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现在他们用文章把哈利在大众的眼里塑造成一个受愚弄的、千方百计引起别人注意的人，以为自己是个悲壮的大英雄什么的。”赫敏说，“他们不断假装不经意地说几句关于哈利的刻毒评论。碰到一篇毫无根据的报道，他们就会说‘这只有哈利·波特才编得出来’之类的话；如果有人出了点可笑的事故什么的，他们就会说‘但愿他的额头上别弄出一道伤疤，不然接下来他就会要求我们崇拜他了——’”
“是啊，《预言家日报》在打中眼里就是一个获取真实消息的途径，没有几个人回去质疑《预言家日报》的真实性。”薇莉蒂斯叹了口气。
“是啊...他们想把哈利变成一个谁都不会相信的人。福吉是幕后操纵者，我敢打赌。他们想使外面的巫师都认为哈利只是一个蠢笨的男孩，是个笑料，尽说一些荒唐的无稽之谈，就为了使自己出人头地，使这种状况保持下去。”
薇莉蒂斯摇摇头，看上去并不愿意在继续这个话题，而韦斯莱碰巧这时候也来叫几人下去吃饭。
“孩子们，你们现在可以下楼来吃晚饭了，哈利已经在下边坐着了。薇莉蒂斯，大伙儿都盼着见到你呢。对了，谁在厨房门外丢了那么多粪弹？”
“克鲁克山。”门口路过的金妮说，“它最喜欢玩粪弹了。”
“噢，”韦斯莱夫人说，“我还以为是克利切呢，他总是做出这种古怪的事情。好了，在门厅里别忘了压低声音说话。金妮，你怎么两只手这么脏，干什么去了？快去洗干净再吃晚饭。”
金妮朝着房间内的薇莉蒂斯眨眨眼，跟着妈妈离开了。
“克利切是谁？”薇莉蒂斯问。
“一个住在这里的家养小精灵，”罗恩说，“一个疯子。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
赫敏冲罗恩皱起眉头。
“他不是疯子，罗恩。”
“他人生的最大理想就是像他妈妈那样把脑袋割下来，粘在一块饰板上。”罗恩不耐烦地说，“那正常吗，赫敏？”
“这个——可是，就算他有点儿古怪，那也不是他的过错。”
罗恩朝薇莉蒂斯翻翻眼睛。
“赫敏仍然没有放弃她的‘呕吐’。”
“不是‘呕吐’！”赫敏恼火地说，“是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而且不光是我，邓布利多也说我们应该仁慈地对待克利切。”
“是啊，是啊，”罗恩说，“快走吧，我都饿坏了。”
他领头出了房门来到楼梯平台上，但没等他们开始下楼——
“慢着！”罗恩轻声说，伸出一只胳膊不让薇莉蒂斯和赫敏再往前走，“他们居然在门厅里，说不定我们能听见什么呢。”
他们三个小心翼翼地从栏杆上往下看。下面昏暗的门厅里挤满了巫师，他们都在激动地小声议论着什么。在人群的最中间，薇莉蒂斯看到了斯内普教授。
门厅里吵吵嚷嚷的，什么也听不清楚，他们听见前门打开了，然后又关上了。
“哈利坐在下边，我想他们也不会聊什么重要的事情。”罗恩小声地告诉薇莉蒂斯，“斯内普从不在这里吃饭，我们走吧。”
“在门厅里别忘了压低声音说话，薇莉蒂斯。”赫敏悄声说。
“为什么？”薇莉蒂斯蹙眉。
“这不好解释，晚上我们再说。”
他们经过墙上那一排家养小精灵的脑袋时，看见那些人离开后，卢平、韦斯莱夫人和一个她没见过的女巫站在门前用魔法给门上加了许多道门锁和门闩。
“我们在下面的厨房里吃饭。”韦斯莱夫人在楼梯底下等他们时压低声音说，“薇莉蒂斯，亲爱的，你只要轻手轻脚地穿过门厅，再穿过这里的这道门——”
砰。
“唐克斯！”韦斯莱夫人恼火地喊道，转身去看身后。
“对不起！”唐克斯惨叫道——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都怪那个倒霉的伞架，我已经是第二次被它绊倒——”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可怕的、震耳欲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淹没了。
薇莉蒂斯先前经过的那两道布满虫眼的天鹅绒帷幔，现在突然被掀开了，但后面并没有门。她一刹那间以为那是一扇窗户，窗户后面一个戴黑帽子的老太太正在拼命地尖叫，一声紧似一声，好像正在经受严刑毒打——接着薇莉蒂斯才意识到，这只是一幅真人大小的肖像。
肖像上的老太太黑发黑眸，尽管年迈，但仍旧能够看出年轻时候的样貌称得上出彩，她脸上的皮肤因为尖叫而绷得紧紧的。在他们身后的门厅里，其他肖像都被吵醒了，也开始尖叫起来，那声音简直把人的耳朵都吵聋了。薇莉蒂斯难受地用手捂住耳朵。
卢平和韦斯莱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想拉上帷幔，把老太太遮在里面，但怎么也拉不上。老太太的叫声越发刺耳了，她还挥动着利爪般的双手，好像要来抓他们的脸。
“畜生！贱货！肮脏和罪恶的孽子！杂种，怪胎，丑八怪，快从这里滚出去！你们怎么敢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唐克斯一个劲儿地道歉，一边把那条庞大而笨重的巨怪腿重新拖到原来的位置。韦斯莱夫人不再试着拉上帷幔了，而是转身匆匆朝门厅那头走去，一边用魔杖给其他肖像都念了昏迷咒。接着，一个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从薇莉蒂斯对面的一扇门里冲了出来。
