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他出拳疾如闪电，朝对面之人袭去。掉落在地的玫瑰花耷拉着，失去了生机。
半晌，他额头沁出汗珠，跌坐在地，愠怒道：“顾星夷，你最好解释清楚。”
被称作顾星夷的那人，俊美的面容上出现大片红肿，看起来狼狈不堪。白色平整的衬衫出现褶皱，银色的领带夹落在地板，沾染了灰尘。
顾星夷正了正衣襟，俯身拾起那枚领带夹，愧色难掩道：“宿迟，对不起。”
他的眼底涌出一抹复杂的情绪，那枚领带夹被他攥紧在掌心。
旋即，他收好领带夹，朝地上的宿迟伸出手。
坐在地板上的人无情地推开他的手，撑着地缓缓起身。
顾星夷不恼，视线躲避，讪讪收回手准备离开。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她……现在在哪里？”
见他转身离开，宿迟迟疑了片刻，垂首低声询问。
顾星夷一顿，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神色痛苦地阖上漆黑的眼眸，下意识地回答：“竹林后山。”
“谢了。”
*
宿迟没有去竹林后山，而是选择回他曾经居住过的房屋。
房子刷白的墙已经出现裂痕，水泥铺成的路长满了青苔，一路走去都充满了绿意。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灰尘弥漫在空气之中，他抬手挥了挥，视线更加清晰明朗。
屋里的陈设未变，除了家具染了尘，其余的摆放一如当年。
他花了时间把屋子打扫干净，又去公路旁摘了些野迎春回来。
可惜这个月份迎春花已经凋谢，宿迟跑了空。
回去的路上，骄阳浸湿了他的白衬衫，他仰望湛蓝的天空，手腕搭在额头，无声一笑。
今日是他回国的第一天，他总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离开。
途中遇到熟悉的邻居，他会热情地打招呼，尽管那些人都没有认出他是谁。
等他回到屋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落了山，天上的火烧云斜挂在半空。
宿迟站在远处就瞧见自家门槛坐了个人，手上还揣了个东西。
见屋子里来了位不速之客，他又折回附近便利店买了一把鸡蛋挂面。
面条煮好后，宿迟从锅里捞出来递给那个人，视线停留在他掌心里的东西，冷冷道：“将就吃吧，我这里没有什么菜。”
那人低头一看，碗里除了面还真没有什么菜，清汤面还冒着丝丝热气。
他没有吃那碗面条，反而等宿迟坐到他对面之后再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语气温和而友好：“这个是她的东西。”
宿迟抬眸看了眼，是一个日记本。
封面还是米黄色的，本子边上泛黄，像是尘封许久。
宿迟收回视线，继续垂头吃面，没有说话。
直到他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面，用餐纸擦了擦嘴，望着对面的人，语气尽量显得很平静，但听出来像是刻意保持着，“这几年和我聊天的都是你？”
对面之人像是咽下苦果一样的酸楚和难受，他沉默片刻才出声，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和愧疚：“嗯，是我。”
望着那人脸上留下的伤痕，宿迟没再问，拿过搁在桌上的本子，起身回了房。
说起来，宿迟回国谁也没有说，他只身一人来惠阳镇是来找人的，等到了小镇才发现那间屋子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他打电话询问缘由才发觉和他聊天之人并非所想之人。
若不是顾星夷的手机铃声响起，恐怕宿迟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被欺骗。
宿迟盛怒之下揍了顶替者，也就是顾星夷。
后者没有还手，站在原地平静地陈述事实。
房间里的宿迟犹记得早晨顾星夷让他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她已经不在了。”
手中的本子被他拥在怀里，渐渐有了温度。
此时房门响起声响，宿迟没有抬头，但灯光下还是有一道影子朝他走来。
那人坐在他身旁，扯了扯唇角，良久才缓缓地说：“明天你要和我一起去看她吗？说起来你们也好久没见面了。”
宿迟摇头，硬生生地从喉咙挤出几个字来，“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
身旁之人似乎是没有预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正打算开口之时，宿迟着急打断似要同他撇清关系，音量拔高些许：“顾星夷，我很感激你一直以她名义同我聊天，但发生了这些事之后，你我之间始终是有条河阻断着，我淌不过去，你也游不过来。”
顾星夷闻言，不再为自己辩解。他知道，再多的话不过是徒增伤悲。
没等他继续开口，宿迟先一步赶人，礼貌而疏离地说：“这么晚了，我就不送你了。”
