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夏，酷热难耐，天际浓云翻滚，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水汽，酝酿着一场大雨。
皇宫内宫女内侍们低着头，怀中紧抱着包裹，行色匆匆，纷纷往一个方向聚集而去。
往日因小公主玩闹带起得喧闹早已远去，众人神情之间只见惊惶害怕，就连小径旁的花枝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坤宁殿内，皇后徐氏半蹲着，把一件素色斗篷披在小李妼身上，打完结后摸着她脸笑说：“阿妼再同娘亲玩会儿背书游嬉好吗？”
小公主李妼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对上母亲含着盈盈泪光的眼，点点头，嗓音稚嫩，不解问：“娘亲，云若她们要去哪里？”
徐氏目光黏在小李妼脸上，像是怎么都看不够，摸完脸又捏着她小手，嗓音轻柔含着丝不易察觉地哽咽，“她们今日都有事，娘亲陪你玩。你不是惦记乾明殿里那条地道吗？现在娘亲就带你去。”
小李妼像是无知无觉，眨眨眼睛问：“去地道里背书吗？”
徐氏摇摇头，把一绺头发给她别到耳后，“嗯，娘亲在外面听，阿妼背完娘亲就去地道里找你顽，好吗？”
小李妼平日就爱看书读书，闻言忙点头：“好呀！”
徐氏把兜帽给她戴上，只露出个小小下巴，抱起身后头跟着她的掌事姑姑，三人步出坤宁殿，往皇帝议事接见朝臣的乾明殿走去。
小李妼趴在娘亲肩上，微微仰头，看向昏暗的坤宁殿。
殿门没关，风一吹，吱呀作响，开合之间，似一只要吃人的恶兽。
小李妼缩了缩脖子，闭上眼。
不知走了多久，又好似一眨眼功夫。
耳边突兀传来刀枪棍棒互相纠缠得铮铮声，士兵们激昂地厮杀声，声声入耳，嘈杂又混乱。
小李妼下意识扭头看去，却只来得及看到一片橙红色的火光，就被一只手揪着兜帽遮挡了视线。
她抬头看去，翎姑肃着一张素来柔和的面容，竖起手指对着她“嘘”了一声，说：“背书时可不能乱动乱看，公主明白吗？”
小李妼不明白，以往没有这些规矩，却听话，不乱动。
随着徐氏步履匆匆，小李妼眼前只能看到兜帽下的方寸之地。
徐氏抱着小李妼往上颠了颠，随后步上乾明殿殿前石阶，石阶上流着些暗色液体。
一路走来不见宫人掌灯，处处昏暗，是以小李妼看不清那是什么。
在进殿之际，一阵凉风吹拂，把兜帽掀开，挂在头顶发髻上，闷雷擦着头顶响起，随之银白色的电光照亮整个天空。
小李妼吓得缩进娘亲颈窝，却也看清了那是滩暗红色的液体。
大雨骤然倾盆而下，瞬间功夫，殿前石阶便焕然一新。
小李妼睁大眼，恍神间已入了内殿。
内殿空无一人，徐氏放下小李妼绕过桌案，扶着悬在壁上的宫灯一转，书架下便自动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洞内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
翎姑抱着一个大包裹率先弯腰进去，放下包裹后转身向小李妼伸手，“公主，快来。”
小李妼见状一愣，而后看向徐氏，“娘亲？”
殿外厮杀声愈发大，像是又多了许多人。
徐氏听着心慌意乱，忙扶着小李妼弯下腰，眼神急切叮嘱她说：“阿妼，快些进去，等你背完《学记》，娘亲便来了。”
小李妼认真看着徐氏，突然问道：“爹爹呢？爹爹挂在书案后的龙祥剑也不见了。”
徐氏瞳孔微颤，似是才反应过来，“阿妼你……”
话还没说完，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喝：“庆仁帝已死，尔等还不快束手就擒。”
徐氏听罢眼眶一瞬红透，却强撑着对女儿说：“阿妼，娘亲没什么盼的，就愿你平安长大。你不是很爱教宫女们识字念书吗？天下还没有女夫子呢，阿妼来日当个女夫子，把你所学教给她人延续，可好？”
大片火光骤然接近，小李妼皱着眉，拉着徐氏不松手，“好，我做女夫子，娘亲同我一起。”
徐氏摇摇头，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阿妼，你什么都明白，可慧极必伤，你以后过得糊涂些吧！不要报仇，娘亲和爹爹都是甘愿的。”
