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回村的时候不仅杨忠请的木匠到了,汉江油行的吴掌柜也到了。

    吴掌柜是带着人来的,不仅带了人,还带了不少礼物。

    见江原过来,他立刻站起来,满脸笑意:“哎呀江姑娘,你看咱们上回那事儿闹的,误会大了。”

    江原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懵,两日不见,怎么吴掌柜像换了个人似的?

    “这……吴掌柜你的伤怎么样了?”

    也不是江原想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是上次他才因为自己挨了顿打,她以为至少自己得登门道歉才能谈成这桩生意。

    吴掌柜摆摆手:“啊呀,小伤,抹点药,好差不多了!”

    虽是这么说着,但是吴掌柜站着这老半天了,就是不肯坐。两天时间,二十大板,怕是好不了。

    江原没有拆穿,反而觉得他为了生意能特意跑来笑脸相迎也是挺厉害的。

    “吴掌柜是为了花生油的生意来的?”

    吴掌柜眼中精光忽闪,忙不迭点头:“我听县令大人说你们愿用比一百文还低的价格卖给油行?还包揽了修路的银钱?”

    江原点头:“不错,不知道吴掌柜可愿意和囚羊村做这个生意?”

    “愿意愿意,这个价格我哪敢不愿意啊?何况叶县令都亲自来油行了,有叶县令作保,我自然一千一万个愿意!”

    江原一拍手:“既然这样说,咱们立个合同吧?”

    吴掌柜疑惑:“合同?”

    江原解释:“就是契约。”

    吴掌柜嘶了一声:“这买卖还要立契?”

    江原点头:“这是自然,价格,用途,运输,都得写进契约里,既是保护囚羊村的利益,也是保护油行的利益。万一吴掌柜哪天突然改价,或是我们改卖给他人,都是违反契约,要赔偿的。”

    吴掌柜犹豫了片刻,仔细思索后,一咬牙:“好!立契就立契!”

    江原叫吴掌柜在此稍坐片刻,也忘了他现在坐不了。

    她慌慌张张地跑去沈空明的屋外敲门:“沈空明,是我。”

    沈空明出来开门,却见江原一脸着急:“能麻烦你帮我写一份契约吗?我来说你来写。”

    沈空明把她请进屋里,铺开纸,持笔沾墨。

    江原口拟了一个合同,把能想到的都列进条款里,待沈空明写完,她拿着契约检查一番,又添了两条。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沈空明搁笔点头:“此契约倒比我所见过的都要详实。”

    按照江原的要求,沈空明把契约又誊抄了一份。

    同沈空明道了谢,她拿着新写好的契约去找吴掌柜,把契约交给他,询问他可否有意见。

    吴掌柜自己研究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契约详实可靠,并无问题,字也写的好,莫非是姑娘所写?”

    江原摆手道:“不是,是村子里的一位先生。”

    吴掌柜又提了引荐之类的话,被江原草草带过:“吴掌柜既然觉得没问题,那就按下手印吧。”

    待吴掌柜按下后,江原也按下了手印,想了想,把村长也叫过来按了一个。

    “吴掌柜代替油行,村长代替囚羊村,我代替我自己,此次生意是由我牵头,我便一定会负责道契约结束之时。”

    村长捻着胡须,看向江原的目光里满是欣赏。

    吴掌柜也十分满意:“有江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村里要留吴掌柜吃饭,吴掌柜看了眼院子里的木头板凳,摆手拒绝了,交付了定金,带着手下连夜走了。

    合同签订的时间是一年,这一年囚羊村都会为油行供油,吴掌柜直接交了二十两定金。

    村子里从来也没人见过这么多钱,江原颠了颠手上的分量,转头对村长和其他村民道:“这钱先放我这里,后面等叶县令安排的人到时,这钱便都要拿来修路建房。”

    村长:“这钱算起来本就是江姑娘的,江姑娘愿意给囚羊村修路建房,已是无上的仁慈仗义,山神宽宥,我们哪敢惦记这笔钱呐!”

    身后的村民忙附和:“是啊是啊,多谢山神,多谢山神使者!”

    江原被这一出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收起钱,见天色已晚,请大家回去休息去了。

    闹到这会儿,江原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问了杨嫂,他们居然都还没吃饭。

    杨忠把木匠送去歇息,回来时听到她们的对话,打趣道:“饭已经做好了,这不是等着你一起吃吗?”

