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安远将军要和衡阳郡主大婚,消息轰动整个京城。

    桑酒坐在闺房,由全福嬷嬷帮她梳妆,杨嬷嬷也是和顺郡王的乳母。

    她给桑酒脸上扑上一层粉,又拿热手巾捂着,接着拿出红色双线,双手各扯一头,在脸上搅动。

    “郡主肌肤细腻,当真嫩滑的紧。”杨嬷嬷说道。

    她还没见过像郡主一样皮肤好的,脸上几乎没有汗毛,嫩得如刚出锅的蛋羹。

    开脸后,杨嬷嬷又给桑酒梳妆打扮,嘴里念叨着:“郡主真是天生丽质,老奴从没见过郡主这么美丽的姑娘。”

    桑酒看着镜中少女,唇角翘起,心里泛着喜悦。

    拖尾的红色嫁衣,闪着萤光的凤冠,少女脸上的笑,都显得越发勾人心魄。

    姑娘们都等在门外,岳灵儿早早就送来了添妆。今日京城贵女几乎来了大半,不论与桑酒熟不熟悉,都假做熟络,送来添妆示好。

    此时,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靖安侯府大公子前来迎亲。”

    桑酒面色一变,猛地抬起头,她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郡主,不可啊,盖头。”杨嬷嬷拿着大红盖头跟在身后,因上了年纪又一时紧张腿脚不利索,哪里追得上桑酒。

    桑酒一把推开门,抬脚朝着大门口走去。

    贵女们一片哗然,对视一眼,接二连三跟在桑酒的身后朝外走去。

    此时,苏清鸿正站在门口,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郡王府大门口。

    元飒身着红衣骑在马上,见桑酒出来,他跳下马,施礼道:“弟妹,阿凌他突发疾病。为不误吉时,只能我代他来接你过门,还请弟妹见谅。”

    “他可还好?”桑酒急道。

    “太医正在诊治,弟妹不必担忧。”元飒回答。

    此时,杨嬷嬷也终于撵了上来,她气喘吁吁地把盖头给桑酒盖上。

    桑酒转过身子,透过盖头红纱隐约看到父亲和苏清鸿的面庞。她躬身给父亲行礼,“父亲,女儿今日就出嫁了,望父亲照顾好自己。”

    和顺郡王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他的衡阳长大了,若是将军和军师能看到她出嫁,该有多好啊!

    盖头下的桑酒泪如雨下,此时才对自己即将出嫁这件事有深刻体会,前路迷茫,她妖的身份不知何时能与元凌言明。

    柳青宁站在和顺郡王身后,一脸喜色。她本担忧郡王因为这个丫头不迎娶自己,但那日后,郡王并未对她提及,她在王府与之前一般无二,这才放下心来。今日这丫头出嫁后,就更是与王府没有关系了,因此笑容愈发真切。

    桑酒对着苏清鸿躬身施礼,“哥哥!我走了。”

    苏清鸿抿唇,绷直后背,尽力让自己微笑面对她。

    “阿桑,照顾好自己。”

    桑酒又转头环视了门口众人,接着扭身朝花轿走去。

    花轿从和顺郡王府出发,一时鞭炮丝竹声响起,喜乐响彻整条街道。

    元飒骑在马上,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晦暗不明。

    很快,花轿到了靖安侯府。

    靖安侯府张灯结彩,然而门口并没有宾客,围观的众人被拦住,轿子直接抬进侯府。刚入府门,静安侯府的大门便砰的一声关上。

    听闻今日圣上也在,众人哪里敢喧哗,如鸟兽般散去。

    侯府里今日异常安静,桑酒来不及生疑,就被丫鬟扶着来到正堂。

    皇上坐在上首,靖安侯和夫人坐在两侧椅子上。

    室内是大红喜字和红烛,元凌立在一旁,灯光昏暗,桑酒看不清他面上神色,只是他身旁站着的好像是国师玉玄子。

    “一拜天地!”

    桑酒来不及问元凌身体如何,就被身边丫鬟扶着行礼。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元凌也被玉玄子扶着,两人完成拜堂行礼,一切好似按部就班。

    桑酒的心中升起喜悦,她终于是元凌哥哥的娘子了。

    突然,一阵光芒袭来,那是一串符咒,符咒在空中排成一排,如绳索般缠绕着桑酒,将她紧紧束缚。

    桑酒脚下也亮起一个巨型八卦,随着八卦转动,桑酒感觉心口剧痛,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皇上和靖安侯夫妇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正堂,来到院子远处观望。

    喜堂中只有桑酒、元凌和国师,桑酒因剧痛倒在地上,盖头滑落,她这才看清元凌的境况。

    元凌好像被点了穴道,面上焦急不能开口,但看身体并无大碍。

    桑酒疑惑,她忍着心口疼痛问道:“阿凌!这是怎么回事?”

