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也回拥住他,屋外爆竹声起,她们在跨年之夜紧紧相拥。

    后来她们携手坐在宠物店外的长椅上,看了一整晚的烟花。

    漫天华彩四溢的烟火,雪落白头,她们彻夜长谈,这是一段道不清说不明的爱意。

    那一晚,她们的爱意都达到巅峰,并彼此许诺,未来要一直一直走下去。

    爆竹声欢送,今年已过,明年是将是更好的新年。

    大年初一的清晨,谢引鹤提着饭盒来的时候,程暮刚和江挚吃过早饭。

    谢引鹤一进门就看到,正柜台前手把手教程暮捏糕点的江挚,她们两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谢引鹤顿觉气氛不同,他提着钟瑞芝包的饺子和鸡汤站在门边上,轻咳了两声。

    程暮应声抬头,看到谢引鹤的瞬间眼神顿亮,她放下手中的牛奶,惊喜的问道:

    “你怎么来了,钟老师还好吗?”

    谢引鹤笑着打量着江挚,回道:“她让我给你带些包的饺子和熬的鸡汤。”

    谢引鹤嘴上说的这话,可显然他的目光和思绪全在她们两人的关系上。

    谢引鹤调笑着问道:“进展到哪一步了?”

    江挚顺手走上前接过谢引鹤手上的餐盒,一脸骄傲的道:“顺利通过了女朋友的考验期。”

    说这话的时候,江挚脸上盈满了笑容还带着几分对情敌的骄傲。

    谢引鹤听到这话,眸子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不可置信。

    因为他还清晰的记得,谷衡表白丁蔓的那晚大雪纷飞,程暮毫不在意的说真爱瞬息万变,说她是把头埋在沙子里畏惧伤害而恐惧爱情的胆怯者。

    而才短短过了不到半月,她就答应了江挚的追求。

    从前见程暮,她的神色总像埋着一层雾似的,透着隐隐的淡漠和疏离,而此刻她整个人容光焕发,连眼角都含着雀跃的幸福。

    谢引鹤被这反差惊到,良久,他顿了顿,唇角扯住一抹笑容:

    “你幸福就好。”

    程暮看着谢引鹤,笑着从江挚手中接过餐盒,笑着对谢引鹤说:“会的。”

    “对了,钟老师挂念你过年一个人,想邀请你去家里住。”谢引鹤说这话已经自知没有希望了,但他的话还是得传到。

    江挚闻言,忙道:“店里这么多狗狗,都去你家可能住不下。”他的声音散漫,可语气却有些吃醋。

    程暮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转而笑着对谢引和鹤说:“不好意思啊,我就不去了,这边还有狗狗需要照顾,帮我传达一声新年快乐,我过几天去看钟老师。”

    程暮提了下餐盒,笑着道:“谢谢带来的吃的。”

    谢引鹤看着她脸上难掩的笑容,觉得她真的不一样了,他不甚在意的笑着说:“没关系,我就是传个话。”

    说到这程暮突然想起什么,道:“我们做了许多蛋挞,你带回去和钟老师尝尝。”

    话毕程暮想去找打包袋,她记得隔间的行李箱里放了一沓,于是连忙转身进了隔间。

    屋内传来一阵行李箱被放倒的声音,屋外只剩谢引鹤和江挚两人,谢引鹤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着等。

    江挚又重新走到柜台边,捣鼓起了做蛋挞的食材,期间谢引鹤有意无意的扫了江挚几眼,他忽而问道:

    “江先生是在Censler设计公司的副总吧,久仰大名。”谢引鹤的目光带着考察。

    江挚闻言看了眼谢引鹤,继续忙碌手下的东西,随口道:“正是,不过我们好像没有合作过吧?”

    谢引鹤笑道:“滨城就这么小,干我们这行的,对公司了解多点不足为奇。”说到这谢引鹤又突然想到什么道:

    “不过我好像听说你们公司的老总有意撮合女儿和你,老总眼光毒辣,足以看出江先生年少有为啊。”

    江挚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住,他自然能听出谢引鹤的言外之意,江挚放下手里的餐具,抬头看向不甚在意道:

    “枉费谢先生还花一番功夫调查江某,不过那事我早就回绝了。”

    谢引鹤也不装了,他对江挚的印象并不好,商场谁人不知,江挚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不近人情。

    他怎么能相信,他会对程暮另眼相看,痴情不移,谢引鹤望向江挚的目光严肃,他沉沉道:

    “我会盯着你的,你如果敢伤害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江挚看着他的神色,脸上的表情却一片温和,他了会谢引鹤,声音平和道:“纵然现在你怀疑我,我也不觉得生气,时间会证明一切。”

    谢引鹤看着他的表情,依旧觉得他在伪装,程暮势单力薄,他必须帮她把好关,就如程暮对丁蔓一样,为她托底。

    想到这谢引鹤还准备问些什么,正要开口说话,突然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谢引鹤和江挚闻声扭头,只见门口一个满脸皱纹的妇女缓缓探出头,试探性的叫了声:“小暮?”

    而后门被整个推开,门后站着一对五六十岁的一男一女,那女人围着暗红色的头巾,脖子上戴着墨绿色的粗糙围巾,身穿类似工厂服的灰色棉袄,还背着一个白色的破旧布包。

    她神色试探讨好,满脸的沧桑和皱纹,身后跟着的男的戴着一个黑色的纯棉毛,头发有些打结。

    一身纯黑色的棉袄和棉裤,略微佝偻着腰,她们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室内的江挚和程暮。

    她苍老的面容闪过一丝疑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又试探性问道:“程暮是住在这吗?”