“闭嘴，你这个可怕的老巫婆，闭嘴！”他吼道，一把抓住韦斯莱夫人刚才丢下的帷幔。
老太太顿时脸色煞白。
“你—你！”她一看见那个男人就瞪大了双眼，厉声叫道，“败家子，家族的耻辱，我生下的孽种！”
“我说过了——闭——嘴！”那男人吼道。
“小天狼星？”薇莉蒂斯抿抿唇，走到了小天狼星身边。
“没事，莉丝，你先下去坐着，等会就可以吃饭了。”
“你是——你是——”
老太太的尖叫声消失了，那双和小天狼星如出一辙的黑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金发女孩，可没等薇莉蒂斯或是那个老太太说话，小天狼星和卢平就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帷幔又拉上了。
“她认识我吗？”薇莉蒂斯不解道。
小天狼星微微喘着粗气，撩开挡着眼睛的长长黑发。
“她肯定认识你啊，你和乌莉埃拉长得那么像，当年，她可是最喜欢乌莉埃拉了的。”他板着脸，“好了，薇莉蒂斯，你已经看到我的母亲了。”
“你的——？”
“是啊，我亲爱的好妈妈。”小天狼星说，“一个月来，我们一直想把她弄下来，但她似乎在帆布后面念了一个永久粘贴咒。我们下楼去吧，快点儿，别等他们又醒过来。”
“这里是你家吗？”薇莉蒂斯疑惑道，这时他们已经穿过那扇门出了门厅，正顺着一道狭窄的石头台阶往下走，其他人都跟在后面。
“是啊，这是我父母的房子。”小天狼星说，“但布莱克家族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所以这房子现在归我所有。我把它交给邓布利多当指挥部——我能做的大概也就这点有用的事情了。”
薇莉蒂斯敛眸，跟着小天狼星走到楼梯底下，穿过一道门，进入了地下室的厨房。
这里几乎和上面的门厅里一样昏暗，一个洞穴般幽深的房间，四周是粗糙的石头墙壁。大部分光线都来自房间那头的一个大壁炉。管子里冒出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如同战场上的硝烟，黑乎乎的天花板上挂下来的沉甸甸的铁锅铁盆，在烟雾中显得面目狰狞、阴森可怖。
房间里摆满了许多椅子，中间是一张长长的木头桌子，桌上散乱地放着羊皮纸卷、高脚酒杯、空酒瓶和一堆看上去像是破布的东西。韦斯莱先生和他的长子比尔坐在桌子那一头，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而哈利就在一边，盯着桌布发呆。
韦斯莱夫人清了清嗓子。她的丈夫，一个秃顶、红发、戴着角质架眼镜的瘦男人抬头望了望，赶紧站了起来。
“薇莉蒂斯！”韦斯莱先生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迎接她，热情地同她握手，“你没事我真是太高兴了！”
薇莉蒂斯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见比尔匆匆卷起留在桌上的羊皮纸，他脑袋后面仍然扎着长长的马尾辫。
“下午好，薇莉蒂斯。”比尔打招呼道。
“你这样太正经了，”唐克斯快步走过去想帮比尔一把，但转眼间就把一根蜡烛碰倒在最后一卷羊皮纸上，“哦，糟糕——对不起——”
“没关系，亲爱的。”韦斯莱夫人说，声音显得有点恼火。她一挥魔杖，把羊皮纸修复好了。韦斯莱夫人念咒时闪过一道亮光，薇莉蒂斯瞥见那纸上好像是一座建筑物的平面图。
韦斯莱夫人发现薇莉蒂斯在看，赶紧把平面图从桌上抓起来，塞进比尔已经不堪重负的怀里。
“这些东西就不应该这会儿拿出来。”她厉声说，然后快步走向一个很古老的碗柜，从里面拿出晚餐的盘子。
比尔抽出魔杖，低声说了一句：“消失不见！”那些羊皮纸卷一下子就不见了。
“坐下吧，莉丝，”小天狼星说，“我想你来的时候没吃什么，对不对？”
“嗯。”薇莉蒂斯没说什么，只是顺着小天狼星抓着她肩膀的手的力道坐到了椅子上。
“如果你们想在午夜之前吃到晚饭，就需要有人来帮我一把。”韦斯莱夫人对房间里所有的人说，“不，你坐在那里别动，薇莉蒂斯，亲爱的，你一定累坏了。”
“我能做点什么，莫丽？”唐克斯热情洋溢地说，跳起来冲了过去。
韦斯莱夫人迟疑着，显得心有余悸。
“呃——不用，没事儿，唐克斯，你也休息一会儿吧，今天你已经做了不少了。”
“不，不，我想帮帮你！”唐克斯欢快地说，匆匆奔向金妮正在拿餐具的碗柜，不留神撞翻了一把椅子。
很快，一套沉甸甸的刀子就在韦斯莱先生的监督下，开始自动切肉剁菜。韦斯莱夫人搅拌着一只悬挂在火上的大锅，其他人从食品储藏间拿出盘子、高脚酒杯和食物。薇莉蒂斯陪小天狼星留在桌边，小天狼星悲哀地对着她忏悔她祖父的死亡。
“我应该跟在他身边的...”
“谁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天狼星，”薇莉蒂斯的手揪着桌布，“你说这是布莱克家宅...那我爸爸...”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小心翼翼。
“雷古勒斯...”
