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六）
陆小阙为郡守浅斟了一杯清茶之后，坐回了郡守对面。
莫郡守一挥手，身边的下人就退到了亭子外。陆小阙的护卫和侍女也很有眼色，在亭子外面站得远了些。这个距离，恰好练家子也不大听得见声音。
石桌上放了一本精装的诗集。莫郡守将手搭在书籍上，说道：“好些同僚来问我，这明镜居主人乃何人，想与你结交一番。”
陆小阙笑了笑。这明镜居主人，就是原主，已缈渺不知何方。
“还未谢过莫大人为此书作序呢。”
莫郡守哈哈一笑：“我是真喜欢这诗集。后生可畏。”说着，又问起陆小阙近来学业。
陆小阙一一答复。
莫郡守一边听着，一边指导几句。气氛很是友好。
学业确实是一件常学常新的事情。很多事情，虽然都经历过，但不同的人，又有不同的感受和想法。谈话里，陆小阙确实受益匪浅。
话赶话里，陆小阙不经意间说起京里的事情。她脸上有些勉强，道：“实不相瞒，大人，我这是落荒而逃了。陆家养育之恩，我此生难报。”
莫郡守倒是来了点兴趣。他端起茶杯，还没喝呢，就对陆小阙说道：“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太复杂，不是你的错。错在时局。若换个时候，陆国公的嫡女是谁，可就难说了。三皇子很喜欢那位三皇子妃。你心性很好，不必介怀。人嘛，没得一生都遇不到坎的。你有青云志，何必挂心琐事。”
他说完话，喝了一口清茶，就杯子放下，又用微不可察的目光，看了一眼对面的女郎。这两年长开了些，看起来又一两分像陆家人了。或许，她本就是陆家人。
莫郡守心底默默琢磨着自己的怀疑。
陆小阙假意勉强一笑。
莫郡守看到这后辈的样子，善意地转移了话题：“令堂身体如何了？我前些日子，刚好碰上你父亲延请名医。”
陆小阙：“已经大好。这些日子，日日爬山，还与老师和众位师姐研讨诗词呢。”
莫郡守惊讶：“前些日子听你父亲说不大好呢，如今身体恢复，不知是延请了哪一位名医？”
不等陆小阙说话，他又补充道：“我有一亲戚，身体一直病弱，御医也不得其法。若有医术厉害的大夫，我倒要请你家引荐一番。”
陆小阙知道，他口中的亲戚，大概就是那位太子。一两年的时间，足够陆小阙抽丝剥茧，知道莫郡守和莫家后面，站着的人是谁。
陆小阙摇摇头：“厉害的大夫没见，不过我家确实找到了一个治病的法子。”她没有吊郡守的胃口，直接说：“我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份内功，我母亲练了一段时间，身体好了很多。”
此世不但有绿林好汉，还有内功修行。只是武林式微，功法失落，都是些三脚猫功夫，没什么用处。听闻此功法能让人身体好转，莫郡守顿时来了兴趣。
陆小阙说完，从袖中拿出一份内功心法，将它推到郡守跟前：“郡守不若让那位亲戚试试。晚辈也在练习，身子好了很多。不能让人飞檐走壁，但强身健体，不在话下。”
这份功法，是陆小阙为此世界的人量身定做，确实能够强健体魄，延年益寿。甚至如果那人中毒，练习此功法，也能排出些微毒素。
强健体魄，延年益寿，正是他需要的功法啊！莫郡守听了，心中震撼。他知道得了大礼，也不推辞，起身鞠了一躬，道：“若真能解决困扰，可真得记你一功！”
陆小阙连忙起身，侧身躲了这一礼。
这日过后，陆小阙又安心在山上读书。
另一边，莫郡守得了功法，抄录了一份，令人将原件快马加鞭送到了国都。
东宫里，太子手里捧着功法，叹道：“孤还是有人牵挂啊！”他让人将功法试验之后，才开始练习。他觉察此功法的精妙，心中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
又过了一年，陆小阙已经十九了。平日里为免麻烦，她干脆简单束起头发，一袭青衣，作年轻书生打扮。
