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阵型中仍然没有人回应。这时,有一股敌人开始集结,准备对长孙妘的军阵发起新一轮的冲击。刘弘基是李安民派来护送长孙妘的将军,紧紧地守在长孙妘的身前。
“打开缺口,玄甲军穿好铠甲上马,冲击敌军。”如果敌人还是以散兵的形式进行截杀,可能会有些麻烦,但是敌人显然是要列阵冲击长孙妘,那就不用怕了。中军帐前面有两百步的开阔地,正好够玄甲军冲锋。李安民派了 200 玄甲军过来护送长孙妘。
长孙妘马上对玄甲军下达命令,长孙妘还真的有点怕这个李药师,他是长孙妘除了李安民以外见过最厉害的将领,她是千牛卫将军的时候和李药师做过同僚,知道他用兵的厉害,既然送上门了那就别走了,省的以后添麻烦。
帐内,裴敏和红拂女打得难解难分,论武艺还是裴敏厉害,河东裴家传剑术,红拂女江湖侠女,正统的剑术差裴敏一筹。
长孙妘稳稳地守在后阵,她丝毫不担心裴敏。此时,玄甲军已准备就绪。长孙妘走到鼓台前面,用力敲动变阵的战鼓。军阵中她训练出来的士兵们立刻领会,迅速向左右两翼散开,为玄甲军让出一条通道。
两百玄甲骑兵如钢铁洪流般冲向敌军。马蹄声沉闷而有力,扬起漫天尘土。玄甲军冲锋时,气势磅礴,速度极快。敌军在这强大的冲击下,阵型开始混乱。许多士兵被玄甲军的长□□中,或被战马撞倒。
红拂女伤痕累累,她听到马蹄声,放弃和裴敏的缠斗,划开中军大帐,急忙向帐外跑去,她刚一出帐就看见长孙妘在鼓台上,身后裴敏的宝剑追来,长孙妘马上丢下鼓锤,捡起地上的弓箭,朝红拂女的方向连射三箭,红拂女躲过了两箭,却被第三箭射中肩膀。
红拂女倒在地上,裴敏一剑架在了红拂女的脖子上,生气地对长孙妘说道:“长孙妘,你说好了让我杀个痛快,你不讲信用。”
长孙妘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向李药师,冷冷地说道:“李药师,你红颜知己已经被擒了,你再不放下武器,本宫送你俩都上黄泉路。”
李药师显然也没有料到玄甲军和裴敏竟然如此厉害,本来占优的局面一下子被扭转,自己被玄甲军冲散,部下被杀伤一大片。
神威军和李家军的重甲步兵围了上来,将李药师的军队团团围住。李药师见到红拂女被绑了压到阵前,他无奈地丢下了武器,一言不发。
神威军士兵围了上来,将这伙军队收了武器,并用绳子一一绑了起来。李药师被压到了长孙妘面前。
“李将军,你这是要陪我回陇西吗?”长孙妘冷冷地问道。
“要杀就杀,你说我白眼狼,朝廷待你不薄,你却包藏祸心,试图谋反,你对得起皇上吗?对得起朝廷吗?”李药师怒目圆睁,盯着长孙妘。
“你说我反了,我就反了?我陇西待烦了出来走走不可以吗?”对于李药师,长孙妘还是有点兴趣和他多说几句话。
李药师不再说话。过不了多久,营外传来敌人来袭的报警鼓声。长孙妘迅速整队,也不管李药师,带着军队便开出营门外。只见一队数千人的骑兵赶了过来,正是长孙妘以前待过的老部队千牛卫和骁果军。
长孙妘带着一千多骑兵也全副甲胄走出了营外,与这支骑兵遥遥对峙。
“金城郡主,杨昭求见郡主。”一群骑士围着一个身着明光铠甲的骑士走出了军阵。
“太子哥哥!”长孙妘握紧了弓箭,在亲卫的簇拥下,也走到了军阵的前列。
“太子哥哥也是来杀我的吗?”长孙妘笑得眼睛弯弯的,甜甜的样子好像又回到了长安东宫之内。
“妘郡主,我只带了这几千人杀不了你。昭还是有自知之明。”杨昭叹了口气,“郡主,我们本不应该走到这地步,你要中宫之位,你要凉州大权,孤都可以许你。”
“可皇后之位,妘儿并不在意,陇西大权不是正在我手里吗?妘儿也不想和太子哥哥为敌,妘儿不做那忘恩负义的逆贼,但是国朝风雨飘摇,妘儿不得不为陇西十六州数十万户军民谋一条生路。请太子哥哥体谅。”长孙妘拱手无奈地说道。
杨昭皱起眉头,满脸不甘心。“父皇即将南下,关中大权许给我,你就这么不看好我吗?不相信我能平靖这世道吗?”
