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千金
见新来的丫鬟露面，石雪蕊来了兴致，坐直身子看过去。
新来的丫鬟身材挺高，偏瘦，比新月高半个头，皮肤偏黑，薄嘴唇，小翘鼻，小小的圆脸，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此时她梳着一对麻花辫挽在脑后成为两个头包，身上穿着半旧的红色裤子，外罩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及膝土黄色夹袄。
看起来是伶俐健康的一个人，但额头一个大包配合她愤愤的眼神和抿起的嘴唇，看着格外倔傲不驯。
石雪蕊开口了：“小玉儿是吧？打哪儿来的，为什么进府做丫鬟？”
小玉儿依旧紧紧抿唇，像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石雪蕊还以为她一直不会动，她开口了：“什么小玉儿，姑奶奶叫陆小玉，是陆家杂耍班的人，西城门口的百姓都知道姑奶奶的名字！你们这些贵人，食民脂，吃民膏，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自己干不了活，要找人帮忙干，挥金如土，纵出一堆恃强凌弱的凶奴！现在欺负到姑奶□□上，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姑奶奶绑过来做丫鬟。我去你娘的丫鬟，姑奶奶是良民，有手有脚有饭吃，哪里用的着求你收我做丫鬟！识相的，快点把姑奶奶放出去。不然的话，等着姑奶奶给你闹个天翻地覆！”
石雪蕊听着咂舌，对金嬷嬷道：“哎呀，果然挺厉害的，听这小嘴儿，叭叭叭一顿骂，都不带停的。说什么来着，要闹个天翻地覆是吧？本小姐正嫌闷得慌呢，那正好，等着看你的好戏吧。”
见陆小玉又要说什么，石雪蕊朝如月挥挥手：“哎可别叫她再说了。本小姐今儿累了一上午，现在要睡个回笼觉。给我把她的嘴堵上，什么时候乖一点什么时候让她吃饭。要闹了，也等本小姐睡醒再说。”
“你个王八蛋！恶毒婆娘……”陆小玉对着石雪蕊的背影就开始唾骂，石雪蕊理也不理，如月两步上前塞住她的嘴，把她拉进她的房里。
进屋后，如月把陆小玉推到角落里的凳子上坐下，她走到窗前朝外看看，确定附近没人后，坐到床沿陆小玉旁边。
她轻声斥道：“你傻啊，大小姐是你能骂的人吗？告诉你，再有什么想法，你也得忍着。不然的话，挨打是轻，落下残疾或者丢了性命也有可能！”
陆小玉隔着嘴里的布呜呜出声，如月问她能不能保证小点声，她疯狂点头。于是如月给她拿下塞嘴的布，嘱咐道：“千万小声点，闹出声音来，以后我都保不了你。”
陆小玉看着她，怀疑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今天才认识。”
如月给她塞了一块从小姐房里顺来得点心，让她吃，笑道：“大概看到你，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吧。从前的我啊，没进府之前也天不怕地不怕的。”
陆小玉问：“姐姐看着跟我差不多大小，你多大进来的？”
如月眼神里有些落寞，摇头道：“不记得到底多大，可能八九岁？不过我进来前可是个乞丐呢，进府后受了点苦也比在外好多了。跟你不一样，你好歹有亲人等着你。”
陆小玉恨恨道：“是啊，我是被人陷害了。肯定是那该死的徐家班的人。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被人套麻袋，然后下药扔进了妓院。之后我提前醒过来，拼命逃脱，没想到正好躲进人牙子的院子。那个牙婆也是歹毒，直接把我关起来。我饿了三天，感觉要死了，又被绑着，怎么也逃不掉。之后就被卖进来了。”
如月给她额头上药膏：“那你这个伤就是在牙行弄的吗？”
陆小玉摇头：“在那里牙婆为了卖个好价钱，哪里舍得打我的头，都打在身上了。这是我来这边后，跟婆子吵架撞到台阶上弄的。”
如月叮嘱她：“伤害自己是最傻的，以后可别再做这种事了。”
陆小玉看到她眼泪汪汪：“如月姐姐，你真好，出来这么多天，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如月摇头：“可别忘了，我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不是什么绝对的好人哦。”
