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够了吗?”

    “你们除了整天吵架还会干什么,从小吵到大,你们不嫌烦我还嫌烦!”

    余肆亭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摊上这样的父母,只觉自己够倒霉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摔门而去。

    外面刚下过雨,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气息中裹才挟着丝丝凉意。

    余肆亭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

    九月的雨天是微凉的,雨水落到绿叶上,柔风却又刮落。

    她抬头看了看天,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点一点的把头埋在膝盖上。

    这种争吵是永无止境的,她从小的时候就看着她爸妈吵架,哥哥在外面也不回家,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旁边,旁边的佣人也不敢上前劝说,生怕惹祸上身。

    她最开始还认为会好的,总有一天会不吵的。

    但现在,她16岁了,高二了,她并不这样认为了,她也不会再哭了,而是看着他们吵。

    麻木了,随便吧都。

    旁边有一道影子照落下来,然后在她旁边慢慢坐下。

    她以为是其他人走累了坐下来歇歇,但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余肆亭?”

    她扭头闻声看去,是陈序也,她的同桌。

    路灯勾勒着少年的侧脸。

    余肆亭点点头道:“嗯,你怎么也在外面。”

    陈序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她:“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出来吹吹风。”

    她不喜欢把自己的情绪传染给别人,只会在心里憋着,让它慢慢沉下去。

    突然,余肆亭视线里出现一个黄色小盒子,是无糖的柠檬糖。

    “伸手。”

    余肆亭舔了舔嘴唇,然后乖巧的伸出手。

    陈序也往她手心里倒了几颗糖。

    “谢谢。”

    她送进嘴里,浓浓的柠檬味在口腔里散开。

    ……

    过了大概十分钟,余肆亭起身,此时的她已经整理好情绪了。

    “我要回家了。”

    “嗯,我送你,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不用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我家离这很近。”

    陈序也也没再勉强她,只是觉得这小姑娘今天晚上和平常的她不一样。

    他就这么盯着她渐远的背影。

    ——

    “你还知道回来啊,不知道还以为你死外面了。”覃素华的声音响起。

    余肆亭听到这话时拿拖鞋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她的动作。

    “你说我要你有什么用啊,你不知道劝劝架吗。”

    “我劝了有用吗,有用的话你们也不至于天天吵了。”余肆亭换好鞋提步往楼梯那走。

    覃素华的声音突然拔高:“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上这么多年学你学的都是什么,学到狗肚子里了吗,干脆你也别上了。”

    这些话余肆亭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前一天说不让她上了,结果第二天又让她好好上学。

    余肆亭讽刺的笑笑,上楼回了房间就躺在床上。

    她好希望哪一天一觉睡死或者搬出这个家,就再也听不见争吵声了。

    可能是累了,她躺在床上就这么睡过去了,再醒就是凌晨四点多。

    背上黏腻腻的汗和空气中的燥热,她被热醒了。

    窗外的天蒙蒙亮,她捞起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就去了浴室洗澡。

    走在路上,清晨的阳光不算太烈,昨天晚上还下过雨,风中飘荡着氤氲的水雾,还能闻到清新的泥土气息。

    今天是星期一,要开大会。

    大会无非就是讲一些激发学生们好好学习的话语,再通报一下哪哪班的学生干了什么事,实在是无聊。

    余肆亭很不想参加,但教导主任查人数,没有来的扣班级分,并且还要写检讨。

    ……烦人的规矩。

    她来的早一些,想不到班里人还挺多的,但都是在奋笔疾书的抄作业。

    “唉唉,余肆亭你化学卷子写了吗,借我抄抄。”借卷子的人是许思悠,嘴里咬着包子,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写了,你等一下我给你找找。”她说话时翻着书包里的卷子递了过去。

    “谢谢谢谢,你吃早饭了吗,我这还有个包子。”

    “我吃过了,你快写吧,待会就收了。”余肆亭回道。

    她其实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偶尔早上会喝瓶牛奶。

    陈序也在这个时候拿着早餐进来,看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少年身材高大,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碎发耷拉在额前,他的五官立体,带着一点凌厉,深褐色的眸子看着她,长长的睫毛覆在他眼上,和他眼角的泪痣。

    余肆亭站起来让了路,让陈序也坐到位子上。

    站在他身边时,能闻到一股沐浴露的香味夹杂着一股烟草味。

    陈序也从坐下就开始睡觉。

    至于陈序也为什么会和余肆亭坐在一起,因为高一时许思悠和她太爱说话了,其实是许思悠一直在说,余肆亭默默听着。

    班主任就把两人分开,把余肆亭调给陈序也,正好觉得陈序也也能把余肆亭的成绩往上带带。

    同学们断断续续的来齐了,广播里让学生们下来站队开大会。

    余肆亭用胳膊创了创他。

    “别睡了,下楼开会了。”

    ……没叫醒。

    “不下去等着写检讨。”

    陈序也抬头,眼神渐渐清明,透过窗户撒下来的晨光照射着他的侧脸,过分的好看,富有少年气。

    他舔了舔嘴唇,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走吧,我不想写检讨。”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