“永丰仓,洛口仓,黎阳仓粮食堆积如山,西府库,东都库甲胄可装备百万之众,骁果军百战精锐,但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烽火四起,还不是反贼四起?妘儿不是没想过报效朝廷,出兵平叛,我平了两年,这里刚平定那里又起来了,杀都杀不过来,太子哥哥,人心散了,国朝被天下人所怨恨,这大势又哪里是你我能扭转的呢?”长孙妘的声音在两军中回响,她带着苏定方两个人敢面对数万突厥人,又怎么会害怕太子杨昭?
“我们毕竟是家人,血浓于水,国家对你不薄,你为何这样凉薄!”杨昭叹息,眼里甚至也有祈求的意思。
“我不反,我只想保境安民,太子哥哥请您体谅。”长孙妘刚准备回到军阵之中。太子开口说道:“金城郡主,我的部将李药师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见谅,我回去会处罚他,请郡主让我把他带走。”
"李药师身负大才,忠义之人呀。不应该死在我这里,也不应该死在今天,太子哥哥你把他带走吧!"长孙妘挥挥手,身边的骑士跑开了,不一会儿红拂女和李药师就被带上来了。
长孙妘静静的看着杨昭,她眼里没任何敌意和杀气。"殿下,请回吧!天很快就黑了,天气寒凉保重身体。"
长孙妘打马转身,即将退去,身后听见杨昭朝她喊着"妘儿,孤亲自领兵平靖四海,再去陇西回会你。"
长孙妘一言不发,隐入军阵之中,她等这杨昭走或者杨昭领兵和她交战。杨昭接到李药师之后带着骑兵转身朝长安的方向开拔。
“皇帝要是让他做,天下也不会崩坏到这地步吧!”长孙妘带着自己的表哥离去。这天崩地裂的局势,又岂是一个人能够挽回的呢?
“郡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刘弘基拱手行着军礼问道。
“先收治伤员,然后全军西行。这里不安全了,只有到了陈仓城,出了关中才安全。”长孙妘下令道。
方才的伤兵得到了及时的收治,俘虏也没有被杀掉,而是被捆了起来,安置在营地一角。等大军离开后,让他们自行离开。
长孙妘带着军队在秦岭脚下向西疾驰而去。她此去安阳,是为了鼓动李安民造反,同时确定自己的位置。杨昭的皇后之位她不稀罕,但李安民的皇后之位她志在必得。天下之人对大隋朝廷充满了怨恨,她又怎会抱着这必沉的船一起划向深渊呢?
