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他们的功课越来越难,要求越来越高,特别是穆迪的黑魔法防御术课。

    令人吃惊的是,穆迪教授宣布说他要轮流对每个同学念夺魂咒,以演示这个咒语的魔力,看他们能不能抵御它的影响。

    “可是——可是你说过它是非法的,教授,”当穆迪一挥魔杖,让课桌纷纷靠边,在教室中央留出一大片空地时,赫敏没有把握地说,“你说过——把它用在别人身上是——”

    “邓布利多希望让你们感受一下,”穆迪说——他那只魔眼转过来,并且阴森森地、一眨不眨地盯着赫敏,“如果你愿意通过更残酷的方式学习——等着别人给你念这个咒语,把你完全控制在手心里——那很好。我同意。你可以走了。”

    他伸出一根粗糙的手指,指着教室的门。赫敏满脸涨得通红,喃喃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好像是说她并不想离开。

    穆迪开始招呼同学们轮流上前,给他们念夺魂咒。薇莉蒂斯看到,在咒语的影响下,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做出了最反常的举动。迪安·托马斯一蹦一跳地在教室里转了三圈,嘴里唱着国歌。拉文德·布朗模仿了一只松鼠。纳威表演了一系列十分惊人的体操动作,这是他在正常状态下绝对做不到的。他们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这个咒语,都是在穆迪消除咒语后才恢复了正常。

    “塞希尔,”穆迪声音隆隆地说,“轮到你了。”

    薇莉蒂斯怀疑他会夹带私货,故意让自己出丑。

    少女踌躇着上前走到教室中央,走到穆迪刚才挪开课桌腾出的空地上。穆迪举起魔杖,指着薇莉蒂斯,说道:“魂魄出窍!”

    薇莉蒂斯眨眨眼,疑惑于自己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她一脸无辜地看向穆迪教授,那双浅绿色眼睛里的好奇都要具象化成问好了。

    穆迪教授眉头紧缩,硬生生窿处一座小山来,他再一次念道。

    “魂魄出窍!”

    这个咒语似乎失灵了。

    薇莉蒂斯侧头,怀疑地看着穆迪教授,她并不认为穆迪会对她手下留情。

    “好了,下去,塞希尔。”穆迪教授似乎有些遗憾,他拿起腰间的瓶子喝了一口,“或许你的体质有些奇特,这让你幸运的逃过一劫。”

    少女的嘴角一抽,面无表情地匆匆回到位置上。

    下一个是哈利。

    薇莉蒂斯看着讲台上几片白色的花瓣,忽然朝着手腕上的柑橘花手链看去,手链上那原本绽放着的柑橘花有些枯萎了,几片花瓣的位置空了出来。

    巧合吗?

    她敛眸,若有所思。

    哈利在穆迪第一次施咒时艰难地挣脱了夺魂咒的控制,这让穆迪大吃一惊,随即连续让他连续测试了四次,直到能够完全摆脱那个咒语,才让哈利下去。

    “听他说话的口气,”一小时后,哈利一瘸一拐地走出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室,嘴里嘀咕道,“你还以为我们随时都会受到攻击呢。”

    “是啊,没错。”罗恩说,他每走一步就抬脚一跳。他在对付这个咒语时的困难比哈利大得多,不过穆迪向他保证,咒语的影响到吃午饭时就会消失。“说话像个偏执狂……”罗恩扭头望望,确信穆迪肯定听不见了,才接着说下去,“难怪他们巴不得把他从魔法部赶出去呢。你有没有听见他告诉西莫,愚人节那天一个女巫在他后面喝了个倒彩,他是怎么对付那个女巫的?我们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哪有时间研究怎样抵挡夺魂咒啊?不过,话说回来薇莉蒂斯为什么能不受那个咒语的控制啊?你觉得她会告诉我们吗?”

    “我觉得...”哈利朝着远处急匆匆抱着书本离开的薇莉蒂斯看去,有些低落地说道,“她现在不愿意和我们说话。”

    罗恩撇撇嘴,抱怨道,“所以这到底是谁的错啊!”

