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顺着暖帘的缝隙堪堪吹进殿内，窦言洵低着头，指尖端着白玉酒盏的细颈处，小口慢酌着。双耳博山香炉内焚着极为清淡的合香，顺着微风盘旋氤氲，消弭在重重幔帐之后。
这还是林栩第一次和窦言洵一起用膳。她向来胃口极小，却贪食甜味，傍晚时候又喝了一小碗秦嬷嬷熬的七宝素粥，眼下只是静静地夹着桌上的几盘时蔬吃。
然而对面之人看上去亦像是没什么胃口，他吃东西很慢，总是在盘中夹一小块鱼肉，才慢条斯理地分成几块，坐了半天满桌的饭菜没动几筷子，酒却很快便空杯了。
林栩拾起帕子轻擦唇角，抬起头望向他：
“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窦言洵不料她骤然开口，酒盏已然送到嘴边，一只眼睛半眯着，透过指尖的缝隙看她。
清泠泠的一张脸，下巴极尖，精致的妆面像是重新补过，平日里里整个人周身都隐隐透露冷寂之气，如今却难得在描摹精致的眼尾及眉梢处有关切和讨好感隐现。
他平日里见惯了女子这般神色，如今却莫名有些不适应，只觉得这种神情与面前女子的桃花妆面几分违和。那瓣娇如桃夭的粉嫩唇畔不知什么缘由，笑意一直不曾落下。
但转念一想，好似在他面前，她很少有唇角弯下来的模样。
窦言洵垂眸向下。面前一桌子海鲜鱼味，想必定是专程打听了自己寻常的喜好，又满心欢喜地布置了这么一桌菜。他日日回来得极晚，她明面上却丝毫不介意，甚至音容间只有对他满心的担忧与惦念。
......难道这便是有家的感觉么？
难道，这便是成婚后，旁人所说的有了归属的滋味么？
窦言洵抿了抿唇，一时不知眼睛该往哪里看，半晌才道：“你准备的很好。”
林栩唇角便又弯了几分。
窦言洵顿了顿又道：“只是我在外面吃过了，眼下无甚胃口。”
殿内安静些许唯独听得地上的暖炉里火牙子滋滋地吞吐着舌头的声响。木屑被点燃，散发出格外令人心安的味道。
暖炉子架了许久，眼下殿内已然暖意融融，林栩穿着一袭淡紫色薄纱裙，如今因暖意环绕，鼻尖处亦冒出细密的汗珠。一张雪白的面庞浮上淡淡绯红，她想了想，开口道：
“那也是，仔细酒喝多了伤胃。若是这些菜肴都不合胃口，夫君可想喝点汤暖暖胃？”
她正了正身子接着道：“秦嬷嬷下午给我熬了点粥，尝起来很是鲜美。你若想要，我现在便去煮。”
言罢便放下筷子起身，没有丝毫犹豫便欲向门外走去。只是还没迈出一步，便被骤然抓住手腕。
窦言洵的手掌微冷，却很厚实，不过一伸手，便将她拽得停滞下来，险些没站稳而踉跄几步。
“不必了。”
林栩便回过头看他，却见那张脸庞上不知为何透着微微寒意，寥寥几个字，像是极其不愿与她多言，不由得心中一滞。
从前的窦言洵虽纨绔放荡了些，却总是眉眼间藏着促狭与肆意，极少在外人面前这般冷淡。甚至只需懒懒勾起唇角，便自有迷倒一片怀春少女的恣肆慵懒。
如今却不知为何，总是冷脸对她。明明她自认为历经生死一事后，二人应该要亲密些许的。她一时分辨不出缘由，只知道自成婚后气氛便一直诡异，如今陷在其中，只想将这些杂乱无绪的琐碎一一厘清。骨子中的倔犟此时也无法掩藏，便站定身子，低头看着他。
殿内归于沉静，片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夫君为何这般冷淡，可是怪我强求了皇后懿旨嫁给你？”
窦言洵闻言，眉心慢慢锁紧。他亦站起身来，握住林栩的手腕却未曾放松。
他向身前之人逼近几步，那双从来都蕴藏半汪春水的眼眸如今好似泛起层叠浓浓江雾，即便他离她很近，她都无法看清他眼底的神情。
更无从揣摩他心底的思绪。
“为夫怎么冷淡了，你且说来听听。”
面前之人越来越近，直至停留与她距离半寸远之地。他身形高大，自己刚刚够得着他的胸膛，如今将门口处的稀薄凉风与烛色遮挡的严严实实。若再向前，她便会撞上他挺阔的胸膛。
不过一瞬，她便觉得面颊变得滚烫起来。
窦言洵唇边忽然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神几分戏谑肆虐，直至掩盖住深不见底的冷淡。
他却凑得更近，低声笑道：
“我倒是忘记夫人这般伶俐。那今日为夫便与你说清楚些，如何？”
语气轻佻，尾音刻意拉长，他声音低沉而促狭。
她心中不由得一紧，正欲后退，却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窦言洵猛然揽入怀中。还未反应过来，她已被他抱起，脚下顿时悬空，他将她抱在怀里，大步向侧殿走去。天旋地转间，她来不及惊叫，下一刻便被重重推倒在满铺锦锻的床榻之上。