陆小玉依旧抱紧她：“我不管，你就是好人。”
如月跟陆小玉说了一会儿话，就把她赶到小丫鬟房间里。小丫鬟们也不是吃素的，把她赶到没收拾的杂物房，陆小玉只得在又冷又脏的杂物房窝了一个晚上。
这边如月送走陆小玉，照例写了一封信放在竹筒里，在桌子上沾了一颗小星星。如无意外，这封信次日会到达公子手里。
另一头闻白跟真千金对完线后，暗自嘀咕真千金不愧是原书女主，就那身材长相，真是原作者宠儿。虽然长得黑皮了些，底子却着实不错。到时候她这个假千金下台，那丫头稍微一打扮，也算是个野性美人。
闻白只是好奇，依着丞相夫人那一丝不苟只求优雅的性子，能容得下这位“真千金”吗？到时会不会鸡飞狗跳。
第一次跟真千金对线，躺到床上后，闻白同样迫不及待召唤出操作面板，查看积分：“耶！不愧是女主，本小姐才说一句话就给我三百积分，再接再厉！”
闻白收回面板，咂咂嘴，感觉这点积分不太满足。又想到了万希潮，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一个多月没跟他好好说话呢。说干就干，她把隔壁床的如水点穴让她沉睡，自己找来适合夜行的衣服，也就是上次穿的那一套。找准时机，又开始飞檐走壁。
万希潮收拾好书信，吹灭灯烛，刚躺下开始睡觉，院子里传来熟悉的破空声。
他赶紧起身穿好外衣，此时房门的门闩开始挪动，眼见就要被打开。他走过去隔着门问：“石小姐非要这样，门也不敲，不请自来吗？”
闻白手不停，紧接着打开门，笑道：“敲门自然会，我怕的是就算敲了，你也不给我开门啊。”
万希潮道：“你倒有自知之明。不请自来是为贼，石小姐为何两次三番地跑来做贼？”
闻白露面，与万希潮只见不过一臂距离。二人脸上放松，身上却绷到最紧，暗暗戒备。
对万希潮所问，闻白回应道：“为何，自然是为公子你呀？”
万希潮笑了：“哦？是吗？石小姐是否记得，早上我们刚见过面，小姐还想踢在下一脚呢。”
闻白轻笑：“有这事？我竟不记得。”
万希潮又笑：“你不记得，倒是齐了。”
说话的几个来回之间，闻白往房内走，万希潮往房外走，二人的走位就像转圈圈，始终保持互相戒备的状态。说完最后一句话，万希潮突然出手：“既不记得，那么你又是谁？是人，是鬼？”
闻言，闻白凑近过来，依旧笑靥如花：“我是不是鬼，你摸一下不就知道了。不过，想摸我，可没那么容易。”说着，她出手挡住对方的招式，又出脚攻击。
万希潮的房间，又大、又空，除了一张床，只摆着靠窗的一桌二椅。现在二人在房间里过招，你来我往，你追我赶，你进我退，竟然没打到任何东西。
最后，闻白一脚踢到了万希潮一条大腿，自己被反作用力弹得一趔趄，万希潮无事一般，欺身上前，眼看那个蓄满力量的拳头要打在她的脸上。
闻白使出全身力气去抵挡这个拳头：“停停停——打人不打脸，我可是女孩子！你打了我的脸，我怎么出去见人！”
万希潮的拳头被闻白紧紧握住，身上一阵电流袭过。就着月光，看到了拳头前这个可恶女人那怎么看都漂亮的不似坏人的脸。鬼使神差地，他抬起另一只手，在她那艳红的嘴唇上捻了捻，接着又去摸她的脸，捏一捏。
闻白有点害怕，她从没被人这样压制过。颤声道：“喂，喂，手下留情，打人不打脸……”
这动静惊醒了万希潮，他猛地收手，突然调到两米之外，背过身不看她。“你走吧，再不走，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闻白本来过来只是无聊找点乐子，刚才发生的事在她意料之外，让她也慌得不行。闻言，赶紧直起身，理理衣服，拿起围兜包住脸。最后看一眼万希潮的背影，夺门而出。
睡梦中的忠伯被惊醒，走出厢房看到万希潮站在正屋门口，房门大开，敞着外衣，仰头看着天上的一弯月亮。
他疑惑地问：“公子，是不是那魔女又来了？老头睡着时似乎听到有声音。”
万希潮摇头，轻声道：“没有啊忠伯，许是我开门的声音惊动你了，快回去睡吧。我看会儿月亮就回去睡。”
忠伯摇摇头：“公子啊，不必忧思过重，按计划慢慢来就行。大伙儿都会帮你呢。只是陈前那小子去城外一天多了，不知道明天什么时候能回来……算了，老头没你身体好，不睡觉不行，先去睡了啊……”
万希潮一边看月亮，一边跟忠伯说话。摸过石雪蕊脸颊的左手不自觉地搓了搓，似乎还残余着滑腻的余温。
不是鬼，难道是人？
什么人，可以有白天和黑夜两种性格？鬼上身？
