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何年是很相信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种说法的。
前世的沈初照身边围满了男人。
初恋、蓝颜知己、仰慕者...
不说李信业心甘情愿为她困死京城，就连大梁国的二皇子，听闻她坠楼而死后，据说也口吐鲜血，痛心不已。
而何年顶着和她一样倾国倾城的脸，却是异性绝缘体。
她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总算懂了，原来命定的桃花运，都被沈初照用完了。
所以，沈初照在这里时，李信业纵着她，宠着她，百般由着她，连命都给了她。
等到这副躯体的内核发生改变后，何年只需一句话，就终结了婚恋关系。
很好，她要被气笑了。
从春凳上站起来，脸上带着肃色，走出了大喜的婚房。
漭漭夜色中，已经不见李信业的背影。
而她穿着喜服行动不便，只能一时作罢。
指了指了守在外间的侍女道，“将军来了，为何无人通报？”
惊恐的小侍女还未开口，李妈妈就冲上前来，先自扇了两个耳光，才懊恼嚎哭道，“娘子莫气，都怪老身啊！老身看大将军实在是轻慢娘子，就想着也给大将军一个下马威，让他在廊桥那里多候一会。老身本想着和娘子说完话，就叫人去唤将军进来，谁知道将军这般不守规矩，承诺了娘子无事不来后院，便是有事找娘子，也须得在廊桥上等娘子准许了才能进来，如今却随意出入娘子的房间...”
她哭的很哀戚，仿若娘子受了极大的委屈。
何年听李妈妈说话，心道‘好大的口气’，替她当家也就罢了，居然这般妄议大宁战功赫赫的战神。
转念一想，沈初照身边的下人，都不将李信业放在眼里，可见平素里，沈初照对李信业，自然更加厌恶和轻慢。
她望着一派喜气的婚房，面上无波澜，心里却想着，沈初照既不爱他，也不敬他，提了这般苛刻的要求，李信业为何会同意呢？
况且，都能为她做到这个程度，怎么她试探李妈妈的一句话，他就听了进去，连前因后果都不问一问，就同意了合离呢？
何年捏着袖子思忖着，同样一个人，前世的她，擅长让男人死心塌地，今生的她，擅长让男人死心。
果然，人类连转世投胎，都很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李妈妈看小主子没有发脾气，就凑到面前，苦口婆心道，“娘子，当日将军醉酒，拦了娘子的马车，只是看一眼娘子，就被娘子迷得七荤八素，圣上这才下旨促成这段良缘，便是将军有不对的地方，想来娘子日后好好调教，总归是会好的。娘子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毁了这天赐姻缘啊！”
何年听李妈妈讲完，脑子里慢慢闪出一段记忆。
几日前，熙攘的街道上，将军被同僚宴请后，喝醉了酒，当街拦住了沈初照的马车，以长刀挑起帘幔，上下打量她一番后，醉笑道，‘果然绝色’。
记忆里那双眼眸，太冷太沉，没有半分浪荡子的浮气儿，似严肃点评一般，看不出半分对美色的沉迷。
而第二日，新帝就下了赐婚圣旨。
两人第一次不愉快的见面过后，短短几日内，就举办了匆忙而仓促的婚礼。
沈初照因此写诗骂李信业，哪里是北境狼王，分明是北境豺狼！
因为李信业横插一刀的缘故，她和青梅竹马的宋檀，被迫劳燕分飞，心里恨透了北境王。
而大婚当晚，大梁的刺客又趁乱刺杀李信业，沈初照因惊惧过度昏死过去，何年的魂魄才进入她的身体。
何年抿了抿唇，思考着李信业是否真的痴迷沈初照。
从眼前观察来看，李信业实在不像情根深种的样子，而且短短两次交锋，都是不甚美好的记忆。
第一次，他调戏她‘果然绝色’，沈初照回了一句，‘果然草莽’。
第二次，将军府送去聘礼单子，长长十几页明细，沈初照回了一份注意事项，长长几十页繁琐规矩。
李信业却也不恼，尽数应了下来。
只是今夜，她说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合离，他说不必鱼死网破，明日自会禀明圣上。
这见面就怼，闪婚闪离的样子，便是何年这个现代人，也一时接受不了。
她只能选择相信，是因为她穿越过来的缘故，某些历史走向发生了转变。
历史上持续三年的孽缘，现在只持续了三天。
而李信业，可能也没有她想象般，那么爱沈初照。
毕竟，一个南征北战，生死场里拼杀出来的悍将，怎会将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除非...