本朝建国之初，风气开放，女子可读书当官，封侯拜相。很多女子为了明志，正是作这束发打扮。这几十年，此间风气渐变，女子不得科举，闺阁女子渐趋柔弱。朝堂上当官的女子，也没剩下多少了。陆小阙这打扮一起，家人知她志向，也由着她折腾。
倒是国都之中，老夫人和国公夫人，问起过几次，都被陆归璞挡了。
此时落海郡里的陆家人，又一次收到了来自国都的信件。不过此次，他们要回国都了。三个月后，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
拜别了师长，陆小阙又与同窗道别。同窗白远气哼哼道：“可别去了不回来！”
另一名同窗：“你若不舍得我们，不若赶紧考个功名，来国都聚首。”
白远：“怎的，你也要北上？”
那名同窗白了一眼：“您这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今年有十几人要上国都赶考呢！”
白远脸僵了“合着就剩下我了？”
陆小阙的师姐们也是很舍不得，就连已经学成出师的人，都从外面过来，送了陆小阙一程。
那周师姐神情复杂：“只不知何时再见。愿你得偿所愿，直上九天。”很多人陆归璞已经安家在落海郡，又觉得他们不过是去为长辈过寿罢了，不会在国都待太久。陆家的心思，她不清楚。只是作为心有不甘的一员，她朦胧地猜出了陆师妹的一些野望。
陆小阙笑了笑，行礼拜别，上了马车。
一路北上，终于回到了国公府。
家宴上，陆国公关心了几句陆小阙后，与陆归璞搭话去了。两人斟酒小酌，说起了朝堂之事。
国公夫人欲言又止，陆小阙神色如常，有礼有度。
陆家祖母对着王慧娘母女一脸不耐，转头跟她的皇子妃孙女亲亲热热说着话。
陆小阙的长姐今日也从夫家回来了。她生怕冷场，左右关切照料。家宴过后，陆家长姐对陆小阙说：“明日我去长公主府参加宴会。你别整日在家，明天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当下只有一位长公主，那是皇帝的亲姐姐。
说完，长姐陆小意伸手用食指点了一下陆小阙的脑袋：“你呀，多交几个朋友。”她对妹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忧愁多思的模样。
陆小阙感受到她的善意，应了一声，道：“好。我明日等姐姐来接我。”
翌日，公主府车马云集，宾客盈堂。陆小阙随着长姐，步入了长公主府中。
长公主府的后花园风景如画，明朗开阔。远处又有假山，小瀑布，伴着曲桥流水。高大的亭台楼阁，掩映其中。
歌舞管乐，美人却扇翩翩起舞。园中各处，写诗作画，赏花喝酒，三两一堆，好友相聚。
因着长公主相召，长姐只得留了陆小阙在园子里，跟着府里的仆从离开。她离开之前，对陆小阙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出了什么事。
陆小阙连连保证：“姐姐放心，我一定去哪里都带着人。”
“我一定不走远。”
“就在园子里。”
长姐一走远，陆小阙耳边就传来嘻嘻的笑声：“没想到假千金也有脸出现在这里。”声音很小，陆小阙耳聪目明，她转头看过去。
那人身穿湘妃色衣裙，容貌美艳，发髻挽起，很是眼熟。她似乎是发觉陆小阙看过来，抬头轻瞥一眼：“陆家妹妹，我难道说错了吗！”她身边的朋友拉了拉她的衣服。
陆小阙颔首行礼：“徐姐姐，好久不见。”
徐长仪“呵”了一下：“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呢。”她上下打量了陆小阙一眼：“你还没成亲？也是，又不是陆家的真千金，陆家犯得着管你吗！”她语气很不友好。
原主与这徐长仪年纪相当，又都是勋贵家族里的才女，偶有交集，暗暗较劲，一起读书说话，两人不相上下。后来原主出了事，就不曾见过面了。
陆小阙打蛇打七寸，不软不硬顶了一句：“如今正随师长，在家钻研学问呢。其他琐事，不必深说。”
徐长仪脸色难看。
陆小阙心中可惜，道：“你若有兴趣，也可上门来一起探讨学问。”