说完便推着小李妼往洞口走去，小李妼紧攥着徐氏袖子，语带哭腔祈求道：“娘亲不要丢下我……”
洞内翎姑狠心去拉小李妼，一个用力小李妼便跌进了地道里，为防止她挣扎，翎姑用力把人箍在自己怀里。
徐氏把宫灯摆正后，抽出匕首切断璧柱，洞口轰然关上，再无打开的可能。
小李妼凄厉地叫声被永远隔绝，“娘亲～”
最后一眼，是徐氏挥刀自刎，面朝殿门倒下。
小李妼在地道内哭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是在野外一簇野草堆里，翎姑死死捂着她的嘴。
一抬头却发现远处有许多举着火把挥刀乱砍的黑甲兵，小李妼眼睛发狠盯着他们，双拳用力到浑身颤抖。
翎姑察觉小李妼醒后，便带着她趴在泥地上，眼神示意噤声。
眼见着黑甲兵呈半圆式包围过来，小李妼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翎姑看到魂都要吓飞了。
还没等她去抢，黑甲兵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啊”，随后是一道女童声，叫嚷着“救命”，紧跟着有道尖利却不失惊慌的喑哑嗓音，说着“公主快跑。”
小李妼也听到了，黑甲兵迅速掉头，往声音来源追去。
翎姑见状背起沾了泥水的包袱，拉起小李妼就往相反方向跑去，夜色浓重，没有光亮，她们不辨方向，只知道淌着泥水一路跑。
一边跑小李妼一边问，那两人是谁？
翎姑不说，小李妼当时想，不说她也知道。
又一道雷电落下，前路树影憧憧，不见天光，却隐约照亮了几张脸。
陪伴她七年时光的，最终都因这场浩劫，一个个随风散去。
翎姑带着小李妼从北跑到南，一年又一年，《学记》背了千万遍。
意识即将涣散时，有道声音在耳畔低语：“李妼，报仇！给我报仇！你一定要为我报仇！我为你曝尸荒野，你不能忘恩负义！”
**
“阿妼？阿妼你快醒醒……”
李妼猝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翎姑满含关切的脸，她拿着一方布巾，轻柔擦拭李妼额前细密汗珠。
李妼眼神怔愣，似是还没魇梦中回过神，直到翎姑关切问：“可是魇着了？”
“并未。”
李妼眨眨眼，眼神一瞬变得清明，神思回笼才察觉衣衫已被冷汗浸湿大半。
掀被下床，李妼走到内室换下湿衣，六月天热，简单洗漱收拾一下便好。
翎姑腿脚不便，深一脚浅一脚端着朝食放到堂屋桌上，微叹着气说：“你莫诓我，十年间你数次梦魇，不是唤爹娘便是叫嚷着不要，我知那夜你无法忘怀，可不能不忘。”
李妼扶着翎姑坐下，边盛粥边道：“我想查清楚是谁。”
十年前宫变，她从千娇万宠的公主变成国破家亡的孤女，数年为活下来而辗转逃亡，她却不知害她之人是谁。
亲眼看到亲人死在眼前，她内心除了窒息便剩绝望，叫她怎能忘，怎能甘心。
翎姑瞧了眼外头天光，从衣袖中拿出个信封递给李妼，“永州寄来的，我们一路走来不易，本想着就这样过下去也好，可你执念太深，医书上说，执念深有损寿命，便去做吧！”
永州是当年庆仁帝还是王爷时的封地，李妼娘亲便是永州人。
她们曾去过永州，想在那里安身，却没想到刚入永州地界便被发现踪迹，又一路躲避来到南方嵱州落脚。
翎姑的腿便是在永州被追杀之人一箭射穿，当时为了不出声，硬生生咬断了一截木头，便也因延误医治变成了如今这幅跛脚模样。
李妼放下碗，接过信封。
翎姑给李妼夹了一筷子咸菜，苍老的脸上浮起抹期盼地笑，“你学识好，早年在宫中那些个太傅阁老便夸你作的文章颇有乃父之风，如今要办女子学堂，我也好看看女夫子是何风采。”
顿了顿，她眉眼一垂，声音带着愁绪，“只是，世道艰难，于女子更是不易，女子抛头露面也会惹人非议，更遑论教书。”
“不易又如何，便是因着不易，才要迎难而上，让世人见之如男子那般，可读书、可行商，可做万事，更要习以为常才好。”
李妼拿出信封里的东西，一一看去，定定神，淡笑着继续说：“我身无长处，唯有几个墨水在肚，教于她人延续下去，一来可安身，一来不负娘亲期盼，三来，我也真心爱念书，也唯有安定了，活下去才好查谁是仇人。”
她要开学堂，便要户籍路引，“李妼”这个名字不能用。
翎姑托永州老家人，给她办了个假户籍，改了名换了姓。
李妼垂眸，看着户籍上的名字，眸光微闪。