“我想或许这里会有他的画像。”
小天狼星眸光暗了暗。
“很抱歉，莉丝，”他摇摇头，“这里没有一个他的画像...”
薇莉蒂斯抿抿唇，低着头，不再言语。她感到什么东西正蹭着她的膝盖，不禁吓了一跳，原来是克鲁克山——赫敏那只姜黄色的罗圈腿猫，它把身体绕在薇莉蒂斯的腿上，呼噜呼噜叫着，然后一下子跳到小天狼星的膝头，蜷作一团。小天狼星心不在焉地挠着它的耳根，脸上表情仍然很沉重。
“这个夏天过得还好吧？”薇莉蒂斯轻声问道。
“不好，糟糕透了。”
小天狼星的脸上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笑容。
“什么？”薇莉蒂斯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向小天狼星。
“邓布利多没有给我任何任务，我一直待在这里，伏地魔已经知道我是阿尼玛格斯了，肯定是彼得告诉他的。”他讥讽地说道，“邓布利多让我在这里带着不要离开，因为我一旦死去，这里就是一幢没有主人的宅子，上边的防护魔法也会跟着失效，不过这都是在你来到这里之前，你来了之后，这座房子在我死后会依据血缘魔法由你继承。”
“我并不在意一幢房子，小天狼星。”薇莉蒂斯有些生气地别开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是我——我很高兴能够重新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你，莉丝，知道吗？”小天狼星叹了口气，“我已经无法再承受看到你倒下的画面了，我得跟着他们去和那些食死徒们作战，而不是无所事事地待在这里，听斯内普的长篇报告，忍受他的冷嘲热讽，似乎他冒着生命危险，出生入死，而我却安坐在这里，舒舒服服地混日子……他还问我大扫除搞得怎么样了——”
“什么大扫除？”薇莉蒂斯蹙眉问道。
“把这个地方搞得可以住人，”小天狼星说，挥手指了指阴暗破败的厨房，“这里已经十年没有人居住，自从我亲爱的母亲去世之后就没人了，除非你算上她留下的家养小精灵，但那小精灵已经变得疯疯癫癫——好长时间没做任何打扫了。”
在薇莉蒂斯尴尬地不知道如何回话是，韦斯莱夫人端着菜坐到她身边，解救了她。
“开饭了。”
“看上去很不错。”薇莉蒂斯接过韦斯莱夫人盛了一些炖菜的盘子。
“亲爱的，哈利说你喜欢吃香草小羊排，”韦斯莱夫人将那一盘羊排放到薇莉蒂斯面前，“多吃点，孩子。”
几分钟没有人说话，只有大家坐下来就餐时盘子和餐具发出的碰撞声，还有椅子的摩擦声。然后，韦斯莱夫人转脸望着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我一直想告诉你，客厅的那张写字台里面关着什么东西，它不停地摇晃，发出咯啦啦的声音。也许只是一个博格特，但我想我们还是先请阿拉斯托来看看再把它放出来。”
“随便吧。”小天狼星兴味索然地说。
“还有，那儿的窗帘里都是狐猸子，”韦斯莱夫人接着说道，“我想明天我们得想办法把它们处理一下。”
“我正巴不得呢。”小天狼星说。薇莉蒂斯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讽刺意味，但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听出来。
在薇莉蒂斯对面，唐克斯一边吃饭一边给她的鼻子变形，试图逗薇莉蒂斯开心。每次她都紧紧地闭上眼睛，露出一种痛苦表情，她的鼻子忽而肿胀得像鸟嘴一样，看上去活脱脱是斯内普的鼻子，忽而又缩回去，变成圆球蘑菇一般大小，然后每个鼻孔里都冒出一大堆鼻毛。这显然是吃饭时的固定娱乐节目，因为很快一旁的赫敏和金妮就要求她变出她们最喜欢的鼻子。
“是易容马格斯吗？”薇莉蒂斯询问道。
“哦，是的！”唐克斯很高兴地回应。
韦斯莱先生、比尔和卢平正在进行一场关于妖精的激烈讨论。
“他们还是滴水不漏，什么也不肯说，”比尔说，“我仍然弄不清楚他们是不是相信他回来了。当然，他们大概不想支持任何一方，不想卷到这里头来。”
“我相信他们决不会倒向神秘人那边，”韦斯莱先生摇着头说道，“他们的损失也很惨重。还记得他上次杀害的那一家妖精吗，就在诺丁汉附近？”
“我想，那得看人家给他们开出了什么价码，”卢平说，“我说的不是金子。如果有人向他们提供我们几个世纪以来不肯给他们的自由，他们就会抵挡不住诱惑。比尔，拉格诺那边还是没有丝毫转机吗？”
“他目前在感情上对巫师还是挺排斥的，”比尔说，“他现在还为巴格曼的那档子事儿气得要命呢，觉得魔法部掩盖了真相。你们知道，那些妖精始终没能从他手里拿到他们的金子——”
桌子中央传来一阵大笑，淹没了比尔没说完的话。弗雷德、乔治、罗恩和蒙顿格斯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
“差不多该上床睡觉了，我想。”韦斯莱夫人打着哈欠说。
“还没有呢，莫丽。”小天狼星把面前的空盘子推到一边，转脸望着薇莉蒂斯，“莉丝，你知道吗吗？我以为你到这里会询问关于伏地魔的情况。还有你，哈利。”
