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蔷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蛇女突然袭击时,苏幕遮抱住了她,后面的事情却是记不太清了。她道:“母亲,是谁送我过来的?”
“是小火。”陈熙芷端起桌上的桂花粥,“哦,或许应该称他为叶初阳,听说是你给他取的名字。”
原来是叶初阳救出了自己。
白蔷道:“他现在在哪里?”
陈熙芷动作微顿:“他现在不太方便见你。等过几日,你好的差不多了,我再安排你们见面。”
白蔷心中有许多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母亲为何会选择在这里隐居?”
一勺桂花粥送入她口中,白蔷脸颊鼓起,一边吃粥,一边拿大眼睛望着陈熙芷。
陈熙芷叹了口气:“你这丫头。罢了,就告诉你吧。”她又舀了勺粥,“你昏迷时,我曾探查过你体内灵力,想是得了机缘,修成功法。”
白蔷颔首,将如何拜入九霄,又如何叛出师门,与慕晚亭的邂逅,以及碰到叶初阳的种种悉数告知陈熙芷,只是将苏幕遮的事情大概掠过。
陈熙芷静静听着,不时露出会意微笑,不时又为女儿所受诬陷皱眉,直到白蔷说完,才继续喂她吃粥:“所以你体内的水灵乃是来自一条上古神龙?”
“嗯。”白蔷垂下眼眸。
“那另一道火灵出自何处,你可曾想过?”
“自然是被狄火陷害了。”
陈熙芷摇头:“并非如此。这火灵是你体内本就有的。”
白蔷不解。
陈熙芷摊开右手,雪白掌心中赫然是一道瑰丽的火红色图腾。那图腾猛然窜起,化作灵火,将白蔷的脸庞照的红彤彤的。
“我与你小姨都是圣火族的女子,我又因为是灵火的继承人,被选为这届圣女。但十八年前……”陈熙芷叹息,“我在村外小溪中捡到了个受伤的男人,带回村中。男人伤好后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对我表明心意,说要娶我做妻子。”
白蔷明白这男子便是父亲白清流。
“我那时年幼,哪里受得了男人的甜言蜜语,便被蛊惑,答应同他出山。我与他半夜逃出山寨,即将走出大山时,陈熙微突然出现。她恳求我们带她走,说自己不想一辈子待在大山,想到外面看看。”
“所以,这里是圣火族,母亲你是他们口中的圣姑。”
“没错,火族圣女一脉相承,若圣女有了女儿,女儿也会继承母亲的火灵,成为下一任的圣女。”
白蔷想起狄火,问道:“狄火自称火族圣君,难道也与母亲有渊源?”
陈熙芷道:“我听你描述,确实能将他与族内的一位族长对上号,只是那人生在九百年前,若能存活至今,要么修魔,要么修仙,也是有所成就了。”
狄火受制于阿丽耶,不得自由,实在不算上有所成就。
“好了,今日便谈到这里。你眼睛刚恢复,不能视物太久。”陈熙芷将白纱替白蔷重新缠好,“休息会儿吧。我与不归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大声呼唤我们即可。”
白蔷依言躺下,母亲的话令她安心,这是多年来未曾有过的感觉了。桃花的香味缭绕内室,偶尔几声鸟鸣,清脆悦耳。白蔷闭上眼睛,听到屋外母亲与离不归压低声音说话,应是在谈论自己的伤,心情平静,唇角慢慢勾起,露出个清浅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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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木屋中修养了几日,白蔷视线已经基本恢复,除去眼前白纱,陈熙芷递来一方铜镜。
白蔷仔细端详双眼,发现异样:“我的眼睛……”
她原本黑亮的眸子变了颜色,瞳孔杏黄,中间一道细纹,如同猫儿。
“虽不如你之前的漂亮,但这双眼睛也是极为珍贵的。”
白蔷“嗯”了声,仍旧在看自己的眼睛。
陈熙芷起身道:“今日晴光正好,阿蔷莫要整日待在屋里,出去走走吧。”
白蔷随她出了房门,两人在村中走了一圈,陈熙芷偶尔停下,与村人介绍白蔷。村中百姓聚拢过来,朝白蔷好奇打量。
胡闹和胡闯爱凑热闹,站在最前面。胡闹道:“圣姑,这位是我们新的圣女吗?”
陈熙芷笑道:“阿蔷生性自由,不爱束缚,我不会强迫她留下。若她自己愿意,确实会是火族新一任的圣女。”
白蔷抿了抿唇。这件事陈熙芷征求过她的意见,白蔷只是说要考虑,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已明白自己心意。
胡闯朝不远处一指:“圣姑与圣女是要去找小火吗?他在那边。”
白蔷知道他口中的小火便是叶初阳,陈熙芷曾经提及叶初阳似乎也受了伤,不由有些挂念。
“叶初阳他没事吧?”
