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刚开始的那股子坦然的劲消失无踪，听到褚蓁的声音狼狈的他条件反射地低下头去，避开那道能烫伤他脸颊的视线。
这里不断外散的精神力让褚蓁顾不得太多，认出那个坐在水里被五花大绑着的人是纪筠以后，她走到他身边捧起他的脸马上查看起他的情况。
很不好，比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要糟糕。
“褚蓁。”
他抬头看向眼前的一片漆黑，小声而无措地叫着她的名字。
心被刺了一下，褚蓁伸手在他不聚焦的眼前晃动着，明白他的五感在流失，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栗子，拜托过来帮一下忙。”
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她半跪着去解纪筠身上的绳结。好在有褚栗的帮忙，再粗的绳再复杂的结也拜倒在十几只触手下。
解开了束缚的纪筠重心不稳倾倒在她的怀里，褚蓁揉了揉纪筠的后脑勺，轻拍着他的后背慢慢安抚。
她将褚栗收回精神图景当中。
现在，她必须马上对纪筠进行精神安抚。原本想着要在完全安全和有绝对保障的情况下再对纪筠的狂化问题进行治疗，但此刻的情况就是，纪筠等不了了。
纪筠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几欲往后仰倒在水里：“纪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埋在她肩膀上的纪筠拱了拱，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褚蓁有些无奈，每次一到这种时候，纪筠就像变了一个人，平日沉默寡言的人变得嘟嘟囔囔的，和过期的橡皮泥一样黏手。
“可以自己起来靠在后面的墙上吗？”
“...嗯”，他缓缓起身，衣服摩擦的声音惊得他一阵颤抖，白着脸往后靠在冰凉的墙壁上。
他隐约地期待着点什么，一坨浆糊的脑子也压不住他心底的那一点萌生的雀跃。
褚蓁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手掌的温热源源不断进到他的掌心，躁动的心稍稍宁静下来。
她进入到他的精神图景中，这一次没有任何阻挠，原本坚硬厚实的屏障已经消失不见，大海汹涌，阴雨连绵。
细沙盖住她的脚背，她望着无边际的大海有些出神。
海浪在海面上咆哮翻涌，层层叠叠，每道浪花都尖吼着前仆后继地冲向岸边，海风呼啸，夹着海水特有的咸腥气息扑了她满面。
远处的海水向上延伸，形成一根根巨大的水柱将天地相接，所有的一切都陷入混沌之中，任何东西都可能会被卷入漩涡，被撕碎，成为这场暴风雨的献祭品。
天空被搅得风起云涌，电闪雷鸣，褚栗捂着自己不存在的耳朵来到她身边。
它倒是难得严肃一次。
[看样子很危险。]
“嗯，要去的。”
她直接回答了褚栗要说的下一句话，被预判的小水母只好同她一起看不断产生的一道道龙卷风水柱。
直至近处的水柱旁边浮着一只巨型的水母，褚栗才激动得指着纪笊：[主人！那是笊笊！]
“扑通！”
它话还没完，身边的褚蓁直接助跑到前边一头扎进翻涌的海里。
[啊啊啊啊啊！褚蓁！你干什么？你会被卷进去撕碎的！]
岸边的水母直接“炸毛”，猛地长出十几根触手在空中快速舞动着，然后它搅动着触手跟在褚蓁屁股后面游进了海里。
咸苦的海水呛进她嘴里，褚蓁苦着往前游，每接近水天相接的水柱一步，身前的浪就越是张牙舞爪，她像一片薄叶在海上随波流动。浪大了，打在她身上生疼，有几个瞬间她稳不住身体差点翻身沉海，还好有褚栗托着。
“可以感知到纪笊的方向吗？”
海浪吞掉了她的提问，她只好和褚栗意念沟通，但那样对她精神损耗很大，可是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西南。]
