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五月下旬，时近夏至。
如乐已经出了满头的汗，只想快点拿到赏赐，便回祈彰宫。
在门口，发现玉瓷正等着…
她许是在日光站了许久，后背已经湿透了。她脸色很苍白，毫无血色，见如乐来了，勉强扯出一个笑来。
真像随时会碎掉的玉瓷。
“玉瓷姐姐！”如乐跑过去，“玉瓷姐姐，怎么在这站着？是如乐不好，让玉瓷姐姐等这么久…”
如乐心中十分愧疚，拿出丝帕来，替玉瓷擦着脸上的汗。
只是擦不完…怎么这么多汗！
如乐听到抽噎声，“玉瓷姐姐，原来你在哭吗？”
“不，你看错了。”玉瓷忙用衣袍擦着泪，“你的赏赐，库里没有什么了，娘娘叫我双耳铛给你，你别见笑…”
玉瓷从怀里拿出一副耳铛，耳铛通体如玉，在阳光的照耀上会从红色转为橙色，犹如沃柑之耀。
耳铛上缀着点点状类的黄金，远看时像是群星围绕着太阳，有突破时空的美感。
“怎么会，这对耳铛这么漂亮！”如乐接过耳铛，顿时欣喜。
“这对耳铛名为耀石。”玉瓷说着，“好了，快回去吧，你也耽搁得久了。”
如乐将耳铛揣进怀里，向玉瓷道别，“玉瓷姐姐，如乐先走了，只是姐姐要开心哦。”
玉瓷点了点，随后送如乐出了保延宫。
今日下的雨不大，却在街市上闹得厉害。原来还冷寂的街道，顿时人声鼎沸，小贩们又支起摊子来，卖杏花类的女子又出现了……
有个老翁戴着斗笠，敲开了郑府的门。
有人开了门，老翁闪身进去。
“张大人，怎的来一趟，马车都不用呢，这多累啊，难为您老人家了。”朱媪问候，将他往前厅引。
“哎，街上忒多人，马车反倒不好走，再说了，我们两家离得这样近…”
张裔向她摆摆手。
张裔到了前厅的时候，全身已经湿透了，模样很滑稽，引得厅堂的小丫鬟们偷笑起来。
“放肆。”卢婉清怒道，“还请张大人原谅，府里好些个没规矩的，倒叫大人看了笑话。”
小丫鬟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跪下，“请大夫人和张大人原谅，奴婢知错了。”
她穿着新衣裳，还簪了新发式，想是昨日大朝会的妆扮。
“哦？你叫什么名字？”
张裔微眯着眸，摸了摸湿透的白胡子。
“你先退下！”卢婉清对那婢女说道。
小丫鬟哭哭啼啼地下去了。
卢婉清转瞬变了脸色，“大人，都怪我没教好她规矩，大人若是得闲了，就帮我教教她吧。”
厅里的人都听懂了这是什么意思，那些女婢们不禁为若蝉感到悲哀。
一个十八岁少女，姿容绝貌。
一个六十岁老头，见异思迁。
张裔笑得开心，“好好，那便依郑夫人的意思。”
卢婉清言笑晏晏，“大人慢坐，妇人已叫人备了茶茗汤果，然后这个季节好，有进新鲜的杨梅，待会主君来了，将杨梅糖渍了宴酒，也叫大人尝尝鲜。”
张裔早就知道苏州卢氏人家最会过暑，所以也寻思着娶苏州卢氏，只是他早年被官家赐婚，娶了温州徐氏，徐惠。
他没办法反抗，徐氏也不许他纳妾，况且苏州卢氏是大户人家，怎么会允许卢氏女眷为妾。
“郑大人好福气呀。”张裔由衷地夸赞道。
“张裔更是好福气呀。”这席间终于走来了一个男人，面容长而立体，只是上了年纪，所以眼神是疲累的。
“主君…”卢婉清向那人喊道。
郑元走到她旁边坐下，抖了抖衣袍。
青贺衣衫用的是上等的绸衫，然后用金线在上面绣了图案，华而不显。
“郑大人，竟来的这样迟，耽误我吃杨梅了！”张裔指着来迟的郑元。
“哎，这可是冤枉我了。杨梅子腌得越久越好吃，我来了，你也还要等多半个时辰。”
郑元笑道，“今日你找我，不是还有要事吗？”
“嗯…”张裔向郑元使了个眼色。
“你们都先下去。”郑元遣退了厅内所有的下人，只留了几个贴身的仆人，却见张裔还是不出声，“你们也下去！”
眼见那几个仆人全都走退，张裔才停了茶汤，开始说道，“元妃醒了。”
郑元本来是听张裔说有要事相商，这才从太师府匆匆赶回，元妃醒了的事他已经从杨太师那儿得知了，所以郑元并没有惊讶。
“醒了便醒了，这竟值得张大人特地跑一趟吗？”
卢婉清瞧了郑元的不耐神色，替他开了这口，“该不会，专为我的糖渍梅子来的吧？”
