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忌辰晚会？”赫敏兴致很高地说，“我敢打赌没有几个活着的人能说他们参加过这种晚会——肯定是很奇妙的！”
哈利总算换好衣服，在公共休息室找到了正在与罗恩以及赫敏说明情况的薇莉蒂斯。
“为什么有人要庆祝他们死亡的日子呢？”罗恩带着怒气说，他正在做魔药课的家庭作业，前边摆放着薇莉蒂斯的作业本，“我听着觉得怪晦气的……”
窗外仍然下着倾盆大雨，天已经黑得像墨汁一样，但屋里却是明亮而欢快的。火光映照着无数把柔软的扶手椅，人们坐在椅子上看书、聊天、做家庭作业。
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这对孪生兄弟呢，他们正在研究如果给一只火蜥蜴吃一些费力拔烟火，会出现什么效果。弗雷德把这只鲜艳的橘红色蜥蜴从保护神奇动物课的课堂上“拯救”出来，此刻，它趴在一张桌子上闷闷地燃烧着，四周围着一群好奇的人。
薇莉蒂斯将手放在桌子上，不知为何原本闷闷不乐地火蜥蜴飞快的爬到女孩手上，变得活跃起来，两只豆豆眼打量着四周。
哈利正要把费尔奇和快速念咒函授课的事告诉罗恩和赫敏。
韦斯莱双子有些好奇于火蜥蜴的变化，他们两个跃跃欲试地将火蜥蜴从女孩手中取了回去，结果这只不愿意离开薇莉蒂斯的火蜥蜴嗖地蹿到半空，在房间里疯狂地旋转，噼噼啪啪地放出火花，还伴随着一些梆梆的巨响。
珀西嘶哑着嗓子狠狠训斥弗雷德和乔治。火蜥蜴的嘴里喷出橘红色的星星，十分美丽壮观。它带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又窜回薇莉蒂斯的手上。
哈利的话被打断了。
“完蛋——”
弗雷德和乔治可不在意珀西，他们两个看着这只粘人的火蜥蜴唱和道。
“倒霉的小薇莉蒂斯被火蜥蜴缠上了！”
薇莉蒂斯恶狠狠地分别踹了两人一脚，抱着这只不愿离开的火蜥蜴上楼。
“活该。”罗恩幸灾乐祸地说，随后抱着薇莉蒂斯的作业本也窜回寝室，生怕被两个哥哥打击报复。
万圣节前夕，薇莉蒂斯后悔自己不该那么草率地答应去参加忌辰晚会。
学校里的其他同学都在开开心心地参加万圣节的宴会，礼堂里已经像平常那样，用活蝙蝠装饰起来了。海格种的巨大南瓜被雕刻成了一盏盏灯笼，大得可以容三个人坐在里面。人们还传言说，邓布利多预定了一支骷髅舞蹈团，给大家助兴。
“我真不想去了...”哈利面色也同样的纠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赫敏盛气凌人地提醒哈利，“你说过你要去参加忌辰晚会的。”
通向差点没头的尼克的晚会的那条过道，也已经点着了蜡烛，但效果一点也不令人愉快：它们都是黑乎乎的、细细的小蜡烛，燃烧的时候闪着蓝盈盈的光，即使照在他们四个充满生机的脸上，也显得阴森森的。
他们每走一步，气温都在降低。薇莉蒂斯庆幸自己为了符合主题穿了吸血鬼服饰，披了一件斗篷，她拉紧斗篷裹住自己希望能取走身边的寒冷。
她听见了一种声音，仿佛是一千个指甲在一块巨大的黑板上刮来刮去。
“那也叫音乐？”罗恩低声说。他们转过一个拐角，看见差点没头的尼克站在一个门口，身上披挂着黑色天鹅绒的幕布。
“我亲爱的朋友们，”他无限忧伤地说，“欢迎，欢迎……你们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摘下插着羽毛的帽子，鞠躬请他们进去。
眼前的景象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地下教室里挤满了几百个乳白色的、半透明的身影，他们大多在拥挤不堪的舞场上游来荡去，和着三十把乐锯发出的可怕而颤抖的声音跳着华尔兹舞，演奏乐锯的乐队就坐在铺着黑布的舞台上。
头顶上的一个枝形吊灯里也点燃了一千支黑色的蜡烛，放出午夜的蓝光。他们四个人的呼吸在面前形成一团团雾气，仿佛走进了冷藏室。
“我们到处看看吧？”哈利提出建议，想暖一暖他的脚。
“小心，不要从什么幽灵的身体里穿过。”薇莉蒂斯有先见之明的提醒身旁的伙伴。
他们绕着舞场边缘慢慢地走，经过一群闷闷不乐的修女、一个戴着锁链的衣衫褴褛的男人，还有胖修士。一个赫奇帕奇的幽灵，性情活泼愉快，此刻正在和一个脑门上插着一根箭的骑士聊天。