褚蓁一蹬腿，奋力向那边游去。天上的雨点砸在海面上让她视线模糊，而离她们最近的那道水柱有了扩大的趋势，褚蓁不能再靠前了，她停了下来，靠着褚栗浮在水柱的周边。
“绕圈”，她抹开面上冰冷的雨水，让褚栗带着她绕着水柱找纪筠的精神体。
海面异常混乱，周遭的海水都被剧烈地旋转吸入，水柱扩大得太快，她贴在后背的头发被风吹起，高高地卷向天空。
怎么办，她在想，一圈即将绕完，她也没见到纪笊。
[往前游动。]
在她身边的褚栗戳了戳她脸颊，她停顿下来，听了褚栗的话，才吃力地绕着水柱往前游动。
！
就在她脱力之时，她终于看见了那只的红色水母，纪笊在海浪中挣扎着，一个巨浪将它卷了进去，眼看着刚找到的精神体就要漩进水柱里，褚蓁急忙向下猛扎进海里伸手去抓它。
[褚蓁！哎哟！]
纪笊在海里上下浮动，海浪将它左右撕扯，它吃痛地左右挣扎，却眼尖地看见了来救它的褚蓁，它立刻剧烈挣扎起来。
褚蓁借着声音在白花花的骇浪里准确无误地找到纪笊所在之处，快准狠地伸手抓住了笊笊的一只触手，再一用力终于将它拉进了怀里。
还好，还好救下了它。
环着她脚踝的触手迅速往回收，她和笊笊都被拉回了褚栗身边。
[呼~终于，笊笊，你是不知道，那个浪有多恐怖，主人一身不吭就跳下去救你，真是吓死我了！]
说着它装模做样地拍拍不存在的胸脯，看了眼在岸边拧头发的褚蓁一眼。
笊笊有气无力地和褚蓁道了谢，软趴趴地在褚蓁给它挖的水坑里沉着。
它缩小了好多，小到褚蓁一只手就可以握住。她知道是因为纪筠的情况让它也快要消失了。
“纪筠在哪？”
她要在精神图景里找到纪筠，将他从混沌里带回来。
[主人在海底。]
笊笊瓮声瓮气地回答她。
得到回答的褚蓁短暂休息以后，看着愈演愈烈的海上风暴，知晓给她的时间不多，也不再多耽搁。
她让褚栗在岸边守着笊笊，精神体之间最知道如何给与安抚了，如此她就可以安心去找纪筠。
安顿好两只水母，她再次猛地一头扎进海里。
她循着和纪筠之间无形的精神链接往下游，游到中途，褚蓁莫名觉得自己像是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去接纪筠回家。
不过哪有祥云可以进海的，她现在具体来说就是传说中的美救英雄。
海底阴沉，像有一层厚重的灰色纱幔轻轻覆盖，光线在这里变得吝啬而微弱，四周静谧压抑，人类划分的时间在这里几近暂停。
在这片幽暗的领域中，生长着诸多的珊瑚礁，它们呈现出一种阴郁的蓝紫色调，或是暗沉的灰绿。
这里像□□里描述的罪恶海底，褚蓁划动着变得粘稠的海水，漂浮的脚尖终于触碰到柔软的泥沙。
她扒开一处茂密的海草，气泡因为她的举动呼噜呼噜往上冒，速度却是缓慢而沉重的，她伸手戳破一个气泡，走进海草之中。
远处的景象变得模糊，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也许她想错了，此处不是□□世界。
一个被珊瑚礁环抱的秘密角落里，放置着一枚巨大而精致的贝壳。贝壳色彩斑斓，表面覆盖着细腻的纹理和光泽，发着柔和神秘的光，纪筠就那样宁静安详地睡在贝壳中央。
褚蓁静默着走近贝壳，铺着的黑色海藻将睡梦中的纪筠衬托着皮白貌美，唇红齿白。
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那个经典的童话故事。
让他醒来，是否需要一个吻？
但童话故事里说需要真命天子才能将人亲醒，她是他的未婚妻，信息匹配度还那么高，她算不算纪筠的真命天女？
可能是在海里她脑子进了水，头脑一热她就弯下腰不由自主地触摸上纪筠的脸。
然后很顺理成章的闭眼，撅嘴，轻柔的触碰上他的唇。
一触即离，海底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她的心跳声和海水声交织在一起。
一秒，两秒，三秒。
纪筠还是像漂亮的瓷娃娃安静地躺在贝壳里，褚蓁回味了一下刚刚微凉柔软的唇，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