    所有四年级的同学都注意到,他们这学期要做的功课明显增加了。当同学们格外大声地抱怨麦格教授布置的变形课家庭作业太多时,麦格教授解释了原因。

    “你们正在进入魔法教育的一个重要时期!”她告诉他们,两只眼睛在方方的镜片后面威严地闪着光,“你们的O.W.L.考试就要临近了——”

    “我们要到五年级才参加O.W.L.考试呢!”迪安·托马斯气愤地说。

    “也许是这样,托马斯,不过请相信我,你们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在这个班里,始终只有薇莉蒂斯小姐一个人能完成我在变形课上说的所有要求。托马斯,我应该提醒你一句,你的针垫在有人拿着针靠近它时,仍然会害怕得蜷缩起来!”

    薇莉蒂斯正敛着眸,手逗弄着被她重新变回来的刺猬,那只刺猬正害羞的蜷了起来。

    宾斯教授这周布置他们写一篇关于十八世纪妖精叛乱的论文。斯内普教授逼着他们研究解药。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斯内普教授暗示说,他将在圣诞节前给他们中间的一个人下毒,看看他们的解药是否管用。弗立维教授要求他们另外再读三本书,为学习召唤咒做准备。

    就连海格也给他们增加了负担。炸尾螺长得很快,尽管谁都没有弄清它们到底喜欢吃什么。海格非常高兴,作为“项目”的一部分,他建议他们每隔一天到他的小屋来观察一次炸尾螺,并记录下它们不同寻常的行为。

    “我不来,”当海格以圣诞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特大玩具的神情提出这个建议时,德拉科毫不含糊地说,“我在课堂上就看够了这些讨厌的东西,谢谢。”

    海格脸上的微笑隐去了。

    “按我说的办,”他咆哮道,“不然我就学穆迪教授的样儿……我听说你变成白鼬还蛮不错的,马尔福。”

    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哄堂大笑。德拉科气红了脸,但他显然对穆迪惩罚他的那一幕记忆犹新,往薇莉蒂斯身后躲去。看到这一幕,原本幸灾乐祸的哈利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薇莉蒂斯与西奥多来到门厅时,发现再也无法前进,因为一大群学生都挤在大理石楼梯脚下竖起的一则大启事周围。薇莉蒂斯有些好奇,但碍于身高劣势看不见,西奥多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将女孩抱起来这一冒犯地举动,只是把启事上的文字大声地念给她听:

    三强争霸赛

    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将于十月三十日星期五傍晚六时抵达。下午的课程将提前半小时结束——

    薇莉蒂斯听见身旁有学生在喊“太棒了!星期五的最后一堂课是魔药课!斯内普来不及给我们大家下毒了!”

    这一听就是格兰芬多的。

    届时请同学们把书包和课本送回宿舍,到城堡前面集合,迎接我们的客人,然后参加欢迎宴会。

    “只有一个星期了!”赫奇帕奇学院的厄尼·麦克米兰从人群里挤出来,两眼闪闪发光,说道,“也不知塞德里克是不是知道了。我去告诉他一声吧……”

    “塞德里克?”薇莉蒂斯看向西奥多,“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塞德里克·迪戈里,”西奥多介绍道,“赫奇帕奇的男生级长,是个很优秀的人,据说也很受欢迎,他应该会准备三强争霸。”

    “赫奇帕奇也想当霍格沃茨的勇士?”德拉科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在薇莉蒂斯身边嚷道,“真是笑死人了!要不是年龄不够,参加的人一定是我!”

    高尔和克拉布推开叽叽喳喳的人群,他们朝往下的楼梯走去。

    门厅里出现的这则启事,对住在城堡里的人产生了明显的影响。在接下来的一星期里,薇莉蒂斯不管走到哪里,人们似乎都只谈论一个话题:三强争霸赛。

    谣言在学生中间迅速传来传去,像传染性很强的细菌:谁会争当霍格沃茨的勇士,争霸赛会有哪些项目,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与他们有什么不同。

    薇莉蒂斯还注意到,城堡似乎正在进行彻底的打扫。几幅肮脏的肖像被擦洗干净了,那些被擦洗的人物对此十分不满。他们缩着身子坐在像框里,闷闷不乐地嘟哝着,每次一摸到脸上新露出的粉红色嫩肉,就疼得龇牙咧嘴。那些盔甲突然变得锃光瓦亮,活动的时候也不再嘎吱嘎吱响了。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一看到有学生忘记把鞋擦干净,就凶狠地大发雷霆,吓得两个一年级的女生犯了歇斯底里症。

