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酿（二）
“沈云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玩游戏？好啊好啊。她几杯酒下肚，已经觉得自己飘飘然了……这酒就像是迷魂汤一样，将理智的外皮剥得一干二净，让人想要撕掉虚伪的假面，听从心底真正的疯狂。撕毁虚假的掩饰，放任真实面目慢慢露出……
沈云珂从来不是什么单纯的深闺小姐。她早已将自己的荒唐一面的一部分，展示在世人面前。
她喜欢玩，喜欢心跳加速的刺激，喜欢美男子……寻欢作乐，一向是她擅长的。
而且，和沧陵这么一位英俊潇洒的公子玩游戏，啧啧……人间极乐。
她今日来这儿，本就是解忧来的。在合适的地方就该做合适的事情。
某人现在生死未卜，而她现在寻欢作乐来忘掉忧愁。
沈云珂，你真没良心。
可能，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吧……
她是沈云珂，她的人生应该控制在自己手里。
她的喜怒哀乐，不应该被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牵动，比如，此时此刻那个人的生和死。
毕竟，她连他在哪都不知道，也做不了什么。再怎么忧愁都是徒增烦恼。
“尽人事，听天命。”她一向很相信这句话。既然她做不了什么，那还不如排解自己的忧愁，然后等尘埃落定。
“好啊，玩游戏。沧陵，你想玩什么？”沈云珂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沧陵那张令人赞叹的脸。
不得不说，这张脸真的是妙极了。她一开始接近他的确是图他的脸三分像哥哥，可是抛开相似不说，这张脸本就好看得不可方物。
沈云珂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从他勾人的桃花眼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再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
她清醒地知道，才不是喝酒误事——这酒不过是将她心底的欲望、爱憎放大，再让这些蔓延全身。喝了酒，她也还是她——她本身就好色，不过是偶尔有所收敛罢了。
沧陵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已经悄悄染上了一抹红。
看得沈云珂更兴奋了——害羞的沧陵也是很让人心动的呢。
如果她没有遇见哥哥，她应该会很喜欢沧陵，喜欢到不可救药——他长得好看，坦诚磊落，处处尊重她的意见。在沧陵身边，很多时候，面对很多事情，沧陵都让她自己来做选择。而他，只是默默站在一旁，支持她，相信她。
这一点和哥哥截然不同。哥哥和她一样，最恨自己力不从心，讨厌一切让局面失控的事物。沈云珂和哥哥，都是控制欲强到近乎疯魔的人。
所以啊，哥哥这三年一举一动从未主动让她知晓半分。他宁愿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痛苦的深渊中越陷越深课，也不愿见她一面。可是，哥哥，我会害你吗？你可是哥哥啊……曾经那个为了救我不惜赌上自己性命的人啊！
沈云珂每每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沧陵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沈云珂的异样。她看上去不太开心。为什么？沈云珂那样闪亮的人生，还有什么不圆满吗？
可她此时此刻看上去的确不快乐。低垂的眸子，飘忽的眼神，一杯复一杯的木讷……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什么操控着。
他好想抱住她，好想逗笑她，好想让她做回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在乎的沈云珂。哪怕她心里没有他，哪怕他多情却薄情。
“沧陵，你说的是什么游戏啊？”沈云珂见沧陵迟迟没有回答，又从酒香中着挣脱出来，抬眼观察沧陵在做什么。
沧陵的眼神正好对上沈云珂的眼神。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荒草丛生的荒漠中多了一湾甘甜清冽的泉，泉边开着生机盎然的繁华。
他竟然不好意思继续盯着，又假装不经意地撇开了眼神：“哦，游戏啊，游戏……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有趣一点的——关于袒露真心的游戏？”沧陵一边说，一边偷偷瞄几眼沈云珂的神情。
“这个有意思！玩这个！”沈云珂很乐意地点点头。
真心对真心，这其中又会有多少虚情假意与花言巧语呢？
她开始期待了。
真有意思。
“答不上来的人自罚三杯？”沈云珂对这种游戏还是挺了解的，对于惩罚的路数也是相当清楚。
