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江市气温居高不下,江淮翊在生日前一天带着隋也去了纳斯山脊,山间一片灰色,只山顶戴着一顶雪帽。

    隋也在直升机上就看见半山腰的平地一片鲜艳的红色,距离越近,她越能看清玫瑰中央那点耀眼的白色。

    江淮翊拿着花,在等她。

    直升机停在不远处,隋也一落地,便朝男人飞奔过去。

    她知道今天他要求婚,但没想到在这里。曾经她站在这个地方,觉得心脏被挖走了一块,时隔一年,被他的爱填得满满当当。

    “江淮翊。”

    男人朝她走去,穿着一袭白色西服,与这片浩瀚的红色花海形成鲜明对比。

    “跑慢点,”他伸出双手接住她。

    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这么多花就算从昨天开始准,也得需要几十上百人吧。

    带着她到花海中央的高台,江淮翊满心欢喜偏头看她,她今天很漂亮,淡粉色的裙子很衬肤色,妆也精致美丽。

    “不想太多人知道,所以选了这里,你会喜欢吗?”

    隋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从在直升机上看见他身影的那一刻已然忍不住掉眼泪,用力点头,“喜欢。”

    “宝宝,”男人认真地凝望女孩的眉眼,“能跟你走到这里,我觉得自己万分有幸。”

    “在伯明翰见到你时,你躲在角落蜷缩成一团,我当时在想,这么小一点,要是蹭破点皮,肯定会偷偷躲起来哭十天。”

    “但你比我想象得要勇敢,嗯,你一直都很勇敢,从小到大。”

    “后来在你学校门口偶遇,你头顶着书在雨中奔跑,我看见你的裙角飞舞起来,露出半截白皙的大腿……”

    隋也突然笑出了声,这就开始求了吗,嗔他:“流氓。”

    “流氓才会在你一句轻飘飘的邀请下,就轻易答应去你家。”

    “你拿干净的衣服让我换,其实我拿到手就觉得不对劲,在卫生间我看着那件白色蕾丝内衣,心想,这姑娘真是毫无危险意识,不过发育得倒是挺好,就是品味有待提高。”

    “你问我饿不饿,我说可以饿,但其实我才跟朋友在餐厅告别,我想知道你平日的生活,所以选择了留下。”

    “不过我实在没想到,那天你会主动吻我。”

    隋也吸了口气,从一开始的紧张逐渐转变成感动,“不是我主动的。”

    “好,是我主动的,在那之前,很久以前,我就想跟你接吻,想融入你的生活,想要你,听你在我身下喘息。”

    “第二天早上,我送了你一枚戒指,我想跟你确定关系,你却告诉我说,你不会拿那件事当真的,也请我不要当真。”

    “后来我去找过你好几次,你每次都对我很冷淡,但幸好,你没拒绝跟我接吻。”

    “回国之后,我很忙,找你的时间很少,你觉得我遗忘了你,但没有,我从没忘记过你。”

    “我向你表达过很多次心意,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你始终认为我在开玩笑。”

    “怎么办呢,我想,那慢慢来吧,你会感受到的。”

    “后来你在山顶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开心,特别开心。”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上天终究是眷顾我们的,那时我对着天地发誓,我会对你好一辈子,让你快快乐乐生活一生。”

    “直到今天,我对你的爱意只增不减,我想要拥有一个可以照顾你的合法身份。”

    男人声音哽咽,站在隋也面前,单膝落了下去,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

    “所以,你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吗?”

    隋也惊讶得说不出话,盒子里躺着的黑钻戒指,正是当初她卖掉的那枚。

    “这是……”

    她双手捂住嘴,难以置信,当初她卖掉之后,听交易所老板梁茜说,她要把那对戒指送去国外,找到和它配对的项链和耳坠。

    “我把它赎回来了,它最好的归宿应该在你的手上。”

    “可以答应我吗?宝贝。”

    男人问得很认真,很诚恳。

    隋也哭得脑袋发晕,不能自已,伸出手,连连点头。

    江淮翊终于笑了,就算知道她不会拒绝,但在听到肯定回答的那一刻,他还是松了口气,取下戒指戴到她的手指。

    缓缓从地面直起身,捧住女孩的脸庞,吻了下去。

    这个吻极轻极柔,不带一丝情欲之色。

    天空飘落红色花瓣,落在两人头顶、肩膀。世界很大,容纳万千,世界又很小,只有他们俩人。

    回到家,俩人互相黏着彼此,求婚虽然没请朋友到现场,但约好了明天晚上请他们吃饭。

    洗澡的时候,俩人也一起,江淮翊帮她搓手臂和后背,吻她的脖颈,不可避免在浴室来了一次。

    躺上床,开始商量明天的时间安排,江淮翊说他定了八点的闹钟,起床洗漱之后直接去民政局。然后晚上聚会时,把两个红本本甩在桌上,肯定会吓死他们那群人。

    隋也嘲笑他太高调了,他说他没拿喇叭到外面宣传,已经很收敛了。

    打打闹闹,江淮翊又热了起来,低头亲女孩子,手探进睡衣里触碰柔软,被隋也制止。

    “早点休息,留着点精力到明晚不行吗?”