屋里的气氛突然变了，速度如此之快，薇莉蒂斯攥紧拳头。
几秒钟前还是那样轻松悠闲，令人昏昏欲睡，现在却变得警觉，甚至是紧张了。听到伏地魔的名字，饭桌周围掠过一阵战栗。卢平刚才端起杯子正要喝酒，这时慢慢放下酒杯，露出警惕的神情。
“我问了你们就会告诉我吗？”她轻声说道，“我一直什么都不知道，一直靠自己摸索，小天狼星...大家都认我的年纪太小了，不应该知道这些。”
“我来的时候就问了！”哈利气愤地说，“我问了罗恩和赫敏，但他们说我们没被批准加入凤凰社，所以——”
“他们说得对呀，”韦斯莱夫人说，“你们年纪还太小。”
她笔直地坐在椅子上，两个拳头捏得紧紧的抱在怀里，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必须先加入凤凰社才能提问题？”小天狼星问，“哈利在那个麻瓜家里困了整整一个月。他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薇莉蒂斯——她甚至已经直面过死亡——”
“等一等！”乔治大声打断了他。
“为什么哈利和薇莉蒂斯的问题就能得到答复？”弗雷德气呼呼地问。
“一个月来我们一直想从你们嘴里问出点什么来，但你们什么也不肯告诉我们！”乔治说。
“你们年纪太小了，你们没有加入凤凰社，”弗雷德说，那又尖又细的声音活脱脱就是他母亲的，听着简直不可思议，“而哈利和薇莉蒂斯甚至还没有成年呢！”
“没有人告诉你们凤凰社在做什么，这可不能怪我呀，”小天狼星平静地说，“那是你父母的决定。而哈利和薇莉蒂斯则不同——”
“用不着你来决定怎么对哈利和薇莉蒂斯有好处！”韦斯莱夫人厉声说，平日和蔼亲切的脸上此刻露出的表情很吓人，“我想，你没有忘记邓布利多说的话吧？”
“哪一部分？”小天狼星不失礼貌地问，但神情却像一个准备迎战的人。
“就是不告诉他们俩不需要知道的。”韦斯莱夫人说，着重强调了最后几个字。
罗恩、赫敏、弗雷德和乔治的脑袋在小天狼星和韦斯莱夫人之间转来转去，仿佛在观看网球场上的来回对打。金妮跪在一堆丢弃的黄油啤酒软木塞中间，呆呆地望着他们谈话，嘴巴微微张着。卢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天狼星。
“我只打算告诉他们俩他们需要知道的，莫丽，”小天狼星说，“但当时是他们看见伏地魔复活的，”（听到这个名字，饭桌周围的人又是一阵战栗）“他们比大多数人都更有权利——”
“他们还不是凤凰社的成员呢！”韦斯莱夫人说，“他们才十五岁，而且——”
“但他们经历的事情不比凤凰社的大多数人少，”小天狼星说，“甚至比有些人还多呢。”
“没有人否认他们做过的事情！”韦斯莱夫人说，声音越来越高，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拳头在微微颤抖，“但他们仍然——”
“他们不是孩子了！”小天狼星不耐烦地说。
“但他们也不是个成年人！”韦斯莱夫人说，血液冲上了她的面颊，“哈利不是詹姆，薇莉蒂斯也不是乌莉埃拉，小天狼星！”
“谢谢，我很清楚他们是谁，莫丽。”小天狼星冷冷地说。
“我看不一定！”韦斯莱夫人说，“有时你谈起他们时的语气，就好像你以为詹姆和乌莉埃拉又回来了似的！”
“那又有什么错呢？”哈利说。
“是呀...”薇莉蒂斯死死咬着嘴唇，“有什么错呢...？”
“错就错在你不是你的父亲，你也不是你母亲，哈利、薇莉蒂斯，不管你们和你们的父母长得有多么像！”韦斯莱夫人说，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小天狼星，“你们还在上学，对你们负责任的成年人不应该忘记这一点！”
“你是说我不负责任？”小天狼星问道，声音提高了。
“我是说大家都知道你做事情莽撞，小天狼星，所以邓布利多才不断提醒你待在家里——”
“对不起，希望我们的谈话不要扯进邓布利多对我的指教。”小天狼星大声说。
“亚瑟！”韦斯莱夫人说，突然转向了她的丈夫，“亚瑟，你支持我一下！”
韦斯莱先生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摘下眼镜，在长袍上慢慢地擦着镜片，眼睛也不看自己的妻子。他小心翼翼地把眼镜重新戴好，才开了口。
“邓布利多知道情况有了变化，莫丽。他同意在一定程度上必须把最新的消息告诉给哈利和薇莉蒂斯，既然两个孩子现在都已经住在指挥部了。”
“没错，但那跟鼓励他们随便发问还是有区别的！”
“就我个人来说，”卢平终于把目光从小天狼星身上移开，轻声细语地说话了，韦斯莱夫人立刻转向他，满心指望自己总算有了一个支持者，“我认为最好让两个孩子从我们这里了解到事实真相——不是所有的事实，莫丽，而是一个大致的情况，免得他们从……别人那里得到一些混乱不清的说法。”
他的表情很温和，薇莉蒂斯抬起头。
“我...我想...今年九月份我不去霍格沃茨上学了。”她深吸一口去，盯着众人诧异的目光继续说道，“塞希尔家族名下所有产业都需要有人看管打理，爷爷离开后，我必须担起这些责任...”
