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民这天还没亮就醒了,长孙妘穿着肚兜趴在他的身上,他上半身没穿衣服,长孙妘头枕在他的胸,还留着口水,有点打呼噜。

    他轻轻抚摸着长孙妘的头,长孙妘朗朗的说着梦话"郎君,轻点。"也不知道她是醒了故意挑逗他,还是真的说梦话,长孙妘昨天抹的蒙汗药后劲有点大,现在头还是疼的。

    所有的虚火都在药的作用下,都散了。这磨人的小妖精就是让他看得到了,摸得到,又吃不到。就是要让他整天想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论心机比谁都重,配上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加上古灵精怪的活泼开朗的气质。能在她石榴裙下坚持下来的人凤毛麟角,得道千年高僧看破红尘的神仙或许可以抵抗得了,但是李安民这一介凡夫俗子自认无能为力,和她斗了这么久其实李安民还是了解她的。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她父母走了只是特别缺乏安全感。

    “郎君,想什么呢?”长孙妘睁开眼,看到李安民搂着她,眼睛盯着房梁。

    “我在想呀,你以前是不是和裴敏躲在平康房的青楼房梁上面偷看客人做那事。”李安民轻轻抚摸着她后背说道。

    “哪有?你怎么这么龌龊?”长孙妘娇嗔道。

    “不想杀了我了?”

    长孙妘安静地在他怀里。“阿史那燕以前问我,要是我嫁给太子了,她嫁给你,我会生气吗?”

    “嗯?”

    “我说会!我不讨厌她,我甚至有点喜欢她。要是我们过了六礼,拜了堂,我倒不介意了。我订婚四次了,我真的怕订婚了,我们能走到拜堂的那一天吗?我还真没有信心。”

    李安民握紧她的手,长孙妘转头盯着他。“郎君你对阿史那燕没一点心动,没一点想法吗?”

    “没有。”李安民很干脆地回答。

    “骗子,你能不能对你娘子坦诚点呀。”长孙妘拍了一下李安民的胸膛。

    “其实多少有一点啦。”李安民心虚地说道。

    长孙妘泪眼婆娑地骂道:“早知道是这样,昨天就没砍了你,负心汉,狗东西。”

    “长孙妘呀,你不去台上唱曲真的是可惜。”李安民干脆不理她,觉得白费口舌。长孙妘不说话了,趴在他胸口上抽泣,李安民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她把李安民的手甩开。

    “长孙妘,你没事吧?就这气量。我承认,我就是对她动心了,要是没你出现,我应该和她走到一起了。”李安民咬牙干脆什么都坦白了。他预想中长孙妘会发作,可是长孙妘没有,她亲了李安民脸颊一口。“你要是早这么敢做敢当,我会生气吗?你就算和她睡了,她也要滚蛋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这样藏着掖着,让人看不起。”

    “从我回长安到现在,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李安民把她从自己怀里推开。

    “郎君怎么这么说,我每句话都是真心话。”长孙妘又把手搭上了李安民的胸前。

    “恨得你昨天差点砍死我了,从半夜开始又粘着我,吊着我。你说得话前后驴头不对马嘴。”李安民把她的手推开。

    “郎君生气了呀?昨天我真的特别恨郎君,想想都气,恨得心都快裂开了。可是躺在郎君怀里又不恨郎君了,想起郎君对妾身的好,妾身就后悔得要死。只想对郎君掏心掏肺!”长孙妘笑嘻嘻地看着李安民,手又不老实的往他身上摸。

    “然后呢,撩拨我以后,又对我下药?长孙妘,我自问从去年到漠南以来都真心对你,你这满肚子的心机,有意思吗?”李安民生气地说道。

    “安民哥哥,别嘛。”长孙妘搂着李安民的脖子,在他耳边磨来磨去,吹的气息让李安民全身发热。

    李安民不理她,他在找自己的衣服,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菜农的麻布衣服,自己这个国公是晚上偷偷摸摸进来的,要是再穿这身衣服出去,估计长安城会被笑死,以后李大将军的威名也会倒地,敌人都不怕他了。

    “长孙妘!”李安民唤了一声。

    “郎君。”长孙妘穿着肚兜魅惑地看着李安民,对着他眨眼睛,好像满眼都是小星星。

    李安民气血又上来了,他赶紧捂住眼睛。“长孙妘,你给我去搞套衣服,穿这样我没法出门。”

