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菀儿注定要失去,从前失去阿母,如今又失去之衍”沈菀脸上挂着泪珠,抬起头看着老夫人问道。

    沈母匆匆赶到老夫人房前,正好听见沈菀的这句话。她的内心好似被重重打了一拳,双腿仿佛灌了铅,竟连一步都挪不开。

    老夫人心疼地拂去沈菀脸上的泪,轻轻地哄着她:“乖乖还有祖母,还有父兄,还有铮儿和纯儿”

    沈菀哭了很久,哭累了就睡了过去。沈母瞧她睡熟了,才推开门进到屋里。沈母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拂去她脸上的泪。等婢女将清水端来,她又亲自拿了帕子给沈菀擦脸。

    沈老夫人在旁边瞧着她的动作冷哼了一声,“现在想起来菀儿也是你的女儿了?”

    沈母顿了一下,“儿媳刚才一直在屋外”

    “那就是都听到了”

    沈母点了点头,“母亲,您与菀儿相处的时间最长,也最是了解她,她对我可曾…恨过?”

    “恨?”老夫人像是听了个笑话,“她要是恨你就好了!”

    梅嬷嬷赶忙安抚老夫人,省的她太过激动。她转头朝沈母说:“夫人,老奴我也算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她小的时候夜夜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有的时候梦中呓语都是在唤‘阿母’!她是渴望您的爱的”

    闻言沈母眼眶更红了些,她颤抖着抚上沈菀的脸,“把自己伪装成个小刺猬,你让阿母怎么靠近你?我……阿母怎么会不爱你”这些话沈母在心中积攒了很久。

    沈菀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宿主,你这也太能睡了!”09看着沈菀一脸的疲倦,不由地感慨。

    沈菀没有搭理它,她睡了一天,肚子里空空的,是被硬生生给饿醒的。她起身来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依旧有些肿的双眼,轻轻叹了一口气。“09,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快速消肿的吗?现在我也太丑了吧”

    “确实有办法…你等等”09紧急查找自己系统里的东西。

    沈菀等了一会儿,突然感觉眼睛上一片冰凉,她赶忙闭上眼睛。等眼上的凉意慢慢消失,沈菀缓缓睁开眼睛,铜镜里的她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精致模样。

    “嗯…这样看好多了”沈菀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情愉快地给自己上了个妆,又盘了盘头发。一番收拾后,她从屋里走了出去。

    喜鹊瞧见沈菀立马上前,“夫…小姐醒了?可是饿了?”

    “饿啊,肚子空空的睡了一天”沈菀揉了揉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夫人在前厅给您布了膳,我正是来叫您的”

    “那赶紧走吧!”沈菀将喜鹊甩在身后,飞似的朝前走去。

    刚刚走到前厅门口,隔着门饭菜的香味儿就飘到了沈菀的跟前,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几声,像是在催促她赶快进去。

    “咯吱”沈菀将门推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糖醋里脊!红烧排骨!酒酿桂花圆子!这…这是她会给我布的膳?她不一向喜好清淡嘛。

    “菀儿醒了,”沈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试图显得亲和一些。“吃饭吧,肚子空着睡了一天,应是饿的紧”

    沈菀一脸懵地坐了下来,她是真的在…关心我?是我瞧着太可怜了,把她失去已久的母爱给激出来了?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打断了她奇奇怪怪的猜想。想不明白,沈菀也就不想了。拿起筷子将桌上她爱吃的都夹到碗里,旁若无人地吃着,什么事能比填饱肚子更重要。

    “阿母!”景雲铮和景雲纯还没踏进屋里,就先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两个人跑的气喘吁吁的,他们看着吃的正香的沈菀,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沈菀抬起头瞧了他们一眼,“瞧瞧你们头上的汗,可吃饭了?”

    景雲铮和景雲纯齐齐摇了摇头。景雲铮刚从顾淮北那里上完课回来,景雲纯也是刚从私塾回来,心里放心不下沈菀,急急忙忙地就跑来找她了。

    “那也坐下吃吧,嬷嬷,添两副碗筷”沈母招呼着他们两个坐下。

    “谢谢祖母”

    沈母瞧着沈菀碗里满满的肉,动了动筷子给她夹了些青菜,“不要光吃肉,青菜也得吃”

    沈菀瞧着碗里那一抹突兀的绿色,踌躇再三将它夹了起来,塞进了嘴里。

    “祖母真厉害!”景雲纯在桌下悄悄给沈母举了个大拇指,小声跟她解释:“阿母最不喜欢吃青菜了,平日里一口都不吃,阿父都拿她没办法”

    瞧着景雲纯古灵精怪的样子,沈母仿佛看见了儿时的沈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们阿母啊,从小就怕我,我给她的东西,她就是再不喜欢都会收下,也不敢跟我置喙”说到最后,沈母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沈菀默默地喝着汤,全当没有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她同沈母生疏了这么些年,一时半会儿还真难亲近起来。瞧沈母同纯儿聊的开心,她朝一边的铮儿问道:“今日同老师学了些什么?”

    “忠诚。老师说无论是为官为商,为民为夫,都应忠诚,此乃立身之本。一旦失去其一,便会举步维艰,难逃唾咎”

    沈菀听了之后沉默了,怎么这话像是在点我呢。

    “顾相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见识独特,你要好好跟他学习”沈母听了景雲铮的回答连连点头,忍不住出声夸赞。

    “菀儿,借着顾相说的‘忠诚’,我想知道…你今后打算如何?”沈母听了那番话,不由的想到了沈菀这茬子事儿。

    “我闹脾气有个十天半个月就够了,总不能真的和离。不然让旁人看去,还以为我多善妒呢”

    “我与你阿父就是一夫一妻,再无旁妾,也和和美美的生活了这么些年……也无人议我善妒…”

    沈菀打断她:“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像你和阿父这般的,多的是男人三妻四妾。我们十几年夫妻,还有铮儿和纯儿两个孩子,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这…随你吧…莫让自己再受了委屈”

    第二日,街上锣鼓喧天,一片喜气洋洋。沈菀心平气和地在府上插花饮茶逗鸟逗老虎,好似今日成亲的人与她毫无关系。

    “这都五天了,将军府连个来问的人都没有,该不会真是要和离了吧”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

    “小姐人多好,那江南女子那比得上”

    “行了,都做自己的事情去吧”喜鹊驱散几个婢女。

    沈菀就在她们不远处的池塘边,只是她们聊的太投入,没能发现她罢了。她们说话的内容清清楚楚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小姐,她们都是……”

    “没事,走吧,姑母今日传我进宫呢,我得好好收拾一下,省的她又说我”

    好巧不巧的是,沈菀进宫的马车前脚刚从沈府离开,景泽沉来接她的马车后脚就来了。

    “菀儿进宫了,她姑母许久未见过她,恐要留她在宫中几日,你且回吧”沈母现在瞧着景泽沉就烦,草草一解释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沈菀搬到皇后寝殿里后,皇帝倒是三天两头地往这里跑,拉着沈菀陪他下棋。

    “菀儿回去之后,是继续在沈府待着,还是回将军府?”皇帝放下一粒棋子,开口问道。

    “他们成婚也有半个月了,我再在沈府待着,恐怕真如传言那般要和离了”

    “这事情本来景之衍那小子做的不对!我都没答应,你说说你!怎么就松口了?净让自己受委屈。”

    “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他又从未许诺过我只我一人,而且这些年已经够久了。况且他死里逃生回来,您若不答应岂不寒了他的心”

    “你这孩子,当初我能同意都是……”

    “姑父,再不下,就要输了”

    “哎呀!等等,等等!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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