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林在熙睡得很沉，梦里没有血色，也没有支离的碎片。她在柔软的枕上翻了个身，枕边的朝阳爬上，使得脸颊升起暖意，光线刺得她皱了皱眉。
今天是秋日难得的好天气，暖阳折过树梢，万物都披上了黄金甲，一片安宁祥和。
碰——
下一秒谢凌菻一脚蹬开门，几步到床前掀起被子，拽着林在熙的小腿就往床下拉，不忘骂道：“睡睡睡！就知道睡！你考拉成精啊？”
“上课了！？”
林在熙猛地一惊，身为学生的DNA猎猎作响，眼还没睁开就一个鱼打挺就站了起来。
“哎呦我真服了你了。”谢凌菻剜了她一眼，“快点去把你自己收拾好，我们准备出发了。”
“嗯？去哪？”林在熙还没缓过神，她眯眼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今天可以晒被子了。”
“我看你是要清醒清醒了！”
谢凌菻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哎呀呀，我知道啦，参加季家寿辰嘛，我当然记得！”
林在熙堪堪退后一步，躲开了，而后向好友摇了摇响铃的手机，“我设了闹钟了的。”
谢凌菻脸色稍缓：“那快走吧。”
季老的寿宴设在瑛御叠墅，位于和临区南邻路东侧，背山临水，据说空海市自然景观最秀丽的汤峪湖有一半以上都划在内，坐在室外观赏区时，大片湖景尽览。其溯源文化，以隐逸雅致的东方美学为基底，大片留白却不乏典雅禅意，在整体规划上，繁而不拥、隐而不僻，除三栋花园洋房外其余都是中式建筑，房屋建筑线条流畅，挑檐横向舒展，层次分明。
林在熙挽着好友的胳膊到入口处，主入口呈对称格局，外围两侧以墙体围起，已有工作人员迎她们入内。
“你们才来！”
肖焱难得穿地正经，但眉眼里的意气奋发。
“是你来得太早了吧！”谢凌菻扶着桌子坐在一边的四出头官帽椅上，对肖焱啐了口。
“没法啊，我家里都是这样要求的，要提早提早提早。”肖焱摇头，撇头看向林在熙，“行啊，小林，终于见到你打扮的样子了。”
“之前参加你的生日宴的时候不是也打扮了吗？”林在熙道。
“随便换了条裙子，抹个口红，就这样也叫打扮？”肖焱瞪眼，“起码也得有今天的十分之一吧？”
林在熙今天穿了件的薄纱长裙，因为她不招摇的要求，许多设计被撤去，简洁大方，另外披一件米色披肩，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此外，蹭了谢凌菻的光，也有化妆师给自己画了个淡妆，比自己耗时半小时的效果不知道好了几倍。
“下次下次。”
会客区前，主持人开始说贺语，各家来宾纷纷入座，视线不谋而合地投向前方。
林在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老人身侧的季瑾珩，难得见他换下沉闷颜色的西装，一身深咖色风衣，身姿卓越，此时正抬腕不知看着什么。
隔着叠叠人群，季瑾珩察觉到视线，掀起眼皮向她这个方向看来，一眼锁定。
她直直撞上。
十多米的那方地，似乎也有点远，林在熙眼睫一抖，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各种贺词震耳地穿过她的耳蜗，一低一昂地震得她心尖直颤。
“你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吗？”谢凌菻逼近她的耳侧。
“我做了什么？”
林在熙先一步移开目光，视线投向今天的主角，着暗红色唐装的老者坐在太师椅上，笑意满面，身后站着两位中年男人和两位年轻男女。
“昨晚季瑾珩送你回来的时候，你耍酒疯了。”谢凌菻嘴角勾起坏笑，支着脸以旁观者的态度继续阐述，“拉着人家的手腕不放呢。”
林在熙正梳理季家的信息，闻言一脸茫然地回头：“你是……在说我？”
谢凌菻挑眉：“就是可惜忘记录视频了，要不然真想让你看看自己撒娇的样。”
林在熙咽了口唾沫，愣愣地扭头去看前方的男人。
对方早已移开视线，正弯腰听季老在耳侧说着什么。
“我抓的是那只手？”她问。
谢凌菻喝了口茶：“那我咋记得。”
那刚刚季瑾珩抬手是在看……
自己不会把人家拽伤了吧？
放在腿上的手机一震。
林在熙下意识望了眼季瑾珩，他单手插兜，正看着她这个方向。
她连忙低头去看手机。
季瑾珩：【今天就是预告函告知的日期？】
林在熙：【嗯！你不会以为是昨晚吧？】