    其他教工也显得格外紧张。

    “隆巴顿,请你行行好,千万别在德姆斯特朗的人面前露馅儿,让他们看出你连一个简单的转换咒都没有掌握!”快下课时,麦格教授厉声吼道。那节课上得特别不顺利,纳威无意中把自己的耳朵嫁接到了一棵仙人掌上。

    十月三十日那天早晨,他们下楼吃早饭时,发现礼堂在一夜之间被装饰一新。墙上挂着巨大的丝绸横幅,每一条代表霍格沃茨的一个学院:红底配一头金色狮子的是格兰芬多,蓝底配一只古铜色老鹰的是拉文克劳,黄底配一只黑獾的是赫奇帕奇,绿底配一条银色蟒蛇的是斯莱特林。

    在教工桌子的后面,挂着那条最大的横幅,上面是霍格沃茨的饰章:狮、鹰、獾、蛇联在一起,环绕着一个大字母H。

    薇莉蒂斯就着在格兰芬多的餐桌旁坐下,身旁紧挨着弗雷德和乔治。这次两个双胞胎又是很反常地避开众人,压低声音商量着什么。坐在哈利身边的罗恩领头朝他们走去。

    “这是不太愉快,我承认,”乔治沮丧地对弗雷德说,“可是如果他不当面跟我们谈,我们就只好把信寄给他了,或者把信直接塞进他手里。他不可能永远躲着我们。”

    “谁在躲着你们?”罗恩说着,在他们旁边坐了下来。

    “希望你能躲着我们。”弗雷德说,似乎很不高兴受到打扰。

    “什么事情不太愉快?”罗恩问乔治。

    “有你这样一个好管闲事的傻弟弟。”乔治说。

    薇莉蒂斯闻言发出一声嗤笑。罗恩将愤怒的视线投递过去时,得到了乔治的友好问候。

    “我才是你们亲弟弟!”罗恩捂着脑袋,大声抗议道,“你们这样不如让薇莉蒂斯当你们妹妹算了!”

    “嗯——”弗雷德挑眉,他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可行性。

    “这可不行——”乔治出声道。

    韦斯莱双胞胎难得有意见不合的时候。

    “你们俩对三强争霸赛有办法了吗?”哈利问道,“还想混进去参加吗?”

    “我去问过麦格教授:勇士是怎么选出来的,可是她不肯告诉我,”乔治怨恨地说,“她只是叫我闭上嘴巴,专心给我的浣熊变形。”

    “不知道争霸赛都有哪些项目?”罗恩若有所思地说,“你知道吗,我敢打赌我们也能做,哈利。我们以前做过那么危险的事……”

    “但是你们没有当着裁判团的面,不是吗?”弗雷德说,“麦格说,裁判将根据勇士们完成项目的质量给他们评分。”

    “谁是裁判?”哈利问。

    “噢,参赛学校的校长肯定是裁判团成员,”赫敏说——大家都十分吃惊地扭过头来望着她,“因为在一七九二年的争霸赛中,勇士们要抓的一头鸡身蛇尾怪不受控制,横冲直撞,三位校长都受了伤。”

    她注意到大家都在盯着她,便又摆出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因为居然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读过那么多书。她说:“这些都写在《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呢。不过,当然啦,那本书并不完全可靠。也许叫它《一段被修改的霍格沃茨校史》更加合适,或者叫它《一段带有高度偏见和有所选择的霍格沃茨校史,学校的阴暗面被掩盖》。”

    “你在说什么呀?”罗恩说,显得有些不耐烦。

    “家养小精灵!”赫敏说,两眼灼灼放光,“在长达一千多页的《霍格沃茨:一段校史》这本书里,竟只字没提我们在共同压迫着一百个奴隶!”

    薇莉蒂斯一声不吭地吃着烤羊排。几人消极的态度丝毫没有动摇赫敏为家养小精灵追求公正待遇的决心。

    诚然,薇莉蒂斯拉着西奥多都付了两个银西可购买了S.P.E.W.的徽章,但她这么做只是为了使赫敏不再她耳边再说那些为家养小精灵维权的话。然而,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往往相反,赫敏不仅没有因此安静下来,反而吵闹得更厉害了。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缠着几人,先是要求他们佩戴徽章,接着又要求他们去说服别人这么做。她还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晚上在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喋喋不休、不依不饶地缠着别人,拿着储钱罐在别人鼻子底下使劲摇晃着。