“可是——”
“我会和邓布利多校长申请提前毕业，无论是O.W.L还是N.E.T.W我都会考出来，以及后续的幻影移形考试。”薇莉蒂斯打断了韦斯莱夫人的话，说着自己的计划，“我会为凤凰社持续提供资金等支援，妖精那边我也能够交涉，塞希尔家族在妖精一族里的面子还是非常大的，我不确定能不能让妖精加入我们，但至少，我能让他们不加入食死徒的阵营。”
“是啊，《预言家日报》在打中眼里就是一个获取真实消息的途径，没有几个人回去质疑《预言家日报》的真实性。”薇莉蒂斯叹了口气。
“是啊...他们想把哈利变成一个谁都不会相信的人。福吉是幕后操纵者，我敢打赌。他们想使外面的巫师都认为哈利只是一个蠢笨的男孩，是个笑料，尽说一些荒唐的无稽之谈，就为了使自己出人头地，使这种状况保持下去。”
薇莉蒂斯摇摇头，看上去并不愿意在继续这个话题，而韦斯莱碰巧这时候也来叫几人下去吃饭。
“孩子们，你们现在可以下楼来吃晚饭了，哈利已经在下边坐着了。薇莉蒂斯，大伙儿都盼着见到你呢。对了，谁在厨房门外丢了那么多粪弹？”
“克鲁克山。”门口路过的金妮说，“它最喜欢玩粪弹了。”
“噢，”韦斯莱夫人说，“我还以为是克利切呢，他总是做出这种古怪的事情。好了，在门厅里别忘了压低声音说话。金妮，你怎么两只手这么脏，干什么去了？快去洗干净再吃晚饭。”
金妮朝着房间内的薇莉蒂斯眨眨眼，跟着妈妈离开了。
“克利切是谁？”薇莉蒂斯问。
“一个住在这里的家养小精灵，”罗恩说，“一个疯子。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
赫敏冲罗恩皱起眉头。
“他不是疯子，罗恩。”
“他人生的最大理想就是像他妈妈那样把脑袋割下来，粘在一块饰板上。”罗恩不耐烦地说，“那正常吗，赫敏？”
“这个——可是，就算他有点儿古怪，那也不是他的过错。”
罗恩朝薇莉蒂斯翻翻眼睛。
“赫敏仍然没有放弃她的‘呕吐’。”
“不是‘呕吐’！”赫敏恼火地说，“是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而且不光是我，邓布利多也说我们应该仁慈地对待克利切。”
“是啊，是啊，”罗恩说，“快走吧，我都饿坏了。”
他领头出了房门来到楼梯平台上，但没等他们开始下楼——
“慢着！”罗恩轻声说，伸出一只胳膊不让薇莉蒂斯和赫敏再往前走，“他们居然在门厅里，说不定我们能听见什么呢。”
他们三个小心翼翼地从栏杆上往下看。下面昏暗的门厅里挤满了巫师，他们都在激动地小声议论着什么。在人群的最中间，薇莉蒂斯看到了斯内普教授。
门厅里吵吵嚷嚷的，什么也听不清楚，他们听见前门打开了，然后又关上了。
“哈利坐在下边，我想他们也不会聊什么重要的事情。”罗恩小声地告诉薇莉蒂斯，“斯内普从不在这里吃饭，我们走吧。”
“在门厅里别忘了压低声音说话，薇莉蒂斯。”赫敏悄声说。
“为什么？”薇莉蒂斯蹙眉。
“这不好解释，晚上我们再说。”
他们经过墙上那一排家养小精灵的脑袋时，看见那些人离开后，卢平、韦斯莱夫人和一个她没见过的女巫站在门前用魔法给门上加了许多道门锁和门闩。
“我们在下面的厨房里吃饭。”韦斯莱夫人在楼梯底下等他们时压低声音说，“薇莉蒂斯，亲爱的，你只要轻手轻脚地穿过门厅，再穿过这里的这道门——”
砰。
“唐克斯！”韦斯莱夫人恼火地喊道，转身去看身后。
“对不起！”唐克斯惨叫道——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都怪那个倒霉的伞架，我已经是第二次被它绊倒——”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可怕的、震耳欲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淹没了。
薇莉蒂斯先前经过的那两道布满虫眼的天鹅绒帷幔，现在突然被掀开了，但后面并没有门。她一刹那间以为那是一扇窗户，窗户后面一个戴黑帽子的老太太正在拼命地尖叫，一声紧似一声，好像正在经受严刑毒打——接着薇莉蒂斯才意识到，这只是一幅真人大小的肖像。
肖像上的老太太黑发黑眸，尽管年迈，但仍旧能够看出年轻时候的样貌称得上出彩，她脸上的皮肤因为尖叫而绷得紧紧的。在他们身后的门厅里，其他肖像都被吵醒了，也开始尖叫起来，那声音简直把人的耳朵都吵聋了。薇莉蒂斯难受地用手捂住耳朵。
卢平和韦斯莱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想拉上帷幔，把老太太遮在里面，但怎么也拉不上。老太太的叫声越发刺耳了，她还挥动着利爪般的双手，好像要来抓他们的脸。
“畜生！贱货！肮脏和罪恶的孽子！杂种，怪胎，丑八怪，快从这里滚出去！你们怎么敢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唐克斯一个劲儿地道歉，一边把那条庞大而笨重的巨怪腿重新拖到原来的位置。韦斯莱夫人不再试着拉上帷幔了，而是转身匆匆朝门厅那头走去，一边用魔杖给其他肖像都念了昏迷咒。接着，一个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从薇莉蒂斯对面的一扇门里冲了出来。
