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也是闲着。

    对于唐潮来说,这是句万金油。

    结束暧昧关系、翘掉自习彻夜蹦迪、卷起校服袖子连打几场架,他都是这样轻飘飘的抛下一句,依旧一双桃花眼含蜜般风情,然后雷厉风行的付诸于行动。

    只是,陈净仪着实没想过,他能对这种正事上心。

    居然还可能会有万分之一是因为她“不喜欢”郑乐珊?

    “有被感动到吧?”

    说谁来谁,曹操,AKA唐潮,AKA陈净仪原装壳使用者,慢悠悠的拖着餐盘回到五人围坐的餐桌旁。

    “哦,眼泪水憋回去了。”相处不足二十四个小时,陈净仪发现自己在面对唐潮的满口跑火车中,已经相当驾轻就熟的进化出了回应方式。

    “可千万别过度解读啊美女。”他咬一口蜜枣粽,唇角弯弯,连语气都好似加了糖。

    “不许吃甜食!”陈净仪皱起眉毛,下意识一筷子夹走热量炸弹,却被徐思诚和金泽似乎可具象化的震惊给止住了手。

    周末的食堂像个空城,间或有三两学生带着满脸在知识海洋中历劫归来的疲惫买上中饭,再没了工作日打仗般匆忙的拼桌,桌子数量供过于求,市场自动调节为单人单桌的一人食。

    一番食堂内进行的激情讨论后,大家无非得出两种方案:

    要么死磕;

    要么换本。

    最终是陈净仪咕咕叫起的肚子,将徐思诚箭在弦上的又一轮讨论按了暂停键。

    索性最后商议留点大家思考消化的时间,下周大课间再聚齐讨论。

    教职工的黑卡一卡通有个bug技能,冲多少送多少。

    黎宛心大方的请了一顿,刷了卡,打包了一份米线后深藏功与名的去见毕业的学生了,留下四个人在食堂“呼呼”的风扇声中,坐立不安。

    “校霸和学霸的爱情故事……“徐思诚隔着眼皮,揉了揉震惊到差点掉出来的眼珠子,“我就说昨天晚上听来的一线八卦有待深入挖掘。”

    “你嘀咕什么呢徐思诚?”陈净仪似是捕捉到关键词,转头看一眼一口咬住红烧肉的徐思诚。

    “啊?!”圆溜溜的眼睛轱辘转一圈,徐思诚一面疑惑‘唐潮’发难的语气,一面又被畏惧用另一块肉堵上嘴巴,

    尽管,这语气听起来很熟悉……

    “我说呃……我是在说净姐!对!净姐,你真的瘦了好多哇!”

    徐思诚刚一说出口,就被金泽瞥了一眼,“很狗腿。”

    “要你管!”他呲出大白牙,“不过啊净姐,看在我们两个交情匪浅的份儿上,透露透露嘛!”

    “说得好像你能在嘴上装个拉链似的。”金泽说。

    眼前的小学鸡互啄现场版放松时间共计十三分五十秒,以两个人干干净净宛若洗过三遍般的餐盘作为结束标志。

    “你朋友可真有意思。”

    唐潮挑挑眉,咬下一口土豆,笑意盈盈。

    “没有你前女友有意思。”

    陈净仪歪歪头,避开米粒,咽下青菜。

    金泽临走前,说道:“我以为你们都会选理。”

    陈净仪差点就说出口,她被数学PUA已经够惨了,根本不想再多加一个物理。

    “对了,下午五点进班,两位。”金泽拿出餐巾纸,语义不明,收拾桌面。

    “听说还是BBC带我们!”徐思诚背上书包,拉好校服拉链。

    “......哦?”唐潮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头看,果不其然,自己原装脸蛋上的疑惑呼之欲出。

    “什么叫两位?”待对面两人清场后,陈净仪眯起眼睛说道。

    唐潮耸耸肩:“我之前可是说了,原话如下,你会在我的身体里有绝佳的学习体验。”

    “所以,哪怕你分班考试九门只考了一门数学,还能进诺远班?”陈净仪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明明见怪不怪了后门条子生,明明这次意外后最关心的事情还在正轨上,明明实际收益者是她,但她依然生气。

    “对了,吃饭的时候金泽干嘛时不时瞟瞟我啊不,瞟瞟你啊?”她皱了眉。

    “因为我秀色可餐。”

    “那怎么不见你中午刷脸吃饭啊?”