    元凌视线躲开,眼含愧疚。

    “妖孽!”国师大喊一声,拿出一件金色铃铛形状的法器,他边念咒语边摇晃铃铛。

    桑酒只觉耳膜剧痛,身上妖力开始不受控制,在体内游走乱窜。

    “啊!”桑酒仰天大喊,耳朵和四肢开始妖化,她慌乱的控制妖力,想要变回人身,却无能为力。

    坐上花轿时,桑酒还在想,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和元凌坦白身份。她是妖,但也是元凌哥哥的衡阳,是广陵城相守的阿桑,她相信元凌能够接受。不曾想是在这样的场面下,桑酒不敢抬头,更不敢看元凌的神色。

    元凌垂眸,视线撇向一旁。知道阿桑就是衡阳,是与自己签订契约,夺走自己寿命的妖时,他有刹那的恨意。但转瞬即逝,更多的是心痛,是怨她对自己的隐瞒。他以为的两心相许,真心相待,却是阿桑对自己的不信任。

    他想去找阿桑问清楚,想让她当面告诉自己,不论她是谁,她都是自己爱的阿桑。可从那日宴会,他就被绑在家里,师傅担心他坏事,给他下了咒语,圣上又派了暗卫守在他门口。直到今日,他才有机会见到阿桑。

    今日是圣上和师傅联手设局,当年师傅就说过,若是找到衡阳,他有一秘法。待二人成亲,通过姻缘线解除契约,将寿命尽数归还元凌,只是衡阳将受极大痛苦,最终灰飞烟灭。且此法逆天,只可施展一次。

    玉玄子一边摇铃,一边脚下迈着诡异的步伐,他每走一步,脚下就亮起一点,点点相连。待他走完,元凌和桑酒之间出现一根红色的线,闪着荧光。

    桑酒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逐渐流失,红线上出现点点绿光,慢慢的向元凌飘去。

    元凌看着桑酒面色发白,额上渗出斗大的汗珠,他焦急地想要冲开穴位,却无能为力。皇上知他心软,为防万一,特找了几位内力深厚的高手联手封了他穴位。

    桑酒抬眼看着元凌,头痛欲裂,面色痛苦。

    “姐姐!”

    蓦地,空中传来一声少年的喊声。

    随着少年的声音传来,一只黑猫踏空而入,侯府层层守卫立刻举起弓箭向空中黑猫射去。

    黑猫的身形越来越大,皮毛仿若铠甲,羽箭被弹开。

    元凌看着空中黑猫,心里发出一声苦笑。难怪他总觉得那只黑猫的神情有几分像人,果然多多那少年也是妖精吗?阿桑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因国师府的天师尽数身亡,今日来的术士多水平不济,玉玄子又在全心维持法阵。

    多多如入无人之境,它带着妖力举起利爪,狠狠抓向阵法的光罩。

    “咔嚓。”如玻璃碎裂的声音,光罩出现一道裂痕。绿色光点顺着红线迅速退回桑酒体内。

    桑酒身体一松,她猛的用力,震开身上的符咒绳索,回头看了一眼元凌。

    “姐姐,快走!”黑猫甩起尾巴,一片侍卫倒地。

    桑酒回过头,仰天长啸,一只白色八尾狐出现在众人眼中。它踏向空中,如脚踩祥云,朝侯府外飞去,黑猫紧随其后。身后射来无数羽箭,却如遇屏障,纷纷掉落在地上。

    阵法破裂,玉玄子受到反噬,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他单膝跪在地上,面上充满了不可置信,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是八尾狐妖,竟是八尾狐妖!”

    魏帝急忙来到玉玄子身旁,他俯下身子,与靖安侯扶起玉玄子,让他坐在椅子上。

    “爱卿!你没事吧。”魏帝语带关切。

    “陛下,臣没事,只是要好好休养一阵。”玉玄子咳嗽两声接着说道:“臣没想到她是八尾狐妖,狐妖修行越深,狐尾越多,九乃极致,她小小年纪竟能修出八尾。

    魏帝深深皱起眉头,他倒不怕狐妖作祟,他有百万大军,何惧区区妖邪。只是元凌这孩子?

    玉玄子看到魏帝眼中忧虑,说道:“陛下,请恕臣无能,此秘法乃逆天行事,只可施展一次,元凌他只怕…”

    魏帝点点头,对于元凌的命运,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他站起身来,说道:“给他解开吧。”

    院子里一身着褐色长衫的老者走过来,在元凌身上点了几下。玉玄子抬手祭出符咒,口中念出一段咒语,元凌身上出现一根红色绳索,绳索缓缓松开,落在地上,化为光点。

    元凌只觉身体一松,如卸了力气般,耷拉着肩膀,低下头。

    他并未看向院中众人,而是缓缓迈步离开院落。

    桑酒和多多已离开京城,刚刚的法阵损耗了她不少妖力,五脏六腑都疼痛难忍。

    桑酒变作人身,落在一处荒废的寺庙。此处距离京城已经很远,即便有追兵也追不上。

    她们来到寺庙的空地上,桑酒坐下调理内息,多多立在一旁,紧紧盯着周围。

    “孽障!你果然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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