    陈序也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到最后两个台阶时一步跨了下去,往许冬林的方向走。

    许思悠在楼下等余肆亭,她看看见许思悠后,小跑着过去找她,许思悠顺势挽着她的胳膊。

    站好队后,就在台下听学生代表和教导主任在上面激情演讲。

    无聊。

    ——

    大会结束,回班上楼时,她看见陈序也和许冬林从小卖部出来,手里拎了瓶冰水。

    两人有说有笑的朝楼上走,许冬林不知道说了什么,陈序也笑着往他后脑勺打了一下。

    突然一个女生走到陈序也面前,两只手递出去了一个小信封,那个女生的脸红的能滴出血。

    陈序也挑了挑眉看着她:“不好意思啊同学,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那个女生硬把情书塞进他的手里,低着头跑开了。

    有女生给他递情书很正常,他不知道收到过多少份了,起初他还会拆开看看,后面觉得其实写的都大差不差,也不拆开看了就扔给许冬林了,还有的靠着许冬林往他身边使劲凑,但无一例外,没一个女生成功。

    第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每次上课都要提问同学在黑板上听写单词。

    陈序也不喜欢背单词,但好几次英语老师都提他,他什么也不会,于是就只有罚抄的份。

    但他的成绩挺好的,全年级前三,从没掉下来过,有几次还是全年级第一。

    一个不爱背书的学霸。

    这次老师提了余肆亭上去写单词,这两天周末,她爸妈一直吵架,她也没那个心能静下去背单词,所以这次她只写出来了四五个单词,她也做好了罚抄的准备。

    英语老师四十岁左右,脾气也不怎么好,看见余肆亭只写出几个单词后,便直接劈头盖脸把她批评了一通。

    英语老师边拿戒尺敲着讲台边说:“你周末两天都在干什么啊余肆亭,只写出来这几个单词,周末你书都舍不得看一下吗,你真的以为自己学习很好,看一遍就觉得能过目不忘吗,太高看自己了吧。”

    余肆亭低着头站在讲台上,百无聊赖地扣着自己的手指头,耳边是英语老师的批评。

    她早已在家中听过无数遍这种类型的话,心里也不以为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英语老师看着她一副无所谓还在扣手指头的样子更生气了,让她在门口站一节课。

    余肆亭没有半点迟疑,抬脚就往门口走去。

    这些陈序也都看在眼里,这些话要是换一个脸皮子子薄的女生,早就掉眼泪了,但她没有,而是不以为然,仿佛早已习惯,但事实确实如此。

    英语老师瞪了一眼余肆亭的背影,就对同学们说:“课代表下去检查练习册,看谁没写,都站门口去。”

    检查到陈序也时,他自觉的朝着门口走去,英语老师看见他时,讽刺的说了句:“不愧你俩是同桌啊,一个不背单词一个不写作业。”

    他像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

    比他先出来的余肆亭扭头看他,“好学生不写作业啊。”

    “好学生不想写,看见英语就头疼。”陈序也顺着她话往下接。

    过了一会,又出来了几个学生,不用看就知道是后几排那几个“惯犯”,经常不写作业的。

    走廊里没空调,九月天气燥热,知了还在外面的树上叫,热的人心烦,余肆亭额头上没一会就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

    到了中午,余肆亭和许思悠走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许思悠正思考着吃什么。

    “余肆亭你想吃什么?”许思悠用手扇着风边询问着她。

    这条小吃街都差不多吃个遍了,也没有新开业的店。

    “去吃面吧。”

    两人快步走到店里进去,空调凉气扑面而来,余肆亭热的没什么胃口,要了两小份香菇拌面,就找了个离空调最近的位置坐下。

    这会整个二中的学生都放学出来吃饭,店里很吵且有点热。

    余肆亭的位置面对着窗户,可以看见外面,她吃面时无意间瞟了一眼外面,就看见陈序也和许冬林,身后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男生。

    四个男生身材高大,长的也帅,很惹眼,个个颜值都能拎出来单打。

    走在最前面的是陈序也,店里有些女生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们身上,小声讨论着哪个帅,并说要不要上去要个联系方式。

    余肆亭看了一眼便就继续吃着碗里的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许思悠聊天。

    陈序也吃完饭回到班里时,看见余肆亭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着眼睛,皮肤白皙,虽然班里开了空调,但她额头上还是出了一层细汗。

    他没把余肆亭叫醒给他让位,而是在许冬林旁边的位子上打了一中午的游戏。

    他打游戏很安静,和别的男生不一样大吵大叫的。

    反而,许冬林在旁边压着声音骂着手机那头的队友:“你们这群人机会不会打,开团都不上,你们能回家种地了好吗。”

    陈序也踹了他一脚:“再吵滚出去。”

    晚上放学时,余肆亭走出校门,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晚上的风和空气都好舒服,仿佛一天的疲惫在这一刻减少了许多。

    她和许思悠走在路上,身后传来机车的轰鸣声,余肆亭扭头看去,纯黑色的摩托车闪电般的速度从她身边飞速的掠过。

    这人,就是陈序也,放荡不羁,始终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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