陈熙芷摇头,领着她往那栋竹楼走去:“他并无大碍,你待会见到,就明白了。”
尚未到近前,二楼房门开启,一人走了出来,凭栏而立,像是在侧耳倾听。
白蔷停下脚步。
那人身穿红衣,鲜艳似火,面容俊美,乌发及腰,睫毛纤长,只是不知为何闭着双眼,朱唇微启,唤了声:“姑姑。”
陈熙芷应了:“我带阿蔷来见你。”
白蔷觉得奇怪,自己与这男人并不认识。陈熙芷拍了拍她肩膀:“上去吧,小火会告诉你一切。”
白蔷点头,进了竹楼。还未上楼,红衣男子已一阵风般快速下来,他眼睛仍旧闭着,似是辨别了下方位,转身面向白蔷:“主人。”
“你是……叶初阳?”
面前之人与叶初阳毫无半点相似,叶初阳面容丑陋,脸颊生疮,小火却姿容俊秀,冰肌玉骨;叶初阳佝偻驼背,小火却身材笔挺,长腿纤腰。
小火,或者说叶初阳点头:“是我,我是叶初阳。不是故意隐瞒主人,只是这副样貌行走世间多有不便……”
那也不必将自己变成那个丑样子,平白受人欺负吧……
叶初阳道:“主人,你身体如何?我听姑姑说你已经痊愈,眼睛也没有大碍了。”
“你唤我母亲姑姑,那你应该是我的表哥。既然是亲人,就不要再叫我主人了。”白蔷道,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我的眼睛没事了,可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叶初阳有些嗫嚅,“你中了蛇女的瞳术,姑姑说需要一双新眼睛才能治好你。”
白蔷瞪大了眼,无怪她总觉得这双眼睛熟悉,这是叶初阳的眼睛啊!
“你……”白蔷心中感动,一瞬无言。
叶初阳听不见她说话,歪了歪头:“阿蔷?”
白蔷握住他的手:“你随我来。”
他们走到后院,在一株榆树下坐定,头顶榆花繁茂,几只纯白蝴蝶在花间飞舞。
叶初阳有些紧张,高挺的鼻尖微微泛红。他感觉到白蔷的小手摸了摸他的眼睛,似是不敢用力。
“没关系的,我五感超绝,即便没了眼睛,凭借耳朵和鼻子也能自如生活,你不用担心。”
他容貌本是没有一点瑕疵,但因没有眼睛,眼窝下陷,成为这张脸上唯一的败笔。白蔷叹了口气:“你本不需如此。”
叶初阳顿了顿,道:“你知道吗?我三年前出山,就是为了寻你。”
“寻我?”
叶初阳白玉般的脸颊浮现羞赧的红:“因为……因为姑姑为你我定下过娃娃亲,还说你会是下一任的圣女,圣火族自古以来,圣君便是由圣女选定,订立鸳盟,相约白首。我若要成为圣君,就需要找到我的圣女。”
白蔷沉吟:“你想当圣君?”
“以前想,现在没有那么想了。”叶初阳道,“小时候年轻气盛,又因这副容貌受了不少夸赞,便觉得世间最好的东西就该是自己的。等到真的出了大山,我化作丑陋模样,却受尽世人白眼,于泥泞污垢之中琢磨出一些道理。这世间以貌取人者多,愿意真正了解你的少。我一想到我的圣女也可能是那种势利之人,不由感觉心灰意冷。”
“于是你便不准备寻我了,反而躲在妓院腌臜之地糊涂过日?”
叶初阳摇头:“去妓院只是因为没了盘缠。那时正好知道你去了南京,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白蔷脸上浮现笑意:“那初次见面时,你可还满意?”
叶初阳:“你即便见到我的丑陋模样,也没有像旁人那样远远避开,反而为我赎身,虽然有与苏幕遮赌气的缘故,但也可见是个不错的人。”
“哦。”白蔷戏谑道,“多谢夸奖。”
叶初阳不好意思起来:“只是我知道你心有所属,也就没有表露身份,强人所难。”
白蔷咬了咬唇,半晌道:“苏幕遮……他……”
叶初阳知道她要问什么,心里泛酸,却仍旧如实相告:“他用心脏护住你,自己却被蛇女带走了。”
“带走了……”白蔷疑惑,“那蛇女究竟是谁?与苏幕遮有什么仇怨?”
