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许睫毛微颤，举着汽水的手臂发酸才放下。
她总能用最平常的口吻，说出些令人心跳加速的话来。
—
晚间郁黎再次拿出作文集的时候，夹页里滑落一片什么东西，她捡起来，是只用纸折的千纸鹤。
郁黎看着千纸鹤笑，她记得陈言许是最不擅长做手工的，也不知道是在哪学的。
她将那千纸鹤放在手心里，想象它是真的长了翅膀般四处翱翔。
**********
高考最后一天，考场外围得水泄不通，家长顶着大太阳等待考生。
这样的重要日子，薛慧和郁正业也将工作暂时放到一旁，在考场外等郁黎出来。
“咦，开始出来了！”薛慧在不远处的车窗里向外张望，见有学生从考场出来，兴奋地摇着郁正业的肩膀。
郁正业道：“走吧我们去门口，小黎应该也快出来了。”
薛慧点头，整理了下衣服下车，关车门前又道：“后座的小风扇和矿泉水记得拿上，这天气，可别把我宝贝女儿热坏了！”
“......你也拿把伞遮遮。”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郁黎随着人流一起出来。
她一眼便瞧见了人群里探着头张望的薛慧，对方穿着大红色的连衣裙，实在太过抢眼。
“妈，你也太招摇了！”郁黎忍不住吐槽道。
“这不是方便你找我们嘛！”薛慧把水递给她，打开小风扇。
郁正业赶忙关切道：“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跟平常考试一样，会做的都做了。”
郁黎考前本来还有些紧张，但真到考试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平常心对待。
她挽着薛慧和郁正业的手臂，往自家车子走去。
感觉到身后有道目光，她回头看了一眼。
道两旁的树下，陈言许正向她挥手，隔得远看不清神情。
也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
“看什么呢，饿了吧，吃饭去。”薛慧开口拉回她的思绪。
郁黎转回头心不在焉：“嗯嗯饿了。”
到家郁黎便给陈言许发去了消息，对方许是在忙，很久也不见回。
“叮咚——”
四人小群不断响起消息提示。
江时：【都考完了，晚上吃饭去啊。@全体成员】
宋清然：【要不明天？我看某人今晚肯定有约了！】
江时：【也是哦，不能跟我大哥抢人。】
一直没说话的林书卷开口道：【明天有事，聚不了。】
郁黎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见色忘友。反正吃完饭再找陈言许也不迟，以后也有的是时间。
郁黎：【那就今晚，我今晚没约的。】
聚餐地点后是一家街边的火锅店，门外排起了长队，好在江时和宋清然提前预定了，也就不需要再等。
她走到四人桌，坐在宋清然旁边，对面是林书卷。
桌上的锅底已经沸腾起来了，烟雾缭绕，她挥了挥手拍开烟雾，道：“大夏天的来吃火锅，...很好。”
江时：“这家店可是最近爆火的，您瞧瞧外面这么多人排队呢！”
宋清然也道：“是的梨子，这家我也想来好久了。”她说着夹起一片牛肉放到郁黎的碗里。“尝尝这肉，绝了！”
“既然你都怎么说了，那我今天得多吃点儿。”郁黎夹起肉送入口中。“果然比之前吃的火锅店都要好吃。”
“嘿嘿，好吃你就多吃点！”宋清然又往她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这段时间可把我们梨子累坏了。”
“可不是！”斜对面江时也起身将几片刚煮好的牛肉捞到她碗中，还不忘旁边的林书卷，“班长你也多吃点，你也辛苦了！”
中途江时还拿了两瓶小度数的果酒过来，几人都喝了些。
郁黎之前过年时就偶尔会陪着爷爷奶奶喝点酒，所以这点度数的根本不在话下，喝个两三瓶都半点事没有。
倒是宋清然，只抿了一小口便脸颊发红，有些微醺。
郁黎见架势不对，劝道：“然啊，你要是不能喝咱就别喝了，吃菜，来吃菜！”
宋清然听不得“不”这个字，猛地又灌下去一大口，高声道：“谁说我不能喝，我能！我很能的好吧！”
“......”她这声不小，引得旁边几桌纷纷往这边看。
郁黎半掩着脸，捂住对方还想继续嚷嚷的嘴。“我的姑奶奶呀，你别嚎了！”
拉住宋清然，她又看着江时怨道：“都是你拿什么酒.....”