又不是真的王子公主，她在想什么？
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褚蓁靠近纪筠感知他的体温，拨开覆盖在他胸前的几株海草，终于发现了他空荡荡的左胸。
被海水侵泡得泛白的伤口边缘已经愈合，留下一个贯穿后背的拳头大小的黑色洞口，她从伤口处看见纪筠背后躺着的海藻。
她们在精神图景中都是精神意识的化形，和灵魂无异，如果和纪筠一样身体被捅了个大洞没法生长，也就意味着这个哨兵五感在丧失，生命在流逝。
褚蓁伸出双手交叠覆盖，随后捂上纪筠身上那个骇人的伤口。
很快，柔和的光芒从她指尖流出，她集中能量，驱使所有意志力将那股温暖的精神力渗透包裹住伤口。
伤口的细胞像被激活了一样，迅速吸收着精神力，褚蓁能明显感觉到精神力从她主动输入到被不断吮吸。
原本的红色肉痕开始破裂，细胞在她温和的精神力滋养之下加速分裂增生，那一方黑洞洞的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治愈，就像是被拉链拉上一般，伤口逐渐缩小。
但是，她可以将洞口缝合上，却难以变出一颗心放进他空荡的左胸里，即便她们都是精神化形，也是需要一颗心脏的。
贝壳内都是各式灰扑扑的藻类，褚蓁四处看了一遍，好在她眼睛很尖，一眼看到了那颗在纪筠耳边被遮挡住的巨大粉色珍珠。
珍珠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泽，纯净美好，触感滑腻、温润，光彩深邃柔和，贝壳滋养着濒死的纪筠，也孕育着珍珠，他和它都是精神图景中的美好事物。
那就没什么不可以的，褚蓁不再犹豫，在珍珠上注入她的精神力，让白色的柔光包裹着那颗珍珠，然后她看着它被轻轻地放进伤口之中，照亮了漆黑忧郁的内里。
最后，伤口完全消失，留下正常的胸口肌肤。
褚蓁收回手，累得坐了下来，虚握着纪筠渐渐回温的手，趴在贝壳边独自想着等纪筠醒过来，她该怎么和他解释——她在他的心里放了一颗珍珠？
这里不断外散的精神力让褚蓁顾不得太多，认出那个坐在水里被五花大绑着的人是纪筠以后，她走到他身边捧起他的脸马上查看起他的情况。
很不好，比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要糟糕。
“褚蓁。”
他抬头看向眼前的一片漆黑，小声而无措地叫着她的名字。
心被刺了一下，褚蓁伸手在他不聚焦的眼前晃动着，明白他的五感在流失，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栗子，拜托过来帮一下忙。”
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她半跪着去解纪筠身上的绳结。好在有褚栗的帮忙，再粗的绳再复杂的结也拜倒在十几只触手下。
解开了束缚的纪筠重心不稳倾倒在她的怀里，褚蓁揉了揉纪筠的后脑勺，轻拍着他的后背慢慢安抚。
她将褚栗收回精神图景当中。
现在，她必须马上对纪筠进行精神安抚。原本想着要在完全安全和有绝对保障的情况下再对纪筠的狂化问题进行治疗，但此刻的情况就是，纪筠等不了了。
纪筠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几欲往后仰倒在水里：“纪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埋在她肩膀上的纪筠拱了拱，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褚蓁有些无奈，每次一到这种时候，纪筠就像变了一个人，平日沉默寡言的人变得嘟嘟囔囔的，和过期的橡皮泥一样黏手。
“可以自己起来靠在后面的墙上吗？”
“...嗯”，他缓缓起身，衣服摩擦的声音惊得他一阵颤抖，白着脸往后靠在冰凉的墙壁上。
他隐约地期待着点什么，一坨浆糊的脑子也压不住他心底的那一点萌生的雀跃。