“闭嘴，你这个可怕的老巫婆，闭嘴！”他吼道，一把抓住韦斯莱夫人刚才丢下的帷幔。
老太太顿时脸色煞白。
“你—你！”她一看见那个男人就瞪大了双眼，厉声叫道，“败家子，家族的耻辱，我生下的孽种！”
“我说过了——闭——嘴！”那男人吼道。
“小天狼星？”薇莉蒂斯抿抿唇，走到了小天狼星身边。
“没事，莉丝，你先下去坐着，等会就可以吃饭了。”
“你是——你是——”
老太太的尖叫声消失了，那双和小天狼星如出一辙的黑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金发女孩，可没等薇莉蒂斯或是那个老太太说话，小天狼星和卢平就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帷幔又拉上了。
“她认识我吗？”薇莉蒂斯不解道。
小天狼星微微喘着粗气，撩开挡着眼睛的长长黑发。
“她肯定认识你啊，你和乌莉埃拉长得那么像，当年，她可是最喜欢乌莉埃拉了的。”他板着脸，“好了，薇莉蒂斯，你已经看到我的母亲了。”
“你的——？”
“是啊，我亲爱的好妈妈。”小天狼星说，“一个月来，我们一直想把她弄下来，但她似乎在帆布后面念了一个永久粘贴咒。我们下楼去吧，快点儿，别等他们又醒过来。”
“这里是你家吗？”薇莉蒂斯疑惑道，这时他们已经穿过那扇门出了门厅，正顺着一道狭窄的石头台阶往下走，其他人都跟在后面。
“是啊，这是我父母的房子。”小天狼星说，“但布莱克家族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所以这房子现在归我所有。我把它交给邓布利多当指挥部——我能做的大概也就这点有用的事情了。”
薇莉蒂斯敛眸，跟着小天狼星走到楼梯底下，穿过一道门，进入了地下室的厨房。
这里几乎和上面的门厅里一样昏暗，一个洞穴般幽深的房间，四周是粗糙的石头墙壁。大部分光线都来自房间那头的一个大壁炉。管子里冒出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如同战场上的硝烟，黑乎乎的天花板上挂下来的沉甸甸的铁锅铁盆，在烟雾中显得面目狰狞、阴森可怖。
房间里摆满了许多椅子，中间是一张长长的木头桌子，桌上散乱地放着羊皮纸卷、高脚酒杯、空酒瓶和一堆看上去像是破布的东西。韦斯莱先生和他的长子比尔坐在桌子那一头，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而哈利就在一边，盯着桌布发呆。
韦斯莱夫人清了清嗓子。她的丈夫，一个秃顶、红发、戴着角质架眼镜的瘦男人抬头望了望，赶紧站了起来。
“薇莉蒂斯！”韦斯莱先生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迎接她，热情地同她握手，“你没事我真是太高兴了！”
薇莉蒂斯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见比尔匆匆卷起留在桌上的羊皮纸，他脑袋后面仍然扎着长长的马尾辫。
“下午好，薇莉蒂斯。”比尔打招呼道。
“你这样太正经了，”唐克斯快步走过去想帮比尔一把，但转眼间就把一根蜡烛碰倒在最后一卷羊皮纸上，“哦，糟糕——对不起——”
“没关系，亲爱的。”韦斯莱夫人说，声音显得有点恼火。她一挥魔杖，把羊皮纸修复好了。韦斯莱夫人念咒时闪过一道亮光，薇莉蒂斯瞥见那纸上好像是一座建筑物的平面图。
韦斯莱夫人发现薇莉蒂斯在看，赶紧把平面图从桌上抓起来，塞进比尔已经不堪重负的怀里。
“这些东西就不应该这会儿拿出来。”她厉声说，然后快步走向一个很古老的碗柜，从里面拿出晚餐的盘子。
比尔抽出魔杖，低声说了一句：“消失不见！”那些羊皮纸卷一下子就不见了。
“坐下吧，莉丝，”小天狼星说，“我想你来的时候没吃什么，对不对？”
“嗯。”薇莉蒂斯没说什么，只是顺着小天狼星抓着她肩膀的手的力道坐到了椅子上。
“如果你们想在午夜之前吃到晚饭，就需要有人来帮我一把。”韦斯莱夫人对房间里所有的人说，“不，你坐在那里别动，薇莉蒂斯，亲爱的，你一定累坏了。”
“我能做点什么，莫丽？”唐克斯热情洋溢地说，跳起来冲了过去。
韦斯莱夫人迟疑着，显得心有余悸。
“呃——不用，没事儿，唐克斯，你也休息一会儿吧，今天你已经做了不少了。”
“不，不，我想帮帮你！”唐克斯欢快地说，匆匆奔向金妮正在拿餐具的碗柜，不留神撞翻了一把椅子。
很快，一套沉甸甸的刀子就在韦斯莱先生的监督下，开始自动切肉剁菜。韦斯莱夫人搅拌着一只悬挂在火上的大锅，其他人从食品储藏间拿出盘子、高脚酒杯和食物。薇莉蒂斯陪小天狼星留在桌边，小天狼星悲哀地对着她忏悔她祖父的死亡。
“我应该跟在他身边的...”
“谁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天狼星，”薇莉蒂斯的手揪着桌布，“你说这是布莱克家宅...那我爸爸...”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小心翼翼。
“雷古勒斯...”
“我想或许这里会有他的画像。”
小天狼星眸光暗了暗。
“很抱歉，莉丝，”他摇摇头，“这里没有一个他的画像...”