    男人顿了下,挑眉,不情不愿地收回手,“诶好吧,”将怀里的人抱紧,闭上眼。

    隔日一早,江淮翊被手机铃声吵醒,他拿起来看了眼,还没到八点,不是闹钟,是袁尧的电话。

    “什么事?”

    袁尧的语气急切,“老板,蜀兰府长青店出事了,昨晚有人报警食物中毒,随后送到医院抢救,但就在刚才收到消息,人没了。”

    江淮翊不禁皱眉,转头看身旁熟睡的女孩,掀起被子起床,到客厅接电话。

    “结果查出来了吗?”

    “从呕吐物中检测得到有五种海鲜和安眠药成分,餐是死者及家属在店里点的,至于为什么要过量服用安眠药得等警方那边通报。”

    江淮翊捏了捏眉心,这种情况就算饭店没有过错,从人道主义出发也会承担一定的责任。

    “现在什么情况?”

    “死者家属带人闹事,消息已经大范围传开,我已经通知法务部做紧急处理,另外法务部有几份文件需要您签署。”

    男人回头看了眼房间,沉默须臾,“知道了。”

    挂掉电话,江淮翊推开卧室门,走到女孩床边,弯腰捋她脸颊的发丝。

    “宝宝,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我过去一趟,结束之后回来接你。”

    隋也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扯起被子把自己脑袋盖住。

    江淮翊勾唇,拉下一点被子,“很快就回来,不超过十一点,好不好?”

    “嗯,”隋也声音弱弱的,还没完全醒。

    他离开家后,隋也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换了件衣服,去对面5栋拿之前过生日时江淮翊没用完的气球彩带和蜡烛。

    之前就想着给他准备点惊喜,找个热闹的地方,布置好看些,再把他的朋友都叫去。

    谁知道他想要在今天领证,计划被打破,没办法,她只能在家里准备。

    打了一些气球,在尾部栓上彩带,再打了一些有爱心和字的,放在沙发上,接着在网上订了个生日蛋糕。

    做完这些,已经是九点半,隋也环顾四周,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她承认她没江淮翊那么会搞浪漫,家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很生硬。

    最终目光锁定在小玫瑰身上,隋也灵机一动,找来马克笔,在红色卡片上写:祝豹豹猫猫新婚快乐!!

    然后用夹子夹在小玫瑰别墅房顶。

    出了身汗,隋也去洗了个澡,看着时间,又化了个淡妆,刚换上白裙子,放在沙发的手机响了。

    隋也边拉背后的拉链,边朝客厅走,看到是一串陌生号码,想到今天是个好日子,拿起来接起。

    “喂?”

    电话那头很安静,隋也放下看了眼,时间在变,还在通话中,又重新放回耳边。

    “哪位?不说话我挂了。”

    “我是江家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性声音。

    隋也愣了下,江家的,但分明不是项新筠的声音。

    “江文华的二太太,”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又问:“你有时间出来我们见一面吗?”

    隋也想起江淮翊告诉过她的那些,到了这个节骨眼,她实在没必要节外生枝。

    万一项新筠知道她偷偷见过支映雪,肯定会对她有意见,以后更不好相处,江淮翊夹在中间会很难做人。

    “我没时间。”

    她话音刚落,对方立刻决然地说:“你必须出来,有一件你必须要知道的事。”

    “我想我没有什么事,需要从您那里知晓,”她依然维持基本的礼貌和体面。

    “关于你的生母,也不感兴趣吗?”

    隋也瞬间愣住,直到挂断电话都还没回过神来,她母亲没死是什么意思,掩埋的真相又是什么意思……

    她看了眼时间,距离江淮翊回来还有一段空闲,恰好地方也不远,就在几公里外。

    火急火燎赶到目的地,隋也乘坐电梯到一家空中花园餐厅,侍应生打开包厢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支映雪那张娇柔邪魅的脸。

    她提着包走进去,与支映雪四目相对,率先开口:“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关于我妈妈的事?”