徐长仪摆着脸色，说了一句：“……你以为我是你吗？我没得空暇！”接着顿了一下，又磕磕绊绊说了一句：“看……看我何时得空吧！”
徐长仪只是一个插曲。过后，陆小阙带着侍女，往园子其他地方赏玩去了，途中又见了几位原主的熟人。
到了园中无人处，这时，有一面白无须的仆从上前，言道贵人相邀。侍女有些惊讶，看向主子。陆小阙拦住想要说话的侍女。主仆两人跟着上前。绕过一个花园子，隐隐约约见到了亭子。转过一个弯，却见亭子里已经坐了一位锦衣青年。他头上戴冠，身上拥着绣蟒黄色披风，侧身坐在美人靠上，倚着朱红色的柱子，慢慢往水里撒了鱼食。
一看穿着，陆小阙就猜出了他是谁。
太子李则。
他听到响动，抬头看过来。
陆小阙上前几步，行礼问安：“殿下万安。”她看向太子的脸上，犹带苍白之色，但内里可见生机。
太子抬头说话：“周边都是我的人，你放心。其他人……包括陆家，不会知道。”说话间，太子将鱼食递给了身边的宦官，起身坐到亭子里的凳子上。
陆小阙也道：“殿下放心，我的侍女嘴很严。”
太子：“坐吧。莫郡守喜欢的年轻人很多，得他几次信中赞赏，独你一个。”
见陆小阙听话坐了下来，太子满意道：“孤很久以前就想见见你了。”
“说起来，孤要谢谢你。那份功法，很好。孤拿它又作了其他处置，还望陆姑娘莫要见怪。”
陆小阙：“既给了殿下，就是殿下的东西。随殿下处置。”
太子：“你知道是给我？”
陆小阙：“我知不知不要紧，结果最重要。”
太子：“你的功劳，孤会记得。你想要什么？”
陆小阙并不忌讳要求报酬：“殿下若不介意，这赏赐可否延后？”
太子：“莫郡守果然识人。”此女野心不小啊。他又与陆小阙说了一会儿话，才将人送走了。
陆小阙离去。一名宦官上前，道：“殿下，湖边露气重，殿下不若进屋里休息。”
太子感叹一声：“与姑母说一声，直接回宫吧。就说我旧疾发作，不去看她排的歌舞了……这天下，还是希望孤病重的人多啊。你说姑母，是什么心思呢？一边宴请我，要给我送美人，另一边又与三弟的亲信家族走得近。”
宦官正要开口安慰，却见太子神色冷淡，蓦然不敢言语了。
莫郡守一挥手，身边的下人就退到了亭子外。陆小阙的护卫和侍女也很有眼色，在亭子外面站得远了些。这个距离，恰好练家子也不大听得见声音。
石桌上放了一本精装的诗集。莫郡守将手搭在书籍上，说道：“好些同僚来问我，这明镜居主人乃何人，想与你结交一番。”
陆小阙笑了笑。这明镜居主人，就是原主，已缈渺不知何方。
“还未谢过莫大人为此书作序呢。”
莫郡守哈哈一笑：“我是真喜欢这诗集。后生可畏。”说着，又问起陆小阙近来学业。
陆小阙一一答复。
莫郡守一边听着，一边指导几句。气氛很是友好。
学业确实是一件常学常新的事情。很多事情，虽然都经历过，但不同的人，又有不同的感受和想法。谈话里，陆小阙确实受益匪浅。
话赶话里，陆小阙不经意间说起京里的事情。她脸上有些勉强，道：“实不相瞒，大人，我这是落荒而逃了。陆家养育之恩，我此生难报。”
莫郡守倒是来了点兴趣。他端起茶杯，还没喝呢，就对陆小阙说道：“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太复杂，不是你的错。错在时局。若换个时候，陆国公的嫡女是谁，可就难说了。三皇子很喜欢那位三皇子妃。你心性很好，不必介怀。人嘛，没得一生都遇不到坎的。你有青云志，何必挂心琐事。”
他说完话，喝了一口清茶，就杯子放下，又用微不可察的目光，看了一眼对面的女郎。这两年长开了些，看起来又一两分像陆家人了。或许，她本就是陆家人。
莫郡守心底默默琢磨着自己的怀疑。
陆小阙假意勉强一笑。
莫郡守看到这后辈的样子，善意地转移了话题：“令堂身体如何了？我前些日子，刚好碰上你父亲延请名医。”
陆小阙：“已经大好。这些日子，日日爬山，还与老师和众位师姐研讨诗词呢。”
莫郡守惊讶：“前些日子听你父亲说不大好呢，如今身体恢复，不知是延请了哪一位名医？”
不等陆小阙说话，他又补充道：“我有一亲戚，身体一直病弱，御医也不得其法。若有医术厉害的大夫，我倒要请你家引荐一番。”
