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黄若筝便要来试衣裳,陈言信先她一步来到锦绣阁。

    “真是太漂亮了,太精致了!”唐淇一看见陈言信拿的首饰就喜欢的不得了,她小心的捧在手上仔细瞧,顶冠雕花九支鸿鹄衔珠穗镶金冠,轻轻晃动间,声音清脆,叮铃作响。

    唐淇还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好看的珠冠,她看了半天真是爱不释手。

    陈言信:“这可是窈缀阁的珍品,虽然比不上万品阁吧,但是做工可是一流的。”

    唐淇点头:“看得出来,这鸿鹄的脖颈修长,羽毛都雕的很细致,冠的颜色也漂亮。”

    陈言信:“其实这是旧款式了,现在更流行孔雀冠,万品阁的孔雀冠,我一个男子都觉得好看。”

    万品阁的冠,唐淇连想都不敢想:“那可不好买吧。”

    陈言信:“可不是,我大嫂喜欢的紧,我大哥正托人去买呢。”

    唐淇又看了一下这个窈缀阁的冠,“这个应该也不便宜吧,陈夫人同意吗,你不是偷拿出来的吧?”

    陈言信:“怎么可能,我母亲心善,我跟她说了黄小姐的遭遇,我母亲心里念她孝顺又感叹她辛苦,便将首饰拿出来,让她别叫人看轻。”

    唐淇:“真的啊,陈夫人也太好了!”

    陈言信:“这话说得,我就不好了。”

    唐淇摆弄着鸿鹄冠没看他,只是高兴的说:“陈公子也好,有劳陈公子了。”

    唐淇又道:“你且先在这等会吧,黄小姐一会就来,若是她真的需要,便让她见一下你这个大好人。”

    黄若筝快中午的时候,便淡妆来到锦绣阁,额头上还蒙着层层细汗。

    “黄小姐来了。”

    遇善上了茶盏以后,又然后递上一方锦帕,唐淇让她先坐下歇会,黄若筝走了半日,确实有些疲累。

    她早上在东源转了许多家首饰行,都租不到心仪的首饰,不是太贵就是质量不好,她今天来是想跟唐淇说抱歉,自己可能要辜负她的一番辛苦了,但怎么也说不出口。

    唐淇看出来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便说道,“黄小姐临近比试,不要有太大压力,尽力就好。”

    黄若筝双目含水看着唐淇:“我……”

    唐淇知道她估计是又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直说。”

    黄若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要将自己的痛苦全都展示给别人看吗?

    唐淇在她为难之时,想了想,谨慎开口:“黄小姐,我有一位朋友,可以借用参赛选手一套首饰,你意下如何?”

    “什么!”

    唐淇看她吃惊的样子,便知自己猜对了,“那我便让那位公子进来了?”

    黄若筝木愣愣的点头:“好。”

    陈言信进来后,便将装首饰的盒子打开,“是唐小姐拜托我的,你且看看如何。”

    黄若筝正要感谢,而唐淇则手指一点首饰,“快试试看。”

    这个鸿鹄冠上的珠玉翠流苏是最合适不过的了,黄若筝将其慢慢带上,再看镜中,真如量身定做一般。

    最前面的鸿鹄衔着水滴状的红珍珠垂在她额头前,显得皮肤越发白皙,眉眼动人。

    唐其简直想给她鼓掌,她已经想到比赛时候场内的欢呼声了,她可真是慧眼识珠啊!

    这对黄若筝更是如天降甘霖一般,她摘下来鸿鹄冠,然后对二人躬身行了个大礼。

    唐淇马上上前扶起黄若筝,“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

    黄若筝泪珠翻滚,垂地而落:“多谢唐小姐,多谢陈公子。”

    陈言信:“不必如此。”

    唐淇让黄若筝快坐下来,陈言信看着她哭成个泪人,实在不方便多待,看了一眼唐淇后,便离开了。

    黄若筝好些了以后,唐淇一拉她:“走,咱们去看看我为你准备的衣裳吧。”

    黄若筝竟不知这衣裳比她期待的还要漂亮。

    一袭绣衣仿若仙女飘纱,盈盈曼妙,绯色衣裳如霞光夺目,荷叶边裙摆处铺满花瓣,也不抢其绚烂颜色。

    这就是唐淇根据九旋玲珑舞的特点之制作的,舞动间若红霞一般耀眼,衣袂蹁跹,犹如仙女临世般袅然点足。

    黄若筝走近轻轻的摸着这件衣裳,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运气怎能这么好,竟能得如此美华裳。

    “这个!”黄若筝忽然看见后面的刺绣,惊喜的瞪大双眼,高兴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衣服后面竟绣着一朵盛开的莲花。

    纯白色的花瓣次第舒展,淡黄的花蕊缀在其上,绽放的白色莲花绣满整个绯色的后背,如开在霞光里的白莲,既纯洁又浓烈。

    黄若筝:“这,这是怎么做到的,绣的这样真!”

