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浮屠吗?”白蔷问,“可你这番公然背叛阿丽耶,不会受惩罚吗?”

    狄火弯了弯唇:“我会说是中了你的蛊,受你胁迫。况且……我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白蔷微愕,面前俊美男子朝自己走来,他的脸却变得模糊。白蔷身形摇晃,就要倒地。

    狄火接住她,幽幽叹了口气:“对不住,那颗黄枭,还是放进了你的酒里。”

    再次摊开掌心,幽火誊写的密信言辞犀利,让他务必将白蔷的心脏带回浮屠。

    狄火五指合拢,看着那团蓝色鬼火在指缝熄灭,目光闪烁。

    他将白蔷小心翼翼放在草地上,周围布下防虫兽的结界,检查再三,又凝视少女许久,方才离去。

    林间风起,吹动白蔷鬓边发丝,她静静安睡,温柔又美好,浅粉色的结界光芒萦绕周身,让她看起来如同林中仙子。

    几只麋鹿路过,不由停下驻足,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结界里的女子,似乎也在惊叹她的美貌。

    雀鸟啾鸣,呼啦啦飞上天空。麋鹿们生出警觉,竖起耳朵辨别空气中的波动。火枪声响起,硝石和硫磺的气味迅速弥漫。麋鹿惊慌四散,其他围聚过来的动物也都惊叫逃逸。

    一队人马朝这边飞奔而来,为首的身穿明黄衣衫,头戴紫金冠,肩膀上一只海东青鹰目锐利,翅膀张开足有三尺,气势迫人。

    “那雪狐是往这边逃的!它受了伤,必定跑不远,大家四下搜索,寻到踪迹鸣枪为号。”

    人马分三路进入密林。那黄衫男子突然看到了什么,“咦”了声。

    “先生,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一名青衣儒士策马上前,他也看到了林中躺着的女子,沉吟片刻,道:“公子没有看错。”

    黄衫男子跃下马背,走到那女子身旁,待到看清白蔷容貌,不由吃了一惊:“先生,你还说我没出现幻觉,荒山野林,怎么会有如此矜贵美丽的女子?”

    青衣儒士容貌秀雅,身高九尺,气度不凡,他缓步走上前,伸手轻轻一弹,那层淡粉色的结界便像泡沫一般碎裂。

    “或许是白狐化人,迷惑公子。”

    黄衫男子眼神痴迷,闻言笑道:“若真是白狐化的,我倒愿意放她一条生路,带她回皇城。”

    青衣儒士道:“公子常读史书,难道不知妲己祸国的典故吗?此女或许便如妲己,是神明派来倾覆你的国家的,你也要带她回去吗?”

    黄衫男子已将白蔷扶起:“如果她真能祸国,也不失为一段佳话,我也可随她一起青史留名了。”

    青衣儒士眸中闪过失望之色,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先生,她为何昏睡不醒,可是身体有恙?”黄衫男子语气担忧。

    青衣儒士将手搭在白蔷手腕,指尖辅一沾到肌肤,便觉有异:“这女子中了毒,不过毒已被解……奇怪……”他目中露出疑惑神色。

    黄衫男子道:“怎么了?”

    青衣儒士看他一眼,微笑道:“无妨,公子既然喜欢,就先将她带回去吧。她的病,慕某自有法子医治。”

    黄衫男子放下心来,急忙召唤回一众士兵,也不狩猎了,带着美人即刻回了住处。

    白蔷又到了那个奇特的地方,一面光明耀眼,一面黑暗深沉。她行走在黑暗和光明之间,身体飘飘荡荡,迷茫又无助。

    黑暗之中突然腾起熊熊烈火,白蔷急忙往光明处躲,不料光明处又降落倾盆冰雨,将她浇的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水与火不停交锋,一会儿水占上风,火被逼退,一会儿火又卷土重来,将水压制,如此反复,生生不息。

    白蔷身处冰火两重,痛苦欲死。

    “白蔷……”

    “白蔷……”

    有个声音遥遥呼唤,白蔷想要答应,却浑身乏力,张不开口。脑海中闪过无数人影,云笙、紫薇君、风君、萧晴儿、朱桓、狄火、苏幕遮……

    苏幕遮……

    他怎么还没来救自己……

    白蔷以为自己要死了,冷不防猛然睁眼,大口喘息。

    头顶是琉璃天花板,周围温温凉凉,竟然是在水中。白蔷恍然回神,发现自己漂浮在一方白玉池中,周围鲜花缭绕,雾气氤氲。

    “终于醒了。”

    听到人声,白蔷吓了一跳,蓦的对上一双清俊温和的眸子。

    慕晚亭淡淡一笑:“莫怕,我是救你的人。”