    “我一般用微信支付。”

    走出门,徐思诚小跑似的静不下来,整张脸奇形怪状的像个折腾坏的魔方,呲牙咧嘴,金泽戳戳他:“被白本诚再带两年的后劲儿这么大吗?”

    他“啧”一声,回头看走远的一双人,小声:“我的天,你看到没,刚刚吃饭的时候,唐潮他居然......”

    “你这样说话很像中老年微信公众号的标题。”

    金泽的自我定位是个酷盖,加个限定词,成绩优异的酷盖,具体体现在说话时不会词与词之间出现省略号。

    “太诡异了......唐潮居然有把头发挽过耳朵后面的动作!自然的吓到我了!太有女人味了吧!”徐思诚动作夸张的拍拍胸膛。

    “也没见你被吓得少吃几口。”金泽说。

    冷气在食堂一层是个形而上的存在,身上一层薄汗被困在六中特色的长袖校服中,服用食物,摄入热量,呼呼敬业旋转的风扇让人有种错觉,比起凉爽供应商,它在熟食店里兴许更能发挥驱赶苍蝇的余热。

    “你干嘛要帮我?”陈净仪第六次捶打盘中的土豆块时,终于问出了口。

    唐潮看她眉头凝重的表情,哑然失笑:“美女你纠结归纠结,别虐待让我早生川字纹啊。”

    坐下时,陈净仪原本标准的一米六七身高还是扛不住唐潮的人高马大,算是新奇体验,他自己难得有机会感受一下身高压制。

    当然,缺点也不少。

    譬如说,这个时候他想要用手戳戳自己躯体上眉心区域,胳膊就有点不够用了。

    陈净仪是看着他起身靠近的。

    女孩子卷起袖子,腕处一层白的扎眼,短期减重后骨骼轮廓硌皮肤上,衣袖拂过脸庞时侧过闻香,那是她的洗衣粉味道,那是他的唇齿间热气。

    她盯着自己那一张看了十六年的面孔吞了口口水。

    然后眉间上是触碰的温度。

    “我这是在攒功德,陈净仪同学。”

    “啊?”

    陈净仪微晃了脑袋,从莫名其妙的抠图剧场中回过神来,余温尚在,唐潮歪歪头,笑的无辜:“我寻思啊,这个灵魂互换说不定就是什么狗血桥段,什么未了之事未竟之愿,我帮帮你你帮帮我啦。更何况,我什么都不做唐骏武也会把我扔进诺远当孤儿。”

    “......我比较希望老天不用这个灵魂互换的幌子,直接开给我重生一回比较好。”陈净仪嚼碎最后一口可怜小白菜,突然,想起来什么,开口道:“那你呢?你有什么需要仙女教母圆梦的?”

    问出口,她便顿觉荒诞。

    家里阔,相貌俊,个头高,身材好,唐潮是个出生在终点线上的人,由此可证,他拥有肆意放纵的特权,免于接受随之而来的大部分代价,不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

    但正如卫可琳可以烧烤火锅甜食不停,仍然皮肤通透腰肢纤细一样,陈净仪不认同,但接受。

    她很清楚,带有视角去观看他人的生活容易添加滤镜,没有人能拥有百分百的快意人生。但至少,对于这一部分人来讲,自身的禀赋让麻烦问题找上时,可以不用将前途未来押在炎炎夏日的两日考试上,可以在家庭关系的安排下进最好的高中进最好的班级,可以不用计算食物热量视碳水与糖分如猛兽。