那白天遇见的，恶毒的石雪蕊，依旧让他不能释怀。
新来的丫鬟身材挺高，偏瘦，比新月高半个头，皮肤偏黑，薄嘴唇，小翘鼻，小小的圆脸，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此时她梳着一对麻花辫挽在脑后成为两个头包，身上穿着半旧的红色裤子，外罩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及膝土黄色夹袄。
看起来是伶俐健康的一个人，但额头一个大包配合她愤愤的眼神和抿起的嘴唇，看着格外倔傲不驯。
石雪蕊开口了：“小玉儿是吧？打哪儿来的，为什么进府做丫鬟？”
小玉儿依旧紧紧抿唇，像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石雪蕊还以为她一直不会动，她开口了：“什么小玉儿，姑奶奶叫陆小玉，是陆家杂耍班的人，西城门口的百姓都知道姑奶奶的名字！你们这些贵人，食民脂，吃民膏，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自己干不了活，要找人帮忙干，挥金如土，纵出一堆恃强凌弱的凶奴！现在欺负到姑奶□□上，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姑奶奶绑过来做丫鬟。我去你娘的丫鬟，姑奶奶是良民，有手有脚有饭吃，哪里用的着求你收我做丫鬟！识相的，快点把姑奶奶放出去。不然的话，等着姑奶奶给你闹个天翻地覆！”
石雪蕊听着咂舌，对金嬷嬷道：“哎呀，果然挺厉害的，听这小嘴儿，叭叭叭一顿骂，都不带停的。说什么来着，要闹个天翻地覆是吧？本小姐正嫌闷得慌呢，那正好，等着看你的好戏吧。”
见陆小玉又要说什么，石雪蕊朝如月挥挥手：“哎可别叫她再说了。本小姐今儿累了一上午，现在要睡个回笼觉。给我把她的嘴堵上，什么时候乖一点什么时候让她吃饭。要闹了，也等本小姐睡醒再说。”
“你个王八蛋！恶毒婆娘……”陆小玉对着石雪蕊的背影就开始唾骂，石雪蕊理也不理，如月两步上前塞住她的嘴，把她拉进她的房里。
进屋后，如月把陆小玉推到角落里的凳子上坐下，她走到窗前朝外看看，确定附近没人后，坐到床沿陆小玉旁边。
她轻声斥道：“你傻啊，大小姐是你能骂的人吗？告诉你，再有什么想法，你也得忍着。不然的话，挨打是轻，落下残疾或者丢了性命也有可能！”
陆小玉隔着嘴里的布呜呜出声，如月问她能不能保证小点声，她疯狂点头。于是如月给她拿下塞嘴的布，嘱咐道：“千万小声点，闹出声音来，以后我都保不了你。”
陆小玉看着她，怀疑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今天才认识。”
如月给她塞了一块从小姐房里顺来得点心，让她吃，笑道：“大概看到你，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吧。从前的我啊，没进府之前也天不怕地不怕的。”
陆小玉问：“姐姐看着跟我差不多大小，你多大进来的？”
如月眼神里有些落寞，摇头道：“不记得到底多大，可能八九岁？不过我进来前可是个乞丐呢，进府后受了点苦也比在外好多了。跟你不一样，你好歹有亲人等着你。”
陆小玉恨恨道：“是啊，我是被人陷害了。肯定是那该死的徐家班的人。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被人套麻袋，然后下药扔进了妓院。之后我提前醒过来，拼命逃脱，没想到正好躲进人牙子的院子。那个牙婆也是歹毒，直接把我关起来。我饿了三天，感觉要死了，又被绑着，怎么也逃不掉。之后就被卖进来了。”
如月给她额头上药膏：“那你这个伤就是在牙行弄的吗？”
陆小玉摇头：“在那里牙婆为了卖个好价钱，哪里舍得打我的头，都打在身上了。这是我来这边后，跟婆子吵架撞到台阶上弄的。”
如月叮嘱她：“伤害自己是最傻的，以后可别再做这种事了。”
陆小玉看到她眼泪汪汪：“如月姐姐，你真好，出来这么多天，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如月摇头：“可别忘了，我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不是什么绝对的好人哦。”
陆小玉依旧抱紧她：“我不管，你就是好人。”
