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彦连日飞驰进了陇西,直奔了太守府。

    “这位王爷要在埵城里待到什么时候?”他进了李承泽的书房,拿着茶壶倒了杯茶,竟是凉的,他端着茶杯顿了一瞬,仰头一口饮下。

    今日他的装扮不同于以往常见的书生模样,玄色的劲装窄袖,乃是便于出行的装扮,一扫往日里的温和,将一身挺拔气度尽显,倒是颇有了些大当家的风范。

    李承泽正在逗鸟,金丝笼中一只明黄的鸟儿,叫声娇越,很是活泼讨喜。他只顾着专心逗鸟,仿佛书房之中并无客人一般。

    邢彦倒是心平气和,立在书房之中,面色始终温和。

    李承泽逗了一会儿鸟,才抬起眼皮看了邢彦一眼,放下了手中的鸟食。

    “如今邢大当家的莫不是在山中赋闲久了,也失了那些个抱负,没了些凡尘俗世的野心了?”李承泽面上带了分笑意,嘴角却是勾起的一丝讥色,自顾在书案后坐下。

    邢彦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这次失手是有些意外,不过……”声音略略一顿,“倒也是有些许其他收获。”

    他上前几步,自己在圈椅上坐了下来,把玩起李承泽书案上的一个小鸟玉瓷摆件来。这玉瓷晶莹剔透,又上了极佳的釉彩,小鸟瞧着披金带玉很是精致,在手上把玩起来能盈润握住,很是有些爱不释手。

    待他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下来时,才抬眼看到李承泽早已不耐烦的脸色。他温和一笑道:“还是李兄这里的好玩意多。”

    邢彦接着一转眸,“李兄是不是已经用过了美人计?那人是否喜欢?”

    李承泽一听他提了这茬,却绝口不提二人协商好的事情,脸色并不太好,“是又如何。人家皇亲贵胄,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咱们这儿的人,他瞧不上也是自然。”

    邢彦倒是朗声一笑,“非也非也。李兄莫要小瞧了我们这陇西地界,人杰地灵,尽是人才。”

    李承泽细细一思考他这话中意思,脸色一正,“邢兄的意思是?”

    邢彦道:“那蒋炎某虽然没拿住,但是却发现王爷身边有个医侍是个人才,如今王爷颇为倚重。”他伸出食指在李承泽书案上,轻轻一点,“如若我没猜错,此人是李兄的人吧?她若堪用,李兄或可谋甚大。”

    李承泽一怔,脸色便有了些难以言喻。那医侍是个男的,难道邢彦是说……那贵人喜好不同寻常?难怪到他埵城第一美人自荐枕席还被轰了出来。

    邢彦从他脸色便知他必然还不知那医侍的真实身份底细,不过他也不打算就此点破。这事儿有点意思,只是这点变数于他个人而言无甚紧要,抬起眼皮好心地又补了一句,“我将那医侍带走之后,是王爷亲去寨中接走的。”

    李承泽一脸的莫名,“当真?!”莫非真的是京中权贵的嗜好有别于常人?

    但是这消息并不能让李承泽轻松多少,那医侍他也是见过的,现下还老老实实地每日里送些无关紧要的奏报,让玉卿传了给他。无非就是那王爷又需要用些什么补药,每日里吃了什么,上了火。

    李承泽一想到此就有些心烦意乱,这么大个权贵杵在这儿,明摆着在查他,他却两眼一抹黑地毫无还手之力。

    一时也就不再端着,将手中的核桃放到了一旁,“那蒋炎是个废物,被人查了还想着跑。本想着将他掐住,这条线可就此断掉。”他深叹了口气,“如今……怕不是得损兵折将,才能将此事挽回。”

    邢彦觑了眼他的脸色,心知肚明他在烦恼什么,“李兄做事情从来不瞻前顾后,那盐场不是早已清理干净了么?”

