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家把那只兔子放在笼子里,林叙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赵承衍为什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改变了想法。这件事就连金盏也发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金盏忍不住问林叙:“姑娘,说起来,五皇子跟咱们也没什么交情,但是姑娘一说,他怎么就答应了呢?”

    “你是怕他另有目的?”林叙咬了一口玉瓶包的芥菜饺子,加了豚肉的新鲜芥菜加上玉瓶的好手艺,鲜嫩多汁,一股独属于早春野菜的清香立刻盈满口腔。

    金盏回道:“姑娘,奴婢只是觉得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林叙一面吃饺子,一面回答道;“你说的有道理。所以,咱们还是要多带些有身手的家丁过去,但是这件事就不必让舅舅知道了,州里的事务多,让他忙吧。你们两个找时间去回父亲一声,我们择日出门便好。”

    两人答应下来,回过林叙的父亲之后,当晚她就被叫到了父亲房中。她看着林鸿远的精神好了不少,说道:“我看父亲的身体好了不少,心里也安了。”

    林鸿远笑道:“多亏了许大夫的照料,为父现在自觉的好多了。家里的事情我都能照料,你要庄子上便去吧,但是一定要记得,万事小心。”

    林叙答应下来,和许大夫从父亲的房里出来。她很快嘱咐道:“许大夫,我走的这些日子,父亲还要多靠你看顾。尤其是入口的东西,一定要谨慎。父亲为人粗枝大叶,这些事情还要你多小心。”

    许大夫立刻回道:“请姑娘放心。”

    两人往前面走了几步,林叙忽然停了下来,转身问道:“许大夫,上次用的山朱子,你的手里还有没有?”

    许大夫顿了顿,回答道:“还有一些。姑娘怎么问这个?”

    林叙直接说道:“都给我,我有用。”

    许大夫想了想,但考虑到林叙一直是这么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只得答应下来,林叙拿到了山朱子,回到房间里,仔细的包好。

    金盏说得对,她确实不能确定赵承衍是不是会害自己,所以她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一事情有变,她就把山朱子放到赵承衍这帮人的饭食里。然后她就可以找机会脱身了。

    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林叙终于安心了一点。她把山朱子仔细地包好,然后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去林谷庄上的事情了。

    ——

    第二天,林叙起了个大早。她收拾好了东西,和父亲去吃早饭。临行之前,林远鸿海还不忘嘱咐她;“女儿,这次去庄子上,你一定要万事小心。要是办不成就回来找我,千万不要为难了自己。”

    林叙却只是笑着说:“父亲别担心,女儿有把握的。这次去庄子上,一定会把事情漂漂亮亮的办好。”

    父亲不再担心,林叙带着玉瓶金盏,清点了要带上的长随小厮们。不多时,只见柏福从那边匆匆跑了过来。他径自到了林叙面前,行礼说道:“姑娘若要去庄子上,请务必带上小的。”

    林叙问道:“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柏福立刻回道:“许大夫给小的看过之后,小的没过几天就好全了。这次姑娘要去庄子上,小的怎么也不放心,一定要跟着去。”

    听到这话,林叙笑了笑,她伸手拍了拍柏福,见他结实健壮,所以也答应了下来,他们清点好了人数,一共带了二十来个人,套了三四辆马车,林叙的马车在前面,一路往城外去。林家只是商人,出门不能太过惹眼。

    但这些马车和人,虽然不是浩浩汤汤,但也没丢了林家的脸面。林叙和赵承衍约定在城外往林谷庄的树林边见面,省的招人眼。

    快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林叙就掀开了帘子,往远处看过去。片刻之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队人马。这对人马看起来有二十多人,虽然都穿着粗布麻衣,但却全是劲装,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林叙再仔细一看,那领头的人,竟然是赵承衍。他一身黑衣,手里握着缰绳,正往马车的方向看来。

    直到这一刻,林叙才终于明白,赵承衍昨日问自己庄子上有没有兔子是什么意思。

    林叙首先是有些奇怪,继而警惕起来。按理说这并不是多大的事情,赵承衍怎么说也是个皇子,这时候跟出来岂不是自降身份?

    但是她知奇怪了片刻,再离赵承衍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就换上了一副笑容。直到马车停下。林叙走了下来,面上十分恭敬客气地说道:“又不是多大的事情,哪里用得着劳烦五皇子呢!”

    赵承衍看向林叙。他似笑非笑地说:“怎么,我不能去吗?”

    虽然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林叙却立刻道:“怎么会呢?五皇子若去,我求之不得。”

    赵承衍看着她,他似乎思考了片刻,然后从马上下来,走到了林叙面前,问道:“在外面不要叫我五皇子,我不想你们家的人知道我的身份。”

    林叙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问道:“你身份贵重,若是亮明,办事岂不是更加省力?”

