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回府了。”长孙妘不高兴地说。

    “别!别!你走了我怎么办?这可是我第一次陪女孩过元宵节啊!”李安民赶紧说。

    长孙妘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上车,你来驾车。”

    李安民连忙上车,坐在了马车前面的驾驶位上。

    今日街道人头攒动,马车在喧闹的人群中缓慢穿行。元宵花灯如星罗棋布,将整个街道点缀得犹如白昼。

    长孙妘安然坐在马车内,透过车窗欣赏着沿途的绚烂灯火。车外嘈杂喧闹,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渐渐地,他们行至西市附近,李安民找到一处存放马车的地方,付了一吊钱后,便下了车。

    李安民扶着长孙妘下车,刚准备松手,却发现手被长孙妘紧紧握住。

    李安民好奇地看了长孙妘一眼,她却毫无羞涩之意。“我们有这么熟吗?”李安民疑惑地问道。

    “这四年我们每四五天见一面,平均每个月你都要暗杀我一次,还打伤我三个伙计,合法的生意和不合法的每三个月都要被你查几次,你说呢?”长孙妘翻了个白眼。

    “呵呵,这话听着好熟悉,似乎我也对你说过同样的话。”李安民紧握着长孙妘的手说道。

    “是吗?那你是在怪我咯?”长孙妘问道。

    “没有,人在局中,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大家都有各自的难处。”李安民回答道。

    “李安民,我想要那个。”长孙妘指着路边摊上的一个小兔子灯,脸上满是期待。

    “你拉着我怎么去拿?”李安民说道。

    “就拉着,一起去嘛。”长孙妘似乎一刻也不想松手。

    在嘈杂的人群中,李安民紧紧地握着长孙妘的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比她还要紧张,手心不知不觉间已被汗水濡湿。

    在璀璨华灯的映照下,光芒洒落在女孩的面庞上。她身着一件素雅的深衣,头上插着简约的银钗,妆容清新自然,但就是这样的女孩,让李国公怦然心动,她怎么这么好看。

    “我记得西市你有好几家珠宝金玉店,要不我们去转转?”李安民随口说道。

    “把自己店里的东西戴在身上,有什么意思呢?”长孙妘认真地问道。

    “也是,你太有钱了,我都不知道送什么好。”李安民说道。

    “我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就是只要有人送我东西,我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你想送我什么都好,我绝对不会嫌弃的。”长孙妘笑道。

    “那这个送给你!”李安民将手中的兔子花灯递给长孙妘。

    长孙妘接过花灯,提起来认真地看了看。“谢谢!”她拿着花灯的样子,真像一个年幼的孩童拿到了心仪的玩具。

    他们一路走,一路吃东西买东西,李安民装了满满一个包裹的东西。还有各种杂耍和影戏,看得两人精精有味,走一路看一路。李安民和长孙妘的手就没怎么松开过。

    虽然拿东西不方便,可是两个人都不怎么愿意松开,谁知道明天两人是什么关系,

    但是此刻,此时他只属于她,一对游玩的恋人仅此而已。

    他们玩了很久,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但灯光仍然明亮。长孙妘走到了一座挂满灯笼的桥边。

    她坐在桥头,双手捧着脸颊,笑着对李安民说:“李安民,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根本没想到我们的关系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还说呢,我刚来的时候,你就拿出 5 万贯钱请杀手来杀我,我来长安的第一天就身中五刀,你也太狠了吧!”李安民抱怨道。

    “你还是在怪我啊。”长孙妘仍然盯着李安民。

    “呵呵,恋爱脑是不可理喻的!”李安民说完这句话后,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你以前每年元宵节都是和他一起过的吧,你为了宇文成都杀了我三年,我杀他一次不过分吧。”

    长孙妘平静地问道:“你生气了吗?”

    “生气了。”李安民答道。“可现在我想嫁的人是你呀。”长孙妘轻声说道。

    “那你打算嫁了?”李安民问道。

    “我只是说想嫁,又没说一定嫁。呵呵。”长孙妘看着他,轻声说道。

    “是吧。”李安民随意地说道。

    “还有,我听说要是郎君喜欢一个人,眼睛里会有光,可是你的眼里并没有发光呢,我怎么知道嫁给你后,你会不会好好对我?”

    “长孙妘。”李安民靠近几步,短短几步间,灯光划过他的脸庞。光与影交错中,长孙妘仿佛真的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芒。

    他眉如弯月,眼若繁星,一袭青衫,气宇轩昂。“你听过我唱歌吗?”他笑着问道。

    长孙妘想了想,回答道:“没有,好像没有哦。”

    他微微张口,轻声吟唱起来。歌声起初如波澜壮阔的大海,气势磅礴,每一个音符都充满力量,如惊涛拍岸,震撼心灵;,曲调忽而一转,他歌声变得轻柔婉转,恰似涓涓细流,润泽心田。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他轻声吟唱《山鬼》,胜过无数华彩乐章。“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他反复吟诵这几句,长孙妘真的笑了,

    远方一盏盏孔明灯飘过,在灯火的映衬下,他仿若身披光芒。这一瞬间,女孩双手托腮,凝视着眼前为她歌唱的男子。那个威风凛凛的李安民、那个指点江山的唐国公、那个杀敌夺旗的大将军,此刻已全然不见踪影。

    李安民坐在长孙妘身旁,得意地说:“长孙妘,好听吗?”

