安远堂中,大人们还在议事。陆小阙不便在里面待着,便告退后先行离场。出了安远堂,陆小阙又在外面坐了一小会儿,才起身离去。才路过小池边的小径,涉阶而下,沿着墙边的走廊往外走,就在这时,听到后面传来声响。

    “我儿!”陆小阙还未反应过来,身后有人扑过来,差点将她撞到墙边。那人又要抱住她。陆小阙一个巧劲,从她怀里挣扎出来。身边的丫鬟有些惊慌,连忙上前拦着。

    陆小阙转身一看,身后那人是白家的妇人。

    那妇人泪眼汪汪,见抓不到人,就扯着袖子:“你不要娘了吗?白家不如陆家富贵,我总是你亲娘啊!你不如跟我回家!外人如何能有亲生父母好?”

    陆小阙瞟了一眼,又见她丈夫远远站着,忐忑不安。

    “你话里话外,说我嫌贫爱富。莫非这就是亲娘的良心?”陆小阙是真的疑惑。此时的她,因先前动作大了些,心口有些不适。她捂着胸口,脸色不大好。

    那白家妇人浑然不觉,犹自纠缠。

    这时先前远远站着的男人连忙上前,将妻子拉开。

    他惴惴不安,张了几次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丫鬟也伸手护着,不让这两人碰触到陆小阙。

    那妇人在丈夫的怀里呼天抢地:“你真是伤了娘的心啊!”

    看着那妇人的装模作样,陆小阙从容应对,漫不经心:“若真是亲娘,如何漠不关心?好处得了,不要把路走绝。”事情被迷雾遮挡,陆家不曾让她参与,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但有限的信息,就已经让她怀疑事情的真相。

    白家妇人僵了一下,抓紧丈夫的手。

    这时陆归璞匆匆忙忙追了上来。他护在前头,伸手拦住那白家夫妻,语气不善:“莫要得寸进尺!”

    “若非三皇子插手,你们白家……”陆归璞站在一旁,语气冷淡,“真将陆家当成软柿子捏了吗!真相如何,你们白家心知肚明。现在马上离开这里!”说话时,他眼神在白家夫妻身上打量。

    白父一个哆嗦,跪到地上。他伸手强拽着妻子,将她拉扯着跪下来,又连忙磕头道:“贵人息怒!”说完,他拉着妻子起身,忙不迭地跑了。

    陆归璞转身对陆小阙说:“你看到了没?这才是商人之家,对国公府正常的态度。那妇人,不简单。”

    他挥手招呼丫鬟小厮:“离远点。”下人依言退后。接着他用哄骗小孩的语气说话:“你莫要难过。”

    陆小阙顺着他的话,露出一丝低落的神情。

    “叔父……您就不能把事情跟我说说吗?我不会往外传。”

    陆归璞见到,长声叹气,又多说了几句话:“过继的事情,我和你父亲早有默契。家中的事情,让你父兄来处置。你永远是陆家的女儿。

    只是你该明白,陆家在走下坡路。太子除了名分和陛下的宠爱,什么也没有,身体也不好。而三皇子中宫所出,势头正盛……陆家已经在船上。若船翻了……”

    他话语未尽,陆小阙心领神会。

    “所以……您才要南下,往东临教书?”

    陆归璞:“吾儿聪慧。莫要为此伤神。天塌下来,有兄长顶着呢。我们好生过日子就是。”

    *

    陆家和朝廷,波涛暗涌。

    陆氏族里开了祠堂,陆国公家的二女儿,变成了陆归璞的千金。皇帝得知此事:“爱卿家事,怎得如此离奇?”

    陆国公恭敬应答:“此托三皇子福,臣才知晓,白氏女与臣长女容貌相似。”宫中给了赏赐,充作安慰。

    陆归璞把一应赏赐,求了过来,塞进了南下的车里。今日赠一件,来日赠一件,最后都变成了陆小阙的私产。

    出行那日,风和日丽,陆国公夫妇折柳相送。车辆满载行李,又有护卫骑马相送。

    路上景色宜人处,陆归璞偏爱就地休憩,亲作诗词娱人娱己。

    临近东南,已进入落海郡,东临书院已然不远。

    午间,一行人路过一间破败的道观。观中无人,爬了一些蜘蛛网。不过道观中还算整洁,中间又有一个用石头垒砌的小灶。看起来像是过路人所为。道观外面,山清水秀,诗情画意,更是游玩的好去处。

    陆归璞命众人停下,在此稍作休息。

    护卫和丫鬟把道观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在观里做起了午饭。

    陆小阙先前在车里整理着原主的诗词。原主年少体弱,于诗词一道,有着惊人灵气。她读着原主的诗词,仿若见到了偶尔伤春悲秋,又怀思旧史的闺阁女子。这会儿车停了下来,她便掀起车帘,在车里抄写诗词,以作保存。