薇莉蒂斯还看到了血人巴罗，这是在女孩意料中的。血人巴罗是斯莱特林的幽灵，他骨瘦如柴，两眼发直，身上沾满银色的血迹，其他幽灵正在给他腾出一大块地方。
“小塞希尔。”
令女孩感到意外的是，血人巴罗主动飘过来与她交谈。
“是，我是。”薇莉蒂斯微微颔首，“请问有什么事吗？”
血人巴罗没有回话，摇摇头，他仔细打量着女孩，随后就转头走了。
好像只是为了看一眼薇莉蒂斯，记住她的长相一样。
“哦，糟糕，”赫敏突然停住脚步，“快转身，快转身，我不想跟哭泣的桃金娘说话——”
闻言，薇莉蒂斯着急地转过身。
“谁？”他们匆匆由原路返回时，哈利问。
“她待在二楼的女生盥洗室的一个抽水马桶里。”赫敏说。
“待在抽水马桶里？”
“对。那个抽水马桶一年到头出故障，因为她不停地发脾气，把水泼得到处都是。她还对薇莉蒂斯有很大的敌意，天知道在去年九月份之前薇莉蒂斯可没有见过她——”
“看，吃的东西！”罗恩说。
地下教室的另一头是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也铺着黑色天鹅绒。他们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紧接着就惊恐万分地停下了。气味太难闻了。大块大块已经腐烂的肉放在漂亮的银盘子里，漆黑的、烤成焦炭的蛋糕堆在大托盘里；还有大量长满蛆虫的肉馅羊肚，一块长满了绿毛的奶酪。在桌子的正中央，放着一块巨大的墓碑形的灰色蛋糕，上面用焦油状的糖霜拼出了这样的文字：
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顿爵士
逝于1492年10月31日
薇莉蒂斯目瞪口呆，她见过幽灵，但是从没见过他们的忌辰。这时一个肥胖的幽灵向桌子走来，他蹲下身子，直接从桌子中间通过，嘴巴张得大大的，正好穿过一条臭气熏天的大马哈鱼。
“先生，你们这样穿过去，能够尝出味道吗？”她问道。
“差不多吧。”那个幽灵悲哀地说，转身飘走了。
“真可怜，我猜想他们尝不太出。”薇莉蒂斯耸肩。
“我猜想他们让食物腐烂，是想让味道更浓一些。”赫敏很有见识地说，她捂着鼻子，靠上前去细看腐烂的肉馅羊肚。
“我们走吧，我感到恶心了。”罗恩说。
他们还没来得及转身，一个矮小的男幽灵突然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停在他们面前的半空中。
“你好，皮皮鬼。”哈利小心翼翼地说。
这个专门喜欢恶作剧的幽灵皮皮鬼，和他们周围的那些幽灵不同，不是苍白而透明的。恰恰相反，他戴着一顶鲜艳的橘红色晚会帽，打着旋转的蝴蝶领结，一副坏样的阔脸上龇牙咧嘴地露出笑容。
“不，谢谢。”赫敏说。
“听见你们在议论可怜的桃金娘。”皮皮鬼说，眼睛忽闪忽闪的，“议论可怜的桃金娘，真不礼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吼一声：“喂，桃金娘！”
“哦，不要，皮皮鬼，别把我的话告诉她，她会感到很难过的。”赫敏着急地低声说，“我是说着玩儿的，我不介意她那样——噢，你好，桃金娘。”
一个矮矮胖胖的姑娘的幽灵飘然而至。她那张脸是薇莉蒂斯见过的最忧郁阴沉的脸，被直溜溜的长发和厚厚的、珍珠色的眼镜遮去了一半。
“怎么？”她绷着脸问。
“你好，桃金娘。”赫敏用假装很愉快的声音说，“很高兴在盥洗室外面看到你。”
桃金娘抽了抽鼻子。
“格兰杰小姐和塞希尔小姐刚才正在议论你呢——”皮皮鬼狡猾地在桃金娘耳边说。
薇莉蒂斯露出一个面前的笑容，试图辩解，“不要听皮皮鬼的，我们是在夸你今天真漂亮。”
“你们在取笑我！”桃金娘厌恶地看着薇莉蒂斯，眼泪扑簌簌地从她透明的小眼睛里飞快地落了下来，“塞希尔永远都没礼貌！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会跟那个女孩一样讨厌！”
“哪个女孩？”薇莉蒂斯忽然反问。
但是桃金娘没有理会她，伤心地抽泣起来，奔出了地下教室。皮皮鬼飞快地在她后面追着，一边用发霉的花生砸她，一边大喊：“满脸粉刺！满脸粉刺！”