“夫君！”
她整个人摔落至柔软的床榻之上，到底还是惊恐地低叫出来，满是不安地望着他。正挣扎着想要起身，窦言洵却骤然迫近，牢牢按住她瘦削的双肩，让她再也无法动弹。
他俯身贴近她，那张风流浪荡的面孔离她渐渐逼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她几乎能感受到窦言洵唇瓣的柔软。下一瞬，耳边便响起无比暧昧的声音：
“既然你如此好奇，那不妨看看为夫若是热情起来，夫人你——又可否经受得住啊？”
她本就绯红的双颊愈发滚烫起来。
只觉得言语间，已有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庞，动作温柔而轻佻，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中如今尽是戏谑与肆意弥漫的宠溺。
窦言洵从未这样看过她。
如今只是对上那双眼睛，便让她心底微颤。林栩不自觉地抿紧双唇，想要避开他的目光，却又不知为何无法移开，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他的陷阱。
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闪现。
难怪那些女子前仆后继，被这双好看的眼眸深深注视半晌......谁能不深陷其中？
趁她怔愣间，窦言洵的气息愈发逼近。林栩感受到扑面而来低沉的呼吸声，心跳得更加紊乱，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好似无所适从般想要推拒，但身后是柔软光滑的缎面床铺，她竟无处可退。
“夫人可是准备好了？”
林栩不禁呼吸一滞，纤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胸膛，她想要推开他，然而两人力气相差悬殊，兼之面上绯色依旧，此刻倒有几分欲绝欢迎的滋味。
窦言洵指尖不曾停留，一路下行，轻轻划过她的颈项，不过极为轻柔的拂过，便留下一片战栗。她衣衫单薄，几近透明的薄纱之下有雪白肌肤若隐若现，闪烁着诱人光泽。
她极力压制心中忐忑，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衣衫，质地极好的长衫如今也被她抓出几分褶皱来。
窦言洵低笑一声，反而伸出原本撑着身子的右手，将她抵在自己胸膛之上的双手牢牢握紧在掌心。她的手竟那样纤细，与他宽大的手掌比起来，两只手都被攥紧，愈发动弹不得。
“夫人怎么这般看着我，莫不是有何话要对为夫讲？”
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揶揄，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气势，林栩只觉耳根微微发烫，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别开头，声音微颤，红唇轻启道：
“夫君莫要戏弄我……”
话音未落，她便感到腰间一紧。窦言洵忽地将她拉入怀中，抱得更紧了些。唇角半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戏弄？”
他低头轻轻贴近她的耳侧，气息轻拂，“你我已是夫妻，此举合乎礼仪不违纲常，又有何戏弄而言？”
林栩只觉浑身一颤，被这句话彻底打乱了心神。她慌忙抬眼看去，却见他眼中已然没有方才的戏谑，反而多了几分认真与执着，仿佛这场情意交缠已经不仅仅是玩笑，而是某种难以言明的渴望，与约定。
他不会是......想要来真的吧？
反应过来的瞬间，她当即便心跳停滞，慌张开口：“你……”
然而下一瞬却被他的动作蓦然堵住声音。
窦言洵俯下身来，她只觉得那双眼睛愈来愈近，直至眼前被他的衣衫遮住，与此同时额间感受到片刻柔软。
他在她的眉间落下轻轻一吻。
林栩浑身僵滞，不知为何心中泛起点点涟漪。那抹轻柔缓缓从眉心传遍全身，她竟浑身失了气力。
只听得见胸口心脏的怦怦跳动声。
就在这时，殿外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僵局，随即便是一道柔和低声从门外传来，是常嬷嬷。
“二爷，您每日服用的汤药眼下已经熬好了，您这会可要用些？”
窦言洵的笑意随着话音而停止，旋即他直起身子，向门外道：“等会再来，眼下莫要打搅。”
