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掳走她的是谁吗,就要去救?”朱桓轻嗤,“那是思慕城主,地下城的王,你还没成落毛鸡那会也打不过他。”

    小雪狐疑的望向他:“不对劲,你不是喜欢白蔷吗?为什么听到她有危险一点也不担心。”

    朱桓露齿一笑:“他是他,我是我。他喜欢白蔷,并不代表我也要喜欢她。”

    “什么他他我我的。你到底去不去救白蔷?”

    朱桓看它着急,笑道:“不是我不救,而是根本不需要去救。思慕城主与白蔷有一段过往,他不会伤害白蔷的。”

    “什么过往?”小雪八卦的黑豆眼眨呀眨。

    “想知道?”朱桓揪住它的脑袋毛,“唱首歌听听。”

    因为小雪不愿唱歌,朱桓将它锁在房间里,还放了一只会唱小调的琵琶进去。

    小雪被迫听了数十遍《东风破》,终于忍无可忍,一嘴叼坏了那只木琵琶。琵琶吱呀几声,彻底不叫了。

    小雪心满意足,飞到水盆旁喝水。窗外十分嘈杂,房间应该毗邻闹市。小雪还听到几声戏曲唱腔,隔壁八成是家勾栏院。偶尔有人声传来,还挺清楚。

    小雪听了会儿,觉得无聊,扑扇了下翅膀,想飞到高处的架子上整理羽毛。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仙门娶亲的事听说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九霄广发喜帖,不仅惊动了各大仙门,连皇帝陛下也出了京城,说是要参加风君大人的喜宴呢。”

    “九霄乃仙门首领,皇上这是想要巴结三寰帝君啊。”

    “非也非也,我听小道消息说风君的那位未婚妻乃是咱们皇上的心上人,所以这次出京实则是为了抢亲。”

    “哪家的姑娘这般厉害,竟惹得风君和人皇争相求取?”

    “据说是姓白,闺名叫做白蔷。”

    小雪梳理羽毛的动作顿住,侧起耳朵。

    那群男子开始八卦白蔷的来历出身,言语间不乏倾慕之意。小雪的小脑瓜急速旋转,白蔷要跟风君成亲了?那苏幕遮怎么办?皇帝又是哪个?

    这消息太过突然,小雪清理了半天头绪,仍旧没能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朱桓进来时,它维持着啃脚的动作一动不动,黑豆眼发直,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桓笑道:“怎么?被自己的脚气熏到了。”

    小雪飞到他肩膀,将自己的新发现告诉他:“白蔷要成亲了,新郎不是苏幕遮。”

    朱桓揉了揉它的呆毛:“你想去参加婚宴吗?”

    小雪猛点头:“至少要找到白蔷,跟她问个明白,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朱桓叹息:“她与风君本就认识在先,说不定之前就有了情愫,再见面后旧情复燃罢了。婚宴就在明天,若你好奇,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要去要去。”小雪拔高了大嗓门,“我要问问她,苏幕遮眼下生死未卜,在这个时候跟别的男人结婚,她当真狠得下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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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宴那日,四大仙门五位宗主齐至,九霄山下格外热闹。

    小雪端坐在朱桓肩头,黑豆眼警惕的打量着来往修士。

    山门处几个九霄弟子在迎宾,其中一位身材厚实面孔板正的男弟子见到朱桓,迎上来作揖:“是赛神仙吗?”

    朱桓道:“你是太微君门下?”

    男弟子拱手:“太微君座下弟子英唐,恭迎赛神仙入山门。”

    朱桓摆手:“不用你引路,我知道怎么走。”

    英唐张口,话语却被朱桓打断:“我看你们忙得很,不用管我,不用管我。”

    他晃晃悠悠上了山。英唐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傻愣在原地。

    小雪看了眼那呆愣愣的弟子,问朱桓:“你认识太微君。”

    朱桓眸中露出狡黠神色:“我不但认识太微君,还认识天市君。”

    “咦,那老头子不是闭关了吗?”

    朱桓笑而不语。

    到了琼光顶,景象更加热闹。整座山峰都被七彩云霞笼罩,建筑也皆装饰彩绸,女弟子们往来如织,有几个托着装有嫁衣的木盘,走进一间小院。

    “白蔷便是在那里了。”小雪推断,扑腾翅膀飞起。

    朱桓看着白鹦鹉飞进松林小院,找了个凉亭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只短笛,细细擦拭起来。

    小雪偷偷摸摸绕到后院,在月桂树上等了片刻,见那队女修离开,才嘎嘎叫着飞进房间。

    白蔷正坐在铜镜前发呆,看到小雪,先是一喜,而后疑惑道:“小雪,你怎么过来的?”

