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笑着说道:“乡亲们别害怕。今日我叫你们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想让你们看看过招而已。”

    底下传来阵阵窃窃私语之声。林叙看着这帮人谨小慎微的样子,心也忍不住软了下来。她很快补充道:“我知道现在是农忙时节,所以也不会让你们光看,我准备了些赏钱,各自分发下去,今天来的人,无论长□□女,每人一串钱。”

    说完之后,玉瓶和金盏就走了下去,给众人分散钱了。等到那一串钱都发完,众人的脸上才有了些高兴的神采,看上去也更安稳了。

    等到发完了钱,林叙吩咐道:“好了,开始吧。”

    说完之后,赵承衍手下一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士兵就走了上来。看他这副样子,管事们也没把他放在眼里。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管事走到了他对面,说:“来,我跟你打!”

    他的话刚说完,就已经出了拳。林叙忍不住坐直了身体,仔细地看着。她今天张罗这场比武,就是要打出气势来。若是这第一局就输了,接下来可就不好办了。

    她立刻看向赵承衍。却发现对方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五大三粗的管事,眼中并无半分担忧之色。林叙再次看过去,只见那管事的拳头还没打出去,就被赵承衍手下的人轻松握住,然后重重一拳打了回去。

    那士兵紧跟着又是一拳,管事就被打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那士兵显然还不愿意放过他。他直接冲了上去,又打了好几拳,直到那个管事再也爬不起来,才算罢手。

    底下看热闹的农户们也都看的有些惊讶。林叙拍了拍手,大笑:“好!打的精彩,赏银!接着来。”

    一来十来个人过招之后,赵承衍手底下的人大获全胜,那些管事们个个都被打的叫苦连天。张守仁看到这种情况,脸上虚伪的客气终于支撑不下去了。他冷笑着说:“看来,姑娘不是来林谷庄闲游,而是来打人的。”

    林叙却说道:“张庄头这是哪里话,这不过是切磋进益罢了,何必如此放在心上呢?不过,张庄头若是不愿意再比试的话,那不如今天就散了。”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确实没什么再比试的了。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张庄头却不愿意放弃了。他又说道:“姑娘别急,既然姑娘愿意,我们也只能申明陪君子。张五,你来。”

    一个管事从张守仁的身后走了上来。赵承衍的士兵照样上去交手,但是这位管事确实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连着打了几个人,却都是大获全胜。看着张守仁有些得意的眼神,林叙这才明白,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这管事越战越勇,竟然连着打赢了五六个士兵。张守仁看看林叙,挑衅道:“看来姑娘堂哥手下的人,是要好好练练了,这点身手,怎么进山打猎呢?”

    林叙略带愠怒的看着他。再看看那些农户们,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惊恐无比。林叙也冷笑着回答道:“张庄头手下的人身手确实很好,真是让人羡慕啊。”

    眼看着又一个人打输,林叙这边的人都有点坐不住了。这时,长宁闪身上前,刚想去对打。却被赵承衍用长刀挡住了。

    他淡道:“我来。”

    赵承衍飞身立在那管事面前。那管事也不客气,直接出了一拳往他的门面打去。赵承衍连动都不曾动一下,直接伸出手,牢牢地握住了管事的拳头,斗大的拳头在赵承衍面前竟然动弹不了分毫。

    那管事又出了另一拳,赵承衍偏头躲过,然后迅速侧身转到了那管事面前,手臂略一用力,那管事的胳膊就被整个拧了过来,管事发出一声哀嚎,赵承衍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飞起一脚,把他踹倒在了地上。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再赵承衍的手下活像个任人摆布的小婴儿。他微微俯下身,说道:“这么三脚猫的功夫,还敢伤我的人。”

    被赵承衍这么一说,那管事明显有些生气。情急之下,他竟然直接抓了一把土,朝着赵承衍的脸上扔了过去!

    赵承衍虽然及时偏过头去,但还是被土扬了一脸。他甩了甩头,过了片刻,再次睁开了眼睛。赵承衍的额头被碎发盖住,瞳仁幽黑,眼眸中带着逐渐溢出的杀气。

    他的手下渐渐用力,那管事也发出了阵阵哀嚎。林叙立刻紧张起来。她伸手握紧了椅子,提醒般地叫道:“堂弟!”