“稍安勿躁，主君与主夫人不要着急，听我说呀。”
张裔笑了笑，“我的儿子张邦衡昨日进宫议事，后来元妃昏倒被送回了宫，皇上着急，竟忘了他们…他们只能在宫里待了一夜…今早的时候才叫他们回去，在宫里他们听到，原来元妃中的是水香潽之毒。”
“水香潽，一种来自苗疆的毒。”
郑元终于有了耐心，“那又怎么了？”
“皇上自然大怒，彻查了皇宫，在宣妃所住寝宫搜出了装过水香潽的瓷瓶…”
“所以说，在元妃在醒过来之前，就已经抓到了毒害元妃的凶手？那为何，至今元妃病愈的消息传出来，却没听到宣妃的一点消息？”
郑元忙问，跨过心中的惊涛骇浪。
“不知道为何皇上并不处决宣妃，甚至压了下来…为了应付元妃，将宣妃的婢女玉瓷抓去了…而元妃明知是宣妃所为，却没有怪罪宣妃的意思，甚至送了尊观音像给宣妃。”张裔不解地说道。
“那张大人今日找我是想说什么呢？”郑元听得头疼，对这些宫廷讳事实在不感兴趣。
“大人，非常必要，不要跟太师府来往了。”张裔一瞬严肃了起来，“宣妃元妃都是太师的女儿，只是宣妃为嫡，元妃为庶，元妃宠冠六宫，深得圣心，宣妃却是暗淡…很难说不是太师府在背后推波助澜。”
“张裔兄为何有这样的推测，这对太师府没有好处啊。”郑元再次不解，“杨沉世不会傻到这种地步…”
“杨太师或许并不知情…而是太师夫人的手笔…”卢婉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张裔对卢婉清对投出赞赏的目光，“郑夫人很聪明。”
郑元还是不相信，“胡乱猜测！你这妇人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班门弄斧。”
“主君，是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卢婉清继续幽幽说道，“只要不是自己的亲女儿有宠，那就算不得是一种荣耀，元妃是得宠，那元妃的生母凌氏，从此更加得意，从前就不太把太师夫人放在眼里，更不用说如今了，仇恨是日积月累的…”
如乐已经出了满头的汗，只想快点拿到赏赐，便回祈彰宫。
在门口，发现玉瓷正等着…
她许是在日光站了许久，后背已经湿透了。她脸色很苍白，毫无血色，见如乐来了，勉强扯出一个笑来。
真像随时会碎掉的玉瓷。
“玉瓷姐姐！”如乐跑过去，“玉瓷姐姐，怎么在这站着？是如乐不好，让玉瓷姐姐等这么久…”
如乐心中十分愧疚，拿出丝帕来，替玉瓷擦着脸上的汗。
只是擦不完…怎么这么多汗！
如乐听到抽噎声，“玉瓷姐姐，原来你在哭吗？”
“不，你看错了。”玉瓷忙用衣袍擦着泪，“你的赏赐，库里没有什么了，娘娘叫我双耳铛给你，你别见笑…”
玉瓷从怀里拿出一副耳铛，耳铛通体如玉，在阳光的照耀上会从红色转为橙色，犹如沃柑之耀。
耳铛上缀着点点状类的黄金，远看时像是群星围绕着太阳，有突破时空的美感。
“怎么会，这对耳铛这么漂亮！”如乐接过耳铛，顿时欣喜。
“这对耳铛名为耀石。”玉瓷说着，“好了，快回去吧，你也耽搁得久了。”
如乐将耳铛揣进怀里，向玉瓷道别，“玉瓷姐姐，如乐先走了，只是姐姐要开心哦。”
玉瓷点了点，随后送如乐出了保延宫。
今日下的雨不大，却在街市上闹得厉害。原来还冷寂的街道，顿时人声鼎沸，小贩们又支起摊子来，卖杏花类的女子又出现了……
有个老翁戴着斗笠，敲开了郑府的门。
有人开了门，老翁闪身进去。
“张大人，怎的来一趟，马车都不用呢，这多累啊，难为您老人家了。”朱媪问候，将他往前厅引。
“哎，街上忒多人，马车反倒不好走，再说了，我们两家离得这样近…”
张裔向她摆摆手。
张裔到了前厅的时候，全身已经湿透了，模样很滑稽，引得厅堂的小丫鬟们偷笑起来。
“放肆。”卢婉清怒道，“还请张大人原谅，府里好些个没规矩的，倒叫大人看了笑话。”
小丫鬟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跪下，“请大夫人和张大人原谅，奴婢知错了。”
她穿着新衣裳，还簪了新发式，想是昨日大朝会的妆扮。
“哦？你叫什么名字？”