    他们不需要仙女教母,因为他们生来就不是辛德瑞拉。

    所以她早就已经与自己和解了,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和解。

    唐潮闻言看了看她,他张了张嘴。

    也许要怪罪怠工太久的风扇终于响动,他笑一笑,呼呼而来的热风吹散了唇间的言语。

    “仙女教母能不能施恩告诉我,你为什么下定决心瘦掉二十斤?”唐潮递过一张餐巾纸。

    “那你又是为什么给自己添一条男人的勋章?”陈净仪指指左眉间的浅色伤痕。

    他歪歪头:“噢这个嘛,小学一班和五班的班花争当我的舞伴,我劝架时被误伤的。”

    陈净仪:……

    清理干净桌面,唐潮单肩背上书包,他拍拍陈净仪,引得她一阵瘪嘴。

    “干嘛?同班就同班,总不会要我跟在你屁股后面吧。”陈净仪站起身来,别说,高层空气好像确实清新一点。

    唐潮大大的眼睛里装着大大的迷惑:“美女啊就是你愿意,我主观来说,也不会让你在我的身体里为非作歹损我清誉的。”

    “......哦。”

    寄宿学校的作息安排十分规律。正值高一小孩军训休息结束,高二学生分班考试完,接送返校的车辆五颜六色的在街道上排成长龙,鸣笛声此起彼伏,不仔细听,的确有种音浪太强的错觉。

    理科八个班则统一在四楼,文科共四个班,和高一最后四个班都在三楼。不到四点,夏日太阳高照,陆陆续续有学生到班,水房叽叽喳喳一串校服,兴致勃勃晒成小黑煤球的必定是高一,目光涣散一副看破红尘的是错峰接水的高三,排除即可得高二学生。

    当大多数班级里只是时三三两两来了人,走廊尽头的诺远班四十八人已经到的整整齐齐。

    桌椅还都保留着昨天考试的模样,大家自发整理起来,也正好方便搬书。

    这种尚未认识的班级团体,此时此刻就像是小学体育课重演,重要的是要三两成群,谈笑风生,才能显得不那么孤独。

    “啧。”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陈净仪想。

    罪魁祸首就是唐潮本人,招蜂引蝶拈花惹草不说,日常行事高调的简直像是要登月,六中毕业往前数三届都能响当当的听到这位哥的名字。

    犯了一本中学生行为守则的大唐,站在高二年级前四十八名之中,显得格外扎眼,不仅是个头的那种。

    陈净仪路过门口时,看到想向自己打招呼,却又面带惧色的放下手的徐思诚,这个动作重复三遍,他活像个招财猫。

    她在门外走廊栏杆旁,果不其然看到唐潮的铁三角——弓子南、崔翔和赵之恺,以及和赵之恺最近买一送一的卫可琳。

    “牛逼啊大唐!”弓子南一把揽过崔翔,“翔狗我靠,你说大唐你不会为了追人家小学霸都追进重点班了吧?!”

    崔翔揉了揉仍是酸痛的脖颈,他扔开弓子南的手,嫌弃拍了拍自己新买的潮牌联名T:“你还舍得会周日来学校上班会晚自习啊老弓?”

    “废话翔狗,宋华邦亲自给我老爹打的电话,通报我上学期的光鲜事迹,我不来我爹就要把我卡给断了!那比我裆里的命.根.子宝贵多了啊!”

    “嘘,走廊并非法外之地。”赵之恺手松松搭在卫可琳的肩头,女孩娇嗔一笑,琥珀色的眼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陈净仪没说话,她看了看没穿校服的卫可琳,如蜜桃般青涩而漂亮,她没进诺远。

    她该想到的。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将栏杆彻底吵闹成了春晚,一会儿是弓子南和崔翔的双簧,一会儿是赵之恺和卫可琳的狗粮,时不时四个人还一起来一段儿三句半。

    陈净仪在心里暗自磨牙,她总算知道唐潮话痨且嘴毒的培养皿了。

    “......我刚从连廊过来还看见了,还能是谁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郑美女那瑕疵必报的个性?”

    “老弓你有点文化行不?那是睚眦必报。”

    “不是翔狗你做狗怎么还这么讲究啊!”

    等等。

    陈净仪突然身上惴惴地痛。

    郑乐珊。

    “关于什么事儿?嗨!就昨天晚上,其实人家小学霸......”

    等等。

    小学霸。

    Bitch大姐头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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