    这声“堂弟”成功提醒了赵承衍。他顿了片刻,还是放开了手,回到了林叙旁边。林叙看了看院子里的众人,他们看上去似乎都有些害怕。

    她立刻起身道:“各位不必害怕,这不过是切磋罢了。我这位堂弟是猎户,平时因为经常进山的缘故,所以下手难免没个轻重。有时候自然少不得用对付野兽的法子对付别人。回去,我一定狠狠教训他。”

    林叙说完,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偷偷抬头看她了。林叙心里清楚,庄子里明白事理的农户们已经知道林叙今天做这些事是什么意思了。

    说完,林叙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帕子,丢给了赵承衍,然后说:“今日就到这里吧,多谢张庄头,各位管事,还有乡亲们。”

    张守仁带着一群被打的管事,个个心事重重地转身走了。林叙看着农户们离开的身影,一言不发。

    闹了大半天,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了。赵承衍不咸不淡地讽刺道:“今日若不是我在这里,你怎么收场?”

    林叙淡定地回答道:“那要收场的也不是我,是你。”

    赵承衍薄唇轻启:“忘恩负义这几个字,用在林小姐身上倒是恰如其分。”

    林叙转头看着他,一步不让地回答道:“合作还没结束,你怎么就先记着攻击起自己的盟友来了。”

    闻言,赵承衍转头看向林叙。他脸上的灰尘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看上去有些滑稽。再配上他无比认真的表情,就更可笑了。片刻之后,林叙终于再也憋不住,弯着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赵承衍低头看着她。

    林叙指了指赵承衍的脸,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赵承衍也很快意识到,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拿出林叙给自己的帕子,随便擦了把脸,然后把那带着幽香的帕子随意塞到了衣袖里。

    ——

    晚饭时分,林叙重新换了身衣服,摘了首饰坐在桌边,等着玉瓶把晚饭端上来。金盏走上前来,说道:“姑娘,您今日忙活了一天,也跟林谷庄的众人摆了威风,可是,怎么还是没一个人敢告呢?”

    林叙放下了手里的书卷,手上的那颗红猫眼的戒指在烛火的微光下格外显眼。

    她笑着回答:“千里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这天下间的事,哪有一蹴而就的?林谷庄的人早就被庄头和管事打怕了,不会轻易来个可以做主的人就会贸然告状。更何况,我们是主家,他们是庄户,今日看我们眼这一出,没准儿还觉得这是我们在演戏呢。”

    金盏问道:“那怎么办?”

    林叙回道;“现在让他们把胆子壮起来,以后有了引子,面自然就会发起来了。”

    金盏还想说话,却见玉瓶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她把食盒放在桌上,把里面的食物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然后说:“姑娘,奴婢下午和金盏去了河边,发现水芹长得很好,就采了不少回来,又加了羊肉做馅,给姑娘做了些羊肉水芹饼,还有几道小菜和红米粥,姑娘尝尝。”

    林叙接过了筷子,说道:“来,你们两个坐下,跟我一起吃。”

    金盏立刻说道:“姑娘,这怎么能行,奴婢们自己下去吃就行了,姑娘您自己吃吧。”

    林叙却坚持道:“这是在外面,没那么多规矩,你们快坐下跟我一起吃,吃完了好睡觉。”

    说完,她就亲昵地拽着玉瓶和金盏的衣袖,把她们一左一右地拉到了自己旁边。

    看到林叙如此,两人也只得挨了炕边坐下。羊肉水芹饼滋味香醇浓厚,吃过之后齿颊留香。玉瓶问道:“姑娘,今日我们做了这么多,明日该做些什么?”

    林叙没有说话,她只是用公筷夹了几张饼出来,然后把柏福叫了过来,吩咐道:“你拿着这几张饼,去送给赵公子,顺便告诉他一声,就算是今日的谢礼。”

    柏福有些胆怯:“姑娘,您别让小的去了吧,上次,小的还打了他一棍子呢!”

    林叙笑了笑,挑眉说道:“正是因为你上次打了他,这次我才让你去送饼。这可是你们缓和关系的好机会。放心吧,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快去吧。”

    柏福拿了饼,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柏福离开之后,玉瓶再次提起了话头:“姑娘,奴婢总觉得这林谷庄有些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怪。”

    停了这话,金盏也补充道:“玉瓶这么一说,奴婢也想到了,好像是有哪里不对。”

    林叙思量了片刻,说道:“那是因为,在这林谷庄里,没有一个年轻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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