“哦，天哪。”赫敏难过地说。
差点没头的尼克从人群中飘然而至。
“玩得高兴吗？”
“哦，高兴。”他们撒谎说。
“人数还令人满意，”差点没头的尼克骄傲地说，“号哭寡妇大老远地从肯特郡赶来……我讲话的时间快要到了，我最好去给乐队提个醒儿……”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乐队突然停止了演奏。他们和地下教室里的每个人都沉默下来，兴奋地环顾四周，一只猎号吹响了。
“哦，糟了。”差点没头的尼克痛苦地说。
从地下教室的墙壁里突然奔出十二匹幽灵马，每匹马上都有一个无头的骑手。全体参加晚会的人热烈鼓掌；一旁的哈利也拍起了巴掌，薇莉蒂斯撞了他一下，扬着下巴朝向尼克，他一看到尼克的脸色，就赶紧停住了。
十二匹幽灵马跑到舞场中央，猛地站住了，先用后腿直立起来，又踢起后蹄冲蹿。最前面的马上是一个大块头幽灵，长着络腮胡的脑袋夹在胳膊底下，吹着号角。他从马上跳下来，把脑袋高高地举在半空中，这样他便可以从上面看着众人了（大家都哈哈大笑）；他一边大踏步向差点没头的尼克走来，一边马马虎虎地把脑袋往脖子上一塞。
“尼克！”他大声吼道，“你好吗？脑袋还挂在那儿吗？”
他发出一阵粗野的狂笑，拍了拍差点没头的尼克的肩膀。
“欢迎光临，帕特里克。”尼克态度生硬地说。
“活人！”帕特里克爵士一眼看见了哈利、罗恩和赫敏，假装吃惊地高高跳起，结果脑袋又掉了下来，周围的幽灵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
“非常有趣。”差点没头的尼克板着脸说。
帕特里克爵士突然凑近了薇莉蒂斯的脸，这让女孩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哦——布恩迪亚家的小丫头。”
“呃...是的。”薇莉蒂斯点点头，“先生，你好。”
“祝你在这里玩得愉快。”帕特里克爵士说道，“不过说实在的，活人怎么会喜欢死人的忌辰呢。”没等薇莉蒂斯回答，帕特里克爵士的脑袋从地板上喊道，“别管尼克！”他顿了一下，“他还为我们不让他参加猎手队而耿耿于怀呢！可是我想说——你们看看这家伙——”
“我认为，”薇莉蒂斯看到尼克意味深长的目光，连忙说道“，尼克先生非常吓人，而且...呃——”
“哈哈！”帕特里克爵士的脑袋嚷道，“我猜是他叫你这么说的吧！”
“请诸位注意了，现在我开始讲话！”差点没头的尼克一边大声说，一边大步走向讲台，来到一道冰冷的蓝色聚光灯下。
“我已故的勋爵们、女士们和先生们，我怀着极大的悲痛……”
他后面的话便没有人能听见了。帕特里克爵士和无头猎手队的其他成员玩起了一种头顶曲棍球的游戏，众人都转身观看。差点没头的尼克徒劳地试图重新抓住观众，可是帕特里克爵士的脑袋在一片欢呼声中从他身边飞过，他只好败下阵来。
“我们回去吧，”薇莉蒂斯瘪着嘴说道，“交代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各位。”
“我再也受不住了。”罗恩咕哝道，他的牙齿嘚嘚地打战。这时乐队又吱吱呀呀地开始演奏了，幽灵们飘飘地回到舞场。
“我们走吧。”哈利赞同道。
他们一边向门口退去，一边对每个看着他们的幽灵点头微笑。一分钟后，他们就匆匆走在点着黑蜡烛的过道里了。
“布丁大概还没有吃完。”罗恩满怀希望地说，领头向通往门厅的台阶走去。
薇莉蒂斯停住了脚步，她眯着眼睛在黑暗的过道中扫视着。
“……撕你……撕裂你……杀死你……”
哈利也踉跄着停下脚步，抓住石墙，一边全神贯注地听着，一边环顾四周，眯着眼睛在光线昏暗的过道里上上下下地寻找。
“薇莉蒂斯、哈利，你们怎么——？”
“嘘——有什么声音。”女孩皱眉。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先别说话——”哈利也说道。
“……饿坏了……好久好久了……”
“听！”哈利急迫地说，罗恩和赫敏呆住了，注视着两人。
“……杀人……是时候了……”
声音越来越弱了。薇莉蒂斯能够感觉到它在移动——向上移动。她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嘴唇微微张开。
