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忽然起了风,郁黎穿的少,身上有些凉嗖嗖的,不自觉抱紧了手臂。

    陈言许注意到她的动作,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外套脱下来给她,另一边林书卷已经开始了行动。

    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几片暖宝宝撕开递给她:“用这个,会暖和些。”

    “谢谢你呀。”郁黎接过,往两只手臂上各贴了片,不一会儿就开始暖和起来。

    “你还随身携带这个呢?”她好奇道。

    林书卷笑了笑,答道:“天冷了,就想着总归会用得上。”

    “那你可小心些,听说这玩意儿最容易爆炸。”陈言许冷不丁道。

    “闭嘴!”郁黎赏他一记眼刀。

    ****

    晚上睡觉前,消息又响起。

    陈言许:【奶奶她吵着要见你。】

    郁黎想了想,回道:【那我明天放学过去。】

    正好她也许久未见张奶奶了,前段时间对方生病都找不到机会。

    隔天放学跟着陈言许回家,一进院子张雅娟就凑了过来,脸上堆起笑:“是小黎来了呀。”

    “是呀奶奶,我来了。”郁黎小心搀扶她道屋内坐下。

    电视上放着最近热播的剧集,张雅娟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给她剧透。

    看到伤心处,张雅娟也跟着抽泣起来,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她说是年纪大了,总是控制不住喜乐。

    饭后郁黎本想帮着收拾碗筷,张雅娟拉住她摇摇头,随后又探着脑袋往厨房那屋瞄了两眼。

    “奶奶,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郁黎瞧着对方这动作问道。

    张雅娟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小黎,你是个好孩子...”

    郁黎低头,视线落在对方粗糙满是纹路的双手上,掌心长年累积的厚茧磨得她手背有些发疼。

    她乖巧道:“奶奶,有什么事您就说,只要是我可以做到的,一定尽力帮您!”

    张雅娟拉她坐下,眼中心疼道:“奶奶知道,你跟我们家小许的关系好,所以想请你帮忙劝劝他....”

    “劝他?”郁黎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对方又望了眼厨房,随后小心翼翼拿出手机。“小许这孩子,什么都不跟我讲,我前些日子在医院啊,一直见他看着手机愁眉苦脸的....

    我就是怕他有什么事瞒着我自己扛,所以才趁他不注意看了下他的手机,然后就看见了这个....”

    张雅娟打开相册翻给她看,是偷偷拍的几张陈言许手机上的聊天记录。

    图片里两人的聊天内容都是些专业术词,郁黎看得不是很懂。

    但结合上下的谈话看,对面似乎是目前国内势头最好的一家软件开发公司,因为偶然间发现了陈言许自己独立创作的一款程序,所以想邀请他作为人才引进到公司。

    不过前提是要先从延桐大学的计算机系毕业。陈言许拒绝了,理由是不会离开清安市。

    张雅娟不了解对方公司,也不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只是隐约觉得,自己的存在影响到陈言许的人生了。

    郁黎看着那几页对话,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陈言许之前说的,闲暇时会给别人做些软件是真的,并且还很有天赋。

    只是....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立场去劝对方。

    张雅娟:“都怪我这个身子骨不争气....小许他从小就是个有远大抱负的孩子,不能因为我,毁了一辈子啊!”

    郁黎面上为难,但还是安抚道:“奶奶您别担心,我会劝劝他的。”

    对方闻言连连道谢。

    等陈言许收拾完,郁黎以辅导作业为由,跟着进了他卧室。

    之前来看到墙上贴着的奖状,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被撕下来放好,墙面上留了不少的胶痕。

    她自顾自走到书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

    “你上次说的给别人做软件程序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她问。

    陈言许往她旁边书架上一靠,懒散道:“干嘛好奇这个,想拜师?”

    “可以吗?”郁黎抬起头。

    陈言许垂眸,陷入她亮晶晶的眸子中。

    “不可以。”他别开眼道。

    “为什么啊?陈言许你怎么这么小气!”郁黎不满地控诉道。

    她可是把自己这些年来所学的知识倾囊相授了!说好的真心换真心呢!

    “影响学习。”对方说的冠冕堂皇。

    郁黎瘪瘪嘴:“那你就不影响了?”