    李承泽斜斜睨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邢彦微微点头,“只是不知这次又是哪个替死鬼?不过,今日我特地跑这一趟一是要跟李兄提醒这位医侍在王爷身边,或者会是一步变数;另有一事,亦是要提醒李兄,这太守府并非固若金汤。”

    话说一半,未说尽,可是两人互相都从对方眼里读懂了后半句话是什么。

    李承泽不动声色道:“本官知晓,往日里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都是跟了我许多年的人了,捞点油水也没什么。”

    邢彦笑了起来,“李兄待人仁厚。只是有人怕是不识好歹的,这许多年赚到手上的金银怕是早已超过了李兄你。”

    李承泽闻言眸中寒光闪过,盯住了邢彦,似乎要从他脸上捕捉到这话真实性的蛛丝马迹。

    邢彦接着道,“邢某所说是否属实,有个法子一查便知。”

    李承泽漠然地看着他,并不接话。

    邢彦也不介意,自顾开口,“不知李兄这次准备折损的是哪一位兵将?若是有了人选,邢某可以将账簿拿到。”

    李承泽默了几许,沉声道:“邢大当家的若是这次能手脚利落些,辛家的祠堂本官可以替你推倒重建。”

    邢彦嘴角勾起,起了身拱手一礼,“李兄豪爽,一言为定!还请李兄敬候佳音。”

    辛家亦是陇西地界里,除了李家之外的最大的世家大族之一。轻飘飘一句将人家百年世家大族的祠堂推倒重建,这样一番大手笔,必然会是带了血腥镇压手段才能办到的。

    二人竟就如此几句话达成了共识。

    ……

    这是苏礼穿越来之后的第一次生病。

    事实上,在她短短的两世里,有这样高热的经历也并不多,受伤的时候都没有发烧,这会儿全都攒到一块儿了。

    昏沉之中,她只觉仿佛身陷冰火两重天,如同身在了那地狱之中,被小鬼拿着鬼叉一时叉进了那炉鼎炙烤,一时又将她叉进冰池冷却。

    胃里翻涌,约莫是吐了好几次。直到胃中烧灼,再没什么可吐的,还在翻涌。

    如此反复折腾,不知时辰。

    作为大夫她知道自己大约是因为白日里惊急,又逢突变,心中焦虑,再叠加空腹饮酒,闹的肠胃炎,风寒,病来得又急又凶。

    人只是浑浑噩噩之中知道,身边应是一直有人在的。

    高热时有人不断拿了毛巾给她翻过来倒过去的擦拭,冰寒时也有个火热的怀抱,紧紧拥着她,又不断搓热她的身体,以至于她屡次觉得自己意识将要陷入混沌,都被折腾醒,只能继续煎熬这痛苦。

    待她意识清醒,已经三日过去了。

    房间里阳光清透,能见着披着光亮的尘埃,轻轻柔柔落于塌前的茶几之上。

    茶几上摆了好几套的碗,一只瞧着还有药渣,一只剩了一口粥,还有一只装着半碗清水。

    门吱呀一声轻轻推开,有人蹑手蹑脚地进了来。

    她紧紧闭上眼。

    晴澜进了来,轻手将碗碟收了走,待听到门再次阖上,她才敢将眼睛打开。

    伸出手来摸了摸脸,胡子还在,心中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又在被子里摸了摸自己胸口,裹胸也还在,这下子心才吞回了肚子里。

    忽而回忆起来那夜她被魏烜带到了马上,到底吐了没……?

    这几日来照顾她的又是谁……

    她像个鸵鸟一般,将被子拢住了脑袋。

    不行,师兄的案子还没查清,这局她得替他解开。再是不想面对,也得面对。

    横下一条心,大不了,她去求了魏烜。以他的为人,应……也不会拿她如何。

    她掀开被子,只觉得头仍是昏沉,脚刚刚落地,又一阵头晕目眩地倒回了塌上,心脏咚咚地急跳,眼前尽是缭乱地光。

    她闭了闭眼,认命地躺了回去。

    忽然她听到沉稳地脚步声,从耳房中传出,正缓步而来。

    心中顿时慌乱不已,将自己盖进被子里,闭了眼。

    “醒了?”

