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明星稀，明月高悬在空中，与零星的几颗星星一起点缀着这如墨般的夜空。荒凉的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辆，就连路灯都少的可怜，隔着老远才能看到有一盏路灯孤零零的矗立在路边，隐约还能看到有飞蛾围在灯光下打转，在路面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
之后的路段又隐与黑暗中。
在那个男人的身后不远处，坐落着一家规模不算小的工厂，只是那间厂房似乎已经被废弃了许久，即便是隔着一条马路，姜宁也能看到挂在大门上的，那根足有她手臂粗的铁链。在季俞反应过来之前，姜宁已经打开车门径直朝那边走了过去。
然后，在那人的身前站定。
“姜宁！”
反观之季俞，他这边刚接通电话，就隐隐听到了车锁被打开时发出的细小声响。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拉住姜宁，却被安全带勒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季俞急匆匆地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几句，手摸索着解开了安全带，匆忙地下车追了上去。
“您好？”
这条路早年其实也不算特别偏僻。因为附近有好几家工厂的缘故，有不少的摊贩在这边摆摊，有的甚至还在路边搭起了帐篷，还是挺热闹的。只是后来工厂搬迁了，摊贩们也都搬去了新开的夜市，这里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再加上这个路口一直都是交通事故的高发区，久而久之走这条路的人也就愈发少了。
这个路段逐渐变得荒凉。
走进之后，姜宁才发现路边还留有好几个帐篷，在雨水的冲刷下已经逐渐褪色。而现在站在姜宁面前的，是一位身穿制服的交通警察，姓李。姜宁刚才看到的莹莹绿光，便是这位李警官身上的制服所散发出的光。李警官早年在这个路口执勤的时候，为了救一位小朋友，结果被失控的车辆碾压导致了死亡。
那个时候工厂还没有倒闭。
因为正值酷暑，所以会有许多外来的员工，会将自己的子女接过来过暑假，李警官当时救的那个孩子，就是工厂里职工的孩子。由于大人白天都去车间里上班了，小孩子一个人被留在宿舍里没有人照看，便拿着玩具偷偷地从宿舍里溜了出来。
差点就发生了意外。
李警官死后也因为执念，成了这个地方的地缚灵。因为一直没有鬼差接引，他便一直兢兢业业地守着这个路口，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其实早在季俞停车的时候，李警官就注意到了他们，甚至还有些纠结要怎么提醒他们，这个路口是不允许停车的。谁曾想还不等他纠结出个结果来，姜宁倒先找上来了。
现在——
居然还在跟他说话？
“你……你能看到我吗？”说不震惊那是假的。李警官去世多年，早忘了有多久没跟人交谈过了。他这会儿嘴巴张了又合，就这么重复了好几次，这才憋出了一句不算特别流畅的话来。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嗯。”姜宁闻言点了点头。她四处打量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后，才将视线重新落在了李警官身上，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这里除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鬼了吧？”
不过，考虑到季俞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姜宁也没再多说什么，直奔主题：“昨天，在距离这里不远的江滨海滩上发现了一具尸体。我想问一下您，在21号凌晨两点左右的这段时间里，您有没有看到过什么可疑的车辆，或者是可疑的人经过这里？”
“21号？”
李警官闻言蹙起了眉头。说实话，李警官对于时间已经没有太多的概念了，他每年都是凭借着过年时才会燃放的电子烟花，才知道原来今年又过去了。不过，当他在听到姜宁的问题后，还是细细地回想了一下，这才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是不是21号我不太确定，不过前两天确实有辆黑色的两厢车从这里经过。”
“那您还记得车牌号吗？”
“那谁能看得清啊。”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李警官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尤其是在提到那辆两厢车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眉头，脸上更是大写的‘不爽’：“小姑娘，你是没看到那车开的有多快，嗖的一下就从我眼前蹿过去了。”
“真是太乱来了。”
“就是因为有那些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司机，每年才会有那么多的交通事故发生。”说到这里，李警官的话匣子仿佛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一样，他还忍不住给姜宁科普起了行车的安全准则。像是想到了什么，李警官把视线落在了姜宁的身上，有些严肃的对她说道：“还有啊，我们这个路口是不允许停车的。刚才我还在想要怎么提醒你，现在正好，小姑娘你要是问完了，就赶紧把车开走。这要是换以前，你这是要被贴罚单扣分的。”
姜宁作为一个只摸过地府自动驾驶手扎车的人，听了两句后就含糊地把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转而又问了些其他的问题。而这个画面落在季俞的眼里，就成了姜宁莫名其妙地下车，大晚上的一个人站在马路边上，对着电线杆搁那儿自言自语。
乍一看，还有那么几分的阴森。
这姑娘——
是不是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小姑娘，你男朋友过来了，快点回去吧。对了，记得让他赶紧把车开走啊。”突然听到李警官来了这么一句，姜宁还有些茫然，她歪着头面露不解。不过，当她转过身去看到沉着一张脸，正朝这边走来的季俞时，姜宁的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姜、宁。”
季俞的声音冷的就像是往里面掺了冰渣一样。当姜宁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的从他嘴里蹦出来时，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地就想跪下给对方拜个早年。行动大于思考，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认错的话已经先一步从嘴里往外蹦了。
“对不起季队，我错了季队。”
“我下次不敢了。”