    “我学不学都无所谓。”对方开口道。

    下一秒意识到自己是说错了话,转移话题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拿起她挂在椅背上的书包就要抬脚往门外走。

    之前都没发现,淡粉色的书包被他单肩背着,莫名有种喜感。

    郁黎坐在桌前不动,忍着笑扯住书包肩带:“我还想再待会儿。”

    陈言许回过头看了眼时间,突然扯了下嘴角,低声道:“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还不回家,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又没做坏事。”郁黎笑得坦荡。“而且....我爸妈都不在家。”

    “你是在邀请我吗。”对方垂眼深深凝着她。

    “是呀。”她又扯了扯书包肩带。

    陈言许语塞:“你果然是对我另有所图。”

    说也说不过,他索性放下书包过去重新关上卧室的门。

    “砰——”

    随着关门声响起,屋里的灯也随之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这个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郁黎摸索着起身,问道:“你按着开关了?”

    “没有。”陈言许回道。“老房子经常会停电,过会儿就好了。”

    “这样啊。”郁黎抱着书包有些不知所措。

    “小许!又停电咯!”窗外传来张雅娟的喊声。

    陈言许推开窗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安抚道:“奶奶您先就坐着别乱动,一会儿就好了。”

    没有了灯,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对方大致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尤为明显。

    陈言许很好看,这是郁黎一直知道的事实,但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下看着,似乎比平日里更好看了。

    她摇摇头,甩掉脑袋里的胡思乱想。

    “陈言许,你想考什么大学?”她轻声问。

    对方嘴唇微张了张:“还没想好。”

    “你跟我一起考延桐呗。”郁黎又道。

    昏暗的空间里,女孩的声音很轻,落在耳朵里却带有一丝蛊惑的意味,听得人心痒痒。

    “我...”陈言许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为什么要一起。”他转移话题。

    “可以有个照应呀!延桐我很熟的。”郁黎回道。

    这句话也是发自内心的,不光是因为张雅娟让自己劝他,而是她真的觉得,如果能和陈言许在同一所大学生活的话,是件挺值得开心的事情。

    “所以你到底跟不跟我一起嘛?”她迫不及待又追问。

    陈言许默了许久,才背过身浅浅回道:“我想想。”

    “好吧。”郁黎眸子暗淡了片刻。好在这样的环境里并不会被人看见,只是失落的语气还是难以掩饰。

    因为停了电,郁黎也不好再继续多留,免得某人又要怀疑她另有所图!

    回去的路上,她照旧戴着陈言许准备的冬季头盔,暖暖的,透不进一点寒风。

    “郁黎。”前面人开口叫她的名字,声音被迎面的冷风吹去了大半。

    陈言许也不管有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继续开口道:“不管我以后去不去延桐念大学,我都会去找你的。”

    “你说什么?”郁黎隐约听见他嘀哩咕噜的在说些什么,提高音量问道。

    “没什么。”

    **********

    一周后便是期末考。

    根据上次月考的成绩排名,陈言许被分到了和郁黎同一个考场。

    见他进来,同班的考生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跟陈言许坐在同考场考试!”

    “谁说不是呢。”

    开考前郁黎特意朝着他都方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完了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后面还坐着林书卷,赶忙又再次转过头道了声加油。

    都是朋友,可不能厚此薄彼,肯定要一碗水端平!

    考试分为三天,郁黎内心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每场试卷写完便下意识地朝陈言许的位置看过去,见着对方认认真真答题,才松了口气。

    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和陈言许在同一个考场了,想想还真是时过境迁。

    第三日的最后一场考试,郁黎在教室和宋清然快速复习了一下知识点就赶紧前往考场。

    里面人已经差不多都到齐,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等待铃响。

    郁黎刚进教室就发现了陈言许不在。前几场考试他都是早早的就过来了。

    “咦?刚刚经过5班的时候你有看见陈言许在里面吗?”她问身旁的林书卷。

    对方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似乎没有,可能上厕所去了。”

    “哦,也是。”她走到座位上,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

    都最后一场了,总不会临阵脱逃吧。

    距离考试还剩五分钟,监考老师进了教室开始整理马上要下发的卷子。

    陈言许还是没有来。

    郁黎紧蹙着眉,搞不清对方是出了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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