    小雪将自己受伤昏迷后的遭遇大概说了。白蔷听罢,目中疑虑更甚:“朱桓救的你……”

    小雪拿翅膀扇她脸颊:“白蔷,白蔷,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嫁给风君?是有人逼迫你吗?”

    白蔷摇头:“我心甘情愿的。”

    小雪本来准备只要她说自己是受逼迫的,它拼了性命,也要将白蔷救出九霄,谁曾想白蔷竟然是自愿的。

    “心甘情愿,为什么是心甘情愿?难道你不喜欢苏幕遮了吗?”

    白蔷别开头:“我对风君仰慕已久,嫁给他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至于苏幕遮……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看出我喜欢他,他不过是个有点特殊的朋友罢了。”

    小雪黑豆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白蔷坦然与它对视。小雪看不出所以然,讪讪垂下头:“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风君一表人才,风光霁月,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嫁给他,我为什么要后悔。”

    小雪哼了声:“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苏幕遮为了你生死未卜,你却在这种时候背叛他,嫁给他的敌人!”它愤恨的跺了跺脚,“你爱嫁给谁就嫁给谁罢!我不理你了!”

    白蔷看着它气呼呼的飞出门,眼神暗淡下来,桌上的喜服鲜红似血,她咬了咬牙,拿起婚服,走到屏风后。

    喜服很合身,绸缎乃是上好的天孙锦,看着繁复华丽,穿上后却轻如鸿毛。再带上发冠,铜镜里的女子明艳动人,只是一双眸子却殊无喜意。

    白蔷手指关节轻扣桌面,计算着时间。

    到了巳时,有人来接白蔷上轿。白蔷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笑道:“怎的不见阿莱师姐?我出嫁,需得她来侍奉方才安心。”

    几名女修对视一眼。白蔷端坐椅中,并无要上鸾轿的意思。女修只好去寻阿莱。

    不多时,阿莱到了,立在鸾轿旁,脸色不怎么好看。

    白蔷方才起身,慢悠悠走过去。

    鸾轿由青鸟所拉,离地三尺。白蔷笑道:“轿子太高,劳烦阿莱师姐做个脚凳。”

    阿莱知道自己得罪过她,此次白蔷特地找自己过来,定是存了羞辱之心,但没想到她竟然让自己做脚凳,一张脸不由阵青阵白。

    白蔷挑眉:“怎的?阿莱师姐如此踟蹰,不怕耽误吉时,紫薇君怪罪吗?”

    阿莱咬牙,缓缓弯下腰。一只红色绣鞋踩到她背上,阿莱胸口微甜,身体踉跄了一下。

    白蔷笑了笑,踩着她上了鸾轿。鸾凤齐鸣,带着白蔷一飞冲天,逍遥飞往星辰殿。

    星辰殿内风君一身红衣,负手而立。太微君和紫薇君坐在上首,神色各异。

    紫薇君满脸喜色,举杯道:“没想到你会既往不咎,同意这门婚事。”

    太微君表情冷淡,喝下喜酒,嘴唇紧抿,并不说话。

    锦瑟声起,迎亲的鸾驾已经飞回。太微君凝目注视着从轿中走出的女子,脸颊处的肌肉抖动了一下。

    白蔷头戴幻彩纱,由两位女修扶着进了星辰殿。

    风君伸出手,白蔷将手放在他掌心,两人相携走向主座。

    紫薇君带头,说了些祝福话语。白蔷静静听着。四大仙门宗主也都先后上前祝贺。只有太微君不发一言。风君与他对视一眼,缓缓别开视线。

    仙门娶亲,礼仪不及凡间繁琐,白蔷早早回到婚房,外面喜宴仍旧在继续,偶有推杯换盏声传来。

    到了晚间,星辰殿外燃起焰火,当真如同星辰日月,照亮半边夜空。

    风君推门而入。白蔷已将喜帕取下,唇边含笑,望着他。

    “阿蔷。”风君走上前,神色恍惚。

    他喝了酒,身上却没有酒气,白皙的面颊透出淡淡红晕,一双眸子却更加清亮。

    床头传来呼噜声,风君转眸望去,看到了他养的那株兰草,正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

    “你怎的将它抱进来了?”风君笑道。

    白蔷道:“想让它掌掌眼,谁知道这家伙熬不了夜,早早就睡成一滩烂泥。”

    “掌什么眼?”

    白蔷笑容更深:“它与风君相处日久,想必比我更清楚现在这具壳子里的是不是风君本人。”

    风君神色不变:“阿蔷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与洛青华青梅竹马,自小便对她生出情愫。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你在得知我是火族圣女后,就改变了主意,一反常态,主动向两位帝君提出要娶我?”白蔷观察他神色,风君却如一滩深池,平静无波。

    风君在桌旁坐下,拿起合卺酒,斟了两杯:“就不能是我喜新厌旧,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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