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夏,陈知乐迎来了毕业典礼,拍毕业照这天,她和姚仪早早换上学院给她们准备的学士服,到教学楼前拍照,留下她们在北政最珍贵的合影。

    毕业照是按照班级来拍,等她们拍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陈知乐被热得出了汗,拉着姚仪往食堂去,她们约好了下午在校园里拍闺蜜照。

    “知乐”

    正要奔向食堂,陈知乐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见宋言一一身黑色西装抱着一束花,迈着长腿朝她走来。

    “毕业快乐。”宋言一真诚而且热烈的看着她。

    陈知乐犹豫了下,伸手接过,“谢谢,我们要去吃午饭,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好啊。”

    她和姚仪先回宿舍换衣服,宋言一就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们。

    刚一进楼,姚仪八卦的心就忍不住了,“是郁金香,乐乐,宋言一对你的心思是昭然若揭了。知道你今天拍毕业照,专门来找你,你对他真的就没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姚仪老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她一个旁观者都知道宋言一有多在乎乐乐,体育大学就在隔壁,宋言一隔三差五就来找乐乐吃饭,经常带上她和宿舍里的其他室友。有时候她和乐乐在外面做兼职,很晚才回学校,宋言一有空还会去接她们。

    姚仪的话让陈知乐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平静道,“姚姚,我不敢再动心了。”

    她不敢动心,也不敢轻易爱上一个人。

    姚仪默默叹气,安慰她,“那就再看看,看看他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喜欢。”

    陈知乐想了想,“宋言一是明天拍毕业照,明天我给他订束花回礼好一点。”

    “也行,估计他又要伤心了,每次他送你点东西,你总是想方设法的还回去,一点追你的机会都不给他。”

    她没吭声,默默回宿舍换下学士服。

    北政有五个食堂,他们去了新开的西餐厅,宋言一坐在两个女生对面,眸光不自觉往陈知乐身上看,“知乐,毕业后你打算去哪个城市工作?”

    陈知乐微微一笑,“我想留在南淮,周学姐说向她的带教律师推荐了我,你呢?”

    “巧了,我也是,我打算在南淮开个篮球馆,要是篮球馆倒闭了,就开个健身工作室。”

    得知她要留在南淮,宋言一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以后还能经常见到她。

    宋言一喜欢打球喜欢健身,又是专业对口,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陈知乐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他们都留在南淮,姚仪有些忧伤,“唉,你们都走了,只剩下我孤苦伶仃的在北安。”

    陈知乐轻声安慰,“有时间我来找你玩。”

    “乐乐对我最好了。”

    听到姚仪不打算离开北安,宋言一有些意外,“你真打算不走了?”

    姚仪直叹气,“前年我奶奶走了,我在南淮也没什么亲人,不如留在北安打拼看看什么情况,要是混不下去了,我回南淮了你们可要收留我。”

    “当然了”,陈知乐安慰她,“不过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的!”

    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半小时,陈知乐有午休的习惯,宋言一把她们送到宿舍楼下才走。

    北安体育大学和政法大学只隔了两条街,刚吃完午饭,宋言一顺着街道往体育大学走。

    他今天心情不错,只是当走到校门口,远远看见校门前站着的人时,他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宋言一深吸了口气,朝周易满走去。

    经常在校门口遇到本该在南淮的好友这事,对他来说早就习惯了。

    阿满是来找他的,却又不单纯来找他。

    宋言一走到周易满面前,颇为无奈,“什么时候到的?”

    “你送花的时候。”周易满如实道,他并不想欺骗最好的朋友。

    宋言一给陈知乐送花的时候,周易满就站在不远处的树底下默默看着,他怀里也抱了一束花,是白玫瑰。

    可他的花,送不出去。

    “你下次来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哦,也没有下次了。”

    宋言一深深的叹了口气,“阿满,我有时候是真佩服你,你是真执着啊!为了看她一眼,每周七个小时的飞机,我都不知道我应该把你当情敌,还是兄弟了?”

    细长的桃花眼上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周易满眼中的悲伤,他淡淡道,“你不也一样执着。”

    “喝一杯?”

    “走。”

    人都来了,不陪一下宋言一心里过意不去。他有什么办法呢?让他不喜欢陈知乐,他做不到。

    阿满喜欢,他也喜欢。

    -

    四年大学光阴转瞬即逝,陈知乐结束了在北政的大学生活,在毕业典礼后的第三天和宋言一一起坐飞机回家。

    平心而论,宋言一是个很好的人,她从前以为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上了大学后发现他很多时候都是很贴心的。

    这次和他一起坐飞机,他坚决不让她拉行李箱,对她处处照顾。

    越是这样,陈知乐越是于心难安。

    男生的喜欢热烈而真诚,他似乎很想掩饰这份心意,却又藏得不好。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她无法给予回应。