为什么能够向上移动，难道墙壁挡不住这个声音的主人吗？或许这道声音的主人是幽灵？
“走这边。”哈利喊道，撒腿跑了起来，跑上楼梯，跑进门厅。这里回荡着礼堂里万圣节宴会的欢声笑语，不太可能听见其他动静。哈利全速奔上大理石楼梯，来到二楼，薇莉蒂斯、罗恩和赫敏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哈利，我们在做什——”
“嘘！”
哈利竖起耳朵。远远地，从上面一层楼上，那个声音又传来了，而且变得越发微弱：“……我闻到了血腥味……我闻到了血腥味！”
“它要...它要——”薇莉蒂斯猛地捂住嘴，“它要杀人了！”
罗恩和赫敏脸上浮现困惑的表情，哈利和薇莉蒂斯没有时间管这些，他们三步两步登上一层楼梯，一边在沉重的脚步声中倾听着。
哈利和薇莉蒂斯飞奔着把三楼转了个遍，罗恩和赫敏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四个人马不停蹄，最后转过一个墙角，来到一条空荡荡的过道里。
“你们两个，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恩说，一边擦去脸上的汗珠，“我什么也听不见……”
赫敏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指着走廊的下方。
“看！”
在他们面前的墙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他们慢慢走近，眯着眼在黑暗中仔细辨认。在两扇窗户之间，距地面一尺高的墙面上，涂抹着一些字迹，在燃烧的火把的映照下闪着微光。
密室已经被打开，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那是什么东西——挂在下面？”罗恩说，声音有些颤抖。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哈利差点儿滑了一跤：地上有一大片水。薇莉蒂斯一把抓住他，他们一点点儿地走近那条标语，眼睛死死盯着下面的一团黑影。四个孩子同时看清了那是什么，吓得向后一跳，溅起一片水花。
“啊——！”薇莉蒂斯尖叫出声，然后被哈利一把拉到身后。
“别怕！”哈利低声安抚道。赫敏也在一旁轻轻顺着女孩的背，希望能让她冷静一些。
四个人傻傻地站着，足有好几秒钟，然后罗恩说道：“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是不是应该设法抢救——”哈利不很流利地说。
“听我说，”罗恩说，“我们可不想在这里被人发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阵低沉的喧闹声，像远处的雷声一样，告诉他们宴会刚刚结束。从他们所处的走廊的两端，传来几百只脚踏上楼梯的声音，以及人们茶足饭饱后愉快的高声谈笑。接着，学生们就推推挤挤地从两端拥进了过道。
当前面的人看见那只倒挂的猫时，热热闹闹、叽叽喳喳的声音便突然消失了。哈利、罗恩和赫敏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中间，学生们一下子安静了，纷纷挤上前来看这可怕的一幕。
在这片寂静中，有人高声说话了。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下一个就是你们，泥巴种！”
是德拉科·马尔福。他已经挤到人群前面，冰冷的眼睛活泛了起来，平常毫无血色的脸涨得通红。他看着挂在那里的那只静止僵硬的猫，脸上露出了狞笑。
薇莉蒂斯面色惨白，嘴唇嚅嗫着，此刻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西奥多·诺特站在高尔和克拉布身后，那双像是晴空一样的浅蓝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薇莉蒂斯，良久，发出一声嗤笑。
“呵。”