    若说绯红颜色耀眼,但是这栩栩如生的白莲,直直将其盖了过去。

    唐淇:“这刺绣配上黄小姐的舞姿,定能惊动全京城。”

    黄若筝这一天的惊喜太多了,情绪又大起大落,她坐在椅子里酝酿了半晌,然后抬头看向唐淇,目光闪烁光华。

    “唐小姐,我定不会辜负你这番辛苦。”

    -

    大理寺。

    霍子臻一行人刚从杜鹏的庄子回来,经过仔细查验,在庄子上发现了五个陌生足迹。

    赵飞:“大人,黄员外的足迹对不上,这五人究竟是谁啊?。”

    霍子臻:“据杜鹏城内的管家说,杜鹏一向谨慎,晚上很少开门待客,在庄子上就更谨慎了。”

    赵飞:“所以是熟人作案!”赵飞又摇头道:“但他弟弟杜麟的也不一致啊!”

    霍子臻:“你别忘了杜麟当晚临时决定没去庄子赴宴,但别人呢?”

    赵飞恍然大悟:“有人冒充他弟进的庄子!”

    “他弟弟呢?”

    “马上就到。”

    霍子臻点头:“先审黄员外!”

    在去年冯子文案件审理过程中,霍子臻了解到,月罗人有时候会以书籍传递消息,所以自那以后便对书坊挨家排查,看有没有其他与月罗人勾结的人。

    而这杜鹏经营的便是书坊,而且还没查到这里,人就没有了,要说没有猫腻,谁都不信。

    霍子臻派人查了杜鹏来往,并没有发现异处,而报案的杜麟也没有问题,犯案人黄员外也没有与异族人勾结的证据。

    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一桩仇杀案,但到了今日他发现确实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黄员外被提审的时候,便大呼冤枉,但面对证据却无法为自己辩白。

    霍子臻举起那枚玉佩,问黄员外,:“这是你的贴身玉佩?”

    黄员外擦干眼泪,看着玉佩说道:“是,是我的,但是我前些日子将它收了起来啊,准备找时间拿去补一补的,然后一忙起来,我就,就忘了这件事。”

    霍子臻:“都有谁知道这是你的贴身玉佩?”

    黄员外:“这……挺多人的,家里人,还有跟我亲近一些的朋友都知道。”

    霍子臻;“你说你收起来了,可有人知晓,或者有谁能接触到?”

    黄员外:“我是在就寝时看见玉佩有损,便收到了放在房屋地契的匣子里,确实没人看见,我也未曾告知其他人,而且这匣子重要,我从不让人碰的,而且也锁好了。”

    “匣子放在何处?”

    “在我床头的柜子里,这是我自小的习惯,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这里。”

    霍子臻查过那床头柜子,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匣子。

    府内下人都一一审问和搜查过,没有一人窃走了那枚玉佩。

    “你可有时常检查?”

    黄员外想了想,“那倒没有,我自放了玉佩以后好像就没看过了,生意忙,没有时间啊。”

    霍子臻:“所以玉佩失窃了都不知道。”

    黄员外着急道:“我真的不知道,年节前后生意多,我日日待在店里,回府的时候也晚,根本顾不上。”

    霍子臻:“那有何人可以出去你府上,又或者能自由出去你房间?”

    黄员外被他一问有点蒙,“啊,出入我房间,没,没有人能……不对!我……”

    然后他顿了一下,然后猛的抬头,眼圈发红,眼里却写着荒唐,道:“我弟弟。”

    -

    “大人,杜麟带到了。”

    杜鹏弟弟一见黄员外,就要上来掐他,一旁侍卫马上将俩人拉开,“放开我,他杀了我哥,我要杀了他!”

    霍子臻示意侍卫将黄员外带下去,然后继续审问杜麟。

    霍子臻:“你口口声声说他杀了你哥,但你却不愿意说出你那晚究竟去了哪里,你便这样给你哥报仇?”

    杜麟一缩脖子:“我……我都说了,我在……店里。”

    赵飞:“还在扯谎,你害了你哥你还不知!”

    杜鹏看着赵飞:“怎么可能?”

    霍子臻:“那日你没有去赴宴,你也知道你哥向来谨慎,深夜除了给你开门,还能让何人进来,庄内出现五个陌生脚印,没有翻墙痕迹,是从大门堂而皇之进去的,你说他们是以什么身份进去的。”

    杜麟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是……我?”

    霍子臻:“还不愿意说实话吗?”

    杜麟使劲摇头,“是我?怎么会,我哥他……”

    霍子臻大喝道:“你那晚到底去了何地!”

    杜麟满脸泪水抬头道:“是红月楼。”

    霍子臻:“为什么之前不说?”

    杜麟:“我怕我娘子知道,我岳父不会放过我。”

    霍子臻:“那又为何敢去了?”