何年脑中豁然开朗。
圣上需要将军府留下人质，李信业自然明白圣上的心思，所以，选择了礼部尚书的嫡女，才貌双全的沈初照。
毕竟，对于李信业而言，娶谁不是娶，不如娶个漂亮的。
且沈初照才名远播，行事招摇，便是大梁都有她的诗迷。将来，就算圣上疑心病犯了，他在北境顾不上后宅，圣上发难前也要掂量掂量，天下的眼睛都盯着呢，他如何堵住幽幽众口？
李信业只有娶沈初照，才会最大程度护住自己的子嗣，保护好将军府。
因为沈初照的父亲，在庆帝还是皇子时就从龙有功，北境王此举也有向新帝，表示臣服和忠心的意思。
所以，进入棋局的何年意识到，这是一场将权和皇权的博弈，而满腔诗情画意的沈初照，沦为了博弈的牺牲品。
或者说，前世的她，就是这样沦为了牺牲品。
当然，也让两方的如意算盘都落了空。
因为她偷偷喝了三年避子汤，三年无孕，也伤了身体的根基，自此终身不育。
何年揉了揉太阳穴，侍女兰薰立刻上前替她揉着。
她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总觉得许多信息，大脑还未全盘接收。
但有一点很清楚，北境王希望借由她的肚子诞下子嗣。
这也能解释，为何沈初照给北境王回礼一份规矩清单时，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全盘应了下来。
为何京城诸多贵女中，喝醉酒的大将军，偏偏拦住了她的马车。
可既然如此，费尽心机娶了自己，为何要在大婚当晚，就同意了两人合离？
正常人的反应，难道不是质问一句：我哪里狂妄至极？你为何想与我合离吗？
不对。
将军的反应很不对。
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含着冷漠，审视，还有失望。
何年由侍女拆着翫额鬃云发髻，乱哄哄的脑子试图理清头绪。
李妈妈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变成这样，忐忑着奉承道，“娘子冰肌玉骨，花容月貌，若是向将军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
见娘子没有反驳，她悄无声息的推开兰薰，替沈初照按摩脑袋。
兰薰虽是不悦，也只是瘪了瘪嘴，蹲了下来给娘子捶腿。
李妈妈便循循善诱道，“将军大婚之日，遇到刺客袭击，定然同娘子一样，也是受了惊吓，才会把娘子的气话当真。这有什么呢，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更何况今日是将军和娘子的大喜之日...”
何年闭眸回想今日之事，如同一台新机正在读取复杂的硬盘数据。
眼前浮现大红喜轿，迎亲队伍，烛龙火蜃的拜堂场景。
交叠的红色重影中，她猛然睁开眼，意识到变故在她没有穿来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她的脑袋里存储着前世和今生的两份记忆。
前世沈初照嫁给大将军时，并没有发生刺客袭击的事件，她们顺利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甚至有了夫妻之实。
而这一次，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剧情，却在大婚当日，忽然闯进来许多蒙面刺客。
沈初照虽然被大将军护在身后，可她在京城富贵繁华中长大的娇娇女，怎会见过这般刀光剑影，血腥残忍，尸首分离的场面。
更何况，那招招致命，刀刀见血的攻击，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是而，她昏死了过去。
失足坠楼的何年，魂魄回归到前世的躯体里。
所以，不是何年的到来，导致历史走向发生改变，而是历史走向发生改变，导致了何年的到来。
想明白这一点，她更迷茫了。
李妈妈见她脸色不好看，便斥责兰薰道，“小蹄子，轻一点，娘子娇嫩着呢，别给娘子捶疼了...”
何年没有抬头，铜镜里也能看见李妈妈的嘴脸。
虽然不知道李妈妈背后是受何人指使，但她向来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想来前世的沈初照也是如此，不知道这老货的真面目，还能因着多喝了她几口奶，事事由着她奉承，既看清楚了她的嘴脸，她怎么可能容得下这等得势小人。
素手轻轻在妆奁翻找着，露出为难的神色，李妈妈便凑上前来，“娘子要找什么发饰，老奴替娘子找。这些小蹄子们，终究是太年轻，娘子的事情，她们向来不上心...”