德拉科愤怒地看向诺特，这家伙已经不给他面子好几次了，之前他在休息室说波特时候，他也是这样。
哈利总算换好衣服，在公共休息室找到了正在与罗恩以及赫敏说明情况的薇莉蒂斯。
“为什么有人要庆祝他们死亡的日子呢？”罗恩带着怒气说，他正在做魔药课的家庭作业，前边摆放着薇莉蒂斯的作业本，“我听着觉得怪晦气的……”
窗外仍然下着倾盆大雨，天已经黑得像墨汁一样，但屋里却是明亮而欢快的。火光映照着无数把柔软的扶手椅，人们坐在椅子上看书、聊天、做家庭作业。
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这对孪生兄弟呢，他们正在研究如果给一只火蜥蜴吃一些费力拔烟火，会出现什么效果。弗雷德把这只鲜艳的橘红色蜥蜴从保护神奇动物课的课堂上“拯救”出来，此刻，它趴在一张桌子上闷闷地燃烧着，四周围着一群好奇的人。
薇莉蒂斯将手放在桌子上，不知为何原本闷闷不乐地火蜥蜴飞快的爬到女孩手上，变得活跃起来，两只豆豆眼打量着四周。
哈利正要把费尔奇和快速念咒函授课的事告诉罗恩和赫敏。
韦斯莱双子有些好奇于火蜥蜴的变化，他们两个跃跃欲试地将火蜥蜴从女孩手中取了回去，结果这只不愿意离开薇莉蒂斯的火蜥蜴嗖地蹿到半空，在房间里疯狂地旋转，噼噼啪啪地放出火花，还伴随着一些梆梆的巨响。
珀西嘶哑着嗓子狠狠训斥弗雷德和乔治。火蜥蜴的嘴里喷出橘红色的星星，十分美丽壮观。它带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又窜回薇莉蒂斯的手上。
哈利的话被打断了。
“完蛋——”
弗雷德和乔治可不在意珀西，他们两个看着这只粘人的火蜥蜴唱和道。
“倒霉的小薇莉蒂斯被火蜥蜴缠上了！”
薇莉蒂斯恶狠狠地分别踹了两人一脚，抱着这只不愿离开的火蜥蜴上楼。
“活该。”罗恩幸灾乐祸地说，随后抱着薇莉蒂斯的作业本也窜回寝室，生怕被两个哥哥打击报复。
万圣节前夕，薇莉蒂斯后悔自己不该那么草率地答应去参加忌辰晚会。
学校里的其他同学都在开开心心地参加万圣节的宴会，礼堂里已经像平常那样，用活蝙蝠装饰起来了。海格种的巨大南瓜被雕刻成了一盏盏灯笼，大得可以容三个人坐在里面。人们还传言说，邓布利多预定了一支骷髅舞蹈团，给大家助兴。
“我真不想去了...”哈利面色也同样的纠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赫敏盛气凌人地提醒哈利，“你说过你要去参加忌辰晚会的。”
通向差点没头的尼克的晚会的那条过道，也已经点着了蜡烛，但效果一点也不令人愉快：它们都是黑乎乎的、细细的小蜡烛，燃烧的时候闪着蓝盈盈的光，即使照在他们四个充满生机的脸上，也显得阴森森的。
他们每走一步，气温都在降低。薇莉蒂斯庆幸自己为了符合主题穿了吸血鬼服饰，披了一件斗篷，她拉紧斗篷裹住自己希望能取走身边的寒冷。
她听见了一种声音，仿佛是一千个指甲在一块巨大的黑板上刮来刮去。
“那也叫音乐？”罗恩低声说。他们转过一个拐角，看见差点没头的尼克站在一个门口，身上披挂着黑色天鹅绒的幕布。
“我亲爱的朋友们，”他无限忧伤地说，“欢迎，欢迎……你们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摘下插着羽毛的帽子，鞠躬请他们进去。
眼前的景象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地下教室里挤满了几百个乳白色的、半透明的身影，他们大多在拥挤不堪的舞场上游来荡去，和着三十把乐锯发出的可怕而颤抖的声音跳着华尔兹舞，演奏乐锯的乐队就坐在铺着黑布的舞台上。
头顶上的一个枝形吊灯里也点燃了一千支黑色的蜡烛，放出午夜的蓝光。他们四个人的呼吸在面前形成一团团雾气，仿佛走进了冷藏室。
“我们到处看看吧？”哈利提出建议，想暖一暖他的脚。
“小心，不要从什么幽灵的身体里穿过。”薇莉蒂斯有先见之明的提醒身旁的伙伴。
他们绕着舞场边缘慢慢地走，经过一群闷闷不乐的修女、一个戴着锁链的衣衫褴褛的男人，还有胖修士。一个赫奇帕奇的幽灵，性情活泼愉快，此刻正在和一个脑门上插着一根箭的骑士聊天。
