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与蒋挽谈完离开时,刘瑜在湖中心的亭子里等着。

    他站在湖边,衣袂飘飘,白衣胜雪,转过头来,看到李瑶时,眼中惊喜乍现,蒋挽侧头对李瑶说:“阿瑜,殿下他对你是真心的。”

    李瑶看着刘瑜像一只小鸟,朝着她雀跃奔来,无半分公主架子,内心柔软地一塌涂地,她张开双臂迎接,似乎是因为蒋挽在身侧,刘瑜并没有顺势扑进李瑶怀里,而是在她们面前站定。

    蒋挽看着她们,笑了笑没有打招呼,便自行离去,随身的衣袖里装着李瑶送她的的话本。

    “阿姊,你与小舅舅聊了些什么?”

    “阿瑜,过来。”李瑶朝刘瑜招手,刘瑜顺势低下头,幽墨色的眸子装满了她:“阿挽说,你想嫁我?”

    “什么?”刘瑜听到李瑶的话,脸色剧变,猛地后退一大步,紧张地手足无措:“阿姊……我……”

    “阿瑜,我可以帮你?与你成婚,打破圣上用公主和亲暂缓战事的可能,但我想问你,你可愿嫁我?嫁给我一个女子?”李瑶仰头问他,仿佛只要他说愿意,她便与他成婚。

    “阿姊,不是的,不一定会走到公主和亲这一步……阿姊,你不用为了我牺牲自己。”刘瑜低头,听到李瑶问他,那句“我想”都到了唇边,但他还是逼着自己咽了下去。

    不甘与渴望交织,但对阿姊的爱意占了上风,他不想欺骗阿姊,更不想用不一定到来的和亲逼着阿姊娶他。

    哪怕他比谁都想名正言顺地站在李瑶身边,现在想做阿姊的妻,以后想做阿姊的皇后,想与她生生世世不分离。

    但他太怕失去,害怕阿姊的抛弃。

    若最后会被抛弃,那不如就在阿姊身边做个妹妹,以后阿姊做皇帝,他继续做他的公主。

    “阿瑜,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在牺牲自己呢,我们现在是盟友,你我成婚是当下最好的计策。日后大事成,你我皆自由。”

    你我皆自由?

    怎么会自由呢,与阿姊成婚,是刘瑜想都不敢想的梦,若是有幸与她在一起,他刘瑜除非死,不然怎会甘心放手?

    见刘瑜沉默,李瑶以为他并不愿意,除了有些不知何处起的失落以外,她还是笑着点头:“我知道了,那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就像你说的,大余兵强马壮,确实不一定……”

    “我愿意的,我想嫁给阿姊。”见李遥退却,刘瑜心底贪念逐渐吞噬他的理智,他挣扎很久,还是伸手抓住李瑶,仿若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刘瑜低着头可怜巴巴地请求着:“阿姊,既然你说不是牺牲,也没有不愿。那么……阿瑜求你……求你救救我吧!我想报仇,不想和亲,我想和阿姊永远在一起,阿姊,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李瑶,求你,救我出深渊!

    “好!那等我入朝堂后,便向圣上求娶。”李瑶握住刘瑜的手,点头承诺。

    “不,我明日便求父皇赐婚。”刘瑜等不得,只恨不得现在就回宫去,却又舍不得与李瑶的独处时刻。

    阿姊啊,是你再一次把手递到了我掌心,这一次我抓紧了,你便再也跑不脱了。

    李瑶不知刘瑜心中所想,但就算知道估计也只是笑笑,不会放在心上。她想着也是,免得夜长梦多,早日定下也好,便也没说什么。

    两人说定以后,刘瑜安排人上菜,是依照李瑶在天香阁偏好的口味做的,蒋挽早早离去,只剩她二人吃饭。

    刘瑜还是那般,李瑶给他推荐什么,他便吃什么,直到撑到实在吃不下才停下。

    用完饭,李瑶便与刘瑜告别,她要回客栈去了。

    刘瑜舍不得,却又没有别的借口让她多留一会儿,只能站在门口遥遥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直到李瑶的背影消失不见,身后的暗卫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回宫!”给刘瑜准备的马车早早停在别院侧门,刘瑜坐在马车上,想着明日要如何让父皇同意赐婚。

    心念百转千回,刘瑜已然想好。

    他心中澎拜,噗通噗通跳得剧烈,这几日仿佛坠入美梦,甜蜜地让人不愿醒来。

    先是阿姊女扮男装高中状元,他们重逢,再是天香阁结盟,今日她竟问自己是否愿意嫁她。

    他当然愿意,甚至是求之不得。

    他卑劣贪婪,是个男子,阿姊根本没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她被他虚假的模样欺骗,心软地朝他伸出救赎之手,刘瑜忙不迭地缠上去如藤似蔓,丝丝缕缕,不愿放开。

    “殿下,外面是顾大人。”马车停住,车夫禀报。

    接着,一道低沉温和的男音响起:“臣顾以澜参见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顾大人,在宫门口堵本宫是合意?”刘瑜不想见顾以澜,顾以澜心思深沉,难以捉摸,从一开始他就反对妹妹救他。

    现在,刘瑜根更是没有心思与之虚以委蛇。

    “公主殿下,臣前些日子派人送了拜帖,但公主殿下抱病不见,臣心甚急,恰巧今日遇见,殿下圣体痊愈否?”