    “你有没有意识到,给你换床单,给你生火,给你打扫教室,给你煮饭烧菜的,都是一群没有工钱、受到奴役的神奇动物啊!”她很厉害地缠着别人说。

    有一些人,比如纳威,无奈地付了钱,只是为了让赫敏别再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也有个别人似乎对她说的话略有兴趣,但不愿意积极参加活动,为此奔走游说。许多人把整个这件事当做一个玩笑。

    此刻,罗恩正冲着向他们洒下秋日阳光的天花板翻着眼睛,弗雷德突然对他的熏咸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两个双胞胎都不肯购买S.P.E.W.徽章)。乔治则凑着薇莉蒂斯朝赫敏说话。

    “听我说,赫敏,你有没有到下面的厨房里去过?”

    “没有,当然没有,”赫敏干脆地说,“我认为学生是不应该——”

    “噢,我们去过,”乔治说,指了指弗雷德,“去过好多次,为了偷点东西吃。我们遇见过他们,他们很开心。他们认为自己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工作——”

    薇莉蒂斯恶狠狠踹了乔治一脚,迫使他闭嘴,但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受过教育,并被灌输了一些错误思想!”赫敏激动地说,可是,她下面的话被头顶上一阵突如其来的嗖嗖声淹没了,这声音说明猫头鹰们送信来了。

    薇莉蒂斯听着那声响亮的啼鸣,伸出手臂让塔塔停在上边。

    祖父寄来了一些点心,外加一封问候的信件,他在信件上表明因为布恩迪亚家族的历史缘故,届时三强争霸赛布斯巴顿的校长来时会给她带来见面礼,让薇莉蒂斯不要诧异,并礼貌地对着那位校长送上祝福。

    哈利的海德薇为他带来了小天狼星的信件,薇莉蒂斯对此并没有兴趣,她只是给塔塔夹了一块培根,然后这只可爱又敬业的花头鸺鹠就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女孩的脸,朝着猫头鹰棚屋飞去。

    那天,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有所期待的喜悦情绪。课堂上,没有人专心听课,大家都想着今天晚上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人就要来了。就连魔药课也不像平常那样难以忍受了,因为要提前半个小时下课。

    当铃声早早地敲响后,薇莉蒂斯被赫敏拉着与哈利和罗恩一起匆匆赶到格兰芬多塔楼,按吩咐放下他们的书包和课本,穿上斗篷,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梯,来到门厅。

    学院院长们正在命令自己的学生排队。

    “韦斯莱,把帽子戴正,”麦格教授严厉地对罗恩说,“佩蒂尔小姐,把头发上那个荒唐可笑的东西拿掉。”

    帕瓦蒂不高兴地皱着眉头,把一只大蝴蝶头饰从辫梢上取了下来。

    “薇莉蒂斯,到我身边来。”麦格教授朝着女孩伸出手,再女孩疑惑地走过来时牵住了她,随后就带着女孩走在队伍最前边。

    “请大家跟我来,”麦格教授说,“一年级的同学在前面……不要拥挤……”

    他们鱼贯走下台阶,排着队站在城堡前。这是一个寒冷的、空气清新的傍晚,夜幕正在降临,一轮洁白的、半透明的月亮已经挂在了禁林上空。

    薇莉蒂斯被麦格教授带到了邓布利多身边站着,女孩紧张地抿抿唇。随后,麦格教授用事先准备好的发绳给她扎了两个麻花辫,这让女孩像个邻家妹妹一样乖巧甜美。

    学生们兴奋地扫视着渐渐黑下来的场地,可是不见任何动静。一切都是沉寂、宁静的,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薇莉蒂斯感到冷了,她拢了拢袍子,心里期盼着那些外国学生们能快一点儿到。

    就在这时,她身旁的邓布利多喊了起来。

    “啊!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布斯巴顿的代表已经来了!”