    “你经常给女孩子唱歌?”长孙妘笑着问。

    “嗯,有一些吧,你知道像我这样的郎君是很受欢迎的。”李安民回答。他以为长孙妘会生气,已经准备好一套说辞。

    “哦,不错,以后多练练,我在平康坊的酒肆就可以少请几个乐工了。”长孙妘抬头望着远方的灯火,不再看他。

    “长孙妘,你刚才吃糖葫芦留下了点糖渣哦。”李安民盯着她说。

    “哦,在哪里?”长孙妘侧过脸来。

    李安民轻声说了句“在我心里!”然后抱住长孙妘,吻了上去。

    一盏盏华丽的灯逐渐熄灭,长孙妘被李国公紧紧地搂在怀里,刚才被他亲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果然是年轻气盛的男儿,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李安民,我好像带了刀。”长孙妘贴在他耳边说。

    “没事,被捅几刀也死不了。”李安民没好气地说。

    “呵呵,灯都灭了,回府吧!”长孙妘搂着他的腰说。

    “舍不得。”李安民说。

    “你陪我回府,做我的郎君吗?”长孙妘笑着说。

    “那不如你辞去郡主的身份,嫁到我府上做我的娘子子,我可是很有钱的哦,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随便用,每个月还会给你两百贯零花钱。”

    “切,我给你六百贯,山珍海味随便吃,你啥都不用干,只要给本郡主唱唱歌,逗本郡主开心就好了。”长孙妘拍了一下他不规矩的手,接着说道。

    “李安民,那一天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你来了,从那以后不知道怎么了,越看你越觉得好看。你笑起来真的挺好看的。”长孙妘开心地搂着他的脖子。

    “所以呢?”李安民搂着她问。

    “所以要回去了。”长孙妘一把将他推开。

    阿史那燕站在桥边不远处的楼上,出云公主杨玥现在就在她身边。杨玥面色铁青的双手握紧握,阿史那燕对着杨玥平静的说道" 我没有骗你吧,你把我当对手真的莫名其妙。"

    杨玥看着李安民为长孙妘唱歌,又看着李安民抱着妘吻了起来,看着他们难舍难分,阿史那燕面色如常,可是眼睛慢慢开始红润了。

    "我要杀了这个□□。"杨玥怒急攻心,她拔出刀想冲下楼去。

    "你拿什么去杀她?你打得过她吗?你调得动军队吗?你掌握的财货比她多吗?"阿史那燕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对杨玥说道。

    "告诉你父皇,你哥?他们都被长孙妘迷惑了,他们会相信你?就算他们相信长孙妘和李安民勾结又怎么样,现在他们敢在天下不稳,大战在既的时候逼反长孙家和李家吗?"阿史那燕冷冷的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样看着那对狗男女双宿双飞吗?”杨玥生气地说道。

    “现在能帮到你的只有我了。不管以后会怎样,至少现在我们是在一条船上的人。”阿史那燕的眼眶里泪水不停地打转。

    杨玥凝视着这位突厥美丽的公主,只见她眼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面色通红,青筋凸起,显然心中的愤恨并不比自己少。

    "硬拼是拼不过的,现在这局势下,只有让长孙妘尽快嫁给太子成太子妃才行。至于她成为太子妃以后,以后再说。"阿史那燕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她冷静和杨玥说道。

    杨玥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我就不明白了,从父皇到母后,到李安民,再到太子哥哥,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对她这样好,为什么!凭什么!"

    "因为长孙家,因为凉州军赫赫军威。她只是运气好投胎到了长孙家而已"阿史那燕不甘的说道。

    长孙妘沉浸在甜蜜的爱情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有两双眼睛在偷偷地注视着他们。

    她轻盈地走回府邸,一路上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回头看,但心跳却越来越快,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这是她第一次在元宵节没有喝酒,也是第一次和一个男子一起过节。她买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像孩子一样开心地摆弄着。

    回到家后,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李安民骑着黑马、身披黑甲、摘下头盔的模样。

    她提着李安民送的小兔子花灯,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的密室,然后翻出一个合适的大箱子。

    满满一箱都是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她随意挑了一个柜子,把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放了进去,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把兔子灯放好并锁上。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长孙妘郡主的闺房中,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丫鬟们轻轻地走进房间,开始服侍郡主起床。

    她们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流通进来。然后,她们走到郡主的床边,轻轻地掀开被子,郡主伸了个懒腰,慢慢地坐了起来。

