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的报复心极强。商聆将魔族怎么吃小妖的一百种做法,在每天夜里说一种出来,过程极其详细,描述的画面让人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穿山甲妖听了瑟瑟发抖,发出嘤嘤的委屈叫声。

    也就龙小鲤不谙世事,睁着天真的双眸,嚷嚷着让神仙姐姐再多讲一种。

    商聆多接触几日后,才发觉这孩子真的傻,不像是两妖怪诞下的子嗣。更像妖与人结合出的后代。

    不过傻子,是最好相处的,她对这孩子十分好说话。

    三日后她惊奇发觉能将物品运出魂镜之外,她便一股脑将魔族小孩最爱看的话本《魔尊再临》丢出魂镜。

    “喏。”商聆急于跟龙小鲤分享这话本,这是那对魔族父母,给她买的第一本话本,因反复翻看多次,纸张褶皱泛黄。她平时都是随身携带,就像父母一直伴在左右。实际上她也一直担忧他们在得知她跟哥哥都身死,会不会过度忧伤,她想,等回了魔族,一定要回老家看看父母。

    “让你长长见识,别一天天只惦记着神,神可不庇佑笨小孩。”

    她歪起嘴角,骄傲道:“只有魔尊,魔尊才是三界正道。当然,某些靠着低劣手段上位的除外。”那人便是闻人湛。她故意酸他,但他没有一丝反应。

    她甚至偷偷在镜面里观察他。

    少年还在闭眸调息疗伤,坐在那如同一尊不会说话的石头神像。

    就这样一个无趣的人,居然会被姮姬姐姐看上。

    龙鲤用爪子蒙上双眼,只觉没眼看,他似乎在告诉儿子,别信这女人说的任何话,一个字都别信!

    然而龙小鲤却捡起话本,看得津津有味,时常与商聆讨论其中的人物,两人乐呵呵笑成了一片。

    半个月过去,商聆的身体也好了许多,她尝试离开魂镜,可这魂镜跟只牢笼一般顽固,任凭她使出毕生所学,都没能破开魂镜的一丝裂缝。

    闻人湛也终于睁开眼,想起这半个月以来,商聆跟龙小鲤两人叽叽喳喳的聊那本不知所云的话本,这才起身没收了正睡得迷糊的龙小鲤怀里抱着的话本。

    “你还小,这种东西,少看为好。”闻人湛随意翻开一页,上头将魔尊说的比玉皇大帝还厉害,亲眼所见文字后,比他们两聊的还要夸张。

    他用手指按了下眉心,终于知道什么叫耳濡目染,魔族小孩从小看这种不切实际的话本,能长成好苗子就怪了。

    他不由想起魔尊商聆,她应该也是看这种毒物长大的,于是边嫌弃边将整本内容都看了一遍,试图去了解魔尊经历的年少时光。

    直到第二天天明,书才合上,闻人湛脸上有了淡然笑意,“倒是个好结局。”

    念及在魂镜之中时,曾见到这女魔修背着那把铸剑师的碧落仙剑,闻人湛单手抱起龙小鲤。随手一变,将那只窝在枕头上的穿山甲变得小如蛐蛐儿,拿来往袖中一塞,才往院落外走。

    此时商聆忙得不可开交,没关注魂镜外的变化,她凝视着用剑劈过的地方,举剑正要再劈一次,却听到繁杂的集市上,闻人湛说:“那日是我的心魔盗取了各位的宝物,我身上已无灵石可赔付,就此立个字据,日后再来偿还。”

    心魔?这理由找的真好,还有几分她的真传。商聆扔了碧落仙剑,换了那把在角落里吃灰的墨剑。

    她举起墨剑,朝着镜面里出现的那堆人刺去。剑尖撞到坚硬的镜面上,啪地一声应声断裂成两半,一半握在手里,一半弹到地面。

    商聆望着手里的半截剑柄,嗤笑一声,心有不甘,“这破剑用一次就断,闻人湛,你不许给他们立字据。他们那是骗你灵石的,只有你傻傻的被人骗。”

    可闻人湛不管这些,店家们说多少灵石,他便写上多少灵石。他用手抚过纸张,染上自己的一丝灵力,算是画押了。

    店家们拿到附着灵力的字据,回各自店铺继续做生意去,只剩下卖七彩琉璃灯的大娘没走。

    大娘一双眼睛雪亮,觉得这位墨衣少年面善,越看越合眼缘,她看都没看字据上的字,直接撕成条状。

    “这是。”闻人湛不解。

    大娘手一扬,碎纸屑撒了一地,高兴地说:“我信你,我这点东西能值几个灵石,上次说不要,这回可不能要。不知公子家里可有婚配,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修为是何种境界?家中住哪?”