季俞还没来得及发难，就被姜宁这一连串的道歉外加自我反省给整懵了，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给憋了回去，有气没地儿撒的感觉反倒让人更加难受了：“你还想有下一次？”
“不不不，没有了。”
“没有下次了。”
“回去了。”季俞说着还伸手扣住了姜宁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回走。姜宁见状还扭头朝李警官眨了眨眼，然后下一秒就被季俞给塞进了车里。他单手倚着车门，冷声道：“再有下次，交一万字检讨上来。”
姜宁闻言瑟缩了一下。
季俞见状这才冷哼了一声，关上了副驾驶的车门，然后从前面绕到了驾驶座。季俞上车后也没急着走，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姜宁，这会儿连李警官都要看不下去了。而就在姜宁准备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的时候，季俞却又突然扭过了头，认真地开车去了。
“……”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姜宁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很想吐槽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上司，但是她不敢！跟姜宁不同的是，李警官这会儿正大咧咧地坐在后座上，许是因为都是同僚的缘故，再加上他又是为了救人才牺牲的，在这辆快被季俞功德光淹没的车厢里，他非但没有半点儿不适，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想跟姜宁唠个家常。
不得不说——
这鬼跟鬼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
一路无言。
季俞一个甩尾，就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警局门口。汽车刚一停稳，他便伸手解开了安全带，还顺势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径直朝局里走去。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加起来甚至还没超过三秒钟，风衣的下摆还跟着他的动作来回摆动。
两人进门的时候，还刚好遇到了从里面出来的付毅一行人。付毅此刻的脸色并不好看，细看的话甚至还能发现他的两鬓多出了许多的白发来。在看到季俞后，付毅还有些牵强地扯了下嘴角，朝他点了点头。
“季警官。”
付毅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这幅模样，即便是当事人什么也不说，在场的几人也能猜出个大概来。而跟在姜宁后面的李警官，更是注意到了陪伴在付毅身侧的付子琪，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怜惜。
——小姑娘还这么年轻。
而季俞作为一名刑警，他早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他这会儿抿了抿唇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上前了两步，伸手拍了拍付毅的肩膀。而后，季俞把视线落在了斜后方的老管家的身上。
“陆管家，有个问题想跟您了解一下。”
“警官请说。”
月明星稀，明月高悬在空中，与零星的几颗星星一起点缀着这如墨般的夜空。荒凉的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辆，就连路灯都少的可怜，隔着老远才能看到有一盏路灯孤零零的矗立在路边，隐约还能看到有飞蛾围在灯光下打转，在路面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
之后的路段又隐与黑暗中。
在那个男人的身后不远处，坐落着一家规模不算小的工厂，只是那间厂房似乎已经被废弃了许久，即便是隔着一条马路，姜宁也能看到挂在大门上的，那根足有她手臂粗的铁链。在季俞反应过来之前，姜宁已经打开车门径直朝那边走了过去。
然后，在那人的身前站定。
“姜宁！”
反观之季俞，他这边刚接通电话，就隐隐听到了车锁被打开时发出的细小声响。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拉住姜宁，却被安全带勒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季俞急匆匆地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几句，手摸索着解开了安全带，匆忙地下车追了上去。
“您好？”
这条路早年其实也不算特别偏僻。因为附近有好几家工厂的缘故，有不少的摊贩在这边摆摊，有的甚至还在路边搭起了帐篷，还是挺热闹的。只是后来工厂搬迁了，摊贩们也都搬去了新开的夜市，这里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再加上这个路口一直都是交通事故的高发区，久而久之走这条路的人也就愈发少了。
这个路段逐渐变得荒凉。
走进之后，姜宁才发现路边还留有好几个帐篷，在雨水的冲刷下已经逐渐褪色。而现在站在姜宁面前的，是一位身穿制服的交通警察，姓李。姜宁刚才看到的莹莹绿光，便是这位李警官身上的制服所散发出的光。李警官早年在这个路口执勤的时候，为了救一位小朋友，结果被失控的车辆碾压导致了死亡。
那个时候工厂还没有倒闭。
因为正值酷暑，所以会有许多外来的员工，会将自己的子女接过来过暑假，李警官当时救的那个孩子，就是工厂里职工的孩子。由于大人白天都去车间里上班了，小孩子一个人被留在宿舍里没有人照看，便拿着玩具偷偷地从宿舍里溜了出来。
差点就发生了意外。
李警官死后也因为执念，成了这个地方的地缚灵。因为一直没有鬼差接引，他便一直兢兢业业地守着这个路口，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其实早在季俞停车的时候，李警官就注意到了他们，甚至还有些纠结要怎么提醒他们，这个路口是不允许停车的。谁曾想还不等他纠结出个结果来，姜宁倒先找上来了。
现在——
居然还在跟他说话？
“你……你能看到我吗？”说不震惊那是假的。李警官去世多年，早忘了有多久没跟人交谈过了。他这会儿嘴巴张了又合，就这么重复了好几次，这才憋出了一句不算特别流畅的话来。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嗯。”姜宁闻言点了点头。她四处打量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后，才将视线重新落在了李警官身上，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这里除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鬼了吧？”