她发送好信息，偷偷抬眼去看。季瑾珩站在季老身后，单手拿着手机，似乎眼含笑意。
要是再近点就好了。她就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与此同时，手机再进了条信息。
季瑾珩：【没】
【昨晚应该算我临时突击】
林在熙忍不住微笑了下，抿唇。
林在熙：【菻菻说，我昨晚耍酒疯了？】
季瑾珩：【那也算酒疯的程度吗？】
他似乎格外宽容：【你的酒品很好，就是有点黏人】
黏人……
黏人！！！
脑中轰然一声。
林在熙耳根彻底红透了，她记得她喝醉了就是睡呀，怎么还会黏人呢？
林在熙：【那我昨晚没把你怎么样吧？】
发出去，她才突然发觉这有些歧义。
对面却回的很快：【哪样？】
林在熙只能顺着往下说：【把你抓伤了吗】
对面静默一瞬：【没事】
果然划伤了！林在熙塌了肩。
季瑾珩却又发来一条信息：【等会有人给你送毯子，盖好。】
今天的温度虽然比昨天高了几度，但也还是很冷，她身上薄薄的衣物根本挡不了多少风，刚刚她进来时手脚都有些僵。没想到，季瑾珩居然注意到这一点。
林在熙心底升起点愧疚，季瑾珩像是真把她当作一个不成熟的学生看待，自己却……
林在熙捏了捏手指，犹豫：【会不会有点显眼……】
季瑾珩只回复了两个字——“放心。”
与此同时——
“女士，您好，今天温度低，我们为您准备了毛毯，请问您需要吗？”
两位侍者各端着叠放整齐的毛毯，在她们的身侧低声询问。
“欸，季家服务挺好的哇？我刚好有点冷了，谢谢啊。”
谢凌菻有些惊讶，抬手接过铺在腿上。
林在熙也道了声谢接过鸽灰的毛毯，偏头去看别的席位，发觉每个女客人身边都有侍者拿着毯子。
所有人都有，她有就不显眼了。
林在熙的手攥着毛绒，心底却不再平静。
看似公平的局面下，深藏的私心只有她感受到了。
手表嗡地一震，她却没有去看。
林在熙心知肚明，那是她不久前亲自设下的命令。
“我去个洗手间。”
她拉开毯子披在椅背上，起身。
“好。”
林在熙找了个侍者带自己去了洗手间。
镜子前，林在熙顾不上脸上的妆容，浸湿了满手的冷水敷上自己的脸。
刺骨的寒意渗进骨缝，她不由打了个激灵。
追人有风险，尤其是帅哥。
镜面上，女生脸上沾满了水珠，柔软的鬓发粘在额角，有种凌乱而通透的肆意美。
理好心情，她抽了张面纸，轻轻拭去水珠。
还好，妆容没有花。
林在熙出了洗手间，侍者早已不见踪影。
“……”
刚刚还夸季家服务好，现在把自己一个客人抛在偌大的庭院里又是哪样？
林在熙左右观望了一下，发觉这里似乎处处设置了对称结构，左右两边的景色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给谢凌菻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迷路了。
“你……”谢凌菻沉默片刻，“也不怪你，这儿太大了，你两边都试着走走吧，刚刚不知道什么事，季老他们都离开了，就留了季三叔撑场，周围也没看到服务生。”
“都走了？”林在熙有些意外。
许是知道林在熙想问什么，谢凌菻答道：“对啊，季瑾珩也走了。”
“那我先试着找一找路吧。”
林在熙挂了电话，左右点了几下。
走右边吧。
她向右方走去。
走在不规则石砖铺成的石子路上，周围皆是碣石和各式的草木。
前方就是个拐角，白墙隔断了前路，一棵红枫树依着的假山体让她停下了步子。
这个地方……有点眼熟。
林在熙翻出相册，打开她之前拍下的那张从阁楼里翻出的照片。
父亲和那中年男子合照的背景就在此处。
她倒吸一口冷气，爸爸他怎么会来这里？
林在熙不自觉地抬手咬住拇指，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显然爸爸的情况不属于这种，那爸爸是怎么进来的？
林在熙抬脚，刚想往拐角走去。
拐角处却突然传来一道中年男声：“我说大侄，让贤贤进季恒历练历练也不错呐，你爷爷刚刚不也开口了，今后说不定还能成为你最得力的助手哈哈哈哈……”
“哎呀，爸——”
似乎是好几道脚步，正向着她这边走来。
她扭身要走，便听见那耳熟的声线：“要进季恒，爷爷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全凭本事。”
真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公正。
林在熙心底忍不住发笑，声音此时已经很近了，可这条道上长长的路无处可避。