    “我……我怎么了?”白蔷开口,声音喑哑,不像是自己的,不由吓了一跳。

    “你……”慕晚亭沉吟片刻,像是在斟酌词句,“你体内有两股灵力,一股属水,汹涌澎湃,又浩瀚无比,可纳万物。一股属火,毁天灭地,可烧杀神魔。这两股灵力,不管是哪一种,修仙之人得了,都有莫大好处,但若是两者俱存,就不是好处,而是灾祸了。”

    水灵是来自苏幕遮,这个白蔷明白,可她体内为何会有火灵?难不成是狄火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慕晚亭继续道:“都道水火不容,世间鲜少有水火双修的修士,只因这条路不但艰辛,而且凶险,稍有差池,便会遭受水淹火焚,最后元神寂灭,不得善终。”

    白蔷听得呆住。

    慕晚亭微微一笑:“不过好在你遇到了我。”

    白蔷这才留心到他,这人约莫二十八九岁年纪,但微笑时眼角眉梢显露出的纹路表示他并非看起来般年轻。容貌清俊,尤其是一双眸子,亮如寒星,虽暗含锋芒,却不令人生厌生畏,反而有股亲切之感。

    白蔷动了动,猛然发觉自己不着寸缕,惊慌之下,立即缩进水里,只露出两只眼睛,警惕的看着慕晚亭。

    慕晚亭背过身去:“我年纪都可做你父亲了,你无需惊慌。”

    白蔷怒道:“年纪大就可以耍流氓吗?”

    慕晚亭苦笑摇头:“你的衣服是侍女帮忙脱的,这温寒池中水能缓解你体内水火对冲之苦,是故让你泡在水中。”

    白蔷更怒:“侍女脱的你就能洗脱责任吗?刚刚你站着与我说了那么些话,难道就没有看过我一眼?你……你、你这老流氓!”

    慕晚亭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温良恭让的礼仪之辈,甚少听到“老流氓”这种称谓,更没想到这种称谓会用到自己身上,不由面露尴尬,不敢再呆,快步离开。

    白蔷见他走远,才从水中浮起。

    池边有新衣,白蔷快速换好。纱幔被撩开,走进来两名侍女,为白蔷梳妆。

    白蔷自小也是受人服侍惯了的,任由她们拿来朱钗首饰,在自己头上穿插。两人皆身穿宫服,整座宫殿又富丽堂皇,白蔷不禁暗忖,自己难不成是在皇城?但她心思缜密,并不开口询问侍女,只仔细观察,不错过蛛丝马迹。

    一名侍女将一串项链带在白蔷脖间,链上珍珠圆大莹润,颗颗饱满均匀,下方坠着一块天青色宝石,皎若明月,光华逼人。

    白蔷抚摸那珍珠项链,知道是罕见的珍宝,内心疑虑更甚。

    待到装扮完毕,侍女扶着白蔷转出内殿,来到正厅。

    那里坐着个明黄衣衫的青年,浓眉高鼻,唇若菱角,仪表堂堂。青年看到白蔷,不由眼前一亮:“先生果然没骗我,真把美人治好了!”

    说着过来牵白蔷的手。白蔷冷冷拂开:“刚见面就拉拉扯扯,教养都被狗吃了吗?”

    青年被骂也不气恼,反倒退后一步躬身行礼:“是我唐突了,只因为佳人光彩折服,鲁莽行事,还望莫怪。”说着守礼的话,一双眼睛却笑盈盈望着白蔷,“我名唤石昶,京都人士,在郊外林中发现姑娘,姑娘虽然昏迷不醒,石某却一见倾心,怕林中野兽伤害姑娘,便将姑娘救下,带回住所。”

    “这是京城?”白蔷问。

    石昶摇头:“非也,因家中严父交代,让我来此地办件事情,办好方能回去。”他笑道,“姑娘可是看周围侍女皆穿宫装,所以有此一问?她们平日里穿习惯了,到了外地,也爱如此穿着,彰显身份。”

    白蔷哼了声:“自作聪明。”

    当今圣上便姓石,这位石昶想必就是建德帝的某个儿子,只是不知他来临安所为何事。

    石昶笑道:“自然是不如姑娘聪明。”

    白蔷:“油嘴滑舌。”

    她越是冷淡,石昶越是热情,心中喜欢简直溢于言表:“还不知姑娘名讳。”

    白蔷眼眸一转,弯唇道:“我叫厂耶。”

    “好名字!”石昶夸赞,“厂姑娘不但生的貌美,名字也甚是有灵性。”

    门外侍卫小声提醒:“公子,慕先生说该出发了。”

    石昶显然有些犹豫,但又不敢违背慕晚亭,只好恋恋不舍的与白蔷道别:“姑娘在此间休息,我晚上再来陪你。”说罢匆匆离去。

    白蔷进了内殿,两名宫女见她上床躺下,便放下帘子,在外间守候。

    过了片刻,白蔷悄然起身,使了个障眼法骗过外殿两个瞌睡的宫女,追上了石昶的车队。

    石昶当先一骑,高头大马,分外威风。慕晚亭就在他旁边,骑白马,手握羽扇,一派仙风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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