陆小阙知道，他口中的亲戚，大概就是那位太子。一两年的时间，足够陆小阙抽丝剥茧，知道莫郡守和莫家后面，站着的人是谁。
陆小阙摇摇头：“厉害的大夫没见，不过我家确实找到了一个治病的法子。”她没有吊郡守的胃口，直接说：“我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份内功，我母亲练了一段时间，身体好了很多。”
此世不但有绿林好汉，还有内功修行。只是武林式微，功法失落，都是些三脚猫功夫，没什么用处。听闻此功法能让人身体好转，莫郡守顿时来了兴趣。
陆小阙说完，从袖中拿出一份内功心法，将它推到郡守跟前：“郡守不若让那位亲戚试试。晚辈也在练习，身子好了很多。不能让人飞檐走壁，但强身健体，不在话下。”
这份功法，是陆小阙为此世界的人量身定做，确实能够强健体魄，延年益寿。甚至如果那人中毒，练习此功法，也能排出些微毒素。
强健体魄，延年益寿，正是他需要的功法啊！莫郡守听了，心中震撼。他知道得了大礼，也不推辞，起身鞠了一躬，道：“若真能解决困扰，可真得记你一功！”
陆小阙连忙起身，侧身躲了这一礼。
这日过后，陆小阙又安心在山上读书。
另一边，莫郡守得了功法，抄录了一份，令人将原件快马加鞭送到了国都。
东宫里，太子手里捧着功法，叹道：“孤还是有人牵挂啊！”他让人将功法试验之后，才开始练习。他觉察此功法的精妙，心中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
又过了一年，陆小阙已经十九了。平日里为免麻烦，她干脆简单束起头发，一袭青衣，作年轻书生打扮。
本朝建国之初，风气开放，女子可读书当官，封侯拜相。很多女子为了明志，正是作这束发打扮。这几十年，此间风气渐变，女子不得科举，闺阁女子渐趋柔弱。朝堂上当官的女子，也没剩下多少了。陆小阙这打扮一起，家人知她志向，也由着她折腾。
倒是国都之中，老夫人和国公夫人，问起过几次，都被陆归璞挡了。
此时落海郡里的陆家人，又一次收到了来自国都的信件。不过此次，他们要回国都了。三个月后，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
拜别了师长，陆小阙又与同窗道别。同窗白远气哼哼道：“可别去了不回来！”
另一名同窗：“你若不舍得我们，不若赶紧考个功名，来国都聚首。”
白远：“怎的，你也要北上？”
那名同窗白了一眼：“您这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今年有十几人要上国都赶考呢！”
白远脸僵了“合着就剩下我了？”
陆小阙的师姐们也是很舍不得，就连已经学成出师的人，都从外面过来，送了陆小阙一程。
那周师姐神情复杂：“只不知何时再见。愿你得偿所愿，直上九天。”很多人陆归璞已经安家在落海郡，又觉得他们不过是去为长辈过寿罢了，不会在国都待太久。陆家的心思，她不清楚。只是作为心有不甘的一员，她朦胧地猜出了陆师妹的一些野望。
陆小阙笑了笑，行礼拜别，上了马车。
一路北上，终于回到了国公府。
家宴上，陆国公关心了几句陆小阙后，与陆归璞搭话去了。两人斟酒小酌，说起了朝堂之事。
国公夫人欲言又止，陆小阙神色如常，有礼有度。
陆家祖母对着王慧娘母女一脸不耐，转头跟她的皇子妃孙女亲亲热热说着话。
陆小阙的长姐今日也从夫家回来了。她生怕冷场，左右关切照料。家宴过后，陆家长姐对陆小阙说：“明日我去长公主府参加宴会。你别整日在家，明天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当下只有一位长公主，那是皇帝的亲姐姐。
说完，长姐陆小意伸手用食指点了一下陆小阙的脑袋：“你呀，多交几个朋友。”她对妹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忧愁多思的模样。
