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挚感受到怀里人轻微的颤抖,身体传来的炙热温度告诉他这不是梦,良久,江挚的眼神才缓了过来,他眼里闪过泪光,笑的幸福温柔,仿若春暖花开,春天提前来到。

    他缓缓俯身,双手搂住程暮的后背,像拥住一个珍宝般将她紧紧包裹在怀里,他嗓音温柔到极致,在程暮耳边低声道:

    “这辈子,我不等你还能去哪儿。”

    程暮笑了,泪中带笑,她眼里的愧疚和恐惧尽数散开,她的脚跟落地,被江挚的双臂紧紧的环住,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彼此的肩头都湿润一片。

    江挚又紧了紧胳膊,他的泪自眼角无声滑落,他嗓音暗哑,像是对着程暮低声许诺:“你可以无数次迟疑,权衡和选择,在我这你的试错永远没有成本。”

    程暮听到这话,只觉内心酸涩无比,仿佛是想到她前半生的晦暗经历,她觉得眼眶一酸,眼里夺眶而出,她止不住的低声抽泣。

    江挚垂着眼,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抚慰,程暮却哭的更凶,这次不同五年前混沌摊前的克制,她几乎是放声大哭。

    程暮被江挚紧紧抱在怀里温柔安慰。

    程暮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委屈,就好像前半辈子都在苦中作乐,却突然有人给了甜,她的第一反应是害怕,而那个却用命告诉她,这份甜会永远等着她来尝。

    程暮嚎啕大哭,明明是程暮来道歉,却是江挚抱着她不停的安慰。

    在一个个司空见惯的黑夜,她默默筑起内心的高墙,它布满荆棘长满尖刺。

    程暮从未想过有一个人,能亲自跋山涉水,踏在荆棘之上,亲手拔掉尖刺,崩塌那座高墙,让阳光再次照进来。

    江挚不知道抱着程暮安慰了多久,他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静的陪着她。

    他们彼此对对方擦干眼泪,互相安慰和依靠。

    再后来程暮亲手给江挚煮了面条,在那个几年没生过火的灶台,程暮的厨艺很差,她把面条端上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面条上的荷包蛋已经被煮的稀烂,蛋黄翻出,似乎是火候不对,连面条也看起来软塌塌的,程暮的表情有些为难,她在北城的时候习惯了一个人凑活。

    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的食堂吃饭,对于厨艺,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把碗筷放在桌子上,推到江挚手边,试探着让他江挚尝一下,如果吃不了她就去重新做。

    江挚已经坐在桌前等了许久,他已经穿上了外套,拉开客厅的窗帘,亮光透过玻璃射入屋内,整个客厅格外的亮堂。

    此刻江挚脸上的酒气已然尽数褪去,他想也没想的拿起筷子,程暮起身去倒杯水的功夫,江挚已经将那碗面条吃的见底。

    程暮有些呆住,江挚就像很多年没好好吃过饭一般,那碗煮烂的面条在他看来胜过一切美味佳肴。

    程暮看着他,回想五年前第一次见他,那时他的身材还算适中挺拔,脸上轮廓硬朗,而今他坐在那,面色已经瘦到快要凹进去,即便是穿上外套,也难掩他瘦的只剩骨头的肩膀。

    原来掩在眸子下的飞扬神色似乎也被埋在了病气之下,程暮压下心口的酸涩,将那杯温热的水递到了他面前。

    而后她没有说话,转身去地上,将早晨翻倒的啤酒瓶全都装在了塑料袋里,而后又走进江挚的卧室,将他藏在柜子里的那箱红酒搬了出来。

    江挚还有些不明所以,程暮找到安在阳台的某个空柜子,她弯腰将所有的酒都塞了进去,而后关上两扇柜门,摸了摸柜子上的锁。

    转头问江挚:“这个柜子的钥匙呢?”

    江挚没想太多,伸手端起水,笑着指了下旁边的那个抽屉。

    程暮走过去拉开某扇白色抽屉,里面躺着三个一模一样的银色钥匙,程暮伸手一同掏了出来,拿着过去将存放着酒瓶的柜台上了锁。

    而后将钥匙环揣进了兜里,转身朝着江挚走去,她沉眸严肃的道:“我知道你习惯了日日喝酒,但你现在身体情况,不能再沾一丁点酒。”

    程暮拍了一下兜,用医生的口吻道:“这钥匙我帮你保管,直到你病好为止,你最好也别再去偷偷买酒。”