顾星夷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目光游离在暗光下的男人，欲言又止。
等人走远了，宿迟独自坐在门槛，遥望远处的山巅。
夜幕降临，此时完全看不到山上的景色，只有蛙声一片在他耳畔回旋。
这个时间点，做农活的邻居也该带着农具回家了，路过宿迟的门口之时，偶有争执声和邻里之间的吹捧声混着夜风灌入他的耳中，宿迟兀自一动不动。
他这一坐，忘记了时间。
翌日，宿迟从门槛起身。许是一夜未眠，他眼睑乌黑，眼睛恍惚，站起来时险些跌倒。
他扶着门休息，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皱巴巴的衬衫，他双眉紧蹙，不耐地按了按眉心。
自己今天要去见的人很重要，况且他也爱干净，他换下身上的衣服，进屋捯饬一番。
不到一个钟头，他已经换好黑色T恤，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额间裸露的碎发有些湿润，兴许是还没有吹干。
临走前，宿迟似想到落了东西，又回了房间一趟。
再出来时，他臂弯抱着封面是米黄色的本子，另一只手还提了一个大箱子。
宿迟抄近路，一路沉默着上山。
七月中旬的天气毒辣，没过多久他的脸上沁了汗珠，后颈晒出了红痕。
直到在分岔路口看见了一处墓茔，斜阳穿透挺拔的修竹，缕缕金光撒在墓碑上，碑上的字更为真切。
宿迟低眸，指尖微颤，大箱子倏忽落地，发出声响。
他压抑着内心的苦楚，朝着墓茔的方向走去。宿迟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步伐竟是如此沉重。
抬头是艳阳天，只有他自己知道，垂首是三九天。
仿佛身后有无数寒冷冰刺向他袭来，割裂他的身心，撕裂他的魂魄。
宿迟嘴角微微抽动，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嗓音低哑：“记得你喜欢花，可迎春花期已过，我只好带了雏菊。”他自顾自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他俯身把雏菊放下，温柔地除去坟茔上的杂草。
坟茔很小，周围都是田地，只有它困在这方寸之地，显得格格不入。
“我是不是挺傻的？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和我聊天的不是你。”宿迟坐下来，望着墓碑上明媚的少女，嗓音夹杂着无边的孤寂和哀伤。
而他那棒球帽下的面容白皙清疏，视线偏斜就会看到他的眼尾微微泛红，眼神落寞悲痛。随之而来的是心口的疼痛，痛意蔓延全身，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转而，他又敛好神色，打开大箱子。
箱子里装的是满满当当的啤酒，宿迟随意拿起一罐单手拉开，仰头畅饮。
他缓缓闭上眼睛，眼眸止不住的颤抖，泪水混着苦涩的酒水一饮而下。
地面夹杂着枯枝败叶，宿迟坐下来没多久就驱散了不少热气。
身边是被他扔得杂乱杂乱无章的变形易拉罐，宿迟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他勾唇惨然一笑，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喉结轻轻滑动，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如果当初我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他眸光微暗，此时残阳西歇，宿迟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中，这一声低语终究是化作一股风，消散在竹林中。
竹林静谧无声，声声抽泣敲打在竹叶边，只有竹茎听了去。
月亮昏晕，星子稀疏。
宿迟双颊绯红，搬来的大箱子即将见底，易拉罐躲在他的身后，填满了他的影子。
凉风扬起他额间的乌发，男子的容貌看得更真切。他眼角含泪，眉头紧锁，冷白如玉的脸庞在月色下分外清晰。
他迷迷糊糊，眼睫微湿，身体如浮木般缓缓抱住墓碑，薄唇嗫嚅着：“我想你应当是恨我的，不然为什么不愿告诉我你的一切。”
身躯凑近了些，他抚摸着碑上的照片，声音沙哑，细腻温柔地呼唤着坟墓主人的名字，轻声呢喃：“是我来迟了，你来见见我好不好？整整十一年，你一次都没有来过在我的梦境。”
他倚在墓碑旁，回应他的是树影斑驳，蝉鸣枝头闹的夜晚。
不知道是不是酷暑难耐，宿迟内心有些热意，眉宇间不耐愈发明显，恰逢耳边聒噪，他伸手朝耳畔喧闹的声音呼去，可依旧没找到浅吟低唱的夏虫。
渐渐地，手中的易拉罐重量轻了下来，悬挂空中的明月也落了下来。
只有一颗星星刹住脚，依稀看到落魄的男子摇晃手上的瓶罐，摸索箱子里的孟婆汤。
不知道这样过去多久，田间的蛙声渐歇，万物共同沉寂。
男子席地而睡，声音轻微地颤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恍惚间，他胸口一窒，喉咙一阵腥咸蔓延开来，直至嘴角溢出一抹殷红。