陆小阙感受到她的善意，应了一声，道：“好。我明日等姐姐来接我。”
翌日，公主府车马云集，宾客盈堂。陆小阙随着长姐，步入了长公主府中。
长公主府的后花园风景如画，明朗开阔。远处又有假山，小瀑布，伴着曲桥流水。高大的亭台楼阁，掩映其中。
歌舞管乐，美人却扇翩翩起舞。园中各处，写诗作画，赏花喝酒，三两一堆，好友相聚。
因着长公主相召，长姐只得留了陆小阙在园子里，跟着府里的仆从离开。她离开之前，对陆小阙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出了什么事。
陆小阙连连保证：“姐姐放心，我一定去哪里都带着人。”
“我一定不走远。”
“就在园子里。”
长姐一走远，陆小阙耳边就传来嘻嘻的笑声：“没想到假千金也有脸出现在这里。”声音很小，陆小阙耳聪目明，她转头看过去。
那人身穿湘妃色衣裙，容貌美艳，发髻挽起，很是眼熟。她似乎是发觉陆小阙看过来，抬头轻瞥一眼：“陆家妹妹，我难道说错了吗！”她身边的朋友拉了拉她的衣服。
陆小阙颔首行礼：“徐姐姐，好久不见。”
徐长仪“呵”了一下：“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呢。”她上下打量了陆小阙一眼：“你还没成亲？也是，又不是陆家的真千金，陆家犯得着管你吗！”她语气很不友好。
原主与这徐长仪年纪相当，又都是勋贵家族里的才女，偶有交集，暗暗较劲，一起读书说话，两人不相上下。后来原主出了事，就不曾见过面了。
陆小阙打蛇打七寸，不软不硬顶了一句：“如今正随师长，在家钻研学问呢。其他琐事，不必深说。”
徐长仪脸色难看。
陆小阙心中可惜，道：“你若有兴趣，也可上门来一起探讨学问。”
徐长仪摆着脸色，说了一句：“……你以为我是你吗？我没得空暇！”接着顿了一下，又磕磕绊绊说了一句：“看……看我何时得空吧！”
徐长仪只是一个插曲。过后，陆小阙带着侍女，往园子其他地方赏玩去了，途中又见了几位原主的熟人。
到了园中无人处，这时，有一面白无须的仆从上前，言道贵人相邀。侍女有些惊讶，看向主子。陆小阙拦住想要说话的侍女。主仆两人跟着上前。绕过一个花园子，隐隐约约见到了亭子。转过一个弯，却见亭子里已经坐了一位锦衣青年。他头上戴冠，身上拥着绣蟒黄色披风，侧身坐在美人靠上，倚着朱红色的柱子，慢慢往水里撒了鱼食。
一看穿着，陆小阙就猜出了他是谁。
太子李则。
他听到响动，抬头看过来。
陆小阙上前几步，行礼问安：“殿下万安。”她看向太子的脸上，犹带苍白之色，但内里可见生机。
太子抬头说话：“周边都是我的人，你放心。其他人……包括陆家，不会知道。”说话间，太子将鱼食递给了身边的宦官，起身坐到亭子里的凳子上。
陆小阙也道：“殿下放心，我的侍女嘴很严。”
太子：“坐吧。莫郡守喜欢的年轻人很多，得他几次信中赞赏，独你一个。”
见陆小阙听话坐了下来，太子满意道：“孤很久以前就想见见你了。”
“说起来，孤要谢谢你。那份功法，很好。孤拿它又作了其他处置，还望陆姑娘莫要见怪。”
陆小阙：“既给了殿下，就是殿下的东西。随殿下处置。”
太子：“你知道是给我？”
陆小阙：“我知不知不要紧，结果最重要。”
太子：“你的功劳，孤会记得。你想要什么？”
陆小阙并不忌讳要求报酬：“殿下若不介意，这赏赐可否延后？”
太子：“莫郡守果然识人。”此女野心不小啊。他又与陆小阙说了一会儿话，才将人送走了。
陆小阙离去。一名宦官上前，道：“殿下，湖边露气重，殿下不若进屋里休息。”
太子感叹一声：“与姑母说一声，直接回宫吧。就说我旧疾发作，不去看她排的歌舞了……这天下，还是希望孤病重的人多啊。你说姑母，是什么心思呢？一边宴请我，要给我送美人，另一边又与三弟的亲信家族走得近。”
宦官正要开口安慰，却见太子神色冷淡，蓦然不敢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