常嬷嬷极小声地应了诺，便悄然退去，周遭再度归于沉寂之中。
这还是林栩第一次和窦言洵一起用膳。她向来胃口极小，却贪食甜味，傍晚时候又喝了一小碗秦嬷嬷熬的七宝素粥，眼下只是静静地夹着桌上的几盘时蔬吃。
然而对面之人看上去亦像是没什么胃口，他吃东西很慢，总是在盘中夹一小块鱼肉，才慢条斯理地分成几块，坐了半天满桌的饭菜没动几筷子，酒却很快便空杯了。
林栩拾起帕子轻擦唇角，抬起头望向他：
“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窦言洵不料她骤然开口，酒盏已然送到嘴边，一只眼睛半眯着，透过指尖的缝隙看她。
清泠泠的一张脸，下巴极尖，精致的妆面像是重新补过，平日里里整个人周身都隐隐透露冷寂之气，如今却难得在描摹精致的眼尾及眉梢处有关切和讨好感隐现。
他平日里见惯了女子这般神色，如今却莫名有些不适应，只觉得这种神情与面前女子的桃花妆面几分违和。那瓣娇如桃夭的粉嫩唇畔不知什么缘由，笑意一直不曾落下。
但转念一想，好似在他面前，她很少有唇角弯下来的模样。
窦言洵垂眸向下。面前一桌子海鲜鱼味，想必定是专程打听了自己寻常的喜好，又满心欢喜地布置了这么一桌菜。他日日回来得极晚，她明面上却丝毫不介意，甚至音容间只有对他满心的担忧与惦念。
......难道这便是有家的感觉么？
难道，这便是成婚后，旁人所说的有了归属的滋味么？
窦言洵抿了抿唇，一时不知眼睛该往哪里看，半晌才道：“你准备的很好。”
林栩唇角便又弯了几分。
窦言洵顿了顿又道：“只是我在外面吃过了，眼下无甚胃口。”
殿内安静些许唯独听得地上的暖炉里火牙子滋滋地吞吐着舌头的声响。木屑被点燃，散发出格外令人心安的味道。
暖炉子架了许久，眼下殿内已然暖意融融，林栩穿着一袭淡紫色薄纱裙，如今因暖意环绕，鼻尖处亦冒出细密的汗珠。一张雪白的面庞浮上淡淡绯红，她想了想，开口道：
“那也是，仔细酒喝多了伤胃。若是这些菜肴都不合胃口，夫君可想喝点汤暖暖胃？”
她正了正身子接着道：“秦嬷嬷下午给我熬了点粥，尝起来很是鲜美。你若想要，我现在便去煮。”
言罢便放下筷子起身，没有丝毫犹豫便欲向门外走去。只是还没迈出一步，便被骤然抓住手腕。
窦言洵的手掌微冷，却很厚实，不过一伸手，便将她拽得停滞下来，险些没站稳而踉跄几步。
“不必了。”
林栩便回过头看他，却见那张脸庞上不知为何透着微微寒意，寥寥几个字，像是极其不愿与她多言，不由得心中一滞。
从前的窦言洵虽纨绔放荡了些，却总是眉眼间藏着促狭与肆意，极少在外人面前这般冷淡。甚至只需懒懒勾起唇角，便自有迷倒一片怀春少女的恣肆慵懒。
如今却不知为何，总是冷脸对她。明明她自认为历经生死一事后，二人应该要亲密些许的。她一时分辨不出缘由，只知道自成婚后气氛便一直诡异，如今陷在其中，只想将这些杂乱无绪的琐碎一一厘清。骨子中的倔犟此时也无法掩藏，便站定身子，低头看着他。
殿内归于沉静，片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夫君为何这般冷淡，可是怪我强求了皇后懿旨嫁给你？”
窦言洵闻言，眉心慢慢锁紧。他亦站起身来，握住林栩的手腕却未曾放松。
他向身前之人逼近几步，那双从来都蕴藏半汪春水的眼眸如今好似泛起层叠浓浓江雾，即便他离她很近，她都无法看清他眼底的神情。
更无从揣摩他心底的思绪。
“为夫怎么冷淡了，你且说来听听。”
面前之人越来越近，直至停留与她距离半寸远之地。他身形高大，自己刚刚够得着他的胸膛，如今将门口处的稀薄凉风与烛色遮挡的严严实实。若再向前，她便会撞上他挺阔的胸膛。
不过一瞬，她便觉得面颊变得滚烫起来。
窦言洵唇边忽然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神几分戏谑肆虐，直至掩盖住深不见底的冷淡。
他却凑得更近，低声笑道：
“我倒是忘记夫人这般伶俐。那今日为夫便与你说清楚些，如何？”
语气轻佻，尾音刻意拉长，他声音低沉而促狭。
她心中不由得一紧，正欲后退，却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窦言洵猛然揽入怀中。还未反应过来，她已被他抱起，脚下顿时悬空，他将她抱在怀里，大步向侧殿走去。天旋地转间，她来不及惊叫，下一刻便被重重推倒在满铺锦锻的床榻之上。
“夫君！”
她整个人摔落至柔软的床榻之上，到底还是惊恐地低叫出来，满是不安地望着他。正挣扎着想要起身，窦言洵却骤然迫近，牢牢按住她瘦削的双肩，让她再也无法动弹。