他出拳疾如闪电，朝对面之人袭去。掉落在地的玫瑰花耷拉着，失去了生机。
半晌，他额头沁出汗珠，跌坐在地，愠怒道：“顾星夷，你最好解释清楚。”
被称作顾星夷的那人，俊美的面容上出现大片红肿，看起来狼狈不堪。白色平整的衬衫出现褶皱，银色的领带夹落在地板，沾染了灰尘。
顾星夷正了正衣襟，俯身拾起那枚领带夹，愧色难掩道：“宿迟，对不起。”
他的眼底涌出一抹复杂的情绪，那枚领带夹被他攥紧在掌心。
旋即，他收好领带夹，朝地上的宿迟伸出手。
坐在地板上的人无情地推开他的手，撑着地缓缓起身。
顾星夷不恼，视线躲避，讪讪收回手准备离开。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她……现在在哪里？”
见他转身离开，宿迟迟疑了片刻，垂首低声询问。
顾星夷一顿，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神色痛苦地阖上漆黑的眼眸，下意识地回答：“竹林后山。”
“谢了。”
*
宿迟没有去竹林后山，而是选择回他曾经居住过的房屋。
房子刷白的墙已经出现裂痕，水泥铺成的路长满了青苔，一路走去都充满了绿意。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灰尘弥漫在空气之中，他抬手挥了挥，视线更加清晰明朗。
屋里的陈设未变，除了家具染了尘，其余的摆放一如当年。
他花了时间把屋子打扫干净，又去公路旁摘了些野迎春回来。
可惜这个月份迎春花已经凋谢，宿迟跑了空。
回去的路上，骄阳浸湿了他的白衬衫，他仰望湛蓝的天空，手腕搭在额头，无声一笑。
今日是他回国的第一天，他总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离开。
途中遇到熟悉的邻居，他会热情地打招呼，尽管那些人都没有认出他是谁。
等他回到屋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落了山，天上的火烧云斜挂在半空。
宿迟站在远处就瞧见自家门槛坐了个人，手上还揣了个东西。
见屋子里来了位不速之客，他又折回附近便利店买了一把鸡蛋挂面。
面条煮好后，宿迟从锅里捞出来递给那个人，视线停留在他掌心里的东西，冷冷道：“将就吃吧，我这里没有什么菜。”
那人低头一看，碗里除了面还真没有什么菜，清汤面还冒着丝丝热气。
他没有吃那碗面条，反而等宿迟坐到他对面之后再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语气温和而友好：“这个是她的东西。”
宿迟抬眸看了眼，是一个日记本。
封面还是米黄色的，本子边上泛黄，像是尘封许久。
宿迟收回视线，继续垂头吃面，没有说话。
直到他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面，用餐纸擦了擦嘴，望着对面的人，语气尽量显得很平静，但听出来像是刻意保持着，“这几年和我聊天的都是你？”
对面之人像是咽下苦果一样的酸楚和难受，他沉默片刻才出声，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和愧疚：“嗯，是我。”
望着那人脸上留下的伤痕，宿迟没再问，拿过搁在桌上的本子，起身回了房。
说起来，宿迟回国谁也没有说，他只身一人来惠阳镇是来找人的，等到了小镇才发现那间屋子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他打电话询问缘由才发觉和他聊天之人并非所想之人。
若不是顾星夷的手机铃声响起，恐怕宿迟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被欺骗。
宿迟盛怒之下揍了顶替者，也就是顾星夷。
后者没有还手，站在原地平静地陈述事实。
房间里的宿迟犹记得早晨顾星夷让他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她已经不在了。”
手中的本子被他拥在怀里，渐渐有了温度。
此时房门响起声响，宿迟没有抬头，但灯光下还是有一道影子朝他走来。
那人坐在他身旁，扯了扯唇角，良久才缓缓地说：“明天你要和我一起去看她吗？说起来你们也好久没见面了。”
宿迟摇头，硬生生地从喉咙挤出几个字来，“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
身旁之人似乎是没有预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正打算开口之时，宿迟着急打断似要同他撇清关系，音量拔高些许：“顾星夷，我很感激你一直以她名义同我聊天，但发生了这些事之后，你我之间始终是有条河阻断着，我淌不过去，你也游不过来。”
顾星夷闻言，不再为自己辩解。他知道，再多的话不过是徒增伤悲。
没等他继续开口，宿迟先一步赶人，礼貌而疏离地说：“这么晚了，我就不送你了。”
顾星夷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目光游离在暗光下的男人，欲言又止。