    江原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忙活着准备吃饭了。

    先前江原教了杨嫂几个菜,现在杨嫂做菜渐渐也有了江原的风格,杨喜和杨忠都直夸杨嫂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饭菜盛好,却不见江流和沈空明,江原放下碗筷出去寻人。

    “小妹!沈大人。”

    江原是在院角发现这对一高一低的身影的,只见江流头顶着两本书,正用力地往前挥拳,沈空明拿着竹条不时轻敲她的肩或背。

    “这是在做什么?”江原问。

    沈空明收起竹条道:“先前柴桐教了她几日基本功,现在走了没人盯着,她不知做的对不对便来寻我教她。”

    “你也会功夫?”江原奇道。

    她以为沈空明是那种纯粹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那种。

    “只会些皮毛。”

    江流转过头,头顶的书瞬间落地:“阿姐你忘了?在城门口咱们逃跑的时候沈先生就出手过。”

    江原一愣,仔细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时候她精神紧张,又被门口的尸体震撼着,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还有咱们刚遇到沈先生的时候,那只山鸡也是沈先生打的。”

    江原越发怀疑自己的记忆,她记起了那只山鸡,也短暂怀疑过沈空明,可是后来发现沈空明不是坏人渐渐也都把这些事给淡忘了,没想到小妹居然全部记得清楚。

    “江流妹妹确实天赋异禀,能注意到寻常人注意不到的细节,是个练武的好苗子,难怪柴桐哭着喊着要收她为徒。”

    江原汗颜,那位柴小将军好像也没有哭着喊着吧。

    “先不说了,吃饭了,再不吃饭就要凉了。”

    江流一听吃饭,立刻来了精神,手上的书随手一扔,往饭桌那边跑过去。

    江原弯腰捡起书,拂去书上的灰尘。

    “千字文。”

    沈空明明知故问:“姑娘认识?”

    江原没多想点点头:“认识的不多。”

    毕竟都是繁体的,还有些罕见字。

    沈空明接过江原递给他的书,垂眼道:“江姑娘分明出自农家,却识字辩文,今日所述契约,恐怕就连科举的秀才也未必能说得出来。”

    江原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她,但是她连山神使者的身份都被接受了,会识文断字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惊奇的吧?

    虽说她也算是二十多年的受教育经验,但是所学东西繁杂,跟寒窗苦读专注四书五经的读书人还是不能比的。

    “别挖苦我了,要是你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识字,又为什么能列出今日的契,直接问便是。”

    沈空明抬眼:“然后姑娘便会把实话跟我说?”

    江原转身走了,只留下两个字:“不会。”

    她总觉得最近沈空明变得越来越奇怪,说话弯弯绕绕,还是最开始那副动不动就脸红的小瞎子模样更可爱些。

    吃完饭,江原回屋的时候把屋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圈,思考着后面要怎么装修改造。

    临睡前,她照例收获种植基地里的东西,她去山上的时候采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种子,里面种了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本来已经抱着毫无收获后直接睡的,连着两道金光闪她脸上时她彻底没了睡意。

    她迅速点开背包,点击右上角标着新的那两栏:棉花:等级5,糯米:等级4。

    棉花!

    她去城里的时候有在铺子里看到棉布,街上也有穿棉质衣服的行人,只是不多,所以这个世界一定是有棉花的,只是这附近大约没什么人种植。

    有了棉花,村民们就不必垫稻草,盖碎布被子了!

    收获了棉花,江原立刻种下种子,她的种植基地虽然不大,但是一天收获,很快就能种出够村子里用的棉花来。

    春日夜里还是有些冷的,江原自己一直裹在帐篷里,没有太大感受,但是她从来没有忘记这个问题一直存在。

    第二日,江原跟着杨忠还有木匠去山里看木头,前后山都看了一圈,木匠擦擦汗道:“这里还是有不少适合的木料的,只是这木料要现砍,怕是要费些时日,村子里人不多,还有老幼妇孺,得砍到什么时候?”

    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也不是刚砍下来就能盖,马上流民就要安排过来了,房子没盖够他们就没地方住。

    江原把这事儿和杨忠说了,杨忠道:“这事儿不必烦恼,咱们先砍点,建几个简单的临时住着,到时候再搬就是。”

    那木匠又道:“若你们想建好一点的,可以去武阳那边买青砖回来盖,再用糯米灰一糊,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也不必怕刮风虫咬。”

    杨忠和江原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先不说他们和武阳县的龃龉,真要去,搬运青砖又是一个问题,要是路修好了也就罢了,可是眼下路还没修,想运青砖更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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