沧陵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不够有意思。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回答不出问题的人说出自己一个藏了许久的秘密，如何？”
听上去很刺激。
这个游戏，如果不是坦诚相待地玩，完全可以信口胡诌、胡说八道，反正对方也不知道真假。
但是，都说谎话的话，那也太没意思了。
反而是坦诚相待，才会让这个游戏变得好玩。
“那说好了，都不许说谎。”沈云珂很认真地约定，就差对天发誓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沧陵点头附和。
游戏开始了。
先是沈云珂提问。
沈云珂看着沧陵，感慨着他的美貌。口中就已经脱口而出一个问题了：“沧陵，有没有其他女子夸过你好看呀？”
她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亮晶晶的。
沧陵不好意思地看着她的眼睛，心里确是几分无奈。他之前就说过答案的——他说，沈云珂是第一个夸他好看的人。他还说过，他并未和其他女子厮混过，平日里一起厮混的都是游手好闲的荒唐公子哥。
他知道，她的记性一向很好。据说，她小时候读医书，读一遍读懂了，就可以一直记得。
只是，她不在意他罢了，连带着他说过的话，也不在意。
他好想她多为自己停留片刻，好想她的眼神能多落在自己身上片刻。
可她是沈云珂，她也只需要做沈云珂。他不可以左右她，妨碍她，干涉她。
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沧陵开口：“没有，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夸他好看的人，第一个让他想要主动靠近的人……第一个，他心甘情愿沉沦的人。
三年前的惊鸿一面，云城的朝夕相处，空山的同生共死……他不法自拔地贪恋着她在自己身边的感觉，贪恋着能看见她的时时刻刻……
现在该他提问了。
他不想开门见山直中要害——他怕吓到她。可他现在好像失去了理智一样，逮着她问：“沈云珂，你有爱过什么人吗？男女之情的那种爱。”
脑子一热问出的话终究是说完就后悔。沧陵，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吓到她？
他小心翼翼地去观察她的神情，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着长辈的盘问与此同时责罚。心跳得飞快，惶恐与好奇交织，纠缠……
沈云珂听到问题时，脸色就变了。她品味着这个问题，仿佛是在处理一个棘手的案子。爱……吗？她是爱那个人的吧。没有爱，又怎么会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让心底的恨与怨翻江倒海呢？可是……手早已攥得紧紧的。
沧陵看着她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一时间不止该忧还是该喜。她迟疑了，至少说明她的爱不深，没有到不假思索就能脱口而出的地步；可她吃一粒，也说明她真的有爱的人……
忽然，沈云珂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我选择……惩罚。”
沧陵眉毛微挑：“好啊。那你说一个藏了许久的秘密吧。”
“我想想嗷……”沈云珂在回忆里翻找，“有了！我小时候为了拉别人和我一起爬山，就叫人提前在山顶埋一些宝贝。然后骗朋友们说，我有千金求来的藏宝图……他们当时都还相信了……”
听到这个“秘密”，沧陵忍不住笑了。
原来沈云珂的狡猾，小时候就已经这么明显了……还……挺可爱的。
可沧陵听这个故事，却听出了几分孤独。如果他在那时遇见她就好了，那她就不用煞费苦心做这些了……因为，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乐意陪着。
爬山也好，垂钓也罢。
又是沈云珂提问。
沈云珂可是个记仇的主儿。这一回，她可要好好为难一下沧陵。
“沧陵，我之前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说有一个人，你不知道对她是不是喜欢。你讲讲你们的初见呗。”沈云珂亮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沧陵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说吧。他玩得起。
初见？他的思绪回到了三年前……那时她意气风发，刀光剑影间将谢小将军打得节节败退。喧嚣的人海里，他只看得清她，她笑颜如花……
“初见……”沧陵在默默地想如何讲这些以她不易察觉的方式说出口，“初见时是我在人海中瞥见她一眼，彼时她笑颜如花、意气风发。自此，便难相忘……”
一见钟情的戏码？沈云珂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她对人，向来是始于色相……
可能沧陵，他有不一样的体验吧。
又是沧陵提问。
