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当姜宁在宿舍里睁开双眼时，一时间还没能缓过神来，对着上铺的床板眨了眨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昨晚季俞带她来的内部宿舍，并不是在自己的公寓里。
等她洗漱完，时间才刚过七点。
姜宁没有在办公室里看到季俞他们，便又改道去了另一边的食堂。等她吃完早餐，心满意足地往回走时，才看到季俞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外面回来，还押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进了审讯室。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手腕上还佩戴着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表。在注意到姜宁探究的目光后，傅子遇小声跟她解释道：“那是方冽。”
“方冽？”
“嗯。”
“这么快就把人逮回来了啊。”在得到傅子遇肯定的回答后，姜宁还有些激动，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再说些什么，便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中。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老章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只咬了一口的包子，左手手肘处还夹着一份文件。他走到姜宁的身边站定，许是因为嘴里还含着东西的缘故，老章说话的声音还稍有些含糊：“在哪里抓到的？”
这话显然是在问傅子遇。
“机场。”
“还好季队神机妙算，不然就让他给跑了。”
原来——
季俞真是不负他工作狂的名号。
昨夜，在将姜宁送到员工宿舍之后，季俞并没有因此就结束自己的工作。在听完柯岩他们的汇报之后，季俞便一直留意着方冽那边的动静，然后天微微亮的时候，带着人去了机场。
这便是姜宁现在所看到的场景了。
在将方冽送进审讯室后，季俞关上了门，朝老章这边走了过来。后者见状忙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了嘴里，而后将夹在臂弯里的那份文件递给了季俞，囫囵的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之后，他才慢慢开口解释道：“你们在海滩找到的那几处证据，经过对比验证，布料跟死者身上穿着的那身衣服的材质是一样的。”
“死者右手的袖口处有破损，结合死者是在海里被发现的，我们当时怀疑是勾到了海边的礁石。那处车痕我们早上也过去取证了，结果要晚一点才能出来。车里的发丝也证明是死者了。”
“至于烟蒂跟指纹……”
“我们没有在数据库里找到匹配的。”老章的话还没有说完，但季俞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过，当他的视线从姜宁身上扫过时，眉头稍稍舒展开来，他小声交代了几句，才跟柯岩进了审讯室。
“姓名。”
犹如审讯李旭时那样，季俞跟柯岩一左一右地坐在方冽的对面，后者将笔记本摊开，看着面前的人开口。而季俞则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神情严肃，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
方冽闻言只是抬了下眼皮，没有说话。
“我问你姓名。”
“我不明白。”在柯岩重复了两次上面的问话，终于忍不住带着丝怒意的提高了音量之后，方冽终于给出了反应，他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方冽的背脊挺得笔直，身子却微微地向门口的方向倾斜，他此刻翘着二郎腿，十指交叉搭在了膝盖上面，面色看着却十分的沉稳：“几位警官一大早就在机场等我，然后莫名其妙地把我带到了这里来，却不知道我是谁吗？”
“只是例行询问，希望你能配合。”
方冽闻言冷笑了一声。他将右腿放了下来，皮鞋踩在地面上时还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接着他身体微微前倾，将双手搭在了桌面上。方冽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变化，眼神中也没有半点儿慌张的神色，看上去十分的沉着冷静，好似对面坐的不是警察，只是来跟他谈合作的甲方一般，十分的淡定。
“姓名。”
“方冽。”
“年龄。”
“42。”
……
在经过一番简单的询问后，柯岩才进入了主题，他将一张付子琪的照片从笔记本里抽了出来，放在桌上缓缓推到了方冽的面前。
“这个人你认识吗？”
方冽瞥了眼照片。只见照片上的女孩儿绑着一个高马尾的发型，怀里还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娃娃，正开心地冲着镜头比手势。这是付子琪大学毕业时，跟朋友去游乐园旅行时拍的照片，也是她少有的单人照，照片里的姑娘笑容灿烂，很难让人相信她此刻躺在冰凉的解剖台上的画面。但方冽只是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不认识。”他如是道。
“不认识？那付毅你总认识吧？她是付毅的女儿，叫付子琪。”对于柯岩的这番话，方冽也只是挑了下眉，然后给出了完美的解释：“我工作比较忙，跟他们往来不多，就算是见过，估计也是在他跟我姐的婚礼上。我对这个女孩儿没什么印象。”
……倒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是你的车吧？”接着，柯岩又拿出了几张照片，依次摆在了方冽的面前，在桌上一字排开。这次方冽倒是认真地多看了两眼：“是我的车没错，不过这辆车已经丢了好几天了。关于这件事情，我想昨天我已经回答的很清楚了，柯警官。”
方冽的戒心很强。
无论是昨天的问话也好，还是今天的审讯，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正如姜宁所说的那样，他的确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虽然只有短短半小时，但在面对柯岩的询问时，方冽可以说得上是应对自如，没有半点儿慌乱，前后逻辑也都能衔接的上。
直到——
办公室的门被人扣响。
季俞看了方冽一眼，然后起身去开门。审讯室的门半开着，没有完全关上，方冽依稀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接着季俞便离开了。倒是柯岩在门被关上之前，开口叫住了姜宁，他似乎是交代了些什么，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了下来。
两分钟后。