薇莉蒂斯还看到了血人巴罗，这是在女孩意料中的。血人巴罗是斯莱特林的幽灵，他骨瘦如柴，两眼发直，身上沾满银色的血迹，其他幽灵正在给他腾出一大块地方。
“小塞希尔。”
令女孩感到意外的是，血人巴罗主动飘过来与她交谈。
“是，我是。”薇莉蒂斯微微颔首，“请问有什么事吗？”
血人巴罗没有回话，摇摇头，他仔细打量着女孩，随后就转头走了。
好像只是为了看一眼薇莉蒂斯，记住她的长相一样。
“哦，糟糕，”赫敏突然停住脚步，“快转身，快转身，我不想跟哭泣的桃金娘说话——”
闻言，薇莉蒂斯着急地转过身。
“谁？”他们匆匆由原路返回时，哈利问。
“她待在二楼的女生盥洗室的一个抽水马桶里。”赫敏说。
“待在抽水马桶里？”
“对。那个抽水马桶一年到头出故障，因为她不停地发脾气，把水泼得到处都是。她还对薇莉蒂斯有很大的敌意，天知道在去年九月份之前薇莉蒂斯可没有见过她——”
“看，吃的东西！”罗恩说。
地下教室的另一头是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也铺着黑色天鹅绒。他们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紧接着就惊恐万分地停下了。气味太难闻了。大块大块已经腐烂的肉放在漂亮的银盘子里，漆黑的、烤成焦炭的蛋糕堆在大托盘里；还有大量长满蛆虫的肉馅羊肚，一块长满了绿毛的奶酪。在桌子的正中央，放着一块巨大的墓碑形的灰色蛋糕，上面用焦油状的糖霜拼出了这样的文字：
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顿爵士
逝于1492年10月31日
薇莉蒂斯目瞪口呆，她见过幽灵，但是从没见过他们的忌辰。这时一个肥胖的幽灵向桌子走来，他蹲下身子，直接从桌子中间通过，嘴巴张得大大的，正好穿过一条臭气熏天的大马哈鱼。
“先生，你们这样穿过去，能够尝出味道吗？”她问道。
“差不多吧。”那个幽灵悲哀地说，转身飘走了。
“真可怜，我猜想他们尝不太出。”薇莉蒂斯耸肩。
“我猜想他们让食物腐烂，是想让味道更浓一些。”赫敏很有见识地说，她捂着鼻子，靠上前去细看腐烂的肉馅羊肚。
“我们走吧，我感到恶心了。”罗恩说。
他们还没来得及转身，一个矮小的男幽灵突然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停在他们面前的半空中。
“你好，皮皮鬼。”哈利小心翼翼地说。
这个专门喜欢恶作剧的幽灵皮皮鬼，和他们周围的那些幽灵不同，不是苍白而透明的。恰恰相反，他戴着一顶鲜艳的橘红色晚会帽，打着旋转的蝴蝶领结，一副坏样的阔脸上龇牙咧嘴地露出笑容。
“不，谢谢。”赫敏说。
“听见你们在议论可怜的桃金娘。”皮皮鬼说，眼睛忽闪忽闪的，“议论可怜的桃金娘，真不礼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吼一声：“喂，桃金娘！”
“哦，不要，皮皮鬼，别把我的话告诉她，她会感到很难过的。”赫敏着急地低声说，“我是说着玩儿的，我不介意她那样——噢，你好，桃金娘。”
一个矮矮胖胖的姑娘的幽灵飘然而至。她那张脸是薇莉蒂斯见过的最忧郁阴沉的脸，被直溜溜的长发和厚厚的、珍珠色的眼镜遮去了一半。
“怎么？”她绷着脸问。
“你好，桃金娘。”赫敏用假装很愉快的声音说，“很高兴在盥洗室外面看到你。”
桃金娘抽了抽鼻子。
“格兰杰小姐和塞希尔小姐刚才正在议论你呢——”皮皮鬼狡猾地在桃金娘耳边说。
薇莉蒂斯露出一个面前的笑容，试图辩解，“不要听皮皮鬼的，我们是在夸你今天真漂亮。”
“你们在取笑我！”桃金娘厌恶地看着薇莉蒂斯，眼泪扑簌簌地从她透明的小眼睛里飞快地落了下来，“塞希尔永远都没礼貌！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会跟那个女孩一样讨厌！”
“哪个女孩？”薇莉蒂斯忽然反问。
但是桃金娘没有理会她，伤心地抽泣起来，奔出了地下教室。皮皮鬼飞快地在她后面追着，一边用发霉的花生砸她，一边大喊：“满脸粉刺！满脸粉刺！”
“哦，天哪。”赫敏难过地说。
差点没头的尼克从人群中飘然而至。
“玩得高兴吗？”
“哦，高兴。”他们撒谎说。