他这次更为大胆。
“沈云珂，你爱一个人，会因为什么爱他？”
好问题。
玩游戏？好啊好啊。她几杯酒下肚，已经觉得自己飘飘然了……这酒就像是迷魂汤一样，将理智的外皮剥得一干二净，让人想要撕掉虚伪的假面，听从心底真正的疯狂。撕毁虚假的掩饰，放任真实面目慢慢露出……
沈云珂从来不是什么单纯的深闺小姐。她早已将自己的荒唐一面的一部分，展示在世人面前。
她喜欢玩，喜欢心跳加速的刺激，喜欢美男子……寻欢作乐，一向是她擅长的。
而且，和沧陵这么一位英俊潇洒的公子玩游戏，啧啧……人间极乐。
她今日来这儿，本就是解忧来的。在合适的地方就该做合适的事情。
某人现在生死未卜，而她现在寻欢作乐来忘掉忧愁。
沈云珂，你真没良心。
可能，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吧……
她是沈云珂，她的人生应该控制在自己手里。
她的喜怒哀乐，不应该被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牵动，比如，此时此刻那个人的生和死。
毕竟，她连他在哪都不知道，也做不了什么。再怎么忧愁都是徒增烦恼。
“尽人事，听天命。”她一向很相信这句话。既然她做不了什么，那还不如排解自己的忧愁，然后等尘埃落定。
“好啊，玩游戏。沧陵，你想玩什么？”沈云珂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沧陵那张令人赞叹的脸。
不得不说，这张脸真的是妙极了。她一开始接近他的确是图他的脸三分像哥哥，可是抛开相似不说，这张脸本就好看得不可方物。
沈云珂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从他勾人的桃花眼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再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
她清醒地知道，才不是喝酒误事——这酒不过是将她心底的欲望、爱憎放大，再让这些蔓延全身。喝了酒，她也还是她——她本身就好色，不过是偶尔有所收敛罢了。
沧陵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已经悄悄染上了一抹红。
看得沈云珂更兴奋了——害羞的沧陵也是很让人心动的呢。
如果她没有遇见哥哥，她应该会很喜欢沧陵，喜欢到不可救药——他长得好看，坦诚磊落，处处尊重她的意见。在沧陵身边，很多时候，面对很多事情，沧陵都让她自己来做选择。而他，只是默默站在一旁，支持她，相信她。
这一点和哥哥截然不同。哥哥和她一样，最恨自己力不从心，讨厌一切让局面失控的事物。沈云珂和哥哥，都是控制欲强到近乎疯魔的人。
所以啊，哥哥这三年一举一动从未主动让她知晓半分。他宁愿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痛苦的深渊中越陷越深课，也不愿见她一面。可是，哥哥，我会害你吗？你可是哥哥啊……曾经那个为了救我不惜赌上自己性命的人啊！
沈云珂每每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沧陵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沈云珂的异样。她看上去不太开心。为什么？沈云珂那样闪亮的人生，还有什么不圆满吗？
可她此时此刻看上去的确不快乐。低垂的眸子，飘忽的眼神，一杯复一杯的木讷……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什么操控着。
他好想抱住她，好想逗笑她，好想让她做回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在乎的沈云珂。哪怕她心里没有他，哪怕他多情却薄情。
“沧陵，你说的是什么游戏啊？”沈云珂见沧陵迟迟没有回答，又从酒香中着挣脱出来，抬眼观察沧陵在做什么。
沧陵的眼神正好对上沈云珂的眼神。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荒草丛生的荒漠中多了一湾甘甜清冽的泉，泉边开着生机盎然的繁华。
他竟然不好意思继续盯着，又假装不经意地撇开了眼神：“哦，游戏啊，游戏……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有趣一点的——关于袒露真心的游戏？”沧陵一边说，一边偷偷瞄几眼沈云珂的神情。
“这个有意思！玩这个！”沈云珂很乐意地点点头。
真心对真心，这其中又会有多少虚情假意与花言巧语呢？
她开始期待了。
真有意思。
“答不上来的人自罚三杯？”沈云珂对这种游戏还是挺了解的，对于惩罚的路数也是相当清楚。
沧陵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不够有意思。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回答不出问题的人说出自己一个藏了许久的秘密，如何？”
