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蔓察觉不对,转头见那女孩方才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现在脸上怀疑中带着不可置信。

    “程暮?”那女孩似乎确定了笑着开口,只是那笑带着轻蔑和挑事的意味。

    程暮脸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她顿了两秒,缓缓从头上绕过包带,随后不紧不慢的换上拖鞋,从始至终她的脸都是黑的。

    程暮将她当做空气,若无其事的走到柜台边倒了杯热水喝了起来。

    丁蔓不明所以,但觉得气氛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那女孩站着不动,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她缓缓放下怀里的博美,勾起唇对程暮的背影道:

    “我们还真是有缘,七年之久,竟然还能在这遇到。”她挑着眉环顾店内一周:“看来你是这的店长啊。”

    程暮依旧背对着喝水,一言不发。

    她轻哼一声,手指在桌子上重重的敲了两声,刺耳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店内震的人心一晃。

    她男友也有些不明所以,但显然对这个女孩百依百顺,看女朋友语气不好,他也拉着个脸。

    良久,室内重归寂静,那女孩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胳膊上的疤好了,就忘了疼了吧。”

    此话一处,丁蔓顿时心猛地一沉,她就是曹英,那个校长的女儿,高三在程暮胳膊上烫满烟疤的那个女孩,那个造老师黄谣的女同学。

    看着她人畜无害的微笑,丁蔓觉得毛骨悚然又气愤至极。

    程暮闻言端着杯子的手一震,那些黑暗的日子顿时涌上心头,不知是不是血液翻涌的缘故,程暮的手有些抖,她缓缓放下杯子。

    转过身,程暮的眼神平静而冷漠,她克制住身体的异样,淡淡的说:“忘了,请你离开。”

    曹英轻嗤一声,嘴在笑眼神却冷酷至极:“老天让我们再遇见,是不是想让你重温那段旧时光呢?”

    程暮正要说话,那只截肢的小泰迪突然在店内跑起来,途径穿着高皮靴的曹英脚边,程暮顿感不安,正要上前弯腰去抱她。

    突然,曹英一脚踢飞了泰迪,程暮看的真切,她提到了泰迪的肚子上,那一脚力道之大,泰迪飞出了五六米远。

    泰迪滑行一段长距离撞到了墙上,随后开始尖声交换,蜷缩在一起不停的翻滚。

    程暮瞳孔剧变,大惊失色,忙扑过去查看泰迪,丁蔓也惊呼一声,瞪向那两个人。

    程暮不敢挪动它,用极为轻的力道迅速的检查了它被踢的肚子。

    小泰迪开始口吐白沫,程暮有些惊慌,以她的坐诊经验,小泰迪的内脏很有可能已经破裂了。

    这类小型犬根本经不住这样踢,何况还是用皮靴的鞋尖,直接提到了肚子上。

    程暮满身的血液顿时涌到头顶,她强压着怒气,拿来航空箱用一张毛毯包住泰迪,扶着它的脊背把它装进了航空箱里。

    稳稳的提起来,让丁蔓报警,然后拿起手机,提着航空箱就准备去宠物医院。

    刚走到门口,曹英的男朋友似是接收到了示意,迅速上前堵住宠物店的门。

    他身体强壮个子高大,程暮瞬间被逼的退了回去。

    程暮强压这怒火说了句:“让开。”

    曹英双手环抱在胸前,满脸挑衅的瞥了眼断线的监控,得意洋洋的往前走了几步:“一只畜牲,瞧把你急的,不让又能怎么样,大不了赔你,我们不差钱是吧。”

    她和男朋友李帆相视一笑。

    程暮攥紧手机,店内装修的时候弄坏了监控,还没来得及修,所以她们才敢这么猖狂。

    曹英咬着牙接着说道:“当年你作假证,让我背上了处分,让我的父亲颜面尽失,我到现在都难消心头之恨。”

    丁蔓怒发冲冠,大骂道:“难消心头之恨的应该是我们?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丁蔓骂完顿时眼眶发红,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替程暮委屈,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她们还揪着程暮欺负,凭什么。

    丁蔓越想越气,冲上前一步准备开骂。

    程暮伸手拦住上前的丁蔓,怒极反笑,眼神变得冷漠至极,她笑着点头:“好,不让是吧。”

    话毕程暮将航空箱递给丁蔓,嘱咐了句拿稳别晃,然后转头回房间摸了一把水果刀藏在兜里,出来环顾一圈,抱起柜子上的花瓶,拔掉花倒掉水,抱在胸前顿了一下。

    卯足劲往堵门的李帆身上扔去,他惊呼一声,猛地往曹英身边一躲,花瓶重重的撞碎在铁门上,李帆反应过来还想再次上前堵门。

    程暮在丁蔓的呼喊声中,冲上前拔出水果刀,划开刀刃对准曹英二人。

    程暮眼神镇静冷酷,刀尖直直的对着她们两个,程暮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们,另一只手拉开门,对丁蔓说:

