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是在一处陌生的屋子,叶清漪猛地坐起,一不小心扯到脖子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叶清漪想伸手查看脖子的伤口,一抬手发现两只手手腕动弹不得,一看,她竟被人捆了。

    更可气的是,捆住她手腕、脚腕的布条,还是从她衣服上裁下来的。

    她这身可是不久前新买的!!!

    叶清漪握紧了拳头,目光逐渐凶狠。

    她按下怒气,打量了一圈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很寻常的寝殿,殿内点着许多烛火,红色的帷幔迤逦垂地,其上压着点燃的蜡烛。

    寝殿两侧的窗户大开着,略带暖意的夜风灌入其中,烛火轻曳,帷幔飘扬,正当叶清漪以为这里没有其他人时,忽然听到一阵水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像是有人在洗澡。

    叶清漪循声望去,果然见寝殿另一侧是一处浴池,隔着层层帷幔,依稀可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看上去似乎刚刚出浴。

    叶清漪的视线立马被烫了回来,两侧的脸颊温度急速上升,虽有夜风袭来,依然驱不散周遭的闷热。

    这是何处?怎么布置成这样?

    叶清漪扫了眼身边,叠放整齐的烟罗并蒂莲锦被,顶上罩着绛红团纹芙蓉帐,卧榻一头整齐摆放着一对青镂玉枕。

    这这这……莫不是,婚房?

    记得不久前她脖子受了伤,还在一旁看那两兄弟打架来着,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她该不会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在做什么春梦吧!

    帷幔后不是传来啪叽啪叽的声音,那人赤脚踩在地上,正一步步朝她而来。

    叶清漪来不及思索,直接倒下装睡,为此脑袋还嗑在了青玉枕上,她疼得龇牙咧嘴,强忍着不出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清漪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感觉身边的位置陷了下去,来人在榻边坐下了。

    叶清漪感觉血液都冲上了大脑,喉咙发紧,意识紧绷着,但又要迫使身体保持放松,不作出反应,脑中飞过无数个念头,猜测着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来人一时没有动作,不知为何,叶清漪竟能感觉出对方正在偷笑,像是识破了她的假装。

    不过她也没打算装多久。

    紧接着,她忽的抬起手,狠狠往前一送,睁开眼,果然看到曜熠坐在她旁边,一只手正准备落下,被她双手合力抵着。

    他长发半散,如缎般垂下,身着玄色里衣,在抬手的姿势带动下,领口微微敞着,隐约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

    “你干嘛?”叶清漪移开视线,仍旧牢牢抵着曜熠的手,但其实曜熠根本没有用力。

    “还能干嘛?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然当顺从本心,做该做之事了。”曜熠眼底带着几分戏谑,烛火映在他眼中,看不清他的情绪。

    “你还不如杀了我。”叶清漪淡淡道。

    曜熠倒也不生气,“杀了你,那岂不是该被人说我欺凌弱小了。”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弱小。”

    “也是,前世不可一世的大师姐,又在差点成了堕魔的人,的确不算弱小。”

    叶清漪不接话,见曜熠没有恶意,便松了手。

    曜熠收回手,低头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襟,“说起这个,我在你的记忆里看到,前世你曾跟魔界后来的二殿下有了婚约,却在婚礼当场逃离,我很好奇,你为何如此?”

    “你问这作什么?”

    曜熠目光闪烁:“我是看那个人后来是我的得力助手,也算是我魔将中的精英,你二人感情又那么好,为何忍心如此对他?”

    “你这是想替他打抱不平吗?”叶清漪语气不善,“放心,这一世我不会让他入魔界的,也省得你费心了。”

    曜熠一瞬错愕,旋即笑开了:“也是,你本不必同我解释这些,我只是替他可惜,若我有倾心之人,哪怕是用尽千方百计,也会将她留在身边,更不可能会放任她当场悔婚,将我一人留在喜堂,成为整个魔界的笑话。”

    叶清漪莫名其妙:“你这么生气作什么?”

    曜熠急急道:“我就是觉得你很过分!”

    叶清漪也懒得呈口舌之快,细细想了一番:“我的确是有对不住连喜的地方,当初和他一起在魔界相互扶持,日子倒也安稳,只是……”

    “只是什么?”