    “郎君,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难道是妾身不好看吗?”长孙妘用力去掰李安民的手。

    当她拉住李安民手的时候,李安民鼻子一热,一口老血从鼻血里喷出。长孙妘急忙给他找毛巾,给他擦鼻血。

    “王八蛋,你有完没完呀!气死我了。”李安民生气地推开长孙妘的手。长孙妘看见李安民光着膀子,流着鼻血的样子,突然笑了,笑得直不起腰来。

    长孙妘不逗李安民了,她穿上戎服,然后出了营房门让人打了一盆清水,亲自给李安民洗面,梳理头发。

    她为李安民洗完脸以后,看到李安民那近在咫尺俊秀的脸,小妖精又上头了。“郎君,妾身温柔吗?”

    李安民不说话,不理她。

    “郎君,亲一口嘛!”

    李安民依旧不理她,长孙妘突然带兵的杀气又回来了。“你亲不亲?你再不亲我这就带人进来,把你光着身子丢出去。”

    李安民抱着她就是一吻,吻得她快呼吸不了了,然后咬了长孙妘嘴唇一口。急得长孙妘猛地拍打他后背。

    还好李安民下嘴不重,没有流出血来。长孙妘赶紧用毛巾擦了擦嘴巴。“李安民你属狗的吗?还咬人了。”

    “许你咬我十回八回,不许我咬你一回呀。”李安民也笑了,好像扳回一城。

    长孙妘穿好鞋袜,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插上发髻收拾妥当后出门了,她对李安民说道:“我出去给你找件衣服,你等下。”

    不一会儿,长孙妘拿着一件神威军军服甲胄走了进来。她开始为李安民换衣服,亲自帮李安民穿上甲胄和战靴,又为他戴上发冠。此时的她,就如同送丈夫出征的娘子一般,眉宇间满是柔情,动作极为细致认真。她端庄娴静,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小妖精的模样。

    她带着李安民来到马厩,给李安民选了一匹骏马,给他亲自牵着马。尽量的避开人,走到侧门门口,李安民坐在马上,一言不发,似有不舍,突然长孙妘用力拍了一下马屁股,惊得马狂奔起来,李安民回头望去看到长孙妘背影,头也不回的朝营门走去,他也回过头去。长孙妘爬上了,营门的望楼,远远的望着李安民离去的方向。似有万千言语郁结心中。

    望郎归来,

    怕郎归来。

    山水万重,

    再见何夕。

    在洛阳附近,中原大地已然沦为反贼们的欢乐场。每个州府都存在着几股成百上千人的土匪及山大王,并且各地的山大王还有着合流的趋势。其中,发展最为出色的当属前段时间与李安民合作过的瓦岗寨。好几万好汉聚集于此,在与官兵的交战中实力愈发强大,朝廷所剩的时间已然不多。

    长安城周边,长孙妘日夜不停地操练军队,广泛收罗人才。关西长孙家磨刀霍霍,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向东出击。李安民率领晋阳军驻守在太行,通过官匪勾结的方式,悄然壮大自身势力。甚至远在长城之外的阿史那燕,凭借着哥哥的名头以及李安民给予的最后一点支持,招揽牧民和中原那些活不下去的流民,为自己打造出一片宁静的家园。

    长孙妘终于迎来了实战的机遇。此时的关中已是群盗四起,而长孙妘所率领的神威军在平叛过程中如砍瓜切菜般,迅速平定了关中的各路盗匪。

    长孙妘始终将目光紧紧锁定在西边。她采取招降盗匪的策略,收拢青壮,经过严格训练后,她手头的战兵数量已达四万之众。

    这并非是那遍地义军般的四万人,而是一支盔甲、战马齐全的精锐之师。以曾在雁门关与她同生共死的四千骁果军为底子,组成军官团。另外,还招募了大批读书人担任军法官和后勤官。这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为了养活这四万人,长孙妘几乎耗尽了自己财富的老底,贪污清空了渭南的朝廷义仓,并且借着剿匪之名霸占了关中大量田地,才凑齐了这四万军队。在此基础上,她又优中选优,组建了三千人的全甲重骑。