等人走远了，宿迟独自坐在门槛，遥望远处的山巅。
夜幕降临，此时完全看不到山上的景色，只有蛙声一片在他耳畔回旋。
这个时间点，做农活的邻居也该带着农具回家了，路过宿迟的门口之时，偶有争执声和邻里之间的吹捧声混着夜风灌入他的耳中，宿迟兀自一动不动。
他这一坐，忘记了时间。
翌日，宿迟从门槛起身。许是一夜未眠，他眼睑乌黑，眼睛恍惚，站起来时险些跌倒。
他扶着门休息，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皱巴巴的衬衫，他双眉紧蹙，不耐地按了按眉心。
自己今天要去见的人很重要，况且他也爱干净，他换下身上的衣服，进屋捯饬一番。
不到一个钟头，他已经换好黑色T恤，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额间裸露的碎发有些湿润，兴许是还没有吹干。
临走前，宿迟似想到落了东西，又回了房间一趟。
再出来时，他臂弯抱着封面是米黄色的本子，另一只手还提了一个大箱子。
宿迟抄近路，一路沉默着上山。
七月中旬的天气毒辣，没过多久他的脸上沁了汗珠，后颈晒出了红痕。
直到在分岔路口看见了一处墓茔，斜阳穿透挺拔的修竹，缕缕金光撒在墓碑上，碑上的字更为真切。
宿迟低眸，指尖微颤，大箱子倏忽落地，发出声响。
他压抑着内心的苦楚，朝着墓茔的方向走去。宿迟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步伐竟是如此沉重。
抬头是艳阳天，只有他自己知道，垂首是三九天。
仿佛身后有无数寒冷冰刺向他袭来，割裂他的身心，撕裂他的魂魄。
宿迟嘴角微微抽动，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嗓音低哑：“记得你喜欢花，可迎春花期已过，我只好带了雏菊。”他自顾自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他俯身把雏菊放下，温柔地除去坟茔上的杂草。
坟茔很小，周围都是田地，只有它困在这方寸之地，显得格格不入。
“我是不是挺傻的？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和我聊天的不是你。”宿迟坐下来，望着墓碑上明媚的少女，嗓音夹杂着无边的孤寂和哀伤。
而他那棒球帽下的面容白皙清疏，视线偏斜就会看到他的眼尾微微泛红，眼神落寞悲痛。随之而来的是心口的疼痛，痛意蔓延全身，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转而，他又敛好神色，打开大箱子。
箱子里装的是满满当当的啤酒，宿迟随意拿起一罐单手拉开，仰头畅饮。
他缓缓闭上眼睛，眼眸止不住的颤抖，泪水混着苦涩的酒水一饮而下。
地面夹杂着枯枝败叶，宿迟坐下来没多久就驱散了不少热气。
身边是被他扔得杂乱杂乱无章的变形易拉罐，宿迟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他勾唇惨然一笑，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喉结轻轻滑动，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如果当初我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他眸光微暗，此时残阳西歇，宿迟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中，这一声低语终究是化作一股风，消散在竹林中。
竹林静谧无声，声声抽泣敲打在竹叶边，只有竹茎听了去。
月亮昏晕，星子稀疏。
宿迟双颊绯红，搬来的大箱子即将见底，易拉罐躲在他的身后，填满了他的影子。
凉风扬起他额间的乌发，男子的容貌看得更真切。他眼角含泪，眉头紧锁，冷白如玉的脸庞在月色下分外清晰。
他迷迷糊糊，眼睫微湿，身体如浮木般缓缓抱住墓碑，薄唇嗫嚅着：“我想你应当是恨我的，不然为什么不愿告诉我你的一切。”
身躯凑近了些，他抚摸着碑上的照片，声音沙哑，细腻温柔地呼唤着坟墓主人的名字，轻声呢喃：“是我来迟了，你来见见我好不好？整整十一年，你一次都没有来过在我的梦境。”
他倚在墓碑旁，回应他的是树影斑驳，蝉鸣枝头闹的夜晚。
不知道是不是酷暑难耐，宿迟内心有些热意，眉宇间不耐愈发明显，恰逢耳边聒噪，他伸手朝耳畔喧闹的声音呼去，可依旧没找到浅吟低唱的夏虫。
渐渐地，手中的易拉罐重量轻了下来，悬挂空中的明月也落了下来。
只有一颗星星刹住脚，依稀看到落魄的男子摇晃手上的瓶罐，摸索箱子里的孟婆汤。
不知道这样过去多久，田间的蛙声渐歇，万物共同沉寂。
男子席地而睡，声音轻微地颤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恍惚间，他胸口一窒，喉咙一阵腥咸蔓延开来，直至嘴角溢出一抹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