    江挚从她们一进门就盯着观察,而此刻他顿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江挚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柜台走出去,冷漠道:

    “这儿没你们找的这人,请你们赶紧离开。”

    谢引鹤一脸的疑惑,而那对男女却还不想走,竟然说着她们就进来看看,拥挤着就要进来。

    正巧程暮拿着找到的一沓纸质打包袋,一脸高兴的从隔间里走出来。

    “谁来了?”程暮在里面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她一脸好奇的走出来。

    而看到来人的瞬间,她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程暮的眼里是前所未见的恐惧,她两眼发黑强行支撑着身体,程暮的身体一动不动,她嘴角微动: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此话一出,谢引鹤顿时猜到了来人是谁,她们就是对程暮不管不顾的舅舅和舅妈,杨声和陈凤英,

    大年初一就找到这,谢引鹤不敢想象,她们是有多急切,怪不得程暮避如蛇蝎。

    江挚听到程暮的声音,身体一震猛地攥紧拳头,回头看向程暮。

    “小暮啊,上次医院一别咱们就断了联系,舅妈又不会吃了你跑什么。”陈凤英笑里藏刀,见程暮不说话,嘴一撇,直接脱下背包,越过江挚走了进去。

    她环视了一圈宠物店,没有穿鞋套的白胶鞋还沾着雪和泥土,她嘴上笑着,眼神里却尽是狠色和冷漠。

    杨声也跟在后面走进来,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程暮一脸无奈和叹息。

    程暮看着她们的脸,只觉得四肢百骸像被抽干了血一般疼痛,她僵在原地几乎不能动弹。

    江挚忙走过去,扶住程暮的肩膀,程暮的肩膀传来温暖,她才渐渐能够呼吸。

    程暮迈开步子,上前一步冷声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陈凤英斜眼一瞥程暮身边的江挚,丝毫不在意的坐在沙发上,笑到:“没想到啊,这才不到两个月,连男朋友都有了。”说罢她又转眼看了眼谢引鹤。

    又补了一句:“不过也别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江挚闻言瞳孔瞬间狠色具显,他刚准备上前,却被程暮伸手拦住。

    谢引鹤也被程暮的眼神震了回去。

    此刻程暮的脸上几乎看不到血色,她的眼神冷到极点,声音阴沉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给我滚出去。”

    程暮像一头困兽,死死的盯着坐在沙发上的陈凤英。

    陈凤英却仿佛被这个滚字刺到了,她脸上笑意不再,黄黑色的脸极为瘦削,单眼皮和布满皱纹的脸更让她看起来充满刻薄。

    她死死的盯着程暮的眼睛,下一秒却突然笑了,用极为关心的语气道:“我们当长辈的看你现在过的好也就安心了,也算是对你爸妈有个交代,”

    说罢她叹了口气:“你舅舅和我也不怪你十多年没问候过我们,只是你妹妹明年就要做手术了,手术费得花八十万,舅妈好歹也把你养到这么大,来找你借点钱不过分吧。”

    程暮冷笑一声,果然又是来要钱的,杨乐一共做三次手术,第一笔二十万是她爸给的。

    第二笔是用保险公司的八十万死亡赔偿金支付的,而如今一次又一次的来找她要钱。

    程暮看着她的脸,眼神冷的彻骨,她语气带着挑衅道:

    “我就算有天钱多到去大街上洒,也不会施舍给杨乐一毛钱。”

    程暮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眼神狠厉,陈凤英身躯一阵,她没想到这死丫头现在翅膀硬成这样了。

    杨声忙上前打圆场 ,他准备去拉程暮的胳膊,江挚猛地上前一步,揪住他的领口,眼神防备至极。

    “你做什么?”江挚死死的揪住杨声的领口道。

    杨声一脸震惊,像小鸡一样被拎住脖颈,他皱着眉大声吼道:“没教养的年轻人,我好歹是她舅舅,你一个外人算哪根葱。”

    江挚眸子里怒火升腾,他没有动手已经用尽了理智,杨声的喊叫程暮听的聒噪,她上前拉了下江挚的胳膊,让他把人放开。

    江挚这才缓缓松手,但依旧挡在程暮身前,满脸阴沉的盯着杨声。

    杨声满脸不服的捋了捋衣襟,最后转换语气看向程暮道:

    “小暮啊,舅舅实在是没办法,你妹妹明年就要做手术了,你就看在你当年上大学,是舅舅没把你偷偷填志愿的事告诉你舅妈,最后还给了你三百路费的份上,就救救你妹妹吧,我们要的不多,就五十万。”

    程暮眼里闪过一阵震惊,她万没有想到,她一向以为只是惧内的舅舅,或许还对自己有几分疼爱的舅舅,嘴里说出来的话竟然这么冰冷。

    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有这么多钱,他明明知道那三百路费是她这些年唯一记在心里的温暖,而他拿这个来和她要钱。

    程暮突然笑了,她笑自己可笑,果然是一家人,齐心切力的来管她要钱。

    程暮笑的讽刺,自嘲的笑折射在江挚的眸子里,江挚眼里是难掩的心疼。‘’

    谢引鹤早就听钟老师说过,程暮的舅舅一家对她并不好,此刻亲眼见了,他才真切感受到。

    陈凤英瞪着程暮,扬声语气祈求,当着江挚和谢引鹤的面,程暮笑着问道:

    “看在你份儿上,是看在我高考前夕杨乐往我床上泼水,你袖手旁观的份儿上,还是我自尽割腕你让我拔掉输液管,直接出院的份上,又或是看在舅妈藏了我中考录取通知书让我无学可上的份儿上?”

    程暮笑的眼眶通红:“你可真是我的亲舅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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