长孙妘连夜赶路,仅用了三两天的时间便抵达了陈仓。回到自己的地盘,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这里驻扎着一万神威军甲士,都是她亲手训练且久经沙场的精锐。
无忌也被安置在陈仓。长孙妘刚到陈仓,甚至来不及吃饭,就匆忙赶到了无忌所在的院子。她不敢软禁无忌,给予他出入自由的权利,但也将无忌和他的旧部隔开,并且把无忌的旧部打散,强令他们脱离军队。
“无忌哥。”长孙妘曾多次找过他,却都被他骂走了。
“罪人长孙无忌,拜见郡主娘娘。”无忌面如死灰,当场就给她跪下了。长孙妘急忙去拉他,可无忌的膝盖似乎生了根,无论她怎么拉也拉不起来。无奈之下,长孙妘抱着无忌也跪下了。
“哥,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呢?”长孙妘跪在无忌身前,满脸痛苦之色。
“不知郡主要怎样才能放过罪人呢?”无忌反问道,语气平淡而冷漠。
“哥,皇位、天下、权力就那么重要吗?你要是过意不去,一刀杀了我吧,陇西还是你的。”长孙妘从怀里掏出匕首,递给无忌。
“你别惺惺作态了,我妹妹已经死了。你才是那个被权力迷昏了眼的人。我从没想过害你,你却在凉州埋了那么多年的刀子,心机好深啊!我爹爹在世的时候,你就埋下了吧!”无忌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曾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要杀就杀,别这么折腾我,给我个痛快!”
“哥,我爱李安民,我不能没有他。你若要皇位,就一定会与他兵戎相见,我该帮谁?两不相帮的话,你绝对打不过他。难道要我看着你被他杀了吗?亦或是让妹妹我死在他手上?哥,你告诉我,这一局除了死,我还有什么办法可破?我若死了,长孙家又该怎么办?被他剿灭吗?我死了,他会放过你们吗?”长孙妘跪在无忌面前,哭得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你不做皇帝,丞相、王爷之位将来随你挑选。我吃长孙家的米,喝凉州的马奶长大,我也是在为长孙家谋划未来呀!”
“若李安民只是个一般的世家子弟,他没这么厉害,我倒可以打消他的念头,逼着他成亲,让他安安稳稳过日子。可他是人中之龙呀,你们没有和他对战过,真的,你们不会是他的对手。哪怕你打下长安,哪怕你尽统关中,你也会败的。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后长孙家被连根拔起,我只想你们都活下去!”长孙妘紧紧地抱着无忌,野心与权力,让这么多年的亲情荡然无存。
“所以这么多年,归根到底你还是为了李安民,是吧。你为了你皇后之位,你杀了长孙家这么多人,夺了长孙家这么多的部曲,田地。你现在口口声声说为了长孙家好,哈哈,妹妹呀,你自己会信吗?”无忌笑着看着长孙妘,他笑容里满是不甘心,满是怨恨。
长孙妘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极度痛苦表情。“无忌,要是我杀得了李安民的话,早在好几年前我就把他杀了,我各种局,各种办法都试过了。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宇文成都当初才那么恨他吗?我是看出他是我们家最可怕的敌人。哪怕大伯还在世,他也对付不了他,更别说你了。你要是真有能力打下这天下,我绝不会拦你,可是你没有。无忌你想过没有,一旦踏出这一步就没法回头了。你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孩子陪着你万劫不复吗?看着长孙家上百年毁于一旦吗?”