    大娘频频发问,商聆却只想起那位梦魇中的魔尊使者,见闻人湛回避不谈,商聆起了玩心,替他说:“他是青崖门弟子,大娘你看到他头上的紫玉簪没有?”

    大娘也听到了之前这位墨衣少年的说辞,听到这女人声音,以为是少年的心魔在说话。

    这条街上的人,多少都踏入过修仙的门槛,大娘也不例外,心魔都是邪恶的,大娘就当没听到,慌张的眨了下眼睛,继续追问少年。

    “我也没别的意思,看你人好合眼缘,我家里还有一个女儿......”

    不知为何,商聆觉得心中不适,要她说这大娘就不该有女儿,说起自家女儿多半是给说姻缘的。

    商聆一拳捶在龙骨几案上,不让大娘再说下去,“大娘,那根紫玉簪是别人家的女儿送给他的。非但如此,你看他怀里抱着的孩子,是不是长得与他有几分像?”

    此言一出,闻人湛双眸微颤,却也没做何解释,只目光坦然地看着大娘。

    那孩子长得奇怪,大娘没把两人联系到一块,但经这么一提醒,大娘懂了:孩子他爹是修仙的,孩子他娘是妖,这孩子长成这样不稀奇,这位公子爱上妖,被逐出师门生出心魔就更不稀奇了。

    “若是你想通了,不再执拗于人妖......”大娘面色尴尬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反正,等你想再另娶,再来大娘这店铺,大娘给你介绍介绍其他的好姑娘。”

    她都不敢再提自己家的女儿了,十分尴尬的走了。

    不等闻人湛开口,商聆厚着脸皮,“不必感激我,都是举手之劳。我可不想去那大娘家,陪她跟她女儿一起吃饭唠嗑,这种爱给人牵线拉姻缘的,最是烦人。”

    闻人湛的声音微凉,“梦魇中发生的一切,别说出去。”

    “你倒是想个法子,将我从魂镜中放出去,被关在这久了,指不定哪天我就将你梦魇里的一切,撰写成话本,”商聆越说越兴奋,“卖给茶楼。”

    “你不是不想出来?还整日费劲琢磨这些。”

    “呵,那是以前,你试着进来关它十天半个月,看看你想不想出来。”她关在里头都要发霉了。

    少年的声音听上去心情很好,“我也不知道要如何让你出来,你不是很厉害,连那些店铺的宝贝都能悄无声息的偷走。这小小的魂镜也应是困不住你。”

    这半个月,商聆利用闲暇,在魂镜里搭出了一间像模像样的书房,书架案台,一应俱全。

    商聆走到打造好的书房里,抽出一沓纸,拿出毛笔沾墨,“我写,我现在就写出来,等我出去了,这三界就都是你的笑柄。”

    她似乎是听到少年无奈叹息一声,刚动笔在纸上落下一个点,她又顿住笔尖,抬头睁大眼睛,用毛笔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我想到了,我是因为被天雷劈中,就进来了这里,”她扔了毛笔,起身开始踱步,“就是说,我再经历一次雷劫,就能出去。”

    “我也觉得是如此。不过你说过,我下一次雷劫也得百年之后,你就老实在里头待着,若是我一个不高兴,魂镜或许会重启。”闻人湛故意吓唬她,她虽是魔族的人,可如此顽劣是应该用点特殊手段去压制。

    两人说话间,闻人湛来到了龙鲤的店铺内,他将流着哈喇子的龙小鲤,放在墙角那堆积成山的柔软布匹上。

    再一抖袖口,一只蛐蛐儿大小的穿山甲掉在地上,来招呼的伙计走过来险些踩中。

    伙计的脚还没完全踩下,见一小团灰色的东西迅速滚开,他脑袋往前一探,喊道:“掌柜的。掌柜的啊,你怎么被打回原形?”