褚蓁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手掌的温热源源不断进到他的掌心，躁动的心稍稍宁静下来。
她进入到他的精神图景中，这一次没有任何阻挠，原本坚硬厚实的屏障已经消失不见，大海汹涌，阴雨连绵。
细沙盖住她的脚背，她望着无边际的大海有些出神。
海浪在海面上咆哮翻涌，层层叠叠，每道浪花都尖吼着前仆后继地冲向岸边，海风呼啸，夹着海水特有的咸腥气息扑了她满面。
远处的海水向上延伸，形成一根根巨大的水柱将天地相接，所有的一切都陷入混沌之中，任何东西都可能会被卷入漩涡，被撕碎，成为这场暴风雨的献祭品。
天空被搅得风起云涌，电闪雷鸣，褚栗捂着自己不存在的耳朵来到她身边。
它倒是难得严肃一次。
[看样子很危险。]
“嗯，要去的。”
她直接回答了褚栗要说的下一句话，被预判的小水母只好同她一起看不断产生的一道道龙卷风水柱。
直至近处的水柱旁边浮着一只巨型的水母，褚栗才激动得指着纪笊：[主人！那是笊笊！]
“扑通！”
它话还没完，身边的褚蓁直接助跑到前边一头扎进翻涌的海里。
[啊啊啊啊啊！褚蓁！你干什么？你会被卷进去撕碎的！]
岸边的水母直接“炸毛”，猛地长出十几根触手在空中快速舞动着，然后它搅动着触手跟在褚蓁屁股后面游进了海里。
咸苦的海水呛进她嘴里，褚蓁苦着往前游，每接近水天相接的水柱一步，身前的浪就越是张牙舞爪，她像一片薄叶在海上随波流动。浪大了，打在她身上生疼，有几个瞬间她稳不住身体差点翻身沉海，还好有褚栗托着。
“可以感知到纪笊的方向吗？”
海浪吞掉了她的提问，她只好和褚栗意念沟通，但那样对她精神损耗很大，可是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西南。]
褚蓁一蹬腿，奋力向那边游去。天上的雨点砸在海面上让她视线模糊，而离她们最近的那道水柱有了扩大的趋势，褚蓁不能再靠前了，她停了下来，靠着褚栗浮在水柱的周边。
“绕圈”，她抹开面上冰冷的雨水，让褚栗带着她绕着水柱找纪筠的精神体。
海面异常混乱，周遭的海水都被剧烈地旋转吸入，水柱扩大得太快，她贴在后背的头发被风吹起，高高地卷向天空。
怎么办，她在想，一圈即将绕完，她也没见到纪笊。
[往前游动。]
在她身边的褚栗戳了戳她脸颊，她停顿下来，听了褚栗的话，才吃力地绕着水柱往前游动。
！
就在她脱力之时，她终于看见了那只的红色水母，纪笊在海浪中挣扎着，一个巨浪将它卷了进去，眼看着刚找到的精神体就要漩进水柱里，褚蓁急忙向下猛扎进海里伸手去抓它。
[褚蓁！哎哟！]
纪笊在海里上下浮动，海浪将它左右撕扯，它吃痛地左右挣扎，却眼尖地看见了来救它的褚蓁，它立刻剧烈挣扎起来。
褚蓁借着声音在白花花的骇浪里准确无误地找到纪笊所在之处，快准狠地伸手抓住了笊笊的一只触手，再一用力终于将它拉进了怀里。
还好，还好救下了它。
环着她脚踝的触手迅速往回收，她和笊笊都被拉回了褚栗身边。
[呼~终于，笊笊，你是不知道，那个浪有多恐怖，主人一身不吭就跳下去救你，真是吓死我了！]
说着它装模做样地拍拍不存在的胸脯，看了眼在岸边拧头发的褚蓁一眼。
笊笊有气无力地和褚蓁道了谢，软趴趴地在褚蓁给它挖的水坑里沉着。
它缩小了好多，小到褚蓁一只手就可以握住。她知道是因为纪筠的情况让它也快要消失了。
“纪筠在哪？”
她要在精神图景里找到纪筠，将他从混沌里带回来。
[主人在海底。]
笊笊瓮声瓮气地回答她。
得到回答的褚蓁短暂休息以后，看着愈演愈烈的海上风暴，知晓给她的时间不多，也不再多耽搁。
她让褚栗在岸边守着笊笊，精神体之间最知道如何给与安抚了，如此她就可以安心去找纪筠。
安顿好两只水母，她再次猛地一头扎进海里。
她循着和纪筠之间无形的精神链接往下游，游到中途，褚蓁莫名觉得自己像是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去接纪筠回家。
不过哪有祥云可以进海的，她现在具体来说就是传说中的美救英雄。