    叶清漪纳罕地看了眼曜熠,继续思索。

    若说缘由,无外乎那并不是她想要的,她的一部分自己早就死在了被魔气侵体的时候,如果不是云宸让她活下去,她都未必会在魔界撑那么久。

    想到云宸,她的眼神不免又黯淡几分,当初她不知内情,如今看来,真不知云宸让她活下去,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自己。

    叶清漪正黯然神伤,曜熠忽然一挥手:“罢了罢了,没功夫听你唧唧歪歪,有机会见到你的小情郎,我势必要传授他两句,教他切不可对女子心软,尤其是某些忘恩负义的女子。”

    曜熠还特意强调了忘恩负义几个字。

    叶清漪也不气恼,只冷眼看着他。

    曜熠对上她的眼神,冷不防又是一抬手,将她下巴钳制住:“警告你不许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小心我将你双眼剜出来。”

    说着一把将她往边上一掼。

    叶清漪手脚被捆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下去——刚好倒在柔软的锦被上,与被面上的并蒂莲绣样面面相觑。

    叶清漪:“…………”

    “如今你的血已经被我兄尊看上,你若不想被我兄尊留在身边当补品,只有一个办法……”

    叶清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办法。

    “非处子之身的血,疗伤的功效大打折扣,要我说你就别回你那破仙门了,留下来当我的魔后不好吗?”

    叶清漪背对着他:“我还不如当个补药,你们魔界中人都这么喜欢巧取豪夺吗?”

    曜熠轻笑一声,嘴角带着一抹嘲弄,他收回手,背对着叶清漪坐着。

    叶清漪微微抬头,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曜熠的背影,不知为何,叶清漪竟觉得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许孤寂。

    她定是魔怔了!

    趁他不注意,叶清漪暗暗挣脱着手腕上的布条。

    这时曜熠忽然转身,将她死死压在身下,推搡间,叶清漪的脑袋再次磕上了玉枕。

    “呃啊……”她疼得直接叫出声。

    语调上扬,竟带了一丝娇媚。

    曜熠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脸颊也泛起潮红。

    他的手臂压着她的脖子,半个身子都压了上来,但没有完全用力。

    叶清漪抬眼,和他四目相对。

    她忽然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

    曜熠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今日你是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左右都是走不出这间屋子的。”他别着脸说了几句狠话。

    叶清漪总觉得这人很是别扭,也说不出为什么。

    没等她再开口,殿内忽然被人大力踹开,与此同时,趴在她身上的曜熠几乎是一瞬间拉过旁边的被子,兜头盖下,将他们二人盖在其中。

    下一刻,他整个人趴了下来,压着她不让她乱动,一只手捂着她的嘴,脑袋靠在她肩膀的位置,呼吸声几乎就在她耳边。

    叶清漪脑子一片空白,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将他往外推,但她双手捆着使不上力,这样反倒多了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

    慌乱间不知碰到了哪一处,只觉得异常滚烫,下一刻,她的手被人一把捉住,略带愠怒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别乱动!”

    叶清漪彻底老实了。

    门外的人踏入殿内,一步步朝他们走近。

    “二弟,你在吗?”

    来人是千辰。

    千辰咳了咳,“你赠我的那味药材不见了,不知你可曾看见?”

    曜熠躲在被子里,闷声回答:“不见了吗?我不曾看见,许是让她逃了吧!”

    “哦?是吗?”千辰的声音又近了几分,“二弟,你这样就寝岂不闷得很,何不将被子掀开同为兄说几句?”

    说着不等曜熠回答,一把掀开被子,与此同时,一股暗风吹过殿内,将所有烛火都熄灭了,紧接着身上一轻,曜熠整个人飞了出去,也不知是自己出去的,还是被人拎出去的。

    昏暗中,叶清漪只听见一阵乒铃乓啷的响动,接着眼前一花,烛火又被人尽数点燃。

    叶清漪抬手遮挡着烛光,适应了一下后,才去查看殿内的情况。

    千辰和曜熠扭打在一处,曜熠正跨坐在千辰身上,一手攥着千辰的衣领,一手握拳高举,一副要打下去的架势。

    两个人都没有绾发,乍一看还真有些分不清谁是谁,倒的确很像兄弟俩。

    叶清漪手脚被捆着,坐在榻上,和他俩隔空相对,曜熠还保持着准备动手的姿势,千辰嘴角含着一抹讥笑,玩味地看着这一切。

    一抹月色自云层后探出,悄然落入殿内,恰好洒在曜熠身上。

    叶清漪一怔,看着曜熠在月光下逐渐改变了容颜。

    那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这张脸,近来她时常见到,前不久刚跟她在地牢分开,正是随她一同下山,前世险些与她成婚的连喜。

    “据传魔界中人在月色下难以掩藏形容,曜熠殿下,你似乎缺美人一个解释啊!”千辰不怀好意地笑笑,“或者应该是,叶师妹?”

    曜熠举着胳膊维持了片刻,终是一拳砸了下去。

    千辰栽倒在地,终于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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