薇莉蒂斯抿抿唇，低着头，不再言语。她感到什么东西正蹭着她的膝盖，不禁吓了一跳，原来是克鲁克山——赫敏那只姜黄色的罗圈腿猫，它把身体绕在薇莉蒂斯的腿上，呼噜呼噜叫着，然后一下子跳到小天狼星的膝头，蜷作一团。小天狼星心不在焉地挠着它的耳根，脸上表情仍然很沉重。
“这个夏天过得还好吧？”薇莉蒂斯轻声问道。
“不好，糟糕透了。”
小天狼星的脸上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笑容。
“什么？”薇莉蒂斯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向小天狼星。
“邓布利多没有给我任何任务，我一直待在这里，伏地魔已经知道我是阿尼玛格斯了，肯定是彼得告诉他的。”他讥讽地说道，“邓布利多让我在这里带着不要离开，因为我一旦死去，这里就是一幢没有主人的宅子，上边的防护魔法也会跟着失效，不过这都是在你来到这里之前，你来了之后，这座房子在我死后会依据血缘魔法由你继承。”
“我并不在意一幢房子，小天狼星。”薇莉蒂斯有些生气地别开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是我——我很高兴能够重新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你，莉丝，知道吗？”小天狼星叹了口气，“我已经无法再承受看到你倒下的画面了，我得跟着他们去和那些食死徒们作战，而不是无所事事地待在这里，听斯内普的长篇报告，忍受他的冷嘲热讽，似乎他冒着生命危险，出生入死，而我却安坐在这里，舒舒服服地混日子……他还问我大扫除搞得怎么样了——”
“什么大扫除？”薇莉蒂斯蹙眉问道。
“把这个地方搞得可以住人，”小天狼星说，挥手指了指阴暗破败的厨房，“这里已经十年没有人居住，自从我亲爱的母亲去世之后就没人了，除非你算上她留下的家养小精灵，但那小精灵已经变得疯疯癫癫——好长时间没做任何打扫了。”
在薇莉蒂斯尴尬地不知道如何回话是，韦斯莱夫人端着菜坐到她身边，解救了她。
“开饭了。”
“看上去很不错。”薇莉蒂斯接过韦斯莱夫人盛了一些炖菜的盘子。
“亲爱的，哈利说你喜欢吃香草小羊排，”韦斯莱夫人将那一盘羊排放到薇莉蒂斯面前，“多吃点，孩子。”
几分钟没有人说话，只有大家坐下来就餐时盘子和餐具发出的碰撞声，还有椅子的摩擦声。然后，韦斯莱夫人转脸望着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我一直想告诉你，客厅的那张写字台里面关着什么东西，它不停地摇晃，发出咯啦啦的声音。也许只是一个博格特，但我想我们还是先请阿拉斯托来看看再把它放出来。”
“随便吧。”小天狼星兴味索然地说。
“还有，那儿的窗帘里都是狐猸子，”韦斯莱夫人接着说道，“我想明天我们得想办法把它们处理一下。”
“我正巴不得呢。”小天狼星说。薇莉蒂斯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讽刺意味，但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听出来。
在薇莉蒂斯对面，唐克斯一边吃饭一边给她的鼻子变形，试图逗薇莉蒂斯开心。每次她都紧紧地闭上眼睛，露出一种痛苦表情，她的鼻子忽而肿胀得像鸟嘴一样，看上去活脱脱是斯内普的鼻子，忽而又缩回去，变成圆球蘑菇一般大小，然后每个鼻孔里都冒出一大堆鼻毛。这显然是吃饭时的固定娱乐节目，因为很快一旁的赫敏和金妮就要求她变出她们最喜欢的鼻子。
“是易容马格斯吗？”薇莉蒂斯询问道。
“哦，是的！”唐克斯很高兴地回应。
韦斯莱先生、比尔和卢平正在进行一场关于妖精的激烈讨论。
“他们还是滴水不漏，什么也不肯说，”比尔说，“我仍然弄不清楚他们是不是相信他回来了。当然，他们大概不想支持任何一方，不想卷到这里头来。”
“我相信他们决不会倒向神秘人那边，”韦斯莱先生摇着头说道，“他们的损失也很惨重。还记得他上次杀害的那一家妖精吗，就在诺丁汉附近？”
“我想，那得看人家给他们开出了什么价码，”卢平说，“我说的不是金子。如果有人向他们提供我们几个世纪以来不肯给他们的自由，他们就会抵挡不住诱惑。比尔，拉格诺那边还是没有丝毫转机吗？”
“他目前在感情上对巫师还是挺排斥的，”比尔说，“他现在还为巴格曼的那档子事儿气得要命呢，觉得魔法部掩盖了真相。你们知道，那些妖精始终没能从他手里拿到他们的金子——”
桌子中央传来一阵大笑，淹没了比尔没说完的话。弗雷德、乔治、罗恩和蒙顿格斯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
“差不多该上床睡觉了，我想。”韦斯莱夫人打着哈欠说。
“还没有呢，莫丽。”小天狼星把面前的空盘子推到一边，转脸望着薇莉蒂斯，“莉丝，你知道吗吗？我以为你到这里会询问关于伏地魔的情况。还有你，哈利。”
屋里的气氛突然变了，速度如此之快，薇莉蒂斯攥紧拳头。
几秒钟前还是那样轻松悠闲，令人昏昏欲睡，现在却变得警觉，甚至是紧张了。听到伏地魔的名字，饭桌周围掠过一阵战栗。卢平刚才端起杯子正要喝酒，这时慢慢放下酒杯，露出警惕的神情。