“这个怕是要问商子期了。”
商子期邀请他们赴宴,极有可能就是他与蛇女串通好的。
白蔷有些坐不住了:“我得去找朱桓。”
“是小火。”陈熙芷端起桌上的桂花粥,“哦,或许应该称他为叶初阳,听说是你给他取的名字。”
原来是叶初阳救出了自己。
白蔷道:“他现在在哪里?”
陈熙芷动作微顿:“他现在不太方便见你。等过几日,你好的差不多了,我再安排你们见面。”
白蔷心中有许多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母亲为何会选择在这里隐居?”
一勺桂花粥送入她口中,白蔷脸颊鼓起,一边吃粥,一边拿大眼睛望着陈熙芷。
陈熙芷叹了口气:“你这丫头。罢了,就告诉你吧。”她又舀了勺粥,“你昏迷时,我曾探查过你体内灵力,想是得了机缘,修成功法。”
白蔷颔首,将如何拜入九霄,又如何叛出师门,与慕晚亭的邂逅,以及碰到叶初阳的种种悉数告知陈熙芷,只是将苏幕遮的事情大概掠过。
陈熙芷静静听着,不时露出会意微笑,不时又为女儿所受诬陷皱眉,直到白蔷说完,才继续喂她吃粥:“所以你体内的水灵乃是来自一条上古神龙?”
“嗯。”白蔷垂下眼眸。
“那另一道火灵出自何处,你可曾想过?”
“自然是被狄火陷害了。”
陈熙芷摇头:“并非如此。这火灵是你体内本就有的。”
白蔷不解。
陈熙芷摊开右手,雪白掌心中赫然是一道瑰丽的火红色图腾。那图腾猛然窜起,化作灵火,将白蔷的脸庞照的红彤彤的。
“我与你小姨都是圣火族的女子,我又因为是灵火的继承人,被选为这届圣女。但十八年前……”陈熙芷叹息,“我在村外小溪中捡到了个受伤的男人,带回村中。男人伤好后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对我表明心意,说要娶我做妻子。”
白蔷明白这男子便是父亲白清流。
“我那时年幼,哪里受得了男人的甜言蜜语,便被蛊惑,答应同他出山。我与他半夜逃出山寨,即将走出大山时,陈熙微突然出现。她恳求我们带她走,说自己不想一辈子待在大山,想到外面看看。”
“所以,这里是圣火族,母亲你是他们口中的圣姑。”
“没错,火族圣女一脉相承,若圣女有了女儿,女儿也会继承母亲的火灵,成为下一任的圣女。”
白蔷想起狄火,问道:“狄火自称火族圣君,难道也与母亲有渊源?”
陈熙芷道:“我听你描述,确实能将他与族内的一位族长对上号,只是那人生在九百年前,若能存活至今,要么修魔,要么修仙,也是有所成就了。”
狄火受制于阿丽耶,不得自由,实在不算上有所成就。
“好了,今日便谈到这里。你眼睛刚恢复,不能视物太久。”陈熙芷将白纱替白蔷重新缠好,“休息会儿吧。我与不归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大声呼唤我们即可。”
白蔷依言躺下,母亲的话令她安心,这是多年来未曾有过的感觉了。桃花的香味缭绕内室,偶尔几声鸟鸣,清脆悦耳。白蔷闭上眼睛,听到屋外母亲与离不归压低声音说话,应是在谈论自己的伤,心情平静,唇角慢慢勾起,露出个清浅笑意。
~~~~~~~~~~~~~~正义的分割线~~~~~~~~~~~~~~~~~~~
在小木屋中修养了几日,白蔷视线已经基本恢复,除去眼前白纱,陈熙芷递来一方铜镜。
白蔷仔细端详双眼,发现异样:“我的眼睛……”
她原本黑亮的眸子变了颜色,瞳孔杏黄,中间一道细纹,如同猫儿。
“虽不如你之前的漂亮,但这双眼睛也是极为珍贵的。”
白蔷“嗯”了声,仍旧在看自己的眼睛。
陈熙芷起身道:“今日晴光正好,阿蔷莫要整日待在屋里,出去走走吧。”
白蔷随她出了房门,两人在村中走了一圈,陈熙芷偶尔停下,与村人介绍白蔷。村中百姓聚拢过来,朝白蔷好奇打量。
胡闹和胡闯爱凑热闹,站在最前面。胡闹道:“圣姑,这位是我们新的圣女吗?”
陈熙芷笑道:“阿蔷生性自由,不爱束缚,我不会强迫她留下。若她自己愿意,确实会是火族新一任的圣女。”
白蔷抿了抿唇。这件事陈熙芷征求过她的意见,白蔷只是说要考虑,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已明白自己心意。
胡闯朝不远处一指:“圣姑与圣女是要去找小火吗?他在那边。”
白蔷知道他口中的小火便是叶初阳,陈熙芷曾经提及叶初阳似乎也受了伤,不由有些挂念。
“叶初阳他没事吧?”