话头说了一半，盯着铜镜自照的娘子，似受了惊吓一般，指了指她的脸，惊呼道，“李妈妈，你的脸，你的脸，怎么...”
李妈妈也被吓坏了，顾不上尊卑，凑近了镜子照自己的脸。
“娘子，老奴的脸，好好的啊...”
何年还能不了解沈初照的德性，拿着一根簪子，似不敢用手触碰的样子，点了点她的额角，嫌恶道，“妈妈脸上，竟然，竟然生了皱纹...”
李妈妈这才放心下来，谄媚笑着说，“娘子吓死老奴了，老奴毕竟年纪大了，就算再怎么保养，也不能和年轻时候比...”
沈初照却摇了摇头，露出惋惜的样子。
“妈妈向来了解我的，最是喜美厌丑，我也想将妈妈留在身边，可妈妈这副样子，我若是日日看着，实在是吃不下饭啊...”
兰薰正给她捏着腿呢，噗呲笑了出来。
李妈妈的脸色，一时酱缸里腌渍过一样，难看而难为情。
这些话，若是旁人说了，必然会让人觉得冷酷无情，若是出自沈初照之口，那便让人无言以对。
全玉京城谁人不知，这娇娘子喜美厌丑到了极致，甚至病态。
何年望着窗外夜色，也不看李妈妈，声音里沾着点夜晚的凉薄。
“妈妈不要怨我，我这个怪脾性，便是想改也改不掉了。索性我如今大了，也该孝敬妈妈的，将军府终究寒碜了些，三日后回门，妈妈随我回去后，就不要再回来了，尚书府才真真是妈妈养老的好地方呢！”
李妈妈的脸，瞬间就白了。
她是老夫人在世时，安排给小孙女哺乳的，换言之，她是老夫人的人。
老夫人去世后，夫人掌管了内院，可娘子自幼与母亲生了嫌隙，素日只和祖母亲近，又因为想念祖母格外念着她的好。
将她送回尚书府，送到夫人手里，这不是让她去送死吗？
前世的沈初照身边围满了男人。
初恋、蓝颜知己、仰慕者...
不说李信业心甘情愿为她困死京城，就连大梁国的二皇子，听闻她坠楼而死后，据说也口吐鲜血，痛心不已。
而何年顶着和她一样倾国倾城的脸，却是异性绝缘体。
她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总算懂了，原来命定的桃花运，都被沈初照用完了。
所以，沈初照在这里时，李信业纵着她，宠着她，百般由着她，连命都给了她。
等到这副躯体的内核发生改变后，何年只需一句话，就终结了婚恋关系。
很好，她要被气笑了。
从春凳上站起来，脸上带着肃色，走出了大喜的婚房。
漭漭夜色中，已经不见李信业的背影。
而她穿着喜服行动不便，只能一时作罢。
指了指了守在外间的侍女道，“将军来了，为何无人通报？”
惊恐的小侍女还未开口，李妈妈就冲上前来，先自扇了两个耳光，才懊恼嚎哭道，“娘子莫气，都怪老身啊！老身看大将军实在是轻慢娘子，就想着也给大将军一个下马威，让他在廊桥那里多候一会。老身本想着和娘子说完话，就叫人去唤将军进来，谁知道将军这般不守规矩，承诺了娘子无事不来后院，便是有事找娘子，也须得在廊桥上等娘子准许了才能进来，如今却随意出入娘子的房间...”