“我问了你们就会告诉我吗？”她轻声说道，“我一直什么都不知道，一直靠自己摸索，小天狼星...大家都认我的年纪太小了，不应该知道这些。”
“我来的时候就问了！”哈利气愤地说，“我问了罗恩和赫敏，但他们说我们没被批准加入凤凰社，所以——”
“他们说得对呀，”韦斯莱夫人说，“你们年纪还太小。”
她笔直地坐在椅子上，两个拳头捏得紧紧的抱在怀里，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必须先加入凤凰社才能提问题？”小天狼星问，“哈利在那个麻瓜家里困了整整一个月。他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薇莉蒂斯——她甚至已经直面过死亡——”
“等一等！”乔治大声打断了他。
“为什么哈利和薇莉蒂斯的问题就能得到答复？”弗雷德气呼呼地问。
“一个月来我们一直想从你们嘴里问出点什么来，但你们什么也不肯告诉我们！”乔治说。
“你们年纪太小了，你们没有加入凤凰社，”弗雷德说，那又尖又细的声音活脱脱就是他母亲的，听着简直不可思议，“而哈利和薇莉蒂斯甚至还没有成年呢！”
“没有人告诉你们凤凰社在做什么，这可不能怪我呀，”小天狼星平静地说，“那是你父母的决定。而哈利和薇莉蒂斯则不同——”
“用不着你来决定怎么对哈利和薇莉蒂斯有好处！”韦斯莱夫人厉声说，平日和蔼亲切的脸上此刻露出的表情很吓人，“我想，你没有忘记邓布利多说的话吧？”
“哪一部分？”小天狼星不失礼貌地问，但神情却像一个准备迎战的人。
“就是不告诉他们俩不需要知道的。”韦斯莱夫人说，着重强调了最后几个字。
罗恩、赫敏、弗雷德和乔治的脑袋在小天狼星和韦斯莱夫人之间转来转去，仿佛在观看网球场上的来回对打。金妮跪在一堆丢弃的黄油啤酒软木塞中间，呆呆地望着他们谈话，嘴巴微微张着。卢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天狼星。
“我只打算告诉他们俩他们需要知道的，莫丽，”小天狼星说，“但当时是他们看见伏地魔复活的，”（听到这个名字，饭桌周围的人又是一阵战栗）“他们比大多数人都更有权利——”
“他们还不是凤凰社的成员呢！”韦斯莱夫人说，“他们才十五岁，而且——”
“但他们经历的事情不比凤凰社的大多数人少，”小天狼星说，“甚至比有些人还多呢。”
“没有人否认他们做过的事情！”韦斯莱夫人说，声音越来越高，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拳头在微微颤抖，“但他们仍然——”
“他们不是孩子了！”小天狼星不耐烦地说。
“但他们也不是个成年人！”韦斯莱夫人说，血液冲上了她的面颊，“哈利不是詹姆，薇莉蒂斯也不是乌莉埃拉，小天狼星！”
“谢谢，我很清楚他们是谁，莫丽。”小天狼星冷冷地说。
“我看不一定！”韦斯莱夫人说，“有时你谈起他们时的语气，就好像你以为詹姆和乌莉埃拉又回来了似的！”
“那又有什么错呢？”哈利说。
“是呀...”薇莉蒂斯死死咬着嘴唇，“有什么错呢...？”
“错就错在你不是你的父亲，你也不是你母亲，哈利、薇莉蒂斯，不管你们和你们的父母长得有多么像！”韦斯莱夫人说，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小天狼星，“你们还在上学，对你们负责任的成年人不应该忘记这一点！”
“你是说我不负责任？”小天狼星问道，声音提高了。
“我是说大家都知道你做事情莽撞，小天狼星，所以邓布利多才不断提醒你待在家里——”
“对不起，希望我们的谈话不要扯进邓布利多对我的指教。”小天狼星大声说。
“亚瑟！”韦斯莱夫人说，突然转向了她的丈夫，“亚瑟，你支持我一下！”
韦斯莱先生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摘下眼镜，在长袍上慢慢地擦着镜片，眼睛也不看自己的妻子。他小心翼翼地把眼镜重新戴好，才开了口。
“邓布利多知道情况有了变化，莫丽。他同意在一定程度上必须把最新的消息告诉给哈利和薇莉蒂斯，既然两个孩子现在都已经住在指挥部了。”
“没错，但那跟鼓励他们随便发问还是有区别的！”
“就我个人来说，”卢平终于把目光从小天狼星身上移开，轻声细语地说话了，韦斯莱夫人立刻转向他，满心指望自己总算有了一个支持者，“我认为最好让两个孩子从我们这里了解到事实真相——不是所有的事实，莫丽，而是一个大致的情况，免得他们从……别人那里得到一些混乱不清的说法。”
他的表情很温和，薇莉蒂斯抬起头。
“我...我想...今年九月份我不去霍格沃茨上学了。”她深吸一口去，盯着众人诧异的目光继续说道，“塞希尔家族名下所有产业都需要有人看管打理，爷爷离开后，我必须担起这些责任...”
“可是——”
“我会和邓布利多校长申请提前毕业，无论是O.W.L还是N.E.T.W我都会考出来，以及后续的幻影移形考试。”薇莉蒂斯打断了韦斯莱夫人的话，说着自己的计划，“我会为凤凰社持续提供资金等支援，妖精那边我也能够交涉，塞希尔家族在妖精一族里的面子还是非常大的，我不确定能不能让妖精加入我们，但至少，我能让他们不加入食死徒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