大庆朝嘉盛公主，名李妼，字妙戈，七岁那年太傅赐字，望公主刚正，聪慧，名满天下。
妙戈二字鲜少人知，今后便是她的名了。
皇宫内宫女内侍们低着头，怀中紧抱着包裹，行色匆匆，纷纷往一个方向聚集而去。
往日因小公主玩闹带起得喧闹早已远去，众人神情之间只见惊惶害怕，就连小径旁的花枝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坤宁殿内，皇后徐氏半蹲着，把一件素色斗篷披在小李妼身上，打完结后摸着她脸笑说：“阿妼再同娘亲玩会儿背书游嬉好吗？”
小公主李妼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对上母亲含着盈盈泪光的眼，点点头，嗓音稚嫩，不解问：“娘亲，云若她们要去哪里？”
徐氏目光黏在小李妼脸上，像是怎么都看不够，摸完脸又捏着她小手，嗓音轻柔含着丝不易察觉地哽咽，“她们今日都有事，娘亲陪你玩。你不是惦记乾明殿里那条地道吗？现在娘亲就带你去。”
小李妼像是无知无觉，眨眨眼睛问：“去地道里背书吗？”
徐氏摇摇头，把一绺头发给她别到耳后，“嗯，娘亲在外面听，阿妼背完娘亲就去地道里找你顽，好吗？”
小李妼平日就爱看书读书，闻言忙点头：“好呀！”
徐氏把兜帽给她戴上，只露出个小小下巴，抱起身后头跟着她的掌事姑姑，三人步出坤宁殿，往皇帝议事接见朝臣的乾明殿走去。
小李妼趴在娘亲肩上，微微仰头，看向昏暗的坤宁殿。
殿门没关，风一吹，吱呀作响，开合之间，似一只要吃人的恶兽。
小李妼缩了缩脖子，闭上眼。
不知走了多久，又好似一眨眼功夫。
耳边突兀传来刀枪棍棒互相纠缠得铮铮声，士兵们激昂地厮杀声，声声入耳，嘈杂又混乱。
小李妼下意识扭头看去，却只来得及看到一片橙红色的火光，就被一只手揪着兜帽遮挡了视线。
她抬头看去，翎姑肃着一张素来柔和的面容，竖起手指对着她“嘘”了一声，说：“背书时可不能乱动乱看，公主明白吗？”
小李妼不明白，以往没有这些规矩，却听话，不乱动。
随着徐氏步履匆匆，小李妼眼前只能看到兜帽下的方寸之地。
徐氏抱着小李妼往上颠了颠，随后步上乾明殿殿前石阶，石阶上流着些暗色液体。
一路走来不见宫人掌灯，处处昏暗，是以小李妼看不清那是什么。
在进殿之际，一阵凉风吹拂，把兜帽掀开，挂在头顶发髻上，闷雷擦着头顶响起，随之银白色的电光照亮整个天空。
小李妼吓得缩进娘亲颈窝，却也看清了那是滩暗红色的液体。
大雨骤然倾盆而下，瞬间功夫，殿前石阶便焕然一新。
小李妼睁大眼，恍神间已入了内殿。
内殿空无一人，徐氏放下小李妼绕过桌案，扶着悬在壁上的宫灯一转，书架下便自动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洞内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
翎姑抱着一个大包裹率先弯腰进去，放下包裹后转身向小李妼伸手，“公主，快来。”
小李妼见状一愣，而后看向徐氏，“娘亲？”
殿外厮杀声愈发大，像是又多了许多人。
徐氏听着心慌意乱，忙扶着小李妼弯下腰，眼神急切叮嘱她说：“阿妼，快些进去，等你背完《学记》，娘亲便来了。”
小李妼认真看着徐氏，突然问道：“爹爹呢？爹爹挂在书案后的龙祥剑也不见了。”
徐氏瞳孔微颤，似是才反应过来，“阿妼你……”
话还没说完，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喝：“庆仁帝已死，尔等还不快束手就擒。”
徐氏听罢眼眶一瞬红透，却强撑着对女儿说：“阿妼，娘亲没什么盼的，就愿你平安长大。你不是很爱教宫女们识字念书吗？天下还没有女夫子呢，阿妼来日当个女夫子，把你所学教给她人延续，可好？”
大片火光骤然接近，小李妼皱着眉，拉着徐氏不松手，“好，我做女夫子，娘亲同我一起。”
徐氏摇摇头，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阿妼，你什么都明白，可慧极必伤，你以后过得糊涂些吧！不要报仇，娘亲和爹爹都是甘愿的。”
说完便推着小李妼往洞口走去，小李妼紧攥着徐氏袖子，语带哭腔祈求道：“娘亲不要丢下我……”
洞内翎姑狠心去拉小李妼，一个用力小李妼便跌进了地道里，为防止她挣扎，翎姑用力把人箍在自己怀里。