    毫无疑问,这家店铺里都是妖怪。

    伙计心疼完,亮出了一对爪子,妖气四溢,商聆适时出声,声音冷漠道:“就凭你么。你们掌柜的是万年的妖怪,都拿我们没法子,你又是多少年修成的妖怪,凭什么认为有胜算打赢我们。”

    妖魔本是同源,商聆一直很怜惜修为高深的妖怪,若不是龙鲤先招惹她,她也不会想杀他。

    “这。”伙计放下爪子,紧张的氛围不攻自破,他收了爪子,提来一壶上好的茶,给他们二位倒上,“坐吧,我知道我们掌柜的对你们多有得罪,你们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宽恕了他吧。”

    “他也不容易,我们常年在这地界做点小生意,从不作恶,像我们这样的妖怪,是拿到了修仙界行商通牒的,做的都是正经买卖,没有谋财害命。”

    妖想在别的地界谋生,需要行商通牒验明正身,留一丝妖力登记在案。但凡出现命案,便可更好的逐一排查,有了行商通牒没有妖敢在此作恶。

    伙计只见闻人湛坐下,却不见刚才那道女人声音的来源,还偏头看了又看,疑惑地挠头,再一看桌上,另一只满上茶的茶杯不见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只倒了一杯,又去寻了杯子来再接上一杯摆上。

    那杯子在他眼前消失,伙计揉了揉眼睛。

    闻人湛这才悠悠开口,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我的心魔喝了你两杯茶,别见怪。”

    “心魔......心魔?”伙计琢磨了一下,越想越后怕,他赶紧捡起地上掌柜的原形小穿山甲,用汗巾遮住它。

    “我来便是将他归还。”闻人湛捏着花纹繁冗的茶杯,眼神轻佻地细细观赏,“如若下次再来盗取,我必不会轻饶,我的心魔说想要无坚不摧的鳞甲,日后我自会来取。”

    这是在唬人,闻人湛在魔族也没少学到那些糟粕。

    “别日后啊,”商聆急了,摔碎手中的茶杯,厉声道:“还要我说多少次,杀了他,永绝后患。那鳞甲我现在就要。”

    闻人湛摇摇头,低头小声的只对她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只是他心中起了一丝涟漪。之前她跟在身后一句一句喊着闻人师兄,倒是没看出她真实本性。如今这本性暴露后,不遮不掩之下,她是越发的像魔尊商聆了。

    但她们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明明样貌不同。或许是有意照猫画虎,且再看看。

    “你想魔尊使者原谅你吗?”听了这话,他才收回繁杂的思绪。

    商聆抬起下巴,对这次的劝说胸有成竹,“我跟她很熟,不管你做错过什么,我都能帮你与她破镜重圆。”

    闻人湛的眼睛亮了,手指不由地握紧自己心口处的衣襟,“那你可知她在哪?”

    商聆露出一抹邪笑,这么紧张的语气,果然是被她猜中了,狗贼就是辜负过姮姬姐姐,在梦魇里才有那么一出。

    所谓的梦魇,不过是他自己为了弥补犯下的错,空想出来的,因为他背叛过姮姬姐姐对他的感情,带着对姮姬的愧疚心,姮姬才在他的梦魇中变得像个女魔头一样。

    梦魇嘛,便是如此相反。

    “没错,我能带你去找她。”商聆命令他:“可我要你先杀了这只穿山甲,取下他的万年鳞甲给我。”

    伙计听着风向发生转变,赶忙抱着小穿山甲往楼上跑。

    撞倒了沿路的置衣架,新做好的成品衣裳从上头掉下,他就踩着衣裳拼命跑。

    商聆也不是非要鳞甲不可,她就是想让闻人湛不好过。

    她很清楚将鳞甲一片片拔下,会鲜血淋漓,会要了龙鲤半条命。若是不及时止血,也可能会直接殒命。

    这几日魔气大涨,脑子也清明起来,连记忆也变多了一点,都是一些魔族的寻常事。譬如向她抱怨的魔族士兵。

    他们都说闻人湛不配做魔尊使者的贴身部下,集体扬言要罢免闻人湛,只因他连一只兔子都不肯轻易宰杀。

    更有部下说,让闻人湛去佛庙里坐着得了,佛庙供不住他,神庙也能有他落座的一席之地。

    此时她也只想为难他,叫他不痛快,给了他希望再生生掐灭它。

    她笑得正阴险毒辣,却看到镜面中光影一闪,他竟迫不及待追上楼,他道:“好。我这就拔下来给你。”

    商聆一愣,嘴角的笑意止住,姮姬在他心中竟如此重要?他竟可以违背自己的良心。

    他们仙门的人不是最讲那些狗屁道德么,那他如今又算什么。

    “公子,求你放过我们。我们掌柜的鳞甲没什么用,不如你们看中什么衣裳,都送你们。”伙计被逼到窗前,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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