    “在哪儿?”许多学生急切地问,朝不同方向张望着。薇莉蒂斯也不由得朝着四处张望。

    “那儿!”一个六年级学生喊道,指着禁林上空。

    一个庞然大物,比一把飞天扫帚——或者说是一百把飞天扫帚——还要大得多,正急速地掠过深蓝色的天空,朝城堡飞来,渐渐地越来越大。

    “是一条火龙!”一个一年级新生尖叫道,激动得不知该怎么办了。

    薇莉蒂斯也激动地“哇”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站在教授们身边后有些羞涩地捂住嘴,脸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因为激动。

    当那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从禁林的树梢上掠过、被城堡窗口的灯光照着时,薇莉蒂斯看见一辆巨大的粉蓝色马车朝他们飞来。它有一座房子那么大,十二匹长着翅膀的马拉着它腾空飞翔,它们都是银鬃马,每匹马都和大象差不多大。

    马车飞得更低了,正以无比迅疾的速度降落,站在前三排的同学急忙后退——然后,惊天动地的一阵巨响——只见那些马蹄砰砰地落到地面上,个个都有菜盘子那么大。

    眨眼之间,马车也降落到地面,在巨大的轮子上震动着,同时那些金色的马抖动着它们硕大的脑袋,火红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薇莉蒂斯眯着眼睛,刚来得及看见车门上印着的一个饰章(两根金灿灿的十字交叉的魔杖,每根上都冒出三颗星星),车门就打开了。

    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袍的男孩跳下马车,弯下身子,在马车的地板上摸索着什么,然后打开一个金色的旋梯。他毕恭毕敬地往后一跳,薇莉蒂斯站在远处看见一只闪亮的黑色高跟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这只鞋子就有儿童用的小雪橇那么大——紧跟着出现了一个女人,块头之大,是她这辈子从没见过的。这样,马车和那些银鬃马为什么这么大就不言自明了。

    薇莉蒂斯觉得在她见过的所有人里,只有海格的块头能和这个女人相比,她怀疑他们俩的身高相差无几。

    当她走进从门厅泄出的灯光中时,大家发现她有着一张很俊秀的橄榄色的脸,一双又黑又大水汪汪的眼睛,还有一个尖尖的鼻子。她的头发梳在脑后,在脖子根部绾成一个闪亮的髻。她从头到脚裹着一件黑缎子衣服,脖子上和粗大的手指上都闪耀着许多华贵的蛋白石。

    邓布利多开始鼓掌,身旁的薇莉蒂斯也跟着拍起了巴掌,许多人踮着脚尖,想把这个女人看得更清楚些。

    她的脸松弛下来,绽开一个优雅的微笑,伸出一只闪闪发光的手,朝教授们走去。

    “亲爱的布恩迪亚小姐,”她俯身亲吻着少女的脸颊,温声问候道,“我代表布斯巴顿学院对你献上最衷心的祝福。”说着,她将一个做工精美的木盒子递给女孩,“希望你喜欢。”

    “当然,美丽的马克西姆女士。”薇莉蒂斯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双浅绿的眼睛像是盛满光一样,“我也代表布恩迪亚家族由衷的祝福您。”

    这一举动让站在草坪上等待的学生们炸开了锅,德拉科不禁得意洋洋地和身旁的许多学生们大声说着布恩迪亚家族的历史。

    等到与薇莉蒂斯交谈过后,女人才将注意力转道邓布利多身上,她伸出手。邓布利多虽然也是高个子,但吻这只手时几乎没有弯腰。

    “亲爱的马克西姆女士,”他说,“欢迎您来到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马克西姆女士用低沉的声音说,“我希望您一切都好。”

    “非常好,谢谢您。”邓布利多说。

    “我的学生。”马克西姆女士说着,抬起一只巨大的手漫不经心地朝身后挥了挥。

    薇莉蒂斯看着马克西姆女士身后十二三个男男女女的学生已从马车上下来了,此刻正站在马克西姆女士身后。

    从他们的模样看,年龄大概都在十八九岁左右,一个个都在微微颤抖。这是不奇怪的,因为他们身上的长袍似乎是精致的丝绸做成的,而且谁也没有穿斗篷。有几个学生用围巾或头巾裹住了脑袋,他们都抬头看着薇莉蒂斯,脸上带着友善又尊敬的神情。

    “卡卡洛夫来了吗?”马克西姆女士问道。

    “他随时都会来。”邓布利多说,“您是愿意在这里等着迎接他,还是愿意先进去暖和暖和?”

    “还是暖和一下吧。”马克西姆女士说,“可是那些马——”

    “我们的保护神奇动物老师会很乐意照料它们的,”邓布利多说,“他处理完一个小乱子就回来,是他的——嗯——他要照管的另外一些东西出了乱子。”

    薇莉蒂斯没忍住笑意,她想着那些炸尾骡估计要让海格忙活好一阵子了。

    “我的骏马需要——嗯——力气很大的人才能照料好,”马克西姆女士说,似乎怀疑霍格沃茨的保护神奇动物老师能否胜任这项工作,“它们性子很烈……”

    “我向你保证,海格完全能够干好这项工作。”邓布利多微笑着说。

    “很好,”马克西姆女士说,微微鞠了一躬,“您能否告诉这个海格一声,这些马只喝纯麦芽威士忌?”