姜宁小心翼翼地端着两杯水进来，分别放在了柯岩跟方冽的面前。她这幅模样，就差把‘菜鸟’这两个字刻在脸上了，在放下水后她也没有急着离开，就这么傻乎乎地站在桌子旁边，双手交叠垂放在身前，还有些好奇地偷偷打量审讯室。
方冽见状嗤笑了一声，然后——
“咳咳……这位警官？”
“可以麻烦你给我换一杯温水吗？”
“哦……哦。”方冽捂着嘴，表情有些扭曲。姜宁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他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跟她说话，连忙点了点头，有些慌张地拿着水出去了。审讯室的门甫一合上，那副慌张的表情便瞬间从姜宁的脸上消失了，她将杯子里的水倒了出来，而后将被子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物证袋里。
老章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后者见状，还有些害羞地对他笑了笑。
戏要演全套，在收集了方冽的指纹跟唾液之后，姜宁又接了杯温水进去。两分钟后，季俞也回到了审讯室，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份崭新的文件。季俞坐下后随意翻了两页，这才抛出了第一个问题：“20号晚上10点至21号凌晨三点，你在哪里？”
“我在公司加班。”
“有人能证明吗？”
“门卫大概可以。”方冽托着下巴，似在认真地回想当晚的事情，接着说道：“那天我一直在办公室，处理一份比较紧急的文件，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直到第二天我才回家换了身衣服，那时候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公司其他人也都能证明。”
“也就是说。”
“没有人能证明你一直呆在办公室是吗？”
“按你这么说的话，情况确实如此。”在进行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审讯后，似乎是察觉到了警方的手里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方冽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转变。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脸上带着明显不悦的神色，似乎还有些不难烦：“如果警方找我来，只是为了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们能偿还我今天的损失吗？”
“别着急。”
这时，技术组的结果也出来了。季俞也不再浪费时间跟他多费口舌，将一系列的证据摆在了他的面前，方冽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但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道：“我的车里有我的指纹，那不是很正常吗？至于烟蒂跟所谓的监控，并不能证明就是那晚留下的吧？车里的人也不能证实是我，不是吗？”
“李旭已经招了。”
“……”在听到这番话后，方冽难得的沉默了良久，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方冽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那个蠢货。”
等她洗漱完，时间才刚过七点。
姜宁没有在办公室里看到季俞他们，便又改道去了另一边的食堂。等她吃完早餐，心满意足地往回走时，才看到季俞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外面回来，还押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进了审讯室。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手腕上还佩戴着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表。在注意到姜宁探究的目光后，傅子遇小声跟她解释道：“那是方冽。”
“方冽？”
“嗯。”
“这么快就把人逮回来了啊。”在得到傅子遇肯定的回答后，姜宁还有些激动，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再说些什么，便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中。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老章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只咬了一口的包子，左手手肘处还夹着一份文件。他走到姜宁的身边站定，许是因为嘴里还含着东西的缘故，老章说话的声音还稍有些含糊：“在哪里抓到的？”
这话显然是在问傅子遇。
“机场。”
“还好季队神机妙算，不然就让他给跑了。”
原来——
季俞真是不负他工作狂的名号。
昨夜，在将姜宁送到员工宿舍之后，季俞并没有因此就结束自己的工作。在听完柯岩他们的汇报之后，季俞便一直留意着方冽那边的动静，然后天微微亮的时候，带着人去了机场。
这便是姜宁现在所看到的场景了。
在将方冽送进审讯室后，季俞关上了门，朝老章这边走了过来。后者见状忙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了嘴里，而后将夹在臂弯里的那份文件递给了季俞，囫囵的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之后，他才慢慢开口解释道：“你们在海滩找到的那几处证据，经过对比验证，布料跟死者身上穿着的那身衣服的材质是一样的。”
“死者右手的袖口处有破损，结合死者是在海里被发现的，我们当时怀疑是勾到了海边的礁石。那处车痕我们早上也过去取证了，结果要晚一点才能出来。车里的发丝也证明是死者了。”
“至于烟蒂跟指纹……”
“我们没有在数据库里找到匹配的。”老章的话还没有说完，但季俞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过，当他的视线从姜宁身上扫过时，眉头稍稍舒展开来，他小声交代了几句，才跟柯岩进了审讯室。
“姓名。”
犹如审讯李旭时那样，季俞跟柯岩一左一右地坐在方冽的对面，后者将笔记本摊开，看着面前的人开口。而季俞则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神情严肃，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
方冽闻言只是抬了下眼皮，没有说话。
“我问你姓名。”
