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臣,在看什么?”

    站台上人潮涌动,工作人员推着行李箱在前面引路,他忽然停住的脚步使王温尔不明所以。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行色匆忙的旅客再没什么特别之处。

    王温尔又喊了他一声,“序臣。”

    “段序臣!”

    “走吧。”段序臣恋恋不舍收回眸光,率先抬脚迈进电梯。

    羡羡,你会不会想起我?

    我很想你。

    深入骨髓,药石无医。

    与此同时,车厢里。

    “姜车,姜车!”

    姜之羡坐在餐厅,敛了疑惑的目光,一定是看错了。

    就是看错了。

    不可能是他!

    “刚才1车还有乘客问车长怎么不巡视车厢,好像对我们的工作流程很熟悉。”

    “欣然你说什么?”

    “1车?”

    姜之羡慌了神色,连声发问:“男的女的?”

    董欣然不假思索回她,“是名男士。”

    会是他吗?

    姜之羡再也无法按耐心中的躁动,掏出手机想要查看交路表上的乘客信息,手抖的厉害,怎么都按不亮手机屏幕。

    “姜车,你还好吗?”董欣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姜车怎么忽然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啪嗒啪嗒往下落,氤湿手机。

    “姜车您要干什么?我帮你吧!”董欣然上前搀扶她,“先出去吧,列车该关闭车门了。”

    整晚,姜之羡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车队,脑海里始终浮现着那一抹熟悉的背影,高大挺拔站立于人流之中。

    退乘,几名实习生结伴而行,其中就有董欣然。

    “欸,你跟姜车组感觉怎么样?”

    说话的女孩是从别人那里听说,高铁一队有个姜车长,脾气好,事儿少,都想要实习结束留在她的组。

    董欣然把一天的工作内容大致叙述了一遍,这可把大家震惊到了。

    “什么?!她居然帮你发零食?”

    “真的假的?”有不相信的,语气中不乏带着调侃,“这怎么可能,车长帮乘务员干活?头一次听说。”

    如果不是董欣然亲身体验,她也会觉得是在夸大其词。

    但这就是真的!

    “只是……”

    “只是什么?”

    “姜车长今天退乘时忽然大哭,情绪好像一瞬间就失控了。”

    这个,略有耳闻!

    几名女生挤在公交车上,头挨头凑到一起,有个消息灵通的,低声道:“姜车长之前谈了个男朋友,据传家里不仅有钱,还有权。”

    说到这,话音落了,急坏了几名八卦的女生。

    “后来呢?”

    “对啊,后来呢?”

    “后来?”女生掐着嗓子继续小声说道:“分了呗!”

    一个是世家子弟,手握权和钱,一个是低到尘埃的普通人,叫的好听是车长,说白了不就是伺候人的服务员。

    “可是姜车长漂亮啊,比许多乘车的女明星还漂亮。”

    “玩笑!”

    “漂亮有用吗?漂亮能当饭吃吗?漂亮为什么不去当女明星?”

    “你——”董欣然被噎的说不出话。

    *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不止她一人。

    “邱意,我好像碰见小丫头了。”

    邱意正在办公室,整理明天要用的资料,他就知道!凌晨把他喊来集团不可能是资料这么简单的事儿。

    走火入魔!

    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段哥,她——”

    “她什么?”段序臣端着酒杯,倚坐在桌面上,晃动酒杯,眼神随着深红缓缓而动。

    对于邱意的欲言又止,段序臣有自己的看法。

    “你对小丫头敌意很大。”

    这不废话吗!

    “段哥我——”邱意心里是这番想法,但嘴上还是想狡辩。

    被段序臣拦下。

    “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既然您说了,那我也斗胆发表一下我的看法。”

    段序臣又倒了杯酒,玩味的看着他,“请吧,刚好我也想听听小丫头在你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邱意不用思考,脱口而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展开说说。”段序臣又饮下一杯酒,笑容浅浅继续让他说。

    “她知道和你不能长久,便不顾及往日情分,在你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她知道疫情期间,是您处处替她打点大小事宜,无微不至,可她呢,拿着你的一颗真心随意践踏,说出的话冷酷无情。”

    “任性妄为,丝毫不顾忌其他,仗着你的喜欢,她,她还威胁——”

    “噢?”段序臣放下酒杯,嘻笑道:“威胁这事儿你没跟我说。”

    是啊!他没说。

    “还不是怕您伤心。”

    “合着我还要谢谢你?”

    “啊不!不不不。”邱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连忙堆笑,“我哪儿敢啊!”