林在熙咬牙，等一众人刚过弯，她也向拐角走去。
赌一把。
今天是秋日难得的好天气，暖阳折过树梢，万物都披上了黄金甲，一片安宁祥和。
碰——
下一秒谢凌菻一脚蹬开门，几步到床前掀起被子，拽着林在熙的小腿就往床下拉，不忘骂道：“睡睡睡！就知道睡！你考拉成精啊？”
“上课了！？”
林在熙猛地一惊，身为学生的DNA猎猎作响，眼还没睁开就一个鱼打挺就站了起来。
“哎呦我真服了你了。”谢凌菻剜了她一眼，“快点去把你自己收拾好，我们准备出发了。”
“嗯？去哪？”林在熙还没缓过神，她眯眼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今天可以晒被子了。”
“我看你是要清醒清醒了！”
谢凌菻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哎呀呀，我知道啦，参加季家寿辰嘛，我当然记得！”
林在熙堪堪退后一步，躲开了，而后向好友摇了摇响铃的手机，“我设了闹钟了的。”
谢凌菻脸色稍缓：“那快走吧。”
季老的寿宴设在瑛御叠墅，位于和临区南邻路东侧，背山临水，据说空海市自然景观最秀丽的汤峪湖有一半以上都划在内，坐在室外观赏区时，大片湖景尽览。其溯源文化，以隐逸雅致的东方美学为基底，大片留白却不乏典雅禅意，在整体规划上，繁而不拥、隐而不僻，除三栋花园洋房外其余都是中式建筑，房屋建筑线条流畅，挑檐横向舒展，层次分明。
林在熙挽着好友的胳膊到入口处，主入口呈对称格局，外围两侧以墙体围起，已有工作人员迎她们入内。
“你们才来！”
肖焱难得穿地正经，但眉眼里的意气奋发。
“是你来得太早了吧！”谢凌菻扶着桌子坐在一边的四出头官帽椅上，对肖焱啐了口。
“没法啊，我家里都是这样要求的，要提早提早提早。”肖焱摇头，撇头看向林在熙，“行啊，小林，终于见到你打扮的样子了。”
“之前参加你的生日宴的时候不是也打扮了吗？”林在熙道。
“随便换了条裙子，抹个口红，就这样也叫打扮？”肖焱瞪眼，“起码也得有今天的十分之一吧？”
林在熙今天穿了件的薄纱长裙，因为她不招摇的要求，许多设计被撤去，简洁大方，另外披一件米色披肩，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此外，蹭了谢凌菻的光，也有化妆师给自己画了个淡妆，比自己耗时半小时的效果不知道好了几倍。
“下次下次。”
会客区前，主持人开始说贺语，各家来宾纷纷入座，视线不谋而合地投向前方。
林在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老人身侧的季瑾珩，难得见他换下沉闷颜色的西装，一身深咖色风衣，身姿卓越，此时正抬腕不知看着什么。
隔着叠叠人群，季瑾珩察觉到视线，掀起眼皮向她这个方向看来，一眼锁定。
她直直撞上。
十多米的那方地，似乎也有点远，林在熙眼睫一抖，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各种贺词震耳地穿过她的耳蜗，一低一昂地震得她心尖直颤。
“你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吗？”谢凌菻逼近她的耳侧。
“我做了什么？”
林在熙先一步移开目光，视线投向今天的主角，着暗红色唐装的老者坐在太师椅上，笑意满面，身后站着两位中年男人和两位年轻男女。
“昨晚季瑾珩送你回来的时候，你耍酒疯了。”谢凌菻嘴角勾起坏笑，支着脸以旁观者的态度继续阐述，“拉着人家的手腕不放呢。”
林在熙正梳理季家的信息，闻言一脸茫然地回头：“你是……在说我？”
谢凌菻挑眉：“就是可惜忘记录视频了，要不然真想让你看看自己撒娇的样。”
林在熙咽了口唾沫，愣愣地扭头去看前方的男人。
对方早已移开视线，正弯腰听季老在耳侧说着什么。
“我抓的是那只手？”她问。
谢凌菻喝了口茶：“那我咋记得。”
那刚刚季瑾珩抬手是在看……
自己不会把人家拽伤了吧？
放在腿上的手机一震。
林在熙下意识望了眼季瑾珩，他单手插兜，正看着她这个方向。
她连忙低头去看手机。
季瑾珩：【今天就是预告函告知的日期？】
林在熙：【嗯！你不会以为是昨晚吧？】
她发送好信息，偷偷抬眼去看。季瑾珩站在季老身后，单手拿着手机，似乎眼含笑意。
要是再近点就好了。她就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与此同时，手机再进了条信息。