    江挚笑着说了句好,显然他并不在意喝不喝酒,而是对程暮一脸严肃的关心显得格外的幸福。

    而后程暮又抱起江挚吃的那一堆药瓶,放到桌子上,拿在手里一瓶一瓶的给他交代着疗效,告诫着哪种不能多吃,哪种要饭后吃,哪种和什么食物相克,她并不问江挚是否知道这些。

    只自顾自的一遍遍讲着,生怕江挚没记住,即便他已经笑着点头,程暮还是试探着问他是不是真正记下了。

    再然后程暮掰正客厅的沙发,告诉江挚天冷要加衣,以后别再穿的那么单薄出门了,她游走在房子的每一处,不停的叮嘱各种细节。

    而江挚像个小孩一样,静静的坐在那里,程暮指到哪里他就看到哪里,看向程暮的眸子里仿佛含着星辰,他嘴角含笑。

    他觉得四周被温暖包围,因为他比谁明白,对于程暮这样待人疏离冷漠至极的人,她对他喋喋不休的叮嘱代表着什么。

    那是她无言的表白,是她在努力的告诉他,她是爱他的,在她心里,他是无比重要的人。

    而这对江挚来说足以,他蹉跎半生,所求的也不过就是这份回应。

    程暮绕了一圈,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一遍,在江挚的注视下,她缓缓转身走到桌子旁,坐在江挚的旁边,凝眸看着他,眼神无比的认真,道:

    “江挚,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治病,好好爱护自己,等你的病完全好了,我就给你一个名分。”程暮的每一个都说道格外的清晰,显然这是她深思熟虑的承诺。

    江挚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光亮,他敛眸深呼一口气,试探着问道:“病好了,我们就复合?”

    江挚的语气极为克制,却难掩期待和惊喜,这个名分他等了整整五年,他差点以为自己等不到了,从没想过会在这样一个毫无准备的时刻。此时他震惊到声音都有些颤抖。

    程暮笑的温和,眼神却不带一丝玩笑,她看着江挚道:“结婚,等你病好了我们就结婚。”

    江挚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瞬间呆住,怔怔的望着程暮的眼睛,久久难以回神。

    良久,他僵滞的神色未动,唇角轻启,试探性低声问:“你认真的?”

    “以后我都不会骗你。”程暮无比郑重的回答他。

    江挚还僵在原地,程暮接着道:“我没有爱人的天赋,但我会努力学习,以你治病的时期为限,只需要这点时间,我会好好缝补自己,往后余生,用最完整的自己回应你的真心。”

    程暮的眼里含泪,她的语气真挚无比,嘴角扬起笑容。

    江挚几乎难以形容听到这些话的喜悦,他猛地站起,眸中光芒跃动,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他一时有些难以适从,身体左右无措的转动,手摸上自己的后脑勺。

    下一秒,他跨步到程暮身前就要张开双臂抱她,可谁知程暮还没站起身,突然江挚瞳仁泛白,瞬间他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程暮惊呼一声,内心苦笑她终于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了,程暮来不及犹豫,她慌乱站起来拉住江挚的肩膀,让他的头不至于磕到地方。

    而后将他缓缓放倒在地,拇指掐上他的人中,另一只手不停搓揉着他胸口,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后,江挚的眸子缓缓睁开,眼神涣散。

    只是下一秒,他突然猛地翻身站起,不顾程暮诧异的眼光,猛地冲回了卧室。

    程暮听到屋内霹雳啪啦一阵响动,就看到江挚雀跃的提着一大袋药从卧室走了出来。

    伴随着程暮还没反应过来的目光,江挚迅速给杯子里倒满水,从袋子里翻找出五六瓶药,而后麻利的倒在手里,端起水就准备吃掉。

    程暮忙伸手打断了他,她诧异的拿起那些药瓶,才发现这些药都是医院开给他的真正疗效药,各种补气血的药水还有治愈躯体障碍的特效药。

    却一直被他藏在卧室里,不见天日,而江挚每天只不要命的吃那些短暂控制的安眠药和抑制剂。

    程暮不禁皱起眉头,恼怒的看向江挚,江挚却眉梢雀跃,满面喜悦的红光,挣开程暮掰着他的手,一口将那堆药放进了嘴里。

    喉结微动,他放下杯子,低头看向程暮,笑容可掬:

    “答应了可不能反悔,我的病马上就好了。”

    程暮无奈扶额,叹了口气道:“真拿你没办法。”

    程暮抬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去住院?”

    江挚眼里激动和笑意未散,他仰头思考片刻,道:“明天,我今晚就交代好公司的事,明天去医院配合治疗。”

    江挚的语气焦急,程暮从中能听出来,他恨不得今晚就去住院,明天就出院。

    看他这样,程暮也放心了。

    程暮转头看了眼窗外,十月的滨城天黑的格外的早,程暮转身拎起包,对江挚道:“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明天在医院等你,今晚早点睡。”

    话毕程暮转身想走,江挚转身回屋换了件更厚的外套,提起车钥匙,应声就要跟着程暮一起出门。

    程暮将他挡停,告诉他丁蔓家离这里有将近二十公里,她不想他再奔波,说自己打出租回去就行。

    江挚却根本不听,可最后拗不过程暮,无奈只是妥协,说了句:“送你下楼总行吧。”

章节目录

痴儿爱刺猬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尘让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尘让并收藏痴儿爱刺猬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