不过，考虑到季俞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姜宁也没再多说什么，直奔主题：“昨天，在距离这里不远的江滨海滩上发现了一具尸体。我想问一下您，在21号凌晨两点左右的这段时间里，您有没有看到过什么可疑的车辆，或者是可疑的人经过这里？”
“21号？”
李警官闻言蹙起了眉头。说实话，李警官对于时间已经没有太多的概念了，他每年都是凭借着过年时才会燃放的电子烟花，才知道原来今年又过去了。不过，当他在听到姜宁的问题后，还是细细地回想了一下，这才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是不是21号我不太确定，不过前两天确实有辆黑色的两厢车从这里经过。”
“那您还记得车牌号吗？”
“那谁能看得清啊。”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李警官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尤其是在提到那辆两厢车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眉头，脸上更是大写的‘不爽’：“小姑娘，你是没看到那车开的有多快，嗖的一下就从我眼前蹿过去了。”
“真是太乱来了。”
“就是因为有那些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司机，每年才会有那么多的交通事故发生。”说到这里，李警官的话匣子仿佛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一样，他还忍不住给姜宁科普起了行车的安全准则。像是想到了什么，李警官把视线落在了姜宁的身上，有些严肃的对她说道：“还有啊，我们这个路口是不允许停车的。刚才我还在想要怎么提醒你，现在正好，小姑娘你要是问完了，就赶紧把车开走。这要是换以前，你这是要被贴罚单扣分的。”
姜宁作为一个只摸过地府自动驾驶手扎车的人，听了两句后就含糊地把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转而又问了些其他的问题。而这个画面落在季俞的眼里，就成了姜宁莫名其妙地下车，大晚上的一个人站在马路边上，对着电线杆搁那儿自言自语。
乍一看，还有那么几分的阴森。
这姑娘——
是不是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小姑娘，你男朋友过来了，快点回去吧。对了，记得让他赶紧把车开走啊。”突然听到李警官来了这么一句，姜宁还有些茫然，她歪着头面露不解。不过，当她转过身去看到沉着一张脸，正朝这边走来的季俞时，姜宁的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姜、宁。”
季俞的声音冷的就像是往里面掺了冰渣一样。当姜宁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的从他嘴里蹦出来时，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地就想跪下给对方拜个早年。行动大于思考，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认错的话已经先一步从嘴里往外蹦了。
“对不起季队，我错了季队。”
“我下次不敢了。”
季俞还没来得及发难，就被姜宁这一连串的道歉外加自我反省给整懵了，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给憋了回去，有气没地儿撒的感觉反倒让人更加难受了：“你还想有下一次？”
“不不不，没有了。”
“没有下次了。”
“回去了。”季俞说着还伸手扣住了姜宁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回走。姜宁见状还扭头朝李警官眨了眨眼，然后下一秒就被季俞给塞进了车里。他单手倚着车门，冷声道：“再有下次，交一万字检讨上来。”
姜宁闻言瑟缩了一下。
季俞见状这才冷哼了一声，关上了副驾驶的车门，然后从前面绕到了驾驶座。季俞上车后也没急着走，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姜宁，这会儿连李警官都要看不下去了。而就在姜宁准备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的时候，季俞却又突然扭过了头，认真地开车去了。
“……”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姜宁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很想吐槽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上司，但是她不敢！跟姜宁不同的是，李警官这会儿正大咧咧地坐在后座上，许是因为都是同僚的缘故，再加上他又是为了救人才牺牲的，在这辆快被季俞功德光淹没的车厢里，他非但没有半点儿不适，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想跟姜宁唠个家常。
不得不说——
这鬼跟鬼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
一路无言。
季俞一个甩尾，就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警局门口。汽车刚一停稳，他便伸手解开了安全带，还顺势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径直朝局里走去。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加起来甚至还没超过三秒钟，风衣的下摆还跟着他的动作来回摆动。
两人进门的时候，还刚好遇到了从里面出来的付毅一行人。付毅此刻的脸色并不好看，细看的话甚至还能发现他的两鬓多出了许多的白发来。在看到季俞后，付毅还有些牵强地扯了下嘴角，朝他点了点头。
“季警官。”
付毅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这幅模样，即便是当事人什么也不说，在场的几人也能猜出个大概来。而跟在姜宁后面的李警官，更是注意到了陪伴在付毅身侧的付子琪，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怜惜。
——小姑娘还这么年轻。
而季俞作为一名刑警，他早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他这会儿抿了抿唇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上前了两步，伸手拍了拍付毅的肩膀。而后，季俞把视线落在了斜后方的老管家的身上。
“陆管家，有个问题想跟您了解一下。”
“警官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