    想到这些,陈知乐有些闷,起身低头往后头走去厕所。

    她心里装着很多事情,没注意看其他的,回来时也没注意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坐着的周易满。

    周易满直勾勾盯着陈知乐的背影,看着她走回座位坐下,她旁边坐着的是他最好的朋友。

    早就千疮百孔的心仿佛失去感觉般,没有那么强烈的痛苦,可他的心会隐隐作痛,偶尔痛一下折磨着他。

    这四年,周易满愈发沉默寡言,身边很多以前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变了,他也觉得自己变了,他都快不认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

    他更加孤独,内心的话无人可诉说。

    曾经他在教室里说的那些伤人的话,被李娇知道了,李娇打电话通知了他妈,妈妈知道后当即给了他一巴掌,看他的眼神也更加仇视。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你不学好就算了,竟然这样对待同学?”

    “知乐的妈妈经常去帮你打扫卫生,免费给你做饭,你跟知乐是同桌是朋友,你就是这样对待对你好的人吗?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接到电话的倪清赶去周易满平常住的别墅,给了亲生儿子一巴掌,满眼失望的摇头。

    倪清走后,空荡的别墅里只剩下了周易满一个人,他瘫坐在沙发里,无限的孤独寂寞包围了他。

    这份孤独延续到了现在。

    周易满死死盯着前方,数不清的懊悔始终缠绕在他心头。

    他伤害了一个曾经真心喜欢他的人,一个懂他的人,自那以后似乎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他的做法让妈妈让好朋友对他失望。

    从那时候开始,他失去了他最珍贵的最在乎的所有。

    这几年陪伴他的,只有钢琴。

    下了飞机回家后,周易满打开一直陪伴他的钢琴。

    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琴键上,不自觉弹起熟悉的曲调——《梦中的婚礼》。

    陈知乐以前说过,有空想学这首曲子。

    很简单的曲子,要是他每天给她上课专门教她谈这首,半个月她就能谈得很好了。

    只是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

    大学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曾经的好友同学奔走在不同的城市,有人忙忙碌碌,有人悠闲自在,有人因找工作不断被pass而焦虑。

    陈知乐是幸运的,在周钰华的推荐下进了南淮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思行事务所实习,由学姐带她,每日完成学姐交给她的工作内容,有事会跟学姐一起外出。

    这天,学姐有事晚点到,陈知乐先在会议室见委托人。

    是一对母女,女人一身精致长裙,耳朵上的钻石耳环尤为显眼,无一不在彰显女人的华贵。

    身边的女生一头红色长发,穿着小吊带和牛仔短裤,露出手臂上的一大截彩色人像纹身。

    和她们对视的一瞬间,陈知乐先认出了她们,像噩梦一样环绕的恐惧再次向她袭来。

    委托人竟然是谢芯和她的妈妈谢梦之。

    她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阔步走到她们面前。

    谢芯也认出了她,嘲弄道,“陈知乐,好久不见了,看来你这几年过得还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会像狗一样。”

    谢梦之不解的戳了戳谢芯的手,谢芯愤怒的盯着她,“妈,她就是当年害得我被南中退学的人。”

    经谢芯这么一提醒,谢梦之立马想起来了,当年那件事,导致她的女儿被南中退学,本想退而求其次去稍微差点的学校,不成想那个视频上了热门,闹得大,谢芯接连被其他高中婉拒,最后谢家托关系让谢芯进了一所职高。

    想起这事,谢梦之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她女儿的大好前程全被这个叫陈知乐的人毁了!

    “原来是你!你还有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陈知乐冷冷地盯着这对母女,这五年,她们不曾对她有过道歉,也不曾有过悔意,在她们眼里,仿佛被伤害的人不是她。

    “二位搞清楚,今天是你们有求于我们。”

    谢梦之气得咬牙切齿,“我要见的是周律师,不是你。”

    “不好意思,二位的委托我无法接受。”

    气氛僵住时,门口传来一道气势十足的声音。

    周钰华踩着高跟鞋缓缓走来,“不知二位是否忘了,当年在南中的那则广播是我播报的?你们的恶行也是我揭露的,你们还想找我做代理律师?”

    此话一出,谢芯和谢梦之的脸色变得煞白,当年那件事本来已经在南中校内压下来了,闹这么大就是因为那则广播。

    谢梦之怨恨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周钰华身上,“都是你们毁了我女儿,我要告你们!”

    周钰华站在陈知乐身旁,拍了拍她的肩,“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恶人不要脸。知乐的耳朵,被你女儿打到失聪,你怎么不说?”

    “你们随便告,要是能告得赢算你们厉害。”

    周钰华坚定的支持给了陈知乐面对她们的勇气,她一字一句道,“当时我年纪小,害怕你们,现在我不会再怕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尽管来,我奉陪到底。”

    “你们……我要举报你们!”

    “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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