    那声音低沉,似带了丝往日里从未听到过的慵懒。

    苏礼觉得稀奇,睁眼去瞧。

    魏烜一身常服,未着腰带,长发只虚束起了一半,太半披散在背后。身上披了一件内室穿的袍子,深邃双眼中弥漫了些许血丝,整个人看着没了往日里的冷肃与拒人于千里,反而有了些贵公子慵懒浪荡的气质。

    二人如今这情景,这……真的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魏烜靠在了窗下的罗汉床上,似浑然不觉她的目光,修长手指端了杯热水,垂眸凑近唇边,却只是吹了又吹。

    苏礼一个字不敢说,甚至都不敢动弹一下。

    却见他缓缓吹凉了那热水,端着走近了来。

    苏礼盯着他手中那水杯,一双眼越睁越圆,直到他走到近前,已经快要屏住了呼吸,深怕他就要将被子凑近来喂水,她到底是不知要作何反应的。

    只见他动作似是一顿,默然将杯子轻放在了几上,转身又坐回了罗汉塌上。

    她半撑起身子,又去小心打量他的脸色,一片淡然,未有什么变化。

    这才怯怯地从被中探出手去,端了水杯,小口小口地啜饮。

    “多……多谢王爷。”

    “可有胃口?”

    魏烜斜斜靠在软垫上,一腿曲起,手臂搭在了膝头,垂着眸子那视线就漫不经心地落在了床上苏礼的脸上。

    不提还好,提了她的肚子就十分配合地微微绞痛起来,想来已经空了许久了,只是由于生病口中尝不出咸淡,以至于脑子和肚子有些互不赞同。

    魏烜似颇为熟知她的反应,“厨房里一早熬了粥,在炉上温着,吃完再将药喝了。”

    苏礼此时才好像回了神,急忙在床上向着魏烜跪倒下去。

    “王爷不必为小人费心至此,小人委实当不起。”

    房间霎时就冷了下来,安静得似乎那尘埃落下也有了扑簌的动静。

    她只觉得时间如放缓了一般,背上却因为紧张又沁了些冷汗,病还未好,跪着跪着身子就有些歪。

    魏烜冷眼瞧着,片刻才将视线挪了开去,直起身来端坐。

    阳光从窗户落下,洒在他的肩头,墨黑的长发垂下几缕到胸前,他淡然整理着并不凌乱的衣袍,缓声开口,“那夜本王的衣服被你吐了个透。”

    苏礼身子一僵,越发不敢抬头,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小人……一定给您浆洗干净。”

    魏烜闻言点了点头,鼻子里轻嗯了一句算是回答。

    屋中安静了下来,一直在床上跪着的苏礼有些被撂下的不知所以,就略略抬起头来去看,却恰好与魏烜的视线撞上,着实吓了她一跳。

    他双眼如墨黑,阳光都照不透其中暗涌,那是苏礼看不明白的情绪,片刻后又一扫而空,恍似她的错觉。

    “本王有些好奇,”正当她不知所措时,魏烜淡淡开口,“苏大夫到底是为了那半路的师兄奔走呢,还是为了那苏家姑娘?那邢大当家的又是有因何对苏大夫另眼相看?”

    苏礼忙低头跪好,心中来回斟酌方才开口。

    “回王爷,师兄没有半路不半路之说,那邢大当家的小人更是不识,绝无另眼相看一说。”她又抬眼看了看上首的魏烜,眨了眨眼接着道:“只是此凶案与我师兄委实没有干系,其中阴谋尚需查明。”

    “此事牵连甚广,仅仅几日之内却连黑白都调换了个儿。小人只是凭直觉就知道其中必有人捣鬼。埵城虽为边陲,却仍在西北境内,天子治下,有人能在此地翻手为云,瞒天过海,难道王爷不想查清这背后之人吗?”