听上去很刺激。
这个游戏，如果不是坦诚相待地玩，完全可以信口胡诌、胡说八道，反正对方也不知道真假。
但是，都说谎话的话，那也太没意思了。
反而是坦诚相待，才会让这个游戏变得好玩。
“那说好了，都不许说谎。”沈云珂很认真地约定，就差对天发誓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沧陵点头附和。
游戏开始了。
先是沈云珂提问。
沈云珂看着沧陵，感慨着他的美貌。口中就已经脱口而出一个问题了：“沧陵，有没有其他女子夸过你好看呀？”
她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亮晶晶的。
沧陵不好意思地看着她的眼睛，心里确是几分无奈。他之前就说过答案的——他说，沈云珂是第一个夸他好看的人。他还说过，他并未和其他女子厮混过，平日里一起厮混的都是游手好闲的荒唐公子哥。
他知道，她的记性一向很好。据说，她小时候读医书，读一遍读懂了，就可以一直记得。
只是，她不在意他罢了，连带着他说过的话，也不在意。
他好想她多为自己停留片刻，好想她的眼神能多落在自己身上片刻。
可她是沈云珂，她也只需要做沈云珂。他不可以左右她，妨碍她，干涉她。
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沧陵开口：“没有，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夸他好看的人，第一个让他想要主动靠近的人……第一个，他心甘情愿沉沦的人。
三年前的惊鸿一面，云城的朝夕相处，空山的同生共死……他不法自拔地贪恋着她在自己身边的感觉，贪恋着能看见她的时时刻刻……
现在该他提问了。
他不想开门见山直中要害——他怕吓到她。可他现在好像失去了理智一样，逮着她问：“沈云珂，你有爱过什么人吗？男女之情的那种爱。”
脑子一热问出的话终究是说完就后悔。沧陵，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吓到她？
他小心翼翼地去观察她的神情，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着长辈的盘问与此同时责罚。心跳得飞快，惶恐与好奇交织，纠缠……
沈云珂听到问题时，脸色就变了。她品味着这个问题，仿佛是在处理一个棘手的案子。爱……吗？她是爱那个人的吧。没有爱，又怎么会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让心底的恨与怨翻江倒海呢？可是……手早已攥得紧紧的。
沧陵看着她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一时间不止该忧还是该喜。她迟疑了，至少说明她的爱不深，没有到不假思索就能脱口而出的地步；可她吃一粒，也说明她真的有爱的人……
忽然，沈云珂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我选择……惩罚。”
沧陵眉毛微挑：“好啊。那你说一个藏了许久的秘密吧。”
“我想想嗷……”沈云珂在回忆里翻找，“有了！我小时候为了拉别人和我一起爬山，就叫人提前在山顶埋一些宝贝。然后骗朋友们说，我有千金求来的藏宝图……他们当时都还相信了……”
听到这个“秘密”，沧陵忍不住笑了。
原来沈云珂的狡猾，小时候就已经这么明显了……还……挺可爱的。
可沧陵听这个故事，却听出了几分孤独。如果他在那时遇见她就好了，那她就不用煞费苦心做这些了……因为，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乐意陪着。
爬山也好，垂钓也罢。
又是沈云珂提问。
沈云珂可是个记仇的主儿。这一回，她可要好好为难一下沧陵。
“沧陵，我之前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说有一个人，你不知道对她是不是喜欢。你讲讲你们的初见呗。”沈云珂亮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沧陵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说吧。他玩得起。
初见？他的思绪回到了三年前……那时她意气风发，刀光剑影间将谢小将军打得节节败退。喧嚣的人海里，他只看得清她，她笑颜如花……
“初见……”沧陵在默默地想如何讲这些以她不易察觉的方式说出口，“初见时是我在人海中瞥见她一眼，彼时她笑颜如花、意气风发。自此，便难相忘……”
一见钟情的戏码？沈云珂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她对人，向来是始于色相……
可能沧陵，他有不一样的体验吧。
又是沧陵提问。
他这次更为大胆。
“沈云珂，你爱一个人，会因为什么爱他？”
好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