江时撇撇嘴：“那她也没说她不能喝呀，再说了你跟班长可都是点头了的，现在就赖我身上了是吧，你们真令我心寒！”
“.....”郁黎翻了个白眼。
林书卷起身道：“我去问服务员要杯蜂蜜水。”
“快去快去，我按不住了！”郁黎道。
她今天算见识到什么是一杯倒了。哦不，是一口倒。
林书卷很快拿着蜂蜜水过来，郁黎接过喂宋清然喝下，总算是消停些。
她又倒了杯果汁，放在宋清然面前叮嘱道：“清然，喝点果汁。”
“嗯嗯，梨子你对我真好～”对方没了骨头般靠在她的肩上，显然还没有彻底清醒。
对面江时吃得不亦乐乎，顾不上其他。林书卷往郁黎碗里捞了些菜，柔声道：“多吃点。”
“嗯嗯。”
刚抓起筷子，宋清然又缠上她，在耳边问道：“梨子，你跟陈言许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
声音虽不大，但是坐在对面的江时和林书卷还是听到了。
江时竖起耳朵，满脸八卦。
“宋清然你！别！瞎！说！”郁黎捂住她的嘴。
“我没瞎说！”宋清然不死心，用力扳开她的手掌继续道：“你别不好意思嘛，咱俩谁跟谁，有什么不能说的！”
“......”
“你说现在也考完了，看情况你们也是一个学校没跑了，可不得赶紧更进一步嘛。”
郁黎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店里太热的缘故，脸颊泛起红晕。
“赶紧吃吧。”林书卷冷不丁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宋清然看了眼对面，突然又道：“就是可惜了我们班长了，多好的一个人啊！”
“？？？”郁黎现在只想拿个胶布把对方的嘴巴缝地严严实实，生怕她再蹦出些什么胡话。
“那啥，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要不我先送清然回家吧。”她起身道。
江时和林书卷也吃得差不多，起身去结账。
郁黎用力扯起宋清然，对方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在装醉，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她觉得自己今天出来聚餐就是个错误的决定，更错误的决定是让宋清然喝酒！
没过饭点，店门口还坐着一排等候的人，郁黎和江时一人一边搀着宋清然在路口打车。
“诶？”刚还醉着酒的人一下子清醒，拍着郁黎激动道：“陈言许！”
“你别陈言许了，赶紧回家洗洗睡觉。”
“看呀，真的是陈言许！“宋清然挣开两人的手臂，推着郁黎转身。“你看看是不是嘛！”
“......还真是。”
几步外陈言许往这边走来，目光直直盯着她。他身后有几道熟悉的人影，是钟清越一家。
“你也出来吃饭？”郁黎问道。
“嗯。”
“那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回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陈言许淡声道：“下午有事在忙，忙完给你回了，你没理我。”
“......”郁黎拿出手机点开，上面果然有几条新的消息，刚刚只顾着吃饭了也没看手机，加上店里人声吵闹听不见提示音，也就没及时回复。
“好吧，我先送清然回家，她有点醉了。”她道。
“嗯，我会在小卖部门口等你。”
郁黎微楞，突然想起来他说的，高考后有话要对自己说。
“好——”
“不好！”宋清然出声。“不用等，就现在！”
她立马站稳，拍拍胸脯道：“我没醉，我可以自己回家，你现在就带她走，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定要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江时在一旁笑得快要岔气，道：“我跟班长一起送她回家，放心吧。”
宋清然：“对啊，放心吧！车来了，我们走了啊。”
说完她快速钻进车里，江时紧随其后，见林书卷还站着不动，催促道：“走吧班长，咱俩来当这个护花使者。”
林书卷深深看了两人一眼，低头默不作声上了车。
车子缓缓启动，宋清然抑制不住笑声，道：“真是便宜陈言许那小子了。”
说完她又拍着副驾驶上林书卷的肩膀，语气可惜：“其实我是最看好班长你的，只是梨子非要喜欢那冰块脸，我也没办法不是？”
对方看着车窗外，睫毛垂下，脸上神情落寞。
江时轻咳几声，眼神示意宋清然闭嘴。
他自然也是早看出林书卷的心思了，但这事还真强求不来，郁黎的心思也都写在脸上，对谁是真喜欢对谁是朋友一目了然。