    “带上手机,航空箱提稳,快带它去医院。”

    丁蔓急的不行,不想把程暮一个人撇下,但知道狗狗等不了了。

    丁蔓无奈穿上外套,拿起手机,让程暮小心后赶紧带着泰迪去宠物医院。

    丁蔓走后,店内重归寂静,程暮迅速拉上门,后背抵在门把手上,牢牢的盯着她们,顺势瞥了眼墙上的钟,显示时间五点四十。

    曹英冷笑一声,让她男朋友去抢程暮手里的刀,李帆比程暮高出半个头,他走上来欲抢走程暮手里的刀,程暮见他靠近,将刀猛地抬起,戳到离他下巴一寸的位置。

    程暮的动作很生硬,眼神却冷静的可怕,李帆见抢不到手机有些慌,如果惊动玻璃墙外的路人或者有顾客来,她们就没法脱身了。

    曹英也有些不淡定了,她还在读博,绝不能因为这事被警察抓走再次背上处分,她爸知道了绝对饶不了她。

    李帆思索两秒,眼珠一转挑衅道:

    “你说这样僵持着有什么意思,有本事报警啊!”

    程暮只举着刀紧盯着他,一言不发,她知道,只要自己掏出手机,哪怕是单手拨号,凭这么近的距离,手机也一定会被抢走。

    到时候她们逍遥法外,一如当年霸凌她一样,受不到任何惩罚。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拖着。

    曹英心里紧张,表面却假装对程暮的行为不以为然,她不怀好意的笑着道:“程暮,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固执,跟当年你的嘴一样。”

    当年她们揪着程暮的头发,把烧红的烟头怼着她胳膊的时候,她就是这种表情,固执又冷漠,嘴硬的跟石头一样,曹英真是厌恶极了她这副样子。

    曹英做梦都想听她求饶,说后悔作证,甚至希望自己的霸凌能让她恐惧,去教育局给她翻供,这样她的父亲就不会对她失望,可她到毕业都没能如愿。

    程暮就这样举着刀,虽不是什么危及生命的大场面,但面对一个力量远高处自己数倍的男人,程暮依旧觉得腿有些发软。

    比起怕受伤,程暮更怕自己一个手抖,让她们跑了。

    程暮她不停的看向钟表,五点五十五,只要再等五分钟,江挚就会到。

    “就算今天你报警抓了我们,我们顶多赔点钱,但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曹英明明是笑着,语气中却带着明晃晃的威胁和恐吓,她的眼神让程暮有一种噩梦缠绕般的窒息感。

    程暮看着曹英的眼睛,一种故去的恐惧感又涌上心头,被堵在厕所里扇巴掌,被揪着头发烫胳膊,被言语辱骂,被众人嘲笑,被逼着下跪,被同一个伤口烫了再烫。

    程暮曾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但再次见面,她才发现,那段伤痛就像紧紧镶在胸口的一段烧红的烙铁,尽管浇了再多的水,也依旧无法完全湮灭。

    只待风一吹,就能再次灼灼燃烧。

    一桩桩一件件像无形的丝线一样,将程暮缠的越来越紧,程暮觉的喉咙处像堵着一块石头,她胸腔像被什么极力的挤压,气只进不出。

    某一瞬间,程暮觉得此刻的时光定格,开始和那段噩梦般的牢笼时光开始接轨,一点一点的缝合紧密。

    多年拼命的挣脱枷锁,多年的努力,如梦幻泡影般瞬间散尽。

    程暮的头越来越沉,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几乎要窒息。

    李帆盯着程暮越来越涣散的瞳孔,在她腿软撑不住靠墙的瞬间,看好时机猛地冲上来,死死握住程暮拿刀的手腕,另一只手抬上来就开始掰程暮握刀的手指。

    攥紧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让程暮的恐惧感剧增,她顾不上气闷,瞬间应激,抬起空着的右手就去反抗。

    “拿来!”李帆咬牙切齿的吼道。

    程暮顿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的反抗是死命的,无所顾忌的,丝毫不顾及会划伤自己的,面对高出她半个头的男人,她的脑子就只有一个意识,绝不能让她们走。

    但终究是男女力量过于悬殊,程暮的反抗不但没能抢回刀,还在激烈的拉扯中受了伤。

    刀尖划破程暮的羽绒服,割开内层的衣服,生生将她的胳膊划开了一条半指的大口子。

    胳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疼,鲜血滋滋的往外冒着,程暮疼的皱起眉。

    裸露出的一小片肌肤上还爬着黑红色的烟疤。

    程暮也被拉扯的脱离了门把手。

    李帆紧紧握着抢来的刀,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慌无措,他连忙拉着曹英就要走。

    刚向前两步,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江挚拿着车钥匙走了进来,看着店内不太正常的场景,他愣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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