    “托顾大人福,本宫好得差不多了,切莫挡路,本宫要回宫了。”刘瑜没什么好脾气地回道。

    “那臣明日可否拜见?”

    “不可!”

    “后日呢?”

    “不可,本宫忙得很!”刘瑜就差说“滚”了,但顾以澜这厮还是不依不饶地问,气煞他也。

    “臣有一物是公主所寻甚久之物,与容将军有关。”对于公主的拒绝他也不恼,毕竟是他求见公主,是以拿出足够的诚意调人上钩。

    “后日……带着东西在别院等本宫!若是耍本宫,顾大人,仔细你的脑袋!”刘瑜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他倒要看这个顾以澜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臣遵旨!”

    —

    “父皇,儿臣有一事想向求父皇恩典。”刘瑜跪在地上,恭敬行礼。

    “钰儿,何事?”

    “父皇,儿臣今年将满十八,前日出宫,遇上一男子……”刘瑜面上是一派天真单纯,提起李瑶是满脸羞□□慕。

    “朕的钰儿是大姑娘了,朕之前舍不得钰儿,老说留一年,再留一年,却不想如今咱们钰儿自己动了春心,来……”刘修朝女儿招手,宛若慈父般,拍着他的手背问他:“钰儿,告诉父皇,是那家才俊有幸得你青眼?”

    “她不是京城人士。”刘瑜不着痕迹把手从皇帝手里抽离,装作不好意思的模样又道:“但儿臣对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嫁。”

    “哦?钰儿说得父皇都好奇了。”刘修的手搁在桌上,轻轻敲着,语气漫不经心。

    要说他宠爱这个女儿吧,自然也是宠的,毕竟当初勤王救驾是真,但实打实的真心却不见得有几分,嘴上说着宠爱,多留几年,也不过是对他不上心罢了。

    “她是父皇亲选的状元郎,父皇都认可的大才,又貌若潘安,儿臣心悦。”

    “哦!今年的状元郎……”刘修一阵恍惚,终于想起,前些日子殿试时被诸位大臣争相赞扬的策论,他当时也看了,确实精妙绝伦,不像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子能写的,内容是什么来着……刘修想不起来。

    他突然有些头疼,敲了敲脑袋,剧烈地喘息起来。

    刘瑜在旁,见他犯病,冷漠地瞧了几眼,才又装作急切地上前,唤道:“父皇,父皇你怎么了?父皇?”

    “药……药……给朕药!”

    “药?父皇,药在哪?”刘瑜当然知道药在哪,但他得装得什么都不知道,当一个天真刁蛮的雍和公主即可。

    “在……朕不记得了,叫王得全进来……他知道……”

    “好!儿臣这就去叫。”

    “王公公,父皇唤你。”

    “诺!”王公公听到皇帝叫他,立刻快步进来。

    皇帝的药其实就在离他最近的柜子里放着,但他犯病,便什么都忘了,王公公小心服侍他服药,药丸下肚,刘修这才觉得头疼得好些了,但额头上仍冷汗不止,精力不济有些困倦。

    “你方才说的李遥,朕记得,确实是个才子,配钰儿尚可,既然你这么喜欢,又非卿不嫁,那朕便把她配与你,让钦天监择良辰吉日成婚吧!都退下,朕有些乏了。”刘修揉着额头,话刚说完,竟是就这么倒在塌上,沉沉睡去。

    刘瑜敛去眼中所有情绪,跪下磕头谢恩:“儿臣谢父皇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刘瑜与王公公一同离开,见王公公身边换了人,他无意问了句:“王公公,先头跟在你身边的小魏子呢?”

    “劳公主殿下惦记,小魏子他手脚不干净,奴才把他调走了。这些腌臢事不该说与殿下听,脏了殿下的耳朵,”

    “无妨,我只是担心王公公年事已高,身边没有个体己人照顾。”

    “劳殿下记挂,是奴才的福分,小魏子虽不堪用,但奴才不止他一个义子。来……小安子,见过殿下。”王公公招呼他身后一个瘦小的太监,这是他去年新收到身边的,自小魏子吃里扒外被他发现后,便愈发重用这个小太监了。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免礼,抬起头来!”

    “是!”小安子抬头,与刘瑜对视,后又把头埋到胸前。

    “要好好照顾王公公,知道吗?”

    “奴才晓得!”小安子给刘瑜磕头,恭敬回答。

    “好了,本宫也乏了,今日父皇头疼,明日若问起今日事来,有劳王公公了,本宫不希望求来的婚事出任何岔子。”

    “请殿下放心,明日,陛下醒来,奴才定据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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