    “我会关照的。”邓布利多说,也鞠了一躬。

    “来吧。”马克西姆女士威严地对她的学生们说。于是霍格沃茨的人群闪开一条通道,让她和她的学生走上石阶。

    “德姆斯特朗也是坐马车来的吗,邓布利多校长?”薇莉蒂斯好奇地轻声问道。

    “或许不是,莉丝。”邓布利多朝着黑湖望去,“也许,你更愿意看看黑湖?”

    薇莉蒂斯眨眨眼,瞬间知道了邓布利多的回答,踮着脚朝黑湖看去。

    所有人站在这,等候着德姆斯特朗一行人的到来,已经冻得微微有些发抖了。大多数人都眼巴巴地抬头望着天空。一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听见马克西姆女士的巨马喷鼻息、跺蹄子的声音。

    薇莉蒂斯忽然屏息凝神地侧耳倾听,一个很响很古怪的声音从黑暗中向他们飘来:是一种被压抑的隆隆声和吮吸声,就像一个巨大的吸尘器沿着河床在移动……

    “在湖里!”远处的李·乔丹大喊一声,指着湖面,“快看湖上!”

    他们站在俯瞰场地的草坪的坡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片平静的黑乎乎的水面——不过那水面突然变得不再平静了。

    湖中央的水下起了骚动,水面上翻起巨大的水花,波浪冲打着潮湿的湖岸——然后,就在湖面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大漩涡,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塞子突然从湖底被拔了出来...

    一个黑黑的长杆似的东西从漩涡中心慢慢升起...接着众人看见了船帆索具...

    “好像是一根桅杆!”薇莉蒂斯轻声说道。

    慢慢地,气派非凡地,那艘大船升出了水面,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它的样子很怪异,如同一具骷髅,就好像它是一艘刚被打捞上来的沉船遗骸,舷窗闪烁着昏暗的、雾蒙蒙的微光,看上去就像幽灵的眼睛。

    最后,随着稀里哗啦的一阵溅水声,大船完全冒了出来,在波涛起伏的水面上颠簸着,开始朝着湖岸驶来。片刻之后,他们听见扑通一声,一只铁锚扔进了浅水里,然后又是啪的一声,一块木板搭在了湖岸上。

    船上的人正在上岸,薇莉蒂斯可以看见这些人经过舷窗灯光时的剪影,他们的身架都跟克拉布和高尔差不多。

    然而当他们更走近些、顺着草坪走进门厅投出的光线中时,薇莉蒂斯才意识到他们之所以显得块头很大,是因为都穿着一种毛皮斗篷,上面的毛蓬乱纠结。不过领着他们走向城堡的那个男人,身上穿的皮毛却是另外一种:银白色的,又柔又滑,很像他的头发。

    “邓布利多!”那男人走上斜坡时热情地喊道,“我亲爱的老伙计,你怎么样?”

    “好极了,谢谢你,卡卡洛夫教授。”邓布利多回答。

    卡卡洛夫的声音圆润润甜腻腻的。当他走进从城堡正门射出的灯光中时,薇莉蒂斯看见他像邓布利多一样又高又瘦,但他的白头发很短,他的山羊胡子(末梢上打着小卷儿)没有完全遮住他那瘦削的下巴。他走到邓布利多面前,用两只手同邓布利多握手。

    “亲爱的老伙计霍格沃茨,”他抬头望着城堡,微笑着说——他的牙齿很黄,尽管脸上笑着,可眼睛里却无笑意,依然是冷漠和犀利的,“来到这里真好啊,真好啊......威克多尔,快过来,暖和一下......你不介意吧,邓布利多?威克多尔有点儿感冒了......”

    卡卡洛夫示意他的一个学生上前。当那男孩走过时,薇莉蒂斯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惊喜的出声。

    “是克鲁姆!”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边满是惊讶。

    “这位是塞希尔小姐吧。”卡卡洛夫对着克鲁姆说道,“快,威克多尔,和塞希尔小姐一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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