“人数还令人满意，”差点没头的尼克骄傲地说，“号哭寡妇大老远地从肯特郡赶来……我讲话的时间快要到了，我最好去给乐队提个醒儿……”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乐队突然停止了演奏。他们和地下教室里的每个人都沉默下来，兴奋地环顾四周，一只猎号吹响了。
“哦，糟了。”差点没头的尼克痛苦地说。
从地下教室的墙壁里突然奔出十二匹幽灵马，每匹马上都有一个无头的骑手。全体参加晚会的人热烈鼓掌；一旁的哈利也拍起了巴掌，薇莉蒂斯撞了他一下，扬着下巴朝向尼克，他一看到尼克的脸色，就赶紧停住了。
十二匹幽灵马跑到舞场中央，猛地站住了，先用后腿直立起来，又踢起后蹄冲蹿。最前面的马上是一个大块头幽灵，长着络腮胡的脑袋夹在胳膊底下，吹着号角。他从马上跳下来，把脑袋高高地举在半空中，这样他便可以从上面看着众人了（大家都哈哈大笑）；他一边大踏步向差点没头的尼克走来，一边马马虎虎地把脑袋往脖子上一塞。
“尼克！”他大声吼道，“你好吗？脑袋还挂在那儿吗？”
他发出一阵粗野的狂笑，拍了拍差点没头的尼克的肩膀。
“欢迎光临，帕特里克。”尼克态度生硬地说。
“活人！”帕特里克爵士一眼看见了哈利、罗恩和赫敏，假装吃惊地高高跳起，结果脑袋又掉了下来，周围的幽灵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
“非常有趣。”差点没头的尼克板着脸说。
帕特里克爵士突然凑近了薇莉蒂斯的脸，这让女孩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哦——布恩迪亚家的小丫头。”
“呃...是的。”薇莉蒂斯点点头，“先生，你好。”
“祝你在这里玩得愉快。”帕特里克爵士说道，“不过说实在的，活人怎么会喜欢死人的忌辰呢。”没等薇莉蒂斯回答，帕特里克爵士的脑袋从地板上喊道，“别管尼克！”他顿了一下，“他还为我们不让他参加猎手队而耿耿于怀呢！可是我想说——你们看看这家伙——”
“我认为，”薇莉蒂斯看到尼克意味深长的目光，连忙说道“，尼克先生非常吓人，而且...呃——”
“哈哈！”帕特里克爵士的脑袋嚷道，“我猜是他叫你这么说的吧！”
“请诸位注意了，现在我开始讲话！”差点没头的尼克一边大声说，一边大步走向讲台，来到一道冰冷的蓝色聚光灯下。
“我已故的勋爵们、女士们和先生们，我怀着极大的悲痛……”
他后面的话便没有人能听见了。帕特里克爵士和无头猎手队的其他成员玩起了一种头顶曲棍球的游戏，众人都转身观看。差点没头的尼克徒劳地试图重新抓住观众，可是帕特里克爵士的脑袋在一片欢呼声中从他身边飞过，他只好败下阵来。
“我们回去吧，”薇莉蒂斯瘪着嘴说道，“交代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各位。”
“我再也受不住了。”罗恩咕哝道，他的牙齿嘚嘚地打战。这时乐队又吱吱呀呀地开始演奏了，幽灵们飘飘地回到舞场。
“我们走吧。”哈利赞同道。
他们一边向门口退去，一边对每个看着他们的幽灵点头微笑。一分钟后，他们就匆匆走在点着黑蜡烛的过道里了。
“布丁大概还没有吃完。”罗恩满怀希望地说，领头向通往门厅的台阶走去。
薇莉蒂斯停住了脚步，她眯着眼睛在黑暗的过道中扫视着。
“……撕你……撕裂你……杀死你……”
哈利也踉跄着停下脚步，抓住石墙，一边全神贯注地听着，一边环顾四周，眯着眼睛在光线昏暗的过道里上上下下地寻找。
“薇莉蒂斯、哈利，你们怎么——？”
“嘘——有什么声音。”女孩皱眉。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先别说话——”哈利也说道。
“……饿坏了……好久好久了……”
“听！”哈利急迫地说，罗恩和赫敏呆住了，注视着两人。
“……杀人……是时候了……”
声音越来越弱了。薇莉蒂斯能够感觉到它在移动——向上移动。她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嘴唇微微张开。
为什么能够向上移动，难道墙壁挡不住这个声音的主人吗？或许这道声音的主人是幽灵？