    支映雪朝对面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说话,隋也实在不想跟她牵扯上什么瓜葛,又无法对母亲的事充耳不闻,不情不愿拉开椅子坐下。

    “你叫隋也,”支映雪给她倒了杯清茶,放到她面前。

    自从被隋承海毒过一次,她就不敢在外面乱喝东西,视线从茶盏移到女人脸上,尽管年过半百,却依然漂亮,皮肤保养得十分年轻。

    “麻烦有话快点说,我待会还有事,”隋也有点坐不住,心里总感觉毛毛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今天找到你,是想告诉你,你不可以和江淮翊在一起。”

    隋也深呼吸了两下,怀疑为什么会出来给自己添堵,江家找她还能有什么好聊的。

    “跟谁在一起,是我的私事,用不着旁人指点。”

    她正要起身,被支映雪叫住,“隋也,你就不想听听原因吗?”

    悬空的臀部又落了回去,隋也蹙眉盯着她,语气不满,“原因我很清楚,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和你没什么好谈……”

    “我曾经给隋承海生过一个孩子。”

    隋也话说至一半,被打断,她定定看着支映雪,支映雪跟隋承海在一起过么。

    “是个女儿,现在估计23岁了吧。”

    隋也怔住,蹙眉,“什么意思?”

    支映雪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喝了口,又慢条斯理地看向她,“我的意思是,我就是你妈妈。”

    隋也脑子瞬间乱成一团,对此荒谬的话自然不信,心口又慌得不行,口齿不清地说:“怎么可能,我、我妈妈,她已经死了,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死了……”

    大概猜到她不会信,支映雪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推到隋也面前。

    “你看看这个。”

    隋也目光呆滞,紧盯着照片上的几个人,隋承海面含笑意,低头逗襁褓里的婴儿,保镖弯腰给他们开门,而抱着婴儿的女人,和眼前的人竟是同一张脸,甚至后面的医院也是她曾经调查过的那家。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现在知道江淮翊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了吗?”支映雪语气飘飘然,完全不在意对面女孩逐渐失控的情绪。

    “当年我跟你爸分开之后,遇到江文华,他承诺给我安稳和名分,我住进江家,项新筠一度寻死,之后我就搬出去了,他给了我一座新宅子。”

    “但现在因为你,我唾手可得的名分没了,”她不知是自嘲还是无耐,笑了起来,“你这个女儿,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隋也全身冰凉,感觉血液在倒流,嗓子发奇得痒,“为什么?”

    她一掌拍在桌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想挑唆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吗?绝不可能!”

    说完,起身就走。

    从电梯里出来,室外阳光很大,隋也下意识眯了眯眼,她想回家,想回去找江淮翊,想告诉他,有人跟她说奇怪的东西。

    但那张照片在她脑海始终挥散不去,脚步不由自主停下,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到商岑的号码。

    在那个家里,她唯一可以信得过的人。

    商岑在电话里听到隋也与平常不同的声音,又听到让她出去见面,或许料到什么,没问隋也原由,直接答应下来。

    商岑根据导航赶到那座大厦地下室,看见隋也蹲在墙边哭泣,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一打开车门,隋也闻言抬起头,看见是她,哭得停不下来,唤了她一声,“商阿姨。”

    商岑自己也是女性,看隋也从小长到大,虽对支映雪怀恨在心,但说实在的,她心里清楚孩子没有错。所以这些年,隋承海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她也忍不下心,偶尔会打电话问问,仅限于此。

    下车将隋也扶起,声音不自觉柔和许多,“傻孩子,在这哭什么?”

    将后座车门打开,让隋也坐进去,而后关上驾驶位的门,自己也坐到后排。

    她抽出纸巾递给隋也,还没问她怎么回事,隋也就开口:“商阿姨,你知不知道我妈妈是谁?”

    商岑不由地愣了愣,点头。

    隋也见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你们都骗我,为什么啊?为什么都欺负我……”

    原来支映雪怀隋也的时候,商岑也怀了身孕,那个时候都兴到医院问性别,支映雪出月子后,从家里保姆口中得知商岑怀的是男孩,便对她腹中刚成型的胎儿动了心思。

    后来孩子自然是没了,支映雪做的手脚也逐渐露出水面,那个时候隋也刚满月。

    毕竟是隋家第一个男孩,支映雪怕隋承海教训她,就偷偷跑了。以前不是没有先例,一个从事情色/交易的女子给他杯中倒助兴药被发现,拉到不知什么地方打死了。

    据商岑说,就算她当时不走,隋承海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那时她和支映雪算隋承海身边最得宠的俩人,但只有她清楚,隋承海最在意的是支映雪。