    杜麟开始哆嗦:“我想了个主意,跟我哥约好去他京郊的庄子上吃烤肉,这样晚上就不用回府了,我便趁机去红月楼,但我怕我哥知道说漏嘴,便也没告诉他。”

    霍子臻:“如何想到的主意?”

    “啊?”杜麟不知道霍大人为什么这么问,但也仔细回忆起来,“就是老聂之前请我去红月楼旁边的酒馆喝酒,我那天就想去红月楼了,但当天晚上我岳父岳母都在我府上,我没敢,老聂就笑我,然后就给我出主……”然后杜麟忽然反应过来,满脸不可置信,“是他跟我讲,让我跟我哥说去他庄子上聚聚的!”

    然后杜麟又使劲摇头,“不对,就连红月楼也是他告诉我的!”

    -

    唐淇晚上回到唐府的时候,陈氏正备好了晚饭等着他们,看见几人回来,便催着几人赶紧洗手吃饭。

    今日晚饭格外丰盛,唐淇好奇的问道是怎么回事,陈氏便道:“你父亲最近忙的很,几日吃住在宫内的办事房里,今日传话说是能回来,我便想着让他吃点好的,但晚上的时候又说忙不开回不来了,这不,白忙活了。”

    唐淇一边洗手一边问:“父亲在忙什么?”

    陈氏将几人衣裳叠放在一边,“说是九月份万邦来贺,宫中有盛会,需要仔细筹办,他们主客司的人忙成一锅粥,整个礼部都不得闲。”

    唐淇一听就来了兴趣:“是有关番邦人?”

    “对啊,礼部,鸿胪寺,都忙得紧,说是来了可多小邦呢,而且月罗也派人来了。”

    一听到月罗俩字唐淇就高兴不起来,经过之前冯家兄弟的事,唐淇对这个外邦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们怎么也来了?

    陈氏一边给唐宣诚夹肉,一边道:“你父亲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唐宣诚大口咽下以后,“估计得使节离开吧。”

    陈氏将酱牛肉换到唐淇面前,“不过我看你父亲挺高兴的,整天劲头十足的。”

    唐淇:“是嘛!”

    唐淇伸手夹海鲜汤锅里烫过的青菜,一边想万邦来贺这件事,虽然有月罗人来,但是也有许多其他番邦人过来。

    也许会有好事也说不定。

    -

    再有两日,便是飞妙仙女比赛,比赛共三天,黄若筝抽签排在最后一天。

    唐淇抓紧时间忙着绣制店内的绣品,遇善拿了热帕子过来,“小姐这般辛苦,快歇一歇吧。”

    唐淇:“不抓紧时间准备绣品,万一人家顾客来了却没的东西卖,岂不是白准备一场?”

    不过遇善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唐淇揉了揉手,这么大的工作者量她一个人实在太吃力了,雇佣几位绣娘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她看见珍珠喵喵叫的在向窗外看,东源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

    唐淇盘算了一下时间,雇佣的事估计也快了吧!

    -

    “飞妙仙女比赛第三日,开始进场!”

    飞妙仙女比赛定在京郊熙王的庄子上,这里是除太子皇庄外,梁州最大的庄子。

    唐淇走进庄子内,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若说之前陈言信家的那处地方风景秀丽,这里便是旷地无垠,能猎风追云。

    比赛场地被围了起来,场内人头攒动,听口音还有梁州城外的人也赶过来观看,唐淇再一抬头,好家伙,还有恁老多人趴在庄子外面看,就连树上也站着人。

    场内秩序倒还不错,甚至分有普通区,贵宾区,还有几处帘子遮起的包厢,唐淇听办事人员讲,大概能有几万人入场。

    唐淇带着遇善在几乎坐满人的坐席上找位置,等终于坐下后,房昕钰和陈言信也来了。

    陈言信问唐琪:“你怎么来这么早?用饭了吗”?

    唐淇捏着手指,盯着场边选手休息室:“吃过了,有些紧张,就来的早。”

    房昕钰:“莫要紧张,我看那黄小姐还成,前两天我都看了,没什么出挑的,是不是言信?”

    陈言信:“我前两天没来。”然后对唐淇道:“不过你相信昕钰的眼光。”

    唐淇点点头,但手心还是出汗,陈言信拿出怀中帕子,“快擦擦。”

    唐淇一摸自己怀里,居然早上紧张忘带手帕了,她又看看陈言信的,摇摇头,“没事,擦来擦去还是出汗,一会就好了。”

    房昕钰看候场的没有黄若筝,便问:“黄小姐在什么时候出场?”

    唐淇:“最后呢!”

    房昕钰:“那可有点晚,不能等到太阳下山吧。”

    “差不多。”

    不一会就见一人站上场内中央高台,瞬间鼓点声四起,将场内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咚!”

    全场一下安静下来。

    “飞妙仙子评选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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