“走这边。”哈利喊道，撒腿跑了起来，跑上楼梯，跑进门厅。这里回荡着礼堂里万圣节宴会的欢声笑语，不太可能听见其他动静。哈利全速奔上大理石楼梯，来到二楼，薇莉蒂斯、罗恩和赫敏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哈利，我们在做什——”
“嘘！”
哈利竖起耳朵。远远地，从上面一层楼上，那个声音又传来了，而且变得越发微弱：“……我闻到了血腥味……我闻到了血腥味！”
“它要...它要——”薇莉蒂斯猛地捂住嘴，“它要杀人了！”
罗恩和赫敏脸上浮现困惑的表情，哈利和薇莉蒂斯没有时间管这些，他们三步两步登上一层楼梯，一边在沉重的脚步声中倾听着。
哈利和薇莉蒂斯飞奔着把三楼转了个遍，罗恩和赫敏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四个人马不停蹄，最后转过一个墙角，来到一条空荡荡的过道里。
“你们两个，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恩说，一边擦去脸上的汗珠，“我什么也听不见……”
赫敏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指着走廊的下方。
“看！”
在他们面前的墙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他们慢慢走近，眯着眼在黑暗中仔细辨认。在两扇窗户之间，距地面一尺高的墙面上，涂抹着一些字迹，在燃烧的火把的映照下闪着微光。
密室已经被打开，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那是什么东西——挂在下面？”罗恩说，声音有些颤抖。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哈利差点儿滑了一跤：地上有一大片水。薇莉蒂斯一把抓住他，他们一点点儿地走近那条标语，眼睛死死盯着下面的一团黑影。四个孩子同时看清了那是什么，吓得向后一跳，溅起一片水花。
“啊——！”薇莉蒂斯尖叫出声，然后被哈利一把拉到身后。
“别怕！”哈利低声安抚道。赫敏也在一旁轻轻顺着女孩的背，希望能让她冷静一些。
四个人傻傻地站着，足有好几秒钟，然后罗恩说道：“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是不是应该设法抢救——”哈利不很流利地说。
“听我说，”罗恩说，“我们可不想在这里被人发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阵低沉的喧闹声，像远处的雷声一样，告诉他们宴会刚刚结束。从他们所处的走廊的两端，传来几百只脚踏上楼梯的声音，以及人们茶足饭饱后愉快的高声谈笑。接着，学生们就推推挤挤地从两端拥进了过道。
当前面的人看见那只倒挂的猫时，热热闹闹、叽叽喳喳的声音便突然消失了。哈利、罗恩和赫敏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中间，学生们一下子安静了，纷纷挤上前来看这可怕的一幕。
在这片寂静中，有人高声说话了。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下一个就是你们，泥巴种！”
是德拉科·马尔福。他已经挤到人群前面，冰冷的眼睛活泛了起来，平常毫无血色的脸涨得通红。他看着挂在那里的那只静止僵硬的猫，脸上露出了狞笑。
薇莉蒂斯面色惨白，嘴唇嚅嗫着，此刻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西奥多·诺特站在高尔和克拉布身后，那双像是晴空一样的浅蓝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薇莉蒂斯，良久，发出一声嗤笑。
“呵。”
德拉科愤怒地看向诺特，这家伙已经不给他面子好几次了，之前他在休息室说波特时候，他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