如果没有李安民,如果不是和李安民争斗了这么多年,知道他的可怕,长孙妘绝不会如此。所以她才会说如果可以,她愿意找个小文官嫁了。如今,风雨之中,长孙家的这片天也只有她能撑起来了。
陈仓以东是一片修罗场,各方势力在那里厮杀,每天都有名门世家被灭族,一路上骸骨遍地。陈仓以西则是长孙妘一手支撑起来的家园,虽说不上多富裕,但也还算平静安定。
她看似大权在握,实际上每天都如履薄冰,兢兢业业。真的好难啊,她也是个女孩子,依旧美丽动人,可她的内心却千疮百孔,满是疲倦和伤痕。
无忌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长孙妘死死抱住无忌不放,两人都不再说话。这个妹妹心思太深了,她的每一个举动仿佛都谋划了许久。她那些看似毫无意义的行为,其实都蕴含着深意。无忌很想相信她,可又实在不敢相信,他已经怕了。
这世上愿意相信她、不害怕她的男人,也就只有李安民了。无忌想挣脱长孙妘的怀抱,可长孙妘抱得紧紧的,他一时根本挣脱不开。两人对视着,长孙妘突然松开了手,一下子倒了下去,她连日赶路,实在是太累了。
无忌似乎有些慌乱,他把长孙妘抱到椅子上,然后急忙走出院子,让长孙妘的亲卫和婢女来抬走她。无忌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他是个铁血男儿,可眼里竟然也落下了两行泪。妹妹小时候的模样出现在眼前,那个还在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小丫头,那个古灵精怪、调皮捣蛋的野丫头,还有那个哭着鼻子在他怀里寻求安慰的妘儿,一时间,各种画面在他脑海中重叠起来。
陇西军政核心的大权不再由长孙家掌控,其后果比李安民放弃晋阳更为严重。放弃晋阳只是暂时的,李家上下都清楚他们能够回来。而如今,长孙家除了少数因长孙妘而获利的旁支外,大部分人对长孙妘恨之入骨。
长孙家的人不仅恨她,还很怕她,她冷血无情。陇西的军队、州府衙门,甚至游牧部族都被她牢牢控制着。一旦有人冒头反对她,立刻就会被诛杀。她虽然有感情,但从不感情用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不断有来自关中的流民逃到陇西寻求活路,长孙妘组织州府收留并安置了这些流民。裴敏、李秀宁的家人也从关中迁移到了陇西。皇帝巡游扬州的消息让天下彻底沸腾,朝廷不再管北方,更多的人举起了反旗。
凉州的军民这才明白过来,这位郡主撑起了西北的天。一波波流民拖家带口、一无所有地赶来,更多的人死在了路上。无论是官兵、盗匪还是流寇,都不敢再向陈仓以西进一步。
长孙妘在西北的角落里,清理内政、操练军队、安定地方。韦皓、杜如晦、薛收、无忌的舅舅高士廉等一大群有才能的官员都聚集在她的麾下。他们清理田地、重新清点户口、安置流民、开垦荒地。在这乱世之中,她治理下的陇西竟然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打开缺口,玄甲军穿好铠甲上马,冲击敌军。”如果敌人还是以散兵的形式进行截杀,可能会有些麻烦,但是敌人显然是要列阵冲击长孙妘,那就不用怕了。中军帐前面有两百步的开阔地,正好够玄甲军冲锋。李安民派了 200 玄甲军过来护送长孙妘。
长孙妘马上对玄甲军下达命令,长孙妘还真的有点怕这个李药师,他是长孙妘除了李安民以外见过最厉害的将领,她是千牛卫将军的时候和李药师做过同僚,知道他用兵的厉害,既然送上门了那就别走了,省的以后添麻烦。
帐内,裴敏和红拂女打得难解难分,论武艺还是裴敏厉害,河东裴家传剑术,红拂女江湖侠女,正统的剑术差裴敏一筹。
长孙妘稳稳地守在后阵,她丝毫不担心裴敏。此时,玄甲军已准备就绪。长孙妘走到鼓台前面,用力敲动变阵的战鼓。军阵中她训练出来的士兵们立刻领会,迅速向左右两翼散开,为玄甲军让出一条通道。
两百玄甲骑兵如钢铁洪流般冲向敌军。马蹄声沉闷而有力,扬起漫天尘土。玄甲军冲锋时,气势磅礴,速度极快。敌军在这强大的冲击下,阵型开始混乱。许多士兵被玄甲军的长□□中,或被战马撞倒。