如月跟陆小玉说了一会儿话，就把她赶到小丫鬟房间里。小丫鬟们也不是吃素的，把她赶到没收拾的杂物房，陆小玉只得在又冷又脏的杂物房窝了一个晚上。
这边如月送走陆小玉，照例写了一封信放在竹筒里，在桌子上沾了一颗小星星。如无意外，这封信次日会到达公子手里。
另一头闻白跟真千金对完线后，暗自嘀咕真千金不愧是原书女主，就那身材长相，真是原作者宠儿。虽然长得黑皮了些，底子却着实不错。到时候她这个假千金下台，那丫头稍微一打扮，也算是个野性美人。
闻白只是好奇，依着丞相夫人那一丝不苟只求优雅的性子，能容得下这位“真千金”吗？到时会不会鸡飞狗跳。
第一次跟真千金对线，躺到床上后，闻白同样迫不及待召唤出操作面板，查看积分：“耶！不愧是女主，本小姐才说一句话就给我三百积分，再接再厉！”
闻白收回面板，咂咂嘴，感觉这点积分不太满足。又想到了万希潮，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一个多月没跟他好好说话呢。说干就干，她把隔壁床的如水点穴让她沉睡，自己找来适合夜行的衣服，也就是上次穿的那一套。找准时机，又开始飞檐走壁。
万希潮收拾好书信，吹灭灯烛，刚躺下开始睡觉，院子里传来熟悉的破空声。
他赶紧起身穿好外衣，此时房门的门闩开始挪动，眼见就要被打开。他走过去隔着门问：“石小姐非要这样，门也不敲，不请自来吗？”
闻白手不停，紧接着打开门，笑道：“敲门自然会，我怕的是就算敲了，你也不给我开门啊。”
万希潮道：“你倒有自知之明。不请自来是为贼，石小姐为何两次三番地跑来做贼？”
闻白露面，与万希潮只见不过一臂距离。二人脸上放松，身上却绷到最紧，暗暗戒备。
对万希潮所问，闻白回应道：“为何，自然是为公子你呀？”
万希潮笑了：“哦？是吗？石小姐是否记得，早上我们刚见过面，小姐还想踢在下一脚呢。”
闻白轻笑：“有这事？我竟不记得。”
万希潮又笑：“你不记得，倒是齐了。”
说话的几个来回之间，闻白往房内走，万希潮往房外走，二人的走位就像转圈圈，始终保持互相戒备的状态。说完最后一句话，万希潮突然出手：“既不记得，那么你又是谁？是人，是鬼？”
闻言，闻白凑近过来，依旧笑靥如花：“我是不是鬼，你摸一下不就知道了。不过，想摸我，可没那么容易。”说着，她出手挡住对方的招式，又出脚攻击。
万希潮的房间，又大、又空，除了一张床，只摆着靠窗的一桌二椅。现在二人在房间里过招，你来我往，你追我赶，你进我退，竟然没打到任何东西。
最后，闻白一脚踢到了万希潮一条大腿，自己被反作用力弹得一趔趄，万希潮无事一般，欺身上前，眼看那个蓄满力量的拳头要打在她的脸上。
闻白使出全身力气去抵挡这个拳头：“停停停——打人不打脸，我可是女孩子！你打了我的脸，我怎么出去见人！”
万希潮的拳头被闻白紧紧握住，身上一阵电流袭过。就着月光，看到了拳头前这个可恶女人那怎么看都漂亮的不似坏人的脸。鬼使神差地，他抬起另一只手，在她那艳红的嘴唇上捻了捻，接着又去摸她的脸，捏一捏。
闻白有点害怕，她从没被人这样压制过。颤声道：“喂，喂，手下留情，打人不打脸……”
这动静惊醒了万希潮，他猛地收手，突然调到两米之外，背过身不看她。“你走吧，再不走，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闻白本来过来只是无聊找点乐子，刚才发生的事在她意料之外，让她也慌得不行。闻言，赶紧直起身，理理衣服，拿起围兜包住脸。最后看一眼万希潮的背影，夺门而出。
睡梦中的忠伯被惊醒，走出厢房看到万希潮站在正屋门口，房门大开，敞着外衣，仰头看着天上的一弯月亮。
他疑惑地问：“公子，是不是那魔女又来了？老头睡着时似乎听到有声音。”
万希潮摇头，轻声道：“没有啊忠伯，许是我开门的声音惊动你了，快回去睡吧。我看会儿月亮就回去睡。”
忠伯摇摇头：“公子啊，不必忧思过重，按计划慢慢来就行。大伙儿都会帮你呢。只是陈前那小子去城外一天多了，不知道明天什么时候能回来……算了，老头没你身体好，不睡觉不行，先去睡了啊……”
万希潮一边看月亮，一边跟忠伯说话。摸过石雪蕊脸颊的左手不自觉地搓了搓，似乎还残余着滑腻的余温。
不是鬼，难道是人？
什么人，可以有白天和黑夜两种性格？鬼上身？
那白天遇见的，恶毒的石雪蕊，依旧让他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