张裔微眯着眸，摸了摸湿透的白胡子。
“你先退下！”卢婉清对那婢女说道。
小丫鬟哭哭啼啼地下去了。
卢婉清转瞬变了脸色，“大人，都怪我没教好她规矩，大人若是得闲了，就帮我教教她吧。”
厅里的人都听懂了这是什么意思，那些女婢们不禁为若蝉感到悲哀。
一个十八岁少女，姿容绝貌。
一个六十岁老头，见异思迁。
张裔笑得开心，“好好，那便依郑夫人的意思。”
卢婉清言笑晏晏，“大人慢坐，妇人已叫人备了茶茗汤果，然后这个季节好，有进新鲜的杨梅，待会主君来了，将杨梅糖渍了宴酒，也叫大人尝尝鲜。”
张裔早就知道苏州卢氏人家最会过暑，所以也寻思着娶苏州卢氏，只是他早年被官家赐婚，娶了温州徐氏，徐惠。
他没办法反抗，徐氏也不许他纳妾，况且苏州卢氏是大户人家，怎么会允许卢氏女眷为妾。
“郑大人好福气呀。”张裔由衷地夸赞道。
“张裔更是好福气呀。”这席间终于走来了一个男人，面容长而立体，只是上了年纪，所以眼神是疲累的。
“主君…”卢婉清向那人喊道。
郑元走到她旁边坐下，抖了抖衣袍。
青贺衣衫用的是上等的绸衫，然后用金线在上面绣了图案，华而不显。
“郑大人，竟来的这样迟，耽误我吃杨梅了！”张裔指着来迟的郑元。
“哎，这可是冤枉我了。杨梅子腌得越久越好吃，我来了，你也还要等多半个时辰。”
郑元笑道，“今日你找我，不是还有要事吗？”
“嗯…”张裔向郑元使了个眼色。
“你们都先下去。”郑元遣退了厅内所有的下人，只留了几个贴身的仆人，却见张裔还是不出声，“你们也下去！”
眼见那几个仆人全都走退，张裔才停了茶汤，开始说道，“元妃醒了。”
郑元本来是听张裔说有要事相商，这才从太师府匆匆赶回，元妃醒了的事他已经从杨太师那儿得知了，所以郑元并没有惊讶。
“醒了便醒了，这竟值得张大人特地跑一趟吗？”
卢婉清瞧了郑元的不耐神色，替他开了这口，“该不会，专为我的糖渍梅子来的吧？”
“稍安勿躁，主君与主夫人不要着急，听我说呀。”
张裔笑了笑，“我的儿子张邦衡昨日进宫议事，后来元妃昏倒被送回了宫，皇上着急，竟忘了他们…他们只能在宫里待了一夜…今早的时候才叫他们回去，在宫里他们听到，原来元妃中的是水香潽之毒。”
“水香潽，一种来自苗疆的毒。”
郑元终于有了耐心，“那又怎么了？”
“皇上自然大怒，彻查了皇宫，在宣妃所住寝宫搜出了装过水香潽的瓷瓶…”
“所以说，在元妃在醒过来之前，就已经抓到了毒害元妃的凶手？那为何，至今元妃病愈的消息传出来，却没听到宣妃的一点消息？”
郑元忙问，跨过心中的惊涛骇浪。
“不知道为何皇上并不处决宣妃，甚至压了下来…为了应付元妃，将宣妃的婢女玉瓷抓去了…而元妃明知是宣妃所为，却没有怪罪宣妃的意思，甚至送了尊观音像给宣妃。”张裔不解地说道。
“那张大人今日找我是想说什么呢？”郑元听得头疼，对这些宫廷讳事实在不感兴趣。
“大人，非常必要，不要跟太师府来往了。”张裔一瞬严肃了起来，“宣妃元妃都是太师的女儿，只是宣妃为嫡，元妃为庶，元妃宠冠六宫，深得圣心，宣妃却是暗淡…很难说不是太师府在背后推波助澜。”
“张裔兄为何有这样的推测，这对太师府没有好处啊。”郑元再次不解，“杨沉世不会傻到这种地步…”
“杨太师或许并不知情…而是太师夫人的手笔…”卢婉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张裔对卢婉清对投出赞赏的目光，“郑夫人很聪明。”
郑元还是不相信，“胡乱猜测！你这妇人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班门弄斧。”
“主君，是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卢婉清继续幽幽说道，“只要不是自己的亲女儿有宠，那就算不得是一种荣耀，元妃是得宠，那元妃的生母凌氏，从此更加得意，从前就不太把太师夫人放在眼里，更不用说如今了，仇恨是日积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