红拂女伤痕累累,她听到马蹄声,放弃和裴敏的缠斗,划开中军大帐,急忙向帐外跑去,她刚一出帐就看见长孙妘在鼓台上,身后裴敏的宝剑追来,长孙妘马上丢下鼓锤,捡起地上的弓箭,朝红拂女的方向连射三箭,红拂女躲过了两箭,却被第三箭射中肩膀。
红拂女倒在地上,裴敏一剑架在了红拂女的脖子上,生气地对长孙妘说道:“长孙妘,你说好了让我杀个痛快,你不讲信用。”
长孙妘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向李药师,冷冷地说道:“李药师,你红颜知己已经被擒了,你再不放下武器,本宫送你俩都上黄泉路。”
李药师显然也没有料到玄甲军和裴敏竟然如此厉害,本来占优的局面一下子被扭转,自己被玄甲军冲散,部下被杀伤一大片。
神威军和李家军的重甲步兵围了上来,将李药师的军队团团围住。李药师见到红拂女被绑了压到阵前,他无奈地丢下了武器,一言不发。
神威军士兵围了上来,将这伙军队收了武器,并用绳子一一绑了起来。李药师被压到了长孙妘面前。
“李将军,你这是要陪我回陇西吗?”长孙妘冷冷地问道。
“要杀就杀,你说我白眼狼,朝廷待你不薄,你却包藏祸心,试图谋反,你对得起皇上吗?对得起朝廷吗?”李药师怒目圆睁,盯着长孙妘。
“你说我反了,我就反了?我陇西待烦了出来走走不可以吗?”对于李药师,长孙妘还是有点兴趣和他多说几句话。
李药师不再说话。过不了多久,营外传来敌人来袭的报警鼓声。长孙妘迅速整队,也不管李药师,带着军队便开出营门外。只见一队数千人的骑兵赶了过来,正是长孙妘以前待过的老部队千牛卫和骁果军。
长孙妘带着一千多骑兵也全副甲胄走出了营外,与这支骑兵遥遥对峙。
“金城郡主,杨昭求见郡主。”一群骑士围着一个身着明光铠甲的骑士走出了军阵。
“太子哥哥!”长孙妘握紧了弓箭,在亲卫的簇拥下,也走到了军阵的前列。
“太子哥哥也是来杀我的吗?”长孙妘笑得眼睛弯弯的,甜甜的样子好像又回到了长安东宫之内。
“妘郡主,我只带了这几千人杀不了你。昭还是有自知之明。”杨昭叹了口气,“郡主,我们本不应该走到这地步,你要中宫之位,你要凉州大权,孤都可以许你。”
“可皇后之位,妘儿并不在意,陇西大权不是正在我手里吗?妘儿也不想和太子哥哥为敌,妘儿不做那忘恩负义的逆贼,但是国朝风雨飘摇,妘儿不得不为陇西十六州数十万户军民谋一条生路。请太子哥哥体谅。”长孙妘拱手无奈地说道。
杨昭皱起眉头,满脸不甘心。“父皇即将南下,关中大权许给我,你就这么不看好我吗?不相信我能平靖这世道吗?”
“永丰仓,洛口仓,黎阳仓粮食堆积如山,西府库,东都库甲胄可装备百万之众,骁果军百战精锐,但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烽火四起,还不是反贼四起?妘儿不是没想过报效朝廷,出兵平叛,我平了两年,这里刚平定那里又起来了,杀都杀不过来,太子哥哥,人心散了,国朝被天下人所怨恨,这大势又哪里是你我能扭转的呢?”长孙妘的声音在两军中回响,她带着苏定方两个人敢面对数万突厥人,又怎么会害怕太子杨昭?
“我们毕竟是家人,血浓于水,国家对你不薄,你为何这样凉薄!”杨昭叹息,眼里甚至也有祈求的意思。
“我不反,我只想保境安民,太子哥哥请您体谅。”长孙妘刚准备回到军阵之中。太子开口说道:“金城郡主,我的部将李药师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见谅,我回去会处罚他,请郡主让我把他带走。”
"李药师身负大才,忠义之人呀。不应该死在我这里,也不应该死在今天,太子哥哥你把他带走吧!"长孙妘挥挥手,身边的骑士跑开了,不一会儿红拂女和李药师就被带上来了。
长孙妘静静的看着杨昭,她眼里没任何敌意和杀气。"殿下,请回吧!天很快就黑了,天气寒凉保重身体。"
长孙妘打马转身,即将退去,身后听见杨昭朝她喊着"妘儿,孤亲自领兵平靖四海,再去陇西回会你。"
长孙妘一言不发,隐入军阵之中,她等这杨昭走或者杨昭领兵和她交战。杨昭接到李药师之后带着骑兵转身朝长安的方向开拔。
“皇帝要是让他做,天下也不会崩坏到这地步吧!”长孙妘带着自己的表哥离去。这天崩地裂的局势,又岂是一个人能够挽回的呢?