季瑾珩：【没】
【昨晚应该算我临时突击】
林在熙忍不住微笑了下，抿唇。
林在熙：【菻菻说，我昨晚耍酒疯了？】
季瑾珩：【那也算酒疯的程度吗？】
他似乎格外宽容：【你的酒品很好，就是有点黏人】
黏人……
黏人！！！
脑中轰然一声。
林在熙耳根彻底红透了，她记得她喝醉了就是睡呀，怎么还会黏人呢？
林在熙：【那我昨晚没把你怎么样吧？】
发出去，她才突然发觉这有些歧义。
对面却回的很快：【哪样？】
林在熙只能顺着往下说：【把你抓伤了吗】
对面静默一瞬：【没事】
果然划伤了！林在熙塌了肩。
季瑾珩却又发来一条信息：【等会有人给你送毯子，盖好。】
今天的温度虽然比昨天高了几度，但也还是很冷，她身上薄薄的衣物根本挡不了多少风，刚刚她进来时手脚都有些僵。没想到，季瑾珩居然注意到这一点。
林在熙心底升起点愧疚，季瑾珩像是真把她当作一个不成熟的学生看待，自己却……
林在熙捏了捏手指，犹豫：【会不会有点显眼……】
季瑾珩只回复了两个字——“放心。”
与此同时——
“女士，您好，今天温度低，我们为您准备了毛毯，请问您需要吗？”
两位侍者各端着叠放整齐的毛毯，在她们的身侧低声询问。
“欸，季家服务挺好的哇？我刚好有点冷了，谢谢啊。”
谢凌菻有些惊讶，抬手接过铺在腿上。
林在熙也道了声谢接过鸽灰的毛毯，偏头去看别的席位，发觉每个女客人身边都有侍者拿着毯子。
所有人都有，她有就不显眼了。
林在熙的手攥着毛绒，心底却不再平静。
看似公平的局面下，深藏的私心只有她感受到了。
手表嗡地一震，她却没有去看。
林在熙心知肚明，那是她不久前亲自设下的命令。
“我去个洗手间。”
她拉开毯子披在椅背上，起身。
“好。”
林在熙找了个侍者带自己去了洗手间。
镜子前，林在熙顾不上脸上的妆容，浸湿了满手的冷水敷上自己的脸。
刺骨的寒意渗进骨缝，她不由打了个激灵。
追人有风险，尤其是帅哥。
镜面上，女生脸上沾满了水珠，柔软的鬓发粘在额角，有种凌乱而通透的肆意美。
理好心情，她抽了张面纸，轻轻拭去水珠。
还好，妆容没有花。
林在熙出了洗手间，侍者早已不见踪影。
“……”
刚刚还夸季家服务好，现在把自己一个客人抛在偌大的庭院里又是哪样？
林在熙左右观望了一下，发觉这里似乎处处设置了对称结构，左右两边的景色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给谢凌菻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迷路了。
“你……”谢凌菻沉默片刻，“也不怪你，这儿太大了，你两边都试着走走吧，刚刚不知道什么事，季老他们都离开了，就留了季三叔撑场，周围也没看到服务生。”
“都走了？”林在熙有些意外。
许是知道林在熙想问什么，谢凌菻答道：“对啊，季瑾珩也走了。”
“那我先试着找一找路吧。”
林在熙挂了电话，左右点了几下。
走右边吧。
她向右方走去。
走在不规则石砖铺成的石子路上，周围皆是碣石和各式的草木。
前方就是个拐角，白墙隔断了前路，一棵红枫树依着的假山体让她停下了步子。
这个地方……有点眼熟。
林在熙翻出相册，打开她之前拍下的那张从阁楼里翻出的照片。
父亲和那中年男子合照的背景就在此处。
她倒吸一口冷气，爸爸他怎么会来这里？
林在熙不自觉地抬手咬住拇指，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显然爸爸的情况不属于这种，那爸爸是怎么进来的？
林在熙抬脚，刚想往拐角走去。
拐角处却突然传来一道中年男声：“我说大侄，让贤贤进季恒历练历练也不错呐，你爷爷刚刚不也开口了，今后说不定还能成为你最得力的助手哈哈哈哈……”
“哎呀，爸——”
似乎是好几道脚步，正向着她这边走来。
她扭身要走，便听见那耳熟的声线：“要进季恒，爷爷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全凭本事。”
真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公正。
林在熙心底忍不住发笑，声音此时已经很近了，可这条道上长长的路无处可避。
林在熙咬牙，等一众人刚过弯，她也向拐角走去。
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