    皇帝舅舅如今什么都不再理会,只求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困守在洛阳城,眼睁睁看着遍地烽火。无忌每日都想着出兵,可每当他想要出兵关中时,都被长孙妘劝住。只要皇帝还在皇位上,长孙妘便不会谋反,这是她与皇帝之间的一种默契——你在位时我保你平安,你若离去我保你子孙血脉。皇帝对于长孙妘的种种举动完全听之任之。

    长孙妘与李密这对曾经的秘密盟友,如今已然完全反目。李密和长孙妘在洛阳附近的北邙山展开数次战斗,长孙妘凭借一万多神威军,将李密的近十万人打得几近全军覆没。李密的十万人中,真正在一线具有战斗力的军队仅有四五千人,其余的不过是为了一口吃食的流民。他们武器简陋,几乎没有盔甲。

    面对这样的军队,长孙妘的一两千铁骑一冲,便能冲破瓦岗军的阵列。随后,精锐的步兵便可收割并追击溃败的敌军。长孙妘可以无数次打败李密,却绝对无法消灭李密的瓦岗寨。如今朝廷已然失去天下人心,即便义军被打散,也很快会有更多的流民加入,可谓源源不绝。

    一年的婚期早已届满,可在这关键的时刻,李安民和长孙妘都抽不出空来成婚。天下精兵,无人可与垅西铁军相媲美。十万长孙军磨刀霍霍,准备进攻长安,夺取天下。无忌虽无称帝之心,但形势所迫,在这天下大乱的局势下,即便他不想有所行动,也会有人逼迫他行动起来。

    这一年以来,铠甲仿佛长在长孙妘身上了。从长安到洛阳,她极少回国公府,军营反倒成了她的家。整日处于金戈铁马之中的女孩,早已忘却自己上次身着红妆是在何时。腰插宝剑,身骑骏马,麾下千军万马,看似威风凛凛,却让这个女孩子身心俱疲。

    宇文成都回洛阳之时,曾在洛阳城墙上问她:“你的宝剑为谁而拔?”长孙妘毫不犹豫地直接回答:“我不知道为谁。既然拔出剑来,不是对面没有敌人了,就是我死了。”

    这答案是裴敏给她的。裴敏拔剑之后绝无活口。这位温婉贤淑的韦娘子,成亲前人生有三大爱好——赌钱、喝酒以及杀人。

    裴敏曾以为这世间再无人能走进她的心。一把剑、一壶酒,孤独终老,直至遇见了韦皓,那个身处豪门旺族却不被重视的小文官。自此,她放下了手中剑、杯中酒,还有长孙妘,重梳峨眉,再披红妆,成了一个不问世事的小娘子。

    长孙妘其实无比想念当年的裴敏,想念那三个女孩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日子。然而,既然她做出了选择,也唯有尊重她的选择。

    如今,天下已然彻底崩塌,又哪里还有岁月静好、温婉居家的空间呢?长孙妘骑马来到金吾卫大将军府。门房恭恭敬敬地将长孙妘带到韦俊老将军的堂前。

    “晚辈长孙妘拜见老将军。”长孙妘对着韦俊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军礼。

    老将军起身,也拱手行了一礼。

    论年纪,两人相差极大,但论品级,两人却是相同。长孙妘身为千牛卫大将军,与金吾卫大将军处于同一品级。长孙妘虽是一介女流,却手握重兵,战功赫赫,韦骏丝毫不敢轻视于她。

    “长孙将军今日到老夫府上所谓何事?”韦俊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晚辈特来请老将军府上的韦皓五公子作军中长史。”长孙妘其实可以直接请皇帝下旨调韦皓入她军中,但是对于韦皓这样的人,不亲自前来相请是不够尊重的。

    韦骏着实有些诧异,长孙妘军务繁忙,又刚刚在北邙山与瓦岗军打了一战,下战场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回营修整,或者进宫面圣,居然是来到自己府上请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五儿子出山。

    韦骏皱了皱眉头:“小五从小不喜舞刀弄剑,一介文弱书生,又能帮到郡主什么?”

    长孙妘极为恭敬,站起来双手抱拳再行一礼:“公子经世之才,有定国安邦之智,如今乱世,遍地狼烟烽火,晚辈真心求请公子与我一同为朝廷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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