    支映雪离开后不久,隋承海得知她跟了江文华,江文华那时就已经不是他一个商贩能得罪得起的人,打碎牙往肚子里吞,接着商岑就转正成了真正的隋太太。

    再然后隋也就成了家里的众矢之的,权贵排着长队看隋家笑话,家里人都觉得隋也是耻辱,包括当时隋老爷子和老太太。

    隋承海更甚,隋也两岁时正是活泼的年纪,他只要看见她在家里晃悠,就会大声呵斥,骂得极其难听,直到保姆看不下去带她关进自己的房间。

    隋也听完,全身止不住颤抖,她无法相信这么多年自己全是错的。

    她以为是她做得不够好,是她不是个男孩,是她没有母亲保护,可到头来,一切都是谎言。

    甚至隋承海用来拿捏她的天鹅湖也是假的,压根就没有什么遗物。

    “要送你回去吗?你现在住在哪?”商岑声音极轻,怕让她情绪再度恶化。

    隋也吸了吸鼻子,有件事她一定要弄清楚,声音哽咽,“麻烦送我去越澜庭,商阿姨。”

    商岑开车很快抵达越澜庭,在隋也下车前,她从驾驶位转过头,看着隋也。

    “你跟江淮翊生活在一起吗?”

    她以前听说过,但自从隋也搬家之后,得到的消息就少了。

    隋也眼睛红肿,点头,“嗯。”

    好歹比她年长几十年,商岑在心里叹气,“这件事你好好考虑清楚,我见过他几次,看得出来,他对你是认真的。”

    “知道了,商阿姨。”

    而后隋也下车,回了6栋2002,墙上时针正好指向11,江淮翊还没回来。

    隋也换掉鞋,抬手胡乱擦了把眼泪,径直去了书房。

    她用过他的电脑,里面除了工作之外什么都没有,注意力集中在整整两面墙的书架。

    从最上面一排找到最后一排,没发现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而后又蹲下身体翻找窗边的柜子,里面放了一些文件,和与这个时代不相符的明信片。

    又在一个木头盒子里发现一张照片,江淮翊高中毕业照,少年穿着白色T恤,何等意气风发,站在他身边的是曾易梁,侧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隋也放下照片,注意到下面厚厚的一个本子,她拿起来,从后打开,入目便是她毕业那天站在学校门口旁的商店屋檐下躲雨的照片。

    下面一行气势磅礴的字体:小妞今天毕业了,淋成了落汤鸡。

    再往后翻,一片空白,隋也倒过来往前翻。

    照片中,她站在树下和同学交流。

    配文:

    ——不知道在聊什么,为什么能聊那么开心?

    又翻过几张,隋也看见自己站在某个教堂外,前面落满一地黄色枫叶。

    ——想知道小妞祈祷了什么愿望。

    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看他的头像那么眼熟,应当也是这个时候拍的。

    ……

    再然后,隋也翻到了离开江市时,第一次去英国上学在机场的照片。

    ——英国啊,也不远!

    她高中参加文艺汇演的照片。

    ——真厉害啊,小妞。

    越往后,纸张越泛黄,字迹越稚嫩,相片却被因为套了一层塑封保存得很好。

    她在学校参加一千米长跑中暑晕倒的照片。

    ——还好医生说没事,就那身体素质,还学别人搞运动……

    ……

    她高中入学的照片。

    ——恭喜小妞成为高中生。

    ……

    她初中和同学倒垃圾的照片。

    ——为什么能在垃圾仓边聊那么久?不臭吗?

    翻到最后,隋也看见了自己刚升初中的照片,背着印着百变小樱的书包。

    那天早上,她在家问隋承海可不可以送她去学校,同学第一天上学都有家长送,隋承海拒绝了她。那天她不太高兴,一直沉着脸。

    ——看样子又被骂了,不过还挺可爱。

    再往后就没了,隋也确信这并不是江淮翊认识她的起点,放下本子,将盒子抱出来。

    在盒子最底部,隋也发现了一沓被捆好的,保存完整的机票票根。

    每一张相隔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月,但奇怪的是只有江市飞往伦敦的票,没有伦敦飞江市的。

    所以,他说终隽洁见他经常去英国,以为他喜欢英国,但其实每一次,他只为了去看她。

    还有他嘴里的很久很久以前,隋也那时认为最久也就在伯明翰,原来不是。

    原来在伯明翰救她的那一晚,并不是巧合。

    隋也难以想象,他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冲进那间商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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