    二婶娘从前面的马车过来。二婶姓王,小字慧娘。这会儿陆小阙应叫她母亲了。

    王慧娘站在外面,旁边的侍女打着伞:“二丫头,怎的就这般喜欢?莫要太过劳累!你身子不好,不要强求。女儿家读书识字,有个甚么用?”她把手递给了马车里的陆小阙。

    陆小阙没有急着反驳。她搁下笔,由车里的侍女收拾了。又将手伸过去,就着下了车。

    “娘,没事。我这段时间多走动了些,身子反而好了些许呢。”陆小阙牵着王慧娘的手,轻声道。原主身体不适,与她少动多思有莫大关系。这些日子,外边开阔了许多,她偶尔拉着王慧娘走走,两人精神头都好了很多。

    陆归璞又有更多理由游山玩水了。

    她拉着母亲走动了几步,往大树旁的小溪边蹲下来,洗了手,又起身。两人站在树荫下。陆小阙询问:“娘,您才情出众,如何说那些话呢?”

    王慧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女儿问的是什么。

    她露出愁思,眼神哀伤,盯着溪流道:“有才情又如何,我昔日于书院中读书,诗才令众人仰望。你祖母不还是很厌恶我吗?就因为我不懂掌中馈?撑不起门户?我是遇到了你爹这般好人,才有了安生日子。可我的才情,无一丝用武之地。不过跟你父亲写诗应和罢了。”

    她缓缓抬头,执手相对,泪眼朦胧:“二丫头,你年纪到了。到了东临书院,安下家来。我为你聘请几个女先生,学些掌家本事吧。我们跟国公府已经分家,就在落海郡安顿了,在那给你找个好人家。一辈子安安分分吧。”说话间,滚烫的眼泪划了下来,滴到陆小阙的手上。

    陆小阙将她的手紧紧抓着,一字一顿对她说:“娘!总有一天,天下所有人都会知道我,读我的诗词,读我的书。为我的名望所倾倒!”她从不退缩,只有不断前进,不断争取,才能获得想要的一切。哪怕她失败了,依旧能为后世闪起星光。当漫天繁星闪烁,谁能说我们的付出没有回报?

    王慧娘落寞道:“世情如此,你以为那简单吗?我也是挣扎得满身鲜血,才悟出的道理。我只想你在有生之年,平平安安。”

    陆小阙字句铿锵:“他人所悟,非我所求!虽千万人,女儿亦不愿辜负初心!”

    走进道观的时候,王慧娘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陆归璞也走了进来,衣衫有些不整,头上插着根树枝。

    王慧娘的愁绪被吹散了些许,她笑问:“你又作甚去了?又丢下我娘俩,半天不见人影。”

    陆归璞笑容里带着些得意书生气:“风光旖旎,合该赏玩。午后不若我们不出发了,我带你们走动走动。”离了国公府,他愈加有生气。

    王慧娘默认了:“先吃午饭吧。”

    陆家人在观里焚了香火,又让侍女们临时支了张小桌在里面,桌上摆了个花瓶,几碟小菜。一应摆设,颇为奇趣。正用着饭呢,外面传来吵闹声。陆归璞一招手,外面守着的护卫进来了一人。

    “怎么那么吵闹?”

    护卫应答:“回主子,外面有路人想进来。”

    陆归璞:“此处不是我家,其他人进来也无不可。”

    护卫为难:“他们打扮,有些异于常人。属下担心……”

    陆归璞:“无碍。过路而已。”

    护卫出去,不一会儿,一群绿林好汉打扮的人进了道观。那些人似乎也不想生事,打了个招呼,草草吃过点干粮,休憩一番,又准备出发了。

    临行前,领头那人上前与陆归璞说话:“兄台可知道府城往哪个方向走?”

    陆归璞顺势指了一个方向。

    那人谢过之后,带着手下出发了。

    陆家一行人也未再去关注这过路之人。

    次日再次出发。车辆慢慢悠悠,过了几日,才到达东临书院。陆归璞的好友就在东临书院教书。他早早来到山脚下,为陆归璞接风洗尘。

    陆家在书院附近的山脚,买了一件院子。此院子四水归堂,白墙青瓦,离书院又近得很,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山上的书院。

    安顿下来,陆归璞还未往书院教书呢,就已经呼朋唤友,写诗作画。日子过得很是自在。一点都无在北边的忧愁。

    用他的话来说:“天塌下来,有你父兄顶着呢。我们好好经营落海郡这边的家,来日让他们有个退路就行。你们莫要忧愁。”

    他招呼朋友的时候,又爱夸耀自己的妻女。于是书院的朋友都知道了,新来的陆归璞,一家子都是才情出众。偶尔老院长下山,见到陆小阙,拉着她对弈,又指点她诗词文章。突然有一日,老院长问:“你可想继续专注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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