    话音落下,房中安静几许,魏烜脸色淡淡,眼中温度也凉了下来,看着她时甚至带了些不解。

    苏礼瞧见了,心中只一味忐忑,难道自己说的不对?

    以魏烜的生平和为人,他极是不愿意看到有人脱离了他的掌控,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的。

    这应是所有当权者都忌讳的点。思来想去,苏礼并未觉得自己说的有半分不对的地方。

    魏烜却起了身,双手背在身后,脸色越发淡了下去,“衣服一会儿晴澜给你拿来,洗干净了再给我送回。”

    说完推门走了出去,只留下她一人跪在床上,发了怔。

    晴澜很快就进了来,瞧着她被子也不盖地坐在床上发了呆,掩唇扑哧笑了起来。

    苏礼有些莫名,抬起头去看她。

    她才走了进来,将手中粥碗放在几上,又转身将床头的窗推开了一半。

    春风徐徐吹散了屋中的不安,床头纱帘亦被她束起挂好。晴澜麻利地收拾着,屋中气场顿时就被改了个七七八八。

    苏礼定了定神,靠坐在床上,身后垫了两三个绵软的仰靠,很好地支撑了她的身子,晴澜这才坐下给她端了粥,一勺一勺地喂,十分的仔细。

    晴澜是个漂亮的姑娘,苏礼一直这么觉得。这样的人才屈居在这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主人的园子里当一等丫头,实在是委屈了。

    “多谢晴澜姐姐这几日的照拂。”

    晴澜闻言抬眼瞧了瞧她,忽闪地杏眼似有些疑问,也带着丝探寻,最终却只是抿唇一笑,摇了摇头。

    “王爷的衣服……姐姐告诉我在哪,我自去浆洗。”

    直到那碗粥见了底,晴澜才起了身,将碗碟收好,端了托盘福了个身。

    “苏大夫不必忧心,将养身子才是要紧。王爷的衣服早已洗完熏好,奴婢给您端药来,喝了再睡下。”

    也不知是否是她错觉,她总觉得晴澜对她的态度带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感,既不让人觉得冷淡,又不会过分亲热。

    那分寸的拿捏十分的严谨,这样的丫头当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兴许在那上京之中,贵人家族比比皆是,尽是这样的人才也说不定。

    “晴澜姐姐稍等,请问此间是谁的房间?”

    她的屋子在梦溪园的角落之中,十分的僻静,开了窗就是小片遮蔽的竹林,很是私密。这间却大了许多,前后除了耳房,似还有其他房间,开了窗就能见到后花园。

    她有些担心这房间若是王爷的,那真的……

    晴澜正准备出去的,闻言又转了回来,眼神落在苏礼脸上几回轮转,方才开口,“此间是客房,苏大夫回来时瞧着很不好,您先前的屋子到底是偏僻了些,往来不方便照料。王爷吩咐过了,日后您就住在这处。”

    “哦,哦。”苏礼暗自松了口气,又问道,“敢问那夜王爷回来时,是否还押着一个人?现下关在何处?”

    还想着问些别的,晴澜却只抿唇摇了摇头,“奴婢不知”,转身出去了。

    一想到那身被她“吐了个透”的衣服,不由得又有些咬牙。魏烜可恶,明明衣服已经洗完了,还要拿来挤兑她,成心地就想要看她羞愤似的。

    粥也下了肚,人就有了些精神头。一连睡好几天,再也待不住地就要翻身下榻。

    身上的束胸裹了好几日,出汗也出了个透,如今脸上黏的那胡子,几日不曾撕下,就怕会出了疹子。

    待晴澜端了药来,她就请了晴澜去唤热水,准备给自己好好洗一洗。

    再次出得房门时,那浑身狼狈的苏礼又焕然一新,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脚下略虚浮,踩着绵软的步子又要去找魏烜。