    赵承衍捏紧了手里的缰绳,轻松地说道:“放心。就算不说出真实身份,我也有办成这件事的把握。”

    林叙忍不住笑了:“看到你如此,我就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两人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心里都已经会意。林叙转身上了马车,赵承衍骑马,再马车旁边跟着前行。一行人继续往林谷庄的方向走。

    快到庄子门口的时候,林叙掀开了帘子。她瞧了瞧赵承衍,问道:“我们这么多人,等下进庄子的时候,总要有个让他们可以接受的身份才行。”

    赵承衍偏过头看向林叙。阳光把他的瞳仁映照出琥珀般的颜色。林叙看着他,忽然没来由的有些心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如,等下我就说,你是我堂弟。”

    少年皱起眉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堂弟?”

    看他的神色有些不对,林叙立刻说;“你可别误会,是因为有个管事见过我堂哥,所以,你只能说是我的堂弟了。”

    听到这话,赵承衍什么都没说,他把头转了过去,继续若无其事的骑马了。林叙心想,看来这赵承衍和七年后还真的不一样,眼前的赵承衍还是个可以骗过去的少年,那么他这次跟自己到庄子上来,或许只是因为少年心性,没有其他的原因。

    一行人的车马在庄子门口停了下来。下车之后,林叙还不忘嘱咐道:“一会儿可别忘了,跟别人说你是我堂弟,说你是山上的猎户,这次是碰巧遇上,跟我过来的。”

    赵承衍看似了然地点了点头,林叙心里忽然有点得意,慢慢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来。

    反观赵承衍,他看起来对堂弟这个称呼也并没有什么抗拒。而是若无其事地和林叙闲聊起来。两人走在前面,林叙一面走着,一面欣赏着这林谷庄的风景。

    林谷庄依山傍水,时值春日,草木葱绿。天光与水色相接,交相辉映,波光粼粼。微风拂过,野花野草的清香迎面扑来,扫在她的面颊上,让人顿感心旷神怡。赵承衍还在跟林叙有意无意的聊天,林叙醉心于山水,对赵承衍的回话也是能敷衍就敷衍。

    “你有几个堂哥?”

    “三个啊,怎么了?”

    “你......”

    林叙立刻转过头,却看见赵承衍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原来有三个啊,我还以为你只有一个哥哥呢。”

    她现在只想收回刚才的想法。看来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眼前这个男子是从来没有单纯过的。

    被戳穿了之后,林叙显然有些懊恼和泄气了:“好,既然你想做堂哥,那便做吧,反正什么称呼我无所谓。”

    然而赵承衍似乎很喜欢看林叙吃瘪的样子,说完这两句话之后,他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林叙跟在后面,只能偷偷瞪了他一眼。

    离庄子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林谷庄地界。现在虽然还没到大量播种的季节,但是林谷庄的农人们已经忙碌了起来。

    林叙看了看那些忙碌的农人,个个面黄肌瘦,现在虽然还是早春,却个个都换上了单衣。

    玉瓶走到了林叙身边,说道:“林谷庄的人天天问我们要钱,结果他们庄子上的农户过得就是这种日子。”

    说话间,林叙注意到了一个在田间耕作的老伯。他有些艰难地扶着耕犁,他的脚上连鞋子都没有穿,看上去马上就要晕倒了。林叙悄悄叫来了玉瓶。

    “去,给那个老人家送些衣服和粮食,再给他两串钱。别告诉他是我们送的。”

    玉瓶离开之后,林叙的柳眉轻轻蹙了起来。她叫众人停下,自己重新上了马车。一路慢悠悠地停在了庄子的门牌前。

    林谷庄门口,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十来个管事,站在庄子门口迎接。那庄头看上去倒是一副和善的样子,林叙在来之前查过,这庄头姓张,是祖父的家生奴才出身。只因他的父亲从前在祖父跟前得脸,后面便派了他们一家做了庄头。

    果然,不出片刻,车外便传来了张庄头的声音:“姑娘大驾光临,小人张守仁,在此恭迎姑娘。”

    这张守仁刚拜了一拜,便向着马车的方向看去。只见早有小厮在马车边放了一张脚踏,一个丫头掀开帘子,另一个丫头往前迎了一下,一只白皙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紧接着,从车上款款走下来一个明艳漂亮的年轻姑娘。

    女子的面庞如同晨间沾了露珠的芙蓉,柳眉细细,眸光清润,檀口含香。尤其是她的腰,芊瘦柔软,不盈一握。虽然用紫色的满锦腰带仔细裹住,却还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几个管事不由得看的呆了。张庄头偷偷看了几眼,立刻把头低下。

    女子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见到自己,她微微挑眉,略带审视的眼光过后,竟然换上了一副极为和气的笑容:“张庄头,幸会。”

章节目录

死对头总想攻略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姜淑儿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姜淑儿并收藏死对头总想攻略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