    半晌,偌大的房间寂静无声。

    邱意见他有些醉意,竟还一杯接着一杯喝。

    急声喊他,“段哥。”

    段序臣懒得看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知道,今儿说的这些话,您不爱听,但那我也要说,王小姐人挺好的!家世背景好,人长的虽不如姜小姐漂亮,但也是个美人儿,关键她不吵你啊!不像姜小姐,动不动就让你劳心伤神——”

    他还要往下说,却被段序臣大声断了后话,“邱意!”

    “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

    他太过激动,手中的高脚杯轻易便被折断,玻璃渣捏碎满手,深红色的液体连同掌心的血迹混合,啪嗒啪嗒……跌落在地。

    他略过邱意的身子,转身离开前,冷冷丢下一句:“只能是她。”说话时眼底的决绝更胜从前。

    我们终将被年少时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段序臣,你的年少不可得来得怕是有些晚。

    小丫头今年虚岁30了,当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怪不得姜奶奶操持给她相亲。

    再看自己,比她还大五岁。

    孑然一身?

    应当不算。

    他们不是还没分手吗?

    令段序臣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再次相遇竟来得如此之快。

    周五,午休时间。

    王温尔约他去楼下新开的餐厅用餐,毫无意外被他拒了。

    不出半小时,陈董电话打进来。

    这是告状告到陈董那儿去了。

    “王温尔,有意思吗?”

    “有!”

    行,不就是吃饭吗,去,他去!

    他们去的早,餐厅还没什么人,王温尔蹦蹦跳跳,选了个离钢琴近的地儿。

    这也不是来吃饭的,纯是凑热闹。

    边儿上放着架钢琴,人来人往哪儿还吃得下饭。

    “这里每天都有表白的,我们凑个热闹?”

    王温尔也是听集团里小姑娘们说,这里每天都有表白的。

    要他陪自己来这里,可不是单纯吃饭,表白表白,没准哪天他就开窍了。

    虽然陈阿姨不说,他的助理也是一副绝口不提的模样,但她知道,段序臣还是没能忘掉他那个前女友。

    这都不重要,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忘记,看到她的好。

    今天就是攻陷段序臣的第一关。

    “无聊。”说完,拿起手机不再理她。

    王温尔跟在他身边一年半,了解他就是这么个人,无趣,冷漠。

    径自点了餐,满桌菜,全是顾及他的口味点的。

    对此段序臣内心毫无波澜。

    “你说,是他吗?”

    王温尔凑到他近前,被他皱着眉头躲过,“欸,你真讨厌!”

    不过就离你近一点,至于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收起你嫌弃的表情。”

    段序臣不理她,只顾低头吃东西。

    王温尔躲在一旁,偷偷打量刚才进来的男人,一身西装精致得体,皮鞋锃亮工整,最主要是手上拎着纸袋。

    一定是来表白的。

    “段序臣,我们赌不赌?”

    段序臣不愿参与这种无聊游戏,垂着头闷声吃饭。

    “欸!你快看,来了,来了!”

    段序臣被她吵得有些烦躁,放下餐具起身要走,不经意瞥过餐厅正中央,一抹倩影当即直冲他心头。

    王温尔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他全听不进去,世界怎能如此安静?

    他朝思暮想的人,在朝另一个男人走去。

    指甲深陷进肉里,他站在那儿,看着她含笑坐在别的男人对面。

    羡羡,你从未对我笑得如此灿烂。

    羡羡……

    “序臣!”王温尔自顾自说了许多,不见他回应,回过头就看他呆站在座椅前,脸色阴沉。

    段序臣被王温尔的叫声喊醒,强忍着莫名而起的情绪再次落座。

    “你刚说赌什么?”

    王温尔见他来了兴致,便把她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刚才率先进来的男人,打扮得体,笑容灿烂,手上拿着礼物,肯定是来表白的。

    “我赌她不会答应。”

    “什么啊!?”王温尔扁嘴,“我赌的是这个男人会不会表白,不是女人接不接受。”

    段序臣不理她,只问:“敢不敢赌大的?”

    王温尔见他这样,争强好胜的态度上来,“赌什么!”

    “我赌女生会拒绝。”

    “那我赌她会接受,欸——不对!”王温尔看着他势在必得的表情,“你不是向来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今天……”

    “她是谁?!”

    段序臣没回她,就问赌不赌。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他不会无缘无故关注一个女人。

    “除非——”王温尔犹豫了,她不敢问出口,她怕得到想要,又不想面对的答案。

    段序臣还在催她,“赌不赌。”

    “你就这么想我离开么。”

    “是。”

    段序臣你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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