他俯身贴近她，那张风流浪荡的面孔离她渐渐逼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她几乎能感受到窦言洵唇瓣的柔软。下一瞬，耳边便响起无比暧昧的声音：
“既然你如此好奇，那不妨看看为夫若是热情起来，夫人你——又可否经受得住啊？”
她本就绯红的双颊愈发滚烫起来。
只觉得言语间，已有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庞，动作温柔而轻佻，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中如今尽是戏谑与肆意弥漫的宠溺。
窦言洵从未这样看过她。
如今只是对上那双眼睛，便让她心底微颤。林栩不自觉地抿紧双唇，想要避开他的目光，却又不知为何无法移开，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他的陷阱。
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闪现。
难怪那些女子前仆后继，被这双好看的眼眸深深注视半晌......谁能不深陷其中？
趁她怔愣间，窦言洵的气息愈发逼近。林栩感受到扑面而来低沉的呼吸声，心跳得更加紊乱，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好似无所适从般想要推拒，但身后是柔软光滑的缎面床铺，她竟无处可退。
“夫人可是准备好了？”
林栩不禁呼吸一滞，纤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胸膛，她想要推开他，然而两人力气相差悬殊，兼之面上绯色依旧，此刻倒有几分欲绝欢迎的滋味。
窦言洵指尖不曾停留，一路下行，轻轻划过她的颈项，不过极为轻柔的拂过，便留下一片战栗。她衣衫单薄，几近透明的薄纱之下有雪白肌肤若隐若现，闪烁着诱人光泽。
她极力压制心中忐忑，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衣衫，质地极好的长衫如今也被她抓出几分褶皱来。
窦言洵低笑一声，反而伸出原本撑着身子的右手，将她抵在自己胸膛之上的双手牢牢握紧在掌心。她的手竟那样纤细，与他宽大的手掌比起来，两只手都被攥紧，愈发动弹不得。
“夫人怎么这般看着我，莫不是有何话要对为夫讲？”
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揶揄，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气势，林栩只觉耳根微微发烫，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别开头，声音微颤，红唇轻启道：
“夫君莫要戏弄我……”
话音未落，她便感到腰间一紧。窦言洵忽地将她拉入怀中，抱得更紧了些。唇角半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戏弄？”
他低头轻轻贴近她的耳侧，气息轻拂，“你我已是夫妻，此举合乎礼仪不违纲常，又有何戏弄而言？”
林栩只觉浑身一颤，被这句话彻底打乱了心神。她慌忙抬眼看去，却见他眼中已然没有方才的戏谑，反而多了几分认真与执着，仿佛这场情意交缠已经不仅仅是玩笑，而是某种难以言明的渴望，与约定。
他不会是......想要来真的吧？
反应过来的瞬间，她当即便心跳停滞，慌张开口：“你……”
然而下一瞬却被他的动作蓦然堵住声音。
窦言洵俯下身来，她只觉得那双眼睛愈来愈近，直至眼前被他的衣衫遮住，与此同时额间感受到片刻柔软。
他在她的眉间落下轻轻一吻。
林栩浑身僵滞，不知为何心中泛起点点涟漪。那抹轻柔缓缓从眉心传遍全身，她竟浑身失了气力。
只听得见胸口心脏的怦怦跳动声。
就在这时，殿外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僵局，随即便是一道柔和低声从门外传来，是常嬷嬷。
“二爷，您每日服用的汤药眼下已经熬好了，您这会可要用些？”
窦言洵的笑意随着话音而停止，旋即他直起身子，向门外道：“等会再来，眼下莫要打搅。”
常嬷嬷极小声地应了诺，便悄然退去，周遭再度归于沉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