“我不明白。”在柯岩重复了两次上面的问话，终于忍不住带着丝怒意的提高了音量之后，方冽终于给出了反应，他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方冽的背脊挺得笔直，身子却微微地向门口的方向倾斜，他此刻翘着二郎腿，十指交叉搭在了膝盖上面，面色看着却十分的沉稳：“几位警官一大早就在机场等我，然后莫名其妙地把我带到了这里来，却不知道我是谁吗？”
“只是例行询问，希望你能配合。”
方冽闻言冷笑了一声。他将右腿放了下来，皮鞋踩在地面上时还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接着他身体微微前倾，将双手搭在了桌面上。方冽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变化，眼神中也没有半点儿慌张的神色，看上去十分的沉着冷静，好似对面坐的不是警察，只是来跟他谈合作的甲方一般，十分的淡定。
“姓名。”
“方冽。”
“年龄。”
“42。”
……
在经过一番简单的询问后，柯岩才进入了主题，他将一张付子琪的照片从笔记本里抽了出来，放在桌上缓缓推到了方冽的面前。
“这个人你认识吗？”
方冽瞥了眼照片。只见照片上的女孩儿绑着一个高马尾的发型，怀里还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娃娃，正开心地冲着镜头比手势。这是付子琪大学毕业时，跟朋友去游乐园旅行时拍的照片，也是她少有的单人照，照片里的姑娘笑容灿烂，很难让人相信她此刻躺在冰凉的解剖台上的画面。但方冽只是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不认识。”他如是道。
“不认识？那付毅你总认识吧？她是付毅的女儿，叫付子琪。”对于柯岩的这番话，方冽也只是挑了下眉，然后给出了完美的解释：“我工作比较忙，跟他们往来不多，就算是见过，估计也是在他跟我姐的婚礼上。我对这个女孩儿没什么印象。”
……倒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是你的车吧？”接着，柯岩又拿出了几张照片，依次摆在了方冽的面前，在桌上一字排开。这次方冽倒是认真地多看了两眼：“是我的车没错，不过这辆车已经丢了好几天了。关于这件事情，我想昨天我已经回答的很清楚了，柯警官。”
方冽的戒心很强。
无论是昨天的问话也好，还是今天的审讯，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正如姜宁所说的那样，他的确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虽然只有短短半小时，但在面对柯岩的询问时，方冽可以说得上是应对自如，没有半点儿慌乱，前后逻辑也都能衔接的上。
直到——
办公室的门被人扣响。
季俞看了方冽一眼，然后起身去开门。审讯室的门半开着，没有完全关上，方冽依稀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接着季俞便离开了。倒是柯岩在门被关上之前，开口叫住了姜宁，他似乎是交代了些什么，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了下来。
两分钟后。
姜宁小心翼翼地端着两杯水进来，分别放在了柯岩跟方冽的面前。她这幅模样，就差把‘菜鸟’这两个字刻在脸上了，在放下水后她也没有急着离开，就这么傻乎乎地站在桌子旁边，双手交叠垂放在身前，还有些好奇地偷偷打量审讯室。
方冽见状嗤笑了一声，然后——
“咳咳……这位警官？”
“可以麻烦你给我换一杯温水吗？”
“哦……哦。”方冽捂着嘴，表情有些扭曲。姜宁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他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跟她说话，连忙点了点头，有些慌张地拿着水出去了。审讯室的门甫一合上，那副慌张的表情便瞬间从姜宁的脸上消失了，她将杯子里的水倒了出来，而后将被子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物证袋里。
老章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后者见状，还有些害羞地对他笑了笑。
戏要演全套，在收集了方冽的指纹跟唾液之后，姜宁又接了杯温水进去。两分钟后，季俞也回到了审讯室，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份崭新的文件。季俞坐下后随意翻了两页，这才抛出了第一个问题：“20号晚上10点至21号凌晨三点，你在哪里？”
“我在公司加班。”
“有人能证明吗？”
“门卫大概可以。”方冽托着下巴，似在认真地回想当晚的事情，接着说道：“那天我一直在办公室，处理一份比较紧急的文件，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直到第二天我才回家换了身衣服，那时候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公司其他人也都能证明。”
“也就是说。”
“没有人能证明你一直呆在办公室是吗？”
“按你这么说的话，情况确实如此。”在进行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审讯后，似乎是察觉到了警方的手里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方冽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转变。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脸上带着明显不悦的神色，似乎还有些不难烦：“如果警方找我来，只是为了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们能偿还我今天的损失吗？”
“别着急。”
这时，技术组的结果也出来了。季俞也不再浪费时间跟他多费口舌，将一系列的证据摆在了他的面前，方冽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但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道：“我的车里有我的指纹，那不是很正常吗？至于烟蒂跟所谓的监控，并不能证明就是那晚留下的吧？车里的人也不能证实是我，不是吗？”
“李旭已经招了。”
“……”在听到这番话后，方冽难得的沉默了良久，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方冽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那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