海底阴沉，像有一层厚重的灰色纱幔轻轻覆盖，光线在这里变得吝啬而微弱，四周静谧压抑，人类划分的时间在这里几近暂停。
在这片幽暗的领域中，生长着诸多的珊瑚礁，它们呈现出一种阴郁的蓝紫色调，或是暗沉的灰绿。
这里像□□里描述的罪恶海底，褚蓁划动着变得粘稠的海水，漂浮的脚尖终于触碰到柔软的泥沙。
她扒开一处茂密的海草，气泡因为她的举动呼噜呼噜往上冒，速度却是缓慢而沉重的，她伸手戳破一个气泡，走进海草之中。
远处的景象变得模糊，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也许她想错了，此处不是□□世界。
一个被珊瑚礁环抱的秘密角落里，放置着一枚巨大而精致的贝壳。贝壳色彩斑斓，表面覆盖着细腻的纹理和光泽，发着柔和神秘的光，纪筠就那样宁静安详地睡在贝壳中央。
褚蓁静默着走近贝壳，铺着的黑色海藻将睡梦中的纪筠衬托着皮白貌美，唇红齿白。
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那个经典的童话故事。
让他醒来，是否需要一个吻？
但童话故事里说需要真命天子才能将人亲醒，她是他的未婚妻，信息匹配度还那么高，她算不算纪筠的真命天女？
可能是在海里她脑子进了水，头脑一热她就弯下腰不由自主地触摸上纪筠的脸。
然后很顺理成章的闭眼，撅嘴，轻柔的触碰上他的唇。
一触即离，海底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她的心跳声和海水声交织在一起。
一秒，两秒，三秒。
纪筠还是像漂亮的瓷娃娃安静地躺在贝壳里，褚蓁回味了一下刚刚微凉柔软的唇，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
又不是真的王子公主，她在想什么？
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褚蓁靠近纪筠感知他的体温，拨开覆盖在他胸前的几株海草，终于发现了他空荡荡的左胸。
被海水侵泡得泛白的伤口边缘已经愈合，留下一个贯穿后背的拳头大小的黑色洞口，她从伤口处看见纪筠背后躺着的海藻。
她们在精神图景中都是精神意识的化形，和灵魂无异，如果和纪筠一样身体被捅了个大洞没法生长，也就意味着这个哨兵五感在丧失，生命在流逝。
褚蓁伸出双手交叠覆盖，随后捂上纪筠身上那个骇人的伤口。
很快，柔和的光芒从她指尖流出，她集中能量，驱使所有意志力将那股温暖的精神力渗透包裹住伤口。
伤口的细胞像被激活了一样，迅速吸收着精神力，褚蓁能明显感觉到精神力从她主动输入到被不断吮吸。
原本的红色肉痕开始破裂，细胞在她温和的精神力滋养之下加速分裂增生，那一方黑洞洞的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治愈，就像是被拉链拉上一般，伤口逐渐缩小。
但是，她可以将洞口缝合上，却难以变出一颗心放进他空荡的左胸里，即便她们都是精神化形，也是需要一颗心脏的。
贝壳内都是各式灰扑扑的藻类，褚蓁四处看了一遍，好在她眼睛很尖，一眼看到了那颗在纪筠耳边被遮挡住的巨大粉色珍珠。
珍珠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泽，纯净美好，触感滑腻、温润，光彩深邃柔和，贝壳滋养着濒死的纪筠，也孕育着珍珠，他和它都是精神图景中的美好事物。
那就没什么不可以的，褚蓁不再犹豫，在珍珠上注入她的精神力，让白色的柔光包裹着那颗珍珠，然后她看着它被轻轻地放进伤口之中，照亮了漆黑忧郁的内里。
最后，伤口完全消失，留下正常的胸口肌肤。
褚蓁收回手，累得坐了下来，虚握着纪筠渐渐回温的手，趴在贝壳边独自想着等纪筠醒过来，她该怎么和他解释——她在他的心里放了一颗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