这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他好歹唤陈言许一声大哥，怎么能让别人把嫂子抢了去！
车内逐渐安静，只余下呼吸声。
林书卷脑袋直向着窗外，一动不动。
也许重逢便是为了再一次失去。他想。
她总能用最平常的口吻，说出些令人心跳加速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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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郁黎再次拿出作文集的时候，夹页里滑落一片什么东西，她捡起来，是只用纸折的千纸鹤。
郁黎看着千纸鹤笑，她记得陈言许是最不擅长做手工的，也不知道是在哪学的。
她将那千纸鹤放在手心里，想象它是真的长了翅膀般四处翱翔。
**********
高考最后一天，考场外围得水泄不通，家长顶着大太阳等待考生。
这样的重要日子，薛慧和郁正业也将工作暂时放到一旁，在考场外等郁黎出来。
“咦，开始出来了！”薛慧在不远处的车窗里向外张望，见有学生从考场出来，兴奋地摇着郁正业的肩膀。
郁正业道：“走吧我们去门口，小黎应该也快出来了。”
薛慧点头，整理了下衣服下车，关车门前又道：“后座的小风扇和矿泉水记得拿上，这天气，可别把我宝贝女儿热坏了！”
“......你也拿把伞遮遮。”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郁黎随着人流一起出来。
她一眼便瞧见了人群里探着头张望的薛慧，对方穿着大红色的连衣裙，实在太过抢眼。
“妈，你也太招摇了！”郁黎忍不住吐槽道。
“这不是方便你找我们嘛！”薛慧把水递给她，打开小风扇。
郁正业赶忙关切道：“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跟平常考试一样，会做的都做了。”
郁黎考前本来还有些紧张，但真到考试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平常心对待。
她挽着薛慧和郁正业的手臂，往自家车子走去。
感觉到身后有道目光，她回头看了一眼。
道两旁的树下，陈言许正向她挥手，隔得远看不清神情。
也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
“看什么呢，饿了吧，吃饭去。”薛慧开口拉回她的思绪。
郁黎转回头心不在焉：“嗯嗯饿了。”
到家郁黎便给陈言许发去了消息，对方许是在忙，很久也不见回。
“叮咚——”
四人小群不断响起消息提示。
江时：【都考完了，晚上吃饭去啊。@全体成员】
宋清然：【要不明天？我看某人今晚肯定有约了！】
江时：【也是哦，不能跟我大哥抢人。】
一直没说话的林书卷开口道：【明天有事，聚不了。】
郁黎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见色忘友。反正吃完饭再找陈言许也不迟，以后也有的是时间。
郁黎：【那就今晚，我今晚没约的。】
聚餐地点后是一家街边的火锅店，门外排起了长队，好在江时和宋清然提前预定了，也就不需要再等。
她走到四人桌，坐在宋清然旁边，对面是林书卷。
桌上的锅底已经沸腾起来了，烟雾缭绕，她挥了挥手拍开烟雾，道：“大夏天的来吃火锅，...很好。”
江时：“这家店可是最近爆火的，您瞧瞧外面这么多人排队呢！”
宋清然也道：“是的梨子，这家我也想来好久了。”她说着夹起一片牛肉放到郁黎的碗里。“尝尝这肉，绝了！”
“既然你都怎么说了，那我今天得多吃点儿。”郁黎夹起肉送入口中。“果然比之前吃的火锅店都要好吃。”
“嘿嘿，好吃你就多吃点！”宋清然又往她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这段时间可把我们梨子累坏了。”
“可不是！”斜对面江时也起身将几片刚煮好的牛肉捞到她碗中，还不忘旁边的林书卷，“班长你也多吃点，你也辛苦了！”
中途江时还拿了两瓶小度数的果酒过来，几人都喝了些。
郁黎之前过年时就偶尔会陪着爷爷奶奶喝点酒，所以这点度数的根本不在话下，喝个两三瓶都半点事没有。
倒是宋清然，只抿了一小口便脸颊发红，有些微醺。
郁黎见架势不对，劝道：“然啊，你要是不能喝咱就别喝了，吃菜，来吃菜！”
宋清然听不得“不”这个字，猛地又灌下去一大口，高声道：“谁说我不能喝，我能！我很能的好吧！”
“......”她这声不小，引得旁边几桌纷纷往这边看。
郁黎半掩着脸，捂住对方还想继续嚷嚷的嘴。“我的姑奶奶呀，你别嚎了！”
拉住宋清然，她又看着江时怨道：“都是你拿什么酒.....”