“郡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刘弘基拱手行着军礼问道。
“先收治伤员,然后全军西行。这里不安全了,只有到了陈仓城,出了关中才安全。”长孙妘下令道。
方才的伤兵得到了及时的收治,俘虏也没有被杀掉,而是被捆了起来,安置在营地一角。等大军离开后,让他们自行离开。
长孙妘带着军队在秦岭脚下向西疾驰而去。她此去安阳,是为了鼓动李安民造反,同时确定自己的位置。杨昭的皇后之位她不稀罕,但李安民的皇后之位她志在必得。天下之人对大隋朝廷充满了怨恨,她又怎会抱着这必沉的船一起划向深渊呢?
长孙妘连夜赶路,仅用了三两天的时间便抵达了陈仓。回到自己的地盘,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这里驻扎着一万神威军甲士,都是她亲手训练且久经沙场的精锐。
无忌也被安置在陈仓。长孙妘刚到陈仓,甚至来不及吃饭,就匆忙赶到了无忌所在的院子。她不敢软禁无忌,给予他出入自由的权利,但也将无忌和他的旧部隔开,并且把无忌的旧部打散,强令他们脱离军队。
“无忌哥。”长孙妘曾多次找过他,却都被他骂走了。
“罪人长孙无忌,拜见郡主娘娘。”无忌面如死灰,当场就给她跪下了。长孙妘急忙去拉他,可无忌的膝盖似乎生了根,无论她怎么拉也拉不起来。无奈之下,长孙妘抱着无忌也跪下了。
“哥,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呢?”长孙妘跪在无忌身前,满脸痛苦之色。
“不知郡主要怎样才能放过罪人呢?”无忌反问道,语气平淡而冷漠。
“哥,皇位、天下、权力就那么重要吗?你要是过意不去,一刀杀了我吧,陇西还是你的。”长孙妘从怀里掏出匕首,递给无忌。
“你别惺惺作态了,我妹妹已经死了。你才是那个被权力迷昏了眼的人。我从没想过害你,你却在凉州埋了那么多年的刀子,心机好深啊!我爹爹在世的时候,你就埋下了吧!”无忌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曾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要杀就杀,别这么折腾我,给我个痛快!”
“哥,我爱李安民,我不能没有他。你若要皇位,就一定会与他兵戎相见,我该帮谁?两不相帮的话,你绝对打不过他。难道要我看着你被他杀了吗?亦或是让妹妹我死在他手上?哥,你告诉我,这一局除了死,我还有什么办法可破?我若死了,长孙家又该怎么办?被他剿灭吗?我死了,他会放过你们吗?”长孙妘跪在无忌面前,哭得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你不做皇帝,丞相、王爷之位将来随你挑选。我吃长孙家的米,喝凉州的马奶长大,我也是在为长孙家谋划未来呀!”