    魏烜如今亦是更了衣,清清爽爽地坐在了书房之中,听了晴澜报来她洗了个澡,似乎想起了什么,唇角隐隐勾起了个弧度。

    安信给了个颜色给安仁,“这都几日了,王爷可算是笑了。”

    安仁自回来之后,就一直是崩的紧紧的,脸色铁青。自发现了王爷亲自照顾了那个人几日夜之后,这表情就在脸上未有过变化。

    待晴澜走了出去老远了,安仁才斟酌了几下,小心开口道,“爷,听说那西夷商队进了埵城,很是带了几名舞女……要不要我去给爷先请了来看看?”

    魏烜垂眸看着案上来的信报,未发一言。

    安仁见他没反应,忍不住向前一步,“爷,听闻西夷的美人穿着与咱这儿很是不同,那纤腰玉足都是裹了金银细链,一举一动都能带出声响,舞动起来格外惑人。爷要不要瞧一眼?”

    魏烜似想到了什么,略略出了神,浅勾起嘴角又摇了摇头,面上复又恢复平静。

    安仁心下寒了又寒,闭了眼睛,再睁开时似下定决心,抬步向外走,“我去给爷请来。”

    “站住!”

    魏烜终是抬了头,看向安仁,“闲的?”

    安仁自幼时就跟着魏烜,他们几个是从小就训练了跟在他身边儿伺候的。

    他自是十万分的在意这靖远亲王府的根基和香火,本就经历了一番波折的王府,如今已是只剩了王爷这根独苗,再出点差池……

    他恨不能杀了那惯会蛊惑人心的苏大夫!

    王爷从来是个端正的男人,在他心中是比之天下男儿都要男人的男人,没成想遇到了一个偏远地方的小大夫,竟然就有了那……断袖之癖!!

    忽闻有人通传,“苏大夫在门外候着。”

    安仁眼就红了,唰地一下子就冲出了门去。

    他身手上佳,多年习武,又本是温柔性子,内家功夫被捶打得如火纯青,爆发起来那气劲儿直将通传的下人掀了个仰倒。

    也没见人是如何起身的,魏烜已经飞身闪了出去。

    房中顷刻间就剩了通传的下人茫然不知所以地爬起了身,安信一人抱着刀立在角落里,纹丝不动,口中暗道了句:“呆子!”

    安仁冲出去时身上杀气甚重,一着扑了来时,吓了苏礼一跳。

    她还病着,脸色苍白几许,唇色也是淡淡的粉,身上刚刚沐浴过,带了丝她特有的清甜味道和干净皂角气味。

    魏烜经过她身边时那气息就无孔不入地钻入了他心间。

    他伸手就卡住了安仁的脖子,一手卡在他肋下,整个人被他摁住动弹不得。

    苏礼不知这是怎的了,瞪圆了眼。

    安仁身子不能动弹,张嘴就要开骂,还未说出话来,又被魏烜整个摁住了口鼻,口中发出连连嗯啊的声音,似颇为动怒。

    魏烜迅速地点了他身上几处穴位,人没得反抗,就倒在了魏烜怀中。

    安信这才走出来,接过了昏睡的安仁,对魏烜行了一礼就扛着安仁退了下去。

    苏礼想问问这是怎么了,见魏烜已经打头先进了书房,便也就咽下了话头走了进去,她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个清楚。

    “王爷!”进屋之后在案前立好,拱手打礼。

    魏烜抬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未发一言。

    沐浴之后的苏礼好像初初结了花苞的荷花一般,粉粉嫩嫩,又娇娇弱弱。一身男人衣袍仍是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

    罩着也好,魏烜想。他捻了捻食指,她肌肤的触感仿佛仍在手上缠绕,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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