她哭的很哀戚，仿若娘子受了极大的委屈。
何年听李妈妈说话，心道‘好大的口气’，替她当家也就罢了，居然这般妄议大宁战功赫赫的战神。
转念一想，沈初照身边的下人，都不将李信业放在眼里，可见平素里，沈初照对李信业，自然更加厌恶和轻慢。
她望着一派喜气的婚房，面上无波澜，心里却想着，沈初照既不爱他，也不敬他，提了这般苛刻的要求，李信业为何会同意呢？
况且，都能为她做到这个程度，怎么她试探李妈妈的一句话，他就听了进去，连前因后果都不问一问，就同意了合离呢？
何年捏着袖子思忖着，同样一个人，前世的她，擅长让男人死心塌地，今生的她，擅长让男人死心。
果然，人类连转世投胎，都很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李妈妈看小主子没有发脾气，就凑到面前，苦口婆心道，“娘子，当日将军醉酒，拦了娘子的马车，只是看一眼娘子，就被娘子迷得七荤八素，圣上这才下旨促成这段良缘，便是将军有不对的地方，想来娘子日后好好调教，总归是会好的。娘子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毁了这天赐姻缘啊！”
何年听李妈妈讲完，脑子里慢慢闪出一段记忆。
几日前，熙攘的街道上，将军被同僚宴请后，喝醉了酒，当街拦住了沈初照的马车，以长刀挑起帘幔，上下打量她一番后，醉笑道，‘果然绝色’。
记忆里那双眼眸，太冷太沉，没有半分浪荡子的浮气儿，似严肃点评一般，看不出半分对美色的沉迷。
而第二日，新帝就下了赐婚圣旨。
两人第一次不愉快的见面过后，短短几日内，就举办了匆忙而仓促的婚礼。
沈初照因此写诗骂李信业，哪里是北境狼王，分明是北境豺狼！
因为李信业横插一刀的缘故，她和青梅竹马的宋檀，被迫劳燕分飞，心里恨透了北境王。
而大婚当晚，大梁的刺客又趁乱刺杀李信业，沈初照因惊惧过度昏死过去，何年的魂魄才进入她的身体。
何年抿了抿唇，思考着李信业是否真的痴迷沈初照。
从眼前观察来看，李信业实在不像情根深种的样子，而且短短两次交锋，都是不甚美好的记忆。
第一次，他调戏她‘果然绝色’，沈初照回了一句，‘果然草莽’。
第二次，将军府送去聘礼单子，长长十几页明细，沈初照回了一份注意事项，长长几十页繁琐规矩。
李信业却也不恼，尽数应了下来。
只是今夜，她说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合离，他说不必鱼死网破，明日自会禀明圣上。
这见面就怼，闪婚闪离的样子，便是何年这个现代人，也一时接受不了。
她只能选择相信，是因为她穿越过来的缘故，某些历史走向发生了转变。
历史上持续三年的孽缘，现在只持续了三天。
而李信业，可能也没有她想象般，那么爱沈初照。
毕竟，一个南征北战，生死场里拼杀出来的悍将，怎会将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除非...
何年脑中豁然开朗。
圣上需要将军府留下人质，李信业自然明白圣上的心思，所以，选择了礼部尚书的嫡女，才貌双全的沈初照。
毕竟，对于李信业而言，娶谁不是娶，不如娶个漂亮的。
且沈初照才名远播，行事招摇，便是大梁都有她的诗迷。将来，就算圣上疑心病犯了，他在北境顾不上后宅，圣上发难前也要掂量掂量，天下的眼睛都盯着呢，他如何堵住幽幽众口？
李信业只有娶沈初照，才会最大程度护住自己的子嗣，保护好将军府。
因为沈初照的父亲，在庆帝还是皇子时就从龙有功，北境王此举也有向新帝，表示臣服和忠心的意思。
所以，进入棋局的何年意识到，这是一场将权和皇权的博弈，而满腔诗情画意的沈初照，沦为了博弈的牺牲品。
或者说，前世的她，就是这样沦为了牺牲品。
当然，也让两方的如意算盘都落了空。
因为她偷偷喝了三年避子汤，三年无孕，也伤了身体的根基，自此终身不育。
何年揉了揉太阳穴，侍女兰薰立刻上前替她揉着。
她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总觉得许多信息，大脑还未全盘接收。
但有一点很清楚，北境王希望借由她的肚子诞下子嗣。
这也能解释，为何沈初照给北境王回礼一份规矩清单时，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全盘应了下来。
为何京城诸多贵女中，喝醉酒的大将军，偏偏拦住了她的马车。
可既然如此，费尽心机娶了自己，为何要在大婚当晚，就同意了两人合离？
正常人的反应，难道不是质问一句：我哪里狂妄至极？你为何想与我合离吗？
不对。
将军的反应很不对。
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含着冷漠，审视，还有失望。
何年由侍女拆着翫额鬃云发髻，乱哄哄的脑子试图理清头绪。
李妈妈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变成这样，忐忑着奉承道，“娘子冰肌玉骨，花容月貌，若是向将军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
见娘子没有反驳，她悄无声息的推开兰薰，替沈初照按摩脑袋。
兰薰虽是不悦，也只是瘪了瘪嘴，蹲了下来给娘子捶腿。
李妈妈便循循善诱道，“将军大婚之日，遇到刺客袭击，定然同娘子一样，也是受了惊吓，才会把娘子的气话当真。这有什么呢，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更何况今日是将军和娘子的大喜之日...”