陈熙芷摇头,领着她往那栋竹楼走去:“他并无大碍,你待会见到,就明白了。”
尚未到近前,二楼房门开启,一人走了出来,凭栏而立,像是在侧耳倾听。
白蔷停下脚步。
那人身穿红衣,鲜艳似火,面容俊美,乌发及腰,睫毛纤长,只是不知为何闭着双眼,朱唇微启,唤了声:“姑姑。”
陈熙芷应了:“我带阿蔷来见你。”
白蔷觉得奇怪,自己与这男人并不认识。陈熙芷拍了拍她肩膀:“上去吧,小火会告诉你一切。”
白蔷点头,进了竹楼。还未上楼,红衣男子已一阵风般快速下来,他眼睛仍旧闭着,似是辨别了下方位,转身面向白蔷:“主人。”
“你是……叶初阳?”
面前之人与叶初阳毫无半点相似,叶初阳面容丑陋,脸颊生疮,小火却姿容俊秀,冰肌玉骨;叶初阳佝偻驼背,小火却身材笔挺,长腿纤腰。
小火,或者说叶初阳点头:“是我,我是叶初阳。不是故意隐瞒主人,只是这副样貌行走世间多有不便……”
那也不必将自己变成那个丑样子,平白受人欺负吧……
叶初阳道:“主人,你身体如何?我听姑姑说你已经痊愈,眼睛也没有大碍了。”
“你唤我母亲姑姑,那你应该是我的表哥。既然是亲人,就不要再叫我主人了。”白蔷道,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我的眼睛没事了,可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叶初阳有些嗫嚅,“你中了蛇女的瞳术,姑姑说需要一双新眼睛才能治好你。”
白蔷瞪大了眼,无怪她总觉得这双眼睛熟悉,这是叶初阳的眼睛啊!
“你……”白蔷心中感动,一瞬无言。
叶初阳听不见她说话,歪了歪头:“阿蔷?”
白蔷握住他的手:“你随我来。”
他们走到后院,在一株榆树下坐定,头顶榆花繁茂,几只纯白蝴蝶在花间飞舞。
叶初阳有些紧张,高挺的鼻尖微微泛红。他感觉到白蔷的小手摸了摸他的眼睛,似是不敢用力。
“没关系的,我五感超绝,即便没了眼睛,凭借耳朵和鼻子也能自如生活,你不用担心。”
他容貌本是没有一点瑕疵,但因没有眼睛,眼窝下陷,成为这张脸上唯一的败笔。白蔷叹了口气:“你本不需如此。”
叶初阳顿了顿,道:“你知道吗?我三年前出山,就是为了寻你。”
“寻我?”
叶初阳白玉般的脸颊浮现羞赧的红:“因为……因为姑姑为你我定下过娃娃亲,还说你会是下一任的圣女,圣火族自古以来,圣君便是由圣女选定,订立鸳盟,相约白首。我若要成为圣君,就需要找到我的圣女。”
白蔷沉吟:“你想当圣君?”
“以前想,现在没有那么想了。”叶初阳道,“小时候年轻气盛,又因这副容貌受了不少夸赞,便觉得世间最好的东西就该是自己的。等到真的出了大山,我化作丑陋模样,却受尽世人白眼,于泥泞污垢之中琢磨出一些道理。这世间以貌取人者多,愿意真正了解你的少。我一想到我的圣女也可能是那种势利之人,不由感觉心灰意冷。”
“于是你便不准备寻我了,反而躲在妓院腌臜之地糊涂过日?”
叶初阳摇头:“去妓院只是因为没了盘缠。那时正好知道你去了南京,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白蔷脸上浮现笑意:“那初次见面时,你可还满意?”
叶初阳:“你即便见到我的丑陋模样,也没有像旁人那样远远避开,反而为我赎身,虽然有与苏幕遮赌气的缘故,但也可见是个不错的人。”
“哦。”白蔷戏谑道,“多谢夸奖。”
叶初阳不好意思起来:“只是我知道你心有所属,也就没有表露身份,强人所难。”
白蔷咬了咬唇,半晌道:“苏幕遮……他……”
叶初阳知道她要问什么,心里泛酸,却仍旧如实相告:“他用心脏护住你,自己却被蛇女带走了。”
“带走了……”白蔷疑惑,“那蛇女究竟是谁?与苏幕遮有什么仇怨?”
“这个怕是要问商子期了。”
商子期邀请他们赴宴,极有可能就是他与蛇女串通好的。
白蔷有些坐不住了:“我得去找朱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