    丫鬟们拿来了郡主的衣物,细心地为她穿上。郡主的长发如丝般柔顺,丫鬟们轻轻地为她梳理,编成美丽的发髻。

    郡主站起身来,丫鬟们递上一面铜镜,郡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笑容如花般绽放,要不是遇到过阿史那燕,她真的就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个世间最漂亮的女孩,可是漂亮又怎么样,该是自己的谁也拿不走。

    长孙妘在元夕后的第一天,心情格外好。她和颜悦色地对府中的管家说道:“让府里的每个人到账房领一贯钱,一匹蜀锦吧。”她稍作思考后又接着说道:“府里的管司以上的伙计,我的贴身丫鬟,还有大厨们每人领五贯钱,五匹蜀锦。”

    管家高兴地回答:“是,小姐。”

    “小姐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我们以后都能进入皇宫了。”丫鬟们看起来也很高兴,她们在背地里经常这样说,这其实是长孙妘有意让她们说的。

    然而,这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长孙妘却觉得有些刺耳。她不好发脾气,丫鬟们看见她来了,也立刻低下头,侧身让郡主过去。

    长孙妘走到刚才说话的丫鬟面前,严肃地说:“阿碧,这件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丫鬟有些紧张,虽然郡主平日里很和蔼,但严厉起来也是非常厉害的,她们丝毫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是,郡主!”阿碧连忙回答道。

    长孙妘心情不错,并未与她计较,高高兴兴地从她们面前走了过去。

    东宫的太子杨昭在池塘边喂鱼,杨玥把昨天在楼上看到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杨昭,但他仍然面色平静地撒着鱼饵。

    果然就像阿史那燕预言的那样,太子并没有太在意。“这些世家大族哪个不是心怀不轨,暗中勾结。

    她长孙妘喜欢谁不重要,和谁私下会面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不能给父皇的东征添麻烦,如果再次失败,我们家就无法镇住天下了,第二不能让长孙妘投靠杨杲,按照他的性格,如果他得势了,我们都别想活。”

    “可是,”杨玥还想继续说。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想要李安民,东征结束后,我自然会请求父皇为你赐婚。阿玥,为兄的难处希望你能理解。至少目前,长孙妘是不能得罪的,你所受的苦,为兄会一点一点为你弥补回来。”

    太子继续说道:“我本想将李安民调往辽东,但国战绝非儿戏。若他在战场上反叛,此战必败无疑。你以为我们家的皇位是从天而降,或是上苍恩赐的吗?现今天下不稳,我军如果再失利,又怎么能震慑天下?今天你去给阿史那燕传个话,让她明日来东宫一趟,本宫倒是想见她一面。”

    “好的。”杨玥看着太子哥哥,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相比于父皇,她哥哥似乎更适合当皇帝。

    “我这就去找她。”杨玥对太子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太子独自一人坐在池塘边上,静静地望着水中的鱼,然后洒下饵料,引得一群群鱼争相跃起。

    在鸿卢寺内,阿史那燕全神贯注地学习插花。她轻轻握住剪刀,小心谨慎地剪下一朵鲜花,然后仔细地修剪着,让它逐渐呈现出自己心目中那美丽的模样。

    她的眼神专注且温柔,仿佛在这一刻,她与花朵之间建立了一种独特的联系。

    此时,一位突厥侍女走过来,禀报说:“出云公主求见。”阿史那燕微微一笑,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期待。她从来就不觉得这位公主能够帮到她什么,她能帮到她的是东宫太子。

    “你说得对,太子殿下没有生气,他也不想得罪长孙妘。”杨玥见到阿史那燕后说道。

    阿史那燕已经从昨天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了。她向出云公主行了个礼,然后很有淑女风范地请公主坐下,并让侍女们下去准备好茶点。她的一言一行都显得贤良文静。

    但是出云公主有点不适应,显得有些焦急。“出云公主,你把昨天的事告诉太子了吧?”阿史那燕问道。

    “嗯。”杨玥肯定地回答。

    “你不能再对其他人说了,也不能让长孙妘察觉到,最好你近期避开她。要是让她知道了,我们恐怕真的斗不过她了。”阿史那燕接着说道。

    “我知道了,太子也这样嘱咐我了,他请你明天去东宫见他。”出云公主对阿史那燕说道。

    侍女们端来了美味的点心和草原特色的奶茶,一碟碟整齐地摆在桌子上。阿史那燕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杨玥坐在她的对面,慢慢地品尝起点心来。

    与锋芒毕露的长孙妘相比,和这位突厥公主相处确实要舒适许多。她文静随和,让人感觉与她聊天十分轻松自在。杨玥在鸿卢寺逗留了很长时间,两人畅谈茶道、插花艺术以及歌舞。

    阿史那燕虽生于草原,但她勤奋好学,对中原的一切都心怀敬仰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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