徐氏把宫灯摆正后，抽出匕首切断璧柱，洞口轰然关上，再无打开的可能。
小李妼凄厉地叫声被永远隔绝，“娘亲～”
最后一眼，是徐氏挥刀自刎，面朝殿门倒下。
小李妼在地道内哭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是在野外一簇野草堆里，翎姑死死捂着她的嘴。
一抬头却发现远处有许多举着火把挥刀乱砍的黑甲兵，小李妼眼睛发狠盯着他们，双拳用力到浑身颤抖。
翎姑察觉小李妼醒后，便带着她趴在泥地上，眼神示意噤声。
眼见着黑甲兵呈半圆式包围过来，小李妼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翎姑看到魂都要吓飞了。
还没等她去抢，黑甲兵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啊”，随后是一道女童声，叫嚷着“救命”，紧跟着有道尖利却不失惊慌的喑哑嗓音，说着“公主快跑。”
小李妼也听到了，黑甲兵迅速掉头，往声音来源追去。
翎姑见状背起沾了泥水的包袱，拉起小李妼就往相反方向跑去，夜色浓重，没有光亮，她们不辨方向，只知道淌着泥水一路跑。
一边跑小李妼一边问，那两人是谁？
翎姑不说，小李妼当时想，不说她也知道。
又一道雷电落下，前路树影憧憧，不见天光，却隐约照亮了几张脸。
陪伴她七年时光的，最终都因这场浩劫，一个个随风散去。
翎姑带着小李妼从北跑到南，一年又一年，《学记》背了千万遍。
意识即将涣散时，有道声音在耳畔低语：“李妼，报仇！给我报仇！你一定要为我报仇！我为你曝尸荒野，你不能忘恩负义！”
**
“阿妼？阿妼你快醒醒……”
李妼猝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翎姑满含关切的脸，她拿着一方布巾，轻柔擦拭李妼额前细密汗珠。
李妼眼神怔愣，似是还没魇梦中回过神，直到翎姑关切问：“可是魇着了？”
“并未。”
李妼眨眨眼，眼神一瞬变得清明，神思回笼才察觉衣衫已被冷汗浸湿大半。
掀被下床，李妼走到内室换下湿衣，六月天热，简单洗漱收拾一下便好。
翎姑腿脚不便，深一脚浅一脚端着朝食放到堂屋桌上，微叹着气说：“你莫诓我，十年间你数次梦魇，不是唤爹娘便是叫嚷着不要，我知那夜你无法忘怀，可不能不忘。”
李妼扶着翎姑坐下，边盛粥边道：“我想查清楚是谁。”
十年前宫变，她从千娇万宠的公主变成国破家亡的孤女，数年为活下来而辗转逃亡，她却不知害她之人是谁。
亲眼看到亲人死在眼前，她内心除了窒息便剩绝望，叫她怎能忘，怎能甘心。
翎姑瞧了眼外头天光，从衣袖中拿出个信封递给李妼，“永州寄来的，我们一路走来不易，本想着就这样过下去也好，可你执念太深，医书上说，执念深有损寿命，便去做吧！”
永州是当年庆仁帝还是王爷时的封地，李妼娘亲便是永州人。
她们曾去过永州，想在那里安身，却没想到刚入永州地界便被发现踪迹，又一路躲避来到南方嵱州落脚。
翎姑的腿便是在永州被追杀之人一箭射穿，当时为了不出声，硬生生咬断了一截木头，便也因延误医治变成了如今这幅跛脚模样。
李妼放下碗，接过信封。
翎姑给李妼夹了一筷子咸菜，苍老的脸上浮起抹期盼地笑，“你学识好，早年在宫中那些个太傅阁老便夸你作的文章颇有乃父之风，如今要办女子学堂，我也好看看女夫子是何风采。”
顿了顿，她眉眼一垂，声音带着愁绪，“只是，世道艰难，于女子更是不易，女子抛头露面也会惹人非议，更遑论教书。”
“不易又如何，便是因着不易，才要迎难而上，让世人见之如男子那般，可读书、可行商，可做万事，更要习以为常才好。”
李妼拿出信封里的东西，一一看去，定定神，淡笑着继续说：“我身无长处，唯有几个墨水在肚，教于她人延续下去，一来可安身，一来不负娘亲期盼，三来，我也真心爱念书，也唯有安定了，活下去才好查谁是仇人。”
她要开学堂，便要户籍路引，“李妼”这个名字不能用。
翎姑托永州老家人，给她办了个假户籍，改了名换了姓。
李妼垂眸，看着户籍上的名字，眸光微闪。
大庆朝嘉盛公主，名李妼，字妙戈，七岁那年太傅赐字，望公主刚正，聪慧，名满天下。
妙戈二字鲜少人知，今后便是她的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