江时撇撇嘴：“那她也没说她不能喝呀，再说了你跟班长可都是点头了的，现在就赖我身上了是吧，你们真令我心寒！”
“.....”郁黎翻了个白眼。
林书卷起身道：“我去问服务员要杯蜂蜜水。”
“快去快去，我按不住了！”郁黎道。
她今天算见识到什么是一杯倒了。哦不，是一口倒。
林书卷很快拿着蜂蜜水过来，郁黎接过喂宋清然喝下，总算是消停些。
她又倒了杯果汁，放在宋清然面前叮嘱道：“清然，喝点果汁。”
“嗯嗯，梨子你对我真好～”对方没了骨头般靠在她的肩上，显然还没有彻底清醒。
对面江时吃得不亦乐乎，顾不上其他。林书卷往郁黎碗里捞了些菜，柔声道：“多吃点。”
“嗯嗯。”
刚抓起筷子，宋清然又缠上她，在耳边问道：“梨子，你跟陈言许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
声音虽不大，但是坐在对面的江时和林书卷还是听到了。
江时竖起耳朵，满脸八卦。
“宋清然你！别！瞎！说！”郁黎捂住她的嘴。
“我没瞎说！”宋清然不死心，用力扳开她的手掌继续道：“你别不好意思嘛，咱俩谁跟谁，有什么不能说的！”
“......”
“你说现在也考完了，看情况你们也是一个学校没跑了，可不得赶紧更进一步嘛。”
郁黎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店里太热的缘故，脸颊泛起红晕。
“赶紧吃吧。”林书卷冷不丁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宋清然看了眼对面，突然又道：“就是可惜了我们班长了，多好的一个人啊！”
“？？？”郁黎现在只想拿个胶布把对方的嘴巴缝地严严实实，生怕她再蹦出些什么胡话。
“那啥，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要不我先送清然回家吧。”她起身道。
江时和林书卷也吃得差不多，起身去结账。
郁黎用力扯起宋清然，对方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在装醉，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她觉得自己今天出来聚餐就是个错误的决定，更错误的决定是让宋清然喝酒！
没过饭点，店门口还坐着一排等候的人，郁黎和江时一人一边搀着宋清然在路口打车。
“诶？”刚还醉着酒的人一下子清醒，拍着郁黎激动道：“陈言许！”
“你别陈言许了，赶紧回家洗洗睡觉。”
“看呀，真的是陈言许！“宋清然挣开两人的手臂，推着郁黎转身。“你看看是不是嘛！”
“......还真是。”
几步外陈言许往这边走来，目光直直盯着她。他身后有几道熟悉的人影，是钟清越一家。
“你也出来吃饭？”郁黎问道。
“嗯。”
“那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回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陈言许淡声道：“下午有事在忙，忙完给你回了，你没理我。”
“......”郁黎拿出手机点开，上面果然有几条新的消息，刚刚只顾着吃饭了也没看手机，加上店里人声吵闹听不见提示音，也就没及时回复。
“好吧，我先送清然回家，她有点醉了。”她道。
“嗯，我会在小卖部门口等你。”
郁黎微楞，突然想起来他说的，高考后有话要对自己说。
“好——”
“不好！”宋清然出声。“不用等，就现在！”
她立马站稳，拍拍胸脯道：“我没醉，我可以自己回家，你现在就带她走，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定要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江时在一旁笑得快要岔气，道：“我跟班长一起送她回家，放心吧。”
宋清然：“对啊，放心吧！车来了，我们走了啊。”
说完她快速钻进车里，江时紧随其后，见林书卷还站着不动，催促道：“走吧班长，咱俩来当这个护花使者。”
林书卷深深看了两人一眼，低头默不作声上了车。
车子缓缓启动，宋清然抑制不住笑声，道：“真是便宜陈言许那小子了。”
说完她又拍着副驾驶上林书卷的肩膀，语气可惜：“其实我是最看好班长你的，只是梨子非要喜欢那冰块脸，我也没办法不是？”
对方看着车窗外，睫毛垂下，脸上神情落寞。
江时轻咳几声，眼神示意宋清然闭嘴。
他自然也是早看出林书卷的心思了，但这事还真强求不来，郁黎的心思也都写在脸上，对谁是真喜欢对谁是朋友一目了然。
这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他好歹唤陈言许一声大哥，怎么能让别人把嫂子抢了去！
车内逐渐安静，只余下呼吸声。
林书卷脑袋直向着窗外，一动不动。
也许重逢便是为了再一次失去。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