“若李安民只是个一般的世家子弟,他没这么厉害,我倒可以打消他的念头,逼着他成亲,让他安安稳稳过日子。可他是人中之龙呀,你们没有和他对战过,真的,你们不会是他的对手。哪怕你打下长安,哪怕你尽统关中,你也会败的。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后长孙家被连根拔起,我只想你们都活下去!”长孙妘紧紧地抱着无忌,野心与权力,让这么多年的亲情荡然无存。
“所以这么多年,归根到底你还是为了李安民,是吧。你为了你皇后之位,你杀了长孙家这么多人,夺了长孙家这么多的部曲,田地。你现在口口声声说为了长孙家好,哈哈,妹妹呀,你自己会信吗?”无忌笑着看着长孙妘,他笑容里满是不甘心,满是怨恨。
长孙妘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极度痛苦表情。“无忌,要是我杀得了李安民的话,早在好几年前我就把他杀了,我各种局,各种办法都试过了。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宇文成都当初才那么恨他吗?我是看出他是我们家最可怕的敌人。哪怕大伯还在世,他也对付不了他,更别说你了。你要是真有能力打下这天下,我绝不会拦你,可是你没有。无忌你想过没有,一旦踏出这一步就没法回头了。你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孩子陪着你万劫不复吗?看着长孙家上百年毁于一旦吗?”
如果没有李安民,如果不是和李安民争斗了这么多年,知道他的可怕,长孙妘绝不会如此。所以她才会说如果可以,她愿意找个小文官嫁了。如今,风雨之中,长孙家的这片天也只有她能撑起来了。
陈仓以东是一片修罗场,各方势力在那里厮杀,每天都有名门世家被灭族,一路上骸骨遍地。陈仓以西则是长孙妘一手支撑起来的家园,虽说不上多富裕,但也还算平静安定。
她看似大权在握,实际上每天都如履薄冰,兢兢业业。真的好难啊,她也是个女孩子,依旧美丽动人,可她的内心却千疮百孔,满是疲倦和伤痕。
无忌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长孙妘死死抱住无忌不放,两人都不再说话。这个妹妹心思太深了,她的每一个举动仿佛都谋划了许久。她那些看似毫无意义的行为,其实都蕴含着深意。无忌很想相信她,可又实在不敢相信,他已经怕了。
这世上愿意相信她、不害怕她的男人,也就只有李安民了。无忌想挣脱长孙妘的怀抱,可长孙妘抱得紧紧的,他一时根本挣脱不开。两人对视着,长孙妘突然松开了手,一下子倒了下去,她连日赶路,实在是太累了。
无忌似乎有些慌乱,他把长孙妘抱到椅子上,然后急忙走出院子,让长孙妘的亲卫和婢女来抬走她。无忌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他是个铁血男儿,可眼里竟然也落下了两行泪。妹妹小时候的模样出现在眼前,那个还在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小丫头,那个古灵精怪、调皮捣蛋的野丫头,还有那个哭着鼻子在他怀里寻求安慰的妘儿,一时间,各种画面在他脑海中重叠起来。
陇西军政核心的大权不再由长孙家掌控,其后果比李安民放弃晋阳更为严重。放弃晋阳只是暂时的,李家上下都清楚他们能够回来。而如今,长孙家除了少数因长孙妘而获利的旁支外,大部分人对长孙妘恨之入骨。
长孙家的人不仅恨她,还很怕她,她冷血无情。陇西的军队、州府衙门,甚至游牧部族都被她牢牢控制着。一旦有人冒头反对她,立刻就会被诛杀。她虽然有感情,但从不感情用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不断有来自关中的流民逃到陇西寻求活路,长孙妘组织州府收留并安置了这些流民。裴敏、李秀宁的家人也从关中迁移到了陇西。皇帝巡游扬州的消息让天下彻底沸腾,朝廷不再管北方,更多的人举起了反旗。
凉州的军民这才明白过来,这位郡主撑起了西北的天。一波波流民拖家带口、一无所有地赶来,更多的人死在了路上。无论是官兵、盗匪还是流寇,都不敢再向陈仓以西进一步。
长孙妘在西北的角落里,清理内政、操练军队、安定地方。韦皓、杜如晦、薛收、无忌的舅舅高士廉等一大群有才能的官员都聚集在她的麾下。他们清理田地、重新清点户口、安置流民、开垦荒地。在这乱世之中,她治理下的陇西竟然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