何年闭眸回想今日之事，如同一台新机正在读取复杂的硬盘数据。
眼前浮现大红喜轿，迎亲队伍，烛龙火蜃的拜堂场景。
交叠的红色重影中，她猛然睁开眼，意识到变故在她没有穿来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她的脑袋里存储着前世和今生的两份记忆。
前世沈初照嫁给大将军时，并没有发生刺客袭击的事件，她们顺利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甚至有了夫妻之实。
而这一次，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剧情，却在大婚当日，忽然闯进来许多蒙面刺客。
沈初照虽然被大将军护在身后，可她在京城富贵繁华中长大的娇娇女，怎会见过这般刀光剑影，血腥残忍，尸首分离的场面。
更何况，那招招致命，刀刀见血的攻击，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是而，她昏死了过去。
失足坠楼的何年，魂魄回归到前世的躯体里。
所以，不是何年的到来，导致历史走向发生改变，而是历史走向发生改变，导致了何年的到来。
想明白这一点，她更迷茫了。
李妈妈见她脸色不好看，便斥责兰薰道，“小蹄子，轻一点，娘子娇嫩着呢，别给娘子捶疼了...”
何年没有抬头，铜镜里也能看见李妈妈的嘴脸。
虽然不知道李妈妈背后是受何人指使，但她向来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想来前世的沈初照也是如此，不知道这老货的真面目，还能因着多喝了她几口奶，事事由着她奉承，既看清楚了她的嘴脸，她怎么可能容得下这等得势小人。
素手轻轻在妆奁翻找着，露出为难的神色，李妈妈便凑上前来，“娘子要找什么发饰，老奴替娘子找。这些小蹄子们，终究是太年轻，娘子的事情，她们向来不上心...”
话头说了一半，盯着铜镜自照的娘子，似受了惊吓一般，指了指她的脸，惊呼道，“李妈妈，你的脸，你的脸，怎么...”
李妈妈也被吓坏了，顾不上尊卑，凑近了镜子照自己的脸。
“娘子，老奴的脸，好好的啊...”
何年还能不了解沈初照的德性，拿着一根簪子，似不敢用手触碰的样子，点了点她的额角，嫌恶道，“妈妈脸上，竟然，竟然生了皱纹...”
李妈妈这才放心下来，谄媚笑着说，“娘子吓死老奴了，老奴毕竟年纪大了，就算再怎么保养，也不能和年轻时候比...”
沈初照却摇了摇头，露出惋惜的样子。
“妈妈向来了解我的，最是喜美厌丑，我也想将妈妈留在身边，可妈妈这副样子，我若是日日看着，实在是吃不下饭啊...”
兰薰正给她捏着腿呢，噗呲笑了出来。
李妈妈的脸色，一时酱缸里腌渍过一样，难看而难为情。
这些话，若是旁人说了，必然会让人觉得冷酷无情，若是出自沈初照之口，那便让人无言以对。
全玉京城谁人不知，这娇娘子喜美厌丑到了极致，甚至病态。
何年望着窗外夜色，也不看李妈妈，声音里沾着点夜晚的凉薄。
“妈妈不要怨我，我这个怪脾性，便是想改也改不掉了。索性我如今大了，也该孝敬妈妈的，将军府终究寒碜了些，三日后回门，妈妈随我回去后，就不要再回来了，尚书府才真真是妈妈养老的好地方呢！”
李妈妈的脸，瞬间就白了。
她是老夫人在世时，安排给小孙女哺乳的，换言之，她是老夫人的人。
老夫人去世后，夫人掌管了内院，可娘子自幼与母亲生了嫌隙，素日只和祖母亲近，又因为想念祖母格外念着她的好。
将她送回尚书府，送到夫人手里，这不是让她去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