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光受伤的消息很快扩散了出去,之前有过关联的人最近都惴惴不安地观察着无尾城的形势。孟绪和傻华他们也很少出门,除了白篱依旧是气鼓鼓地每天往外跑。

    “最近这孩子怎么像是谈对象了?每天往出跑,也不说干什么,半夜一身香水味回来。”

    傻华和孟绪一起嗑瓜子,说起来白篱,一米八几的肌肉男愁得像是老公不着家、儿子泡网吧的中年受气小媳妇。

    孟绪盯着手机,最近在家做游戏陪玩攒路费钱,听见傻华抱怨,随口就说:“怕什么?他一个alpha还能被搞大肚子吗?再说了,他在外面就算是开后宫,那也有人家家里面给收拾,干你什么事。”

    “这不是一起相处这么久,都是兄弟嘛。”傻华不满地创了孟绪一肘子,她歪到在沙发上,手机砸到鼻子,疼得踹了傻华一脚。

    “你什么身份?他什么地位,你跟他当兄弟?”

    孟绪坐直身子,手机里的金主发消息想约她喝酒,钱已经打了过来,刚好最近几天闷在宿舍快长毛了。想着反正网上的人也不认识,孟绪没忍住,洗了个头就直接出门了。

    到了约定的清吧,孟绪刚进去给金主发了个消息,抬头就看见白篱在吧台旁边喝酒,旁边紧挨着坐了一个戴着choker的朋克女孩。她拿起手机原本想拍下来传给傻华,但一直背对着她的女孩忽然扭头去取冰块,孟绪看清她的脸,吓得手机都掉了。

    vocal,这不是自己骗过的房地产老板的omega小女儿许娇云吗?

    孟绪竖起衣领想跑路,但这时候金主的消息叮一声发过来,一个可怕的猜想冒出来,孟绪抬头,果然许娇云目光巡视着场内,看到孟绪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她。猝不及防地指着孟绪喊了一声:“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说你出国淘金子去了吗!!!”

    “没淘到,回来了。”

    孟绪硬着头皮走过去,躲过白篱手里的酒杯给自己灌下去,坐到两个人中间,她默默承受着少年愤怒潮湿的注视,笑眯眯地托腮看着他,说:“别生气,我和娇娇都是过去式了,姐这么大个人,还能跟你抢老婆?”

    “我、你,你抢不过我!”白篱夺过孟绪手里的酒杯,又绕过她走到一脸状况外的许娇云面前,红着眼点头说:“你不是说一个月两万包养我吗?好,我现在答应了,只要你别和孟绪说话,她是个骗子。”

    “不是,你这死孩子怎么还踩一捧一啊?”

    孟绪白了他们一眼,重新拿了个杯子倒酒,看都没看他们故意挽在一起的胳膊,抖着腿听台上的小哥演奏,当然也不忘扭头问许娇云一句:“酒钱是你付对吧?”

    白篱和许娇云最后还是败给了孟绪的无耻,两个人坐下来安静地和她一起喝酒听歌,中途孟绪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许娇云正站在走廊等她。

    “呦,尿急吗,老板?我去omega厕所给你看看有没有位置?”

    孟绪也倚在墙边,夺过她手里的烟,叹了口气说:“不会抽烟就别抽,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娇云侧目看着阴影里的孟绪,沉默了很久,忽然说:“你不觉得白篱和你很像吗?我之前在酒吧见他和别人打架,动作很像你,所以我就找他,想包养他在身边。”

    “那你不如直接包养我哈哈。”孟绪吐了口烟圈,笑吟吟地挑起许娇云的一缕头发挽到她耳后,弯腰凑到娇娇脸侧,唇瓣若有若无地摩挲,她的笑声也随着湿热的气息激起娇娇的战栗,“只不过老板,一个月两万包白篱可以,但包我少了点哦。”

    许娇云抓住孟绪的手腕,还没有说什么,走廊尽头找过来的白篱却跑过来猛地把她拽开。娇娇踉跄着倒在地毯上,而白篱则失望地看着孟绪,眼泪一颗一颗地砸落,却再没有别的力气质问她。

    “是不是谁都可以呀.......”白篱的声音冷静,趁着满脸的泪水,有种心如死灰的荒芜,他没有再等孟绪的回答,转过身,接过等在楼梯口的保镖的伞,独自一人离开了。

    是不是谁都可以喜欢你,孟绪,就我不行。

    孟绪最后给娇娇扶起来,又安抚了小姑娘一阵之后,自己准备走回宿舍的时候,却远远地就听见街上乱哄哄的人群还有刺耳的警笛声。她看见前方的路段被封锁,正好是青鱼帮的位置。

    孟绪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跑,但刚转身,又想到傻华他们还在宿舍,于是不停地给他打电话,但始终没人接听。

    不远处有商店起火,夜幕被撕开血淋淋的口子,脸上冰冰凉凉的是飘落的雪花,孟绪在这一夜的无尾城剧烈地喘息着,白汽一团团弥散。

    枪声被北风撕碎了灌进孟绪耳朵里,她拼命地跑,却在离宿舍只有一条街的地方被警察拦下来。他看见楚光被持枪的警察包围,而傻华和老五他们都已经血淋淋地看不见原来的样子,散落在尸体堆里,肩头落满一层雪白。

    “小姑娘,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赶紧回家睡觉去吧。”

    一个老警官拦住孟绪,身旁更年轻的警察怀疑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孩,正准备盘问,奄奄一息的楚光忽然朝这里放了一枪,子弹刚好擦过孟绪的耳畔射穿了玻璃。

    孟绪被警察护在身下撤退,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从此青鱼帮被一举歼灭,罪犯头目楚光就地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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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篱一直是很听话的孩子,这辈子唯二的两次任性,都给他带来了余生无数次的懊悔和噩梦。

    从小跟着爸爸在西博城生活的时候,街坊邻居笑话他是野种,笑话她妈妈是酒楼里卖唱的浪货.......那时候祝篱一向不和别人争辩,只会疯狂地将人摁在地上打,直到见血才肯罢休。

    后来十七岁的时候他分化成alpha,家里忽然来了一大堆陌生的人,告诉他同光市的祝家家主是他妈妈,现在要接他回去认祖归宗。祝篱不肯,跑去酒楼找爸爸。后台卸妆的男人摸着眼尾的皱纹,只看着镜子没有回头,告诉祝篱那个女人给了他两千万,他已经收下钱了,现在祝篱必须跟着他们回祝家。

    祝篱不接受,他骂爸爸是骗子,明明说好了等他长大之后要给爸爸开一个自己的酒楼的,到时候可以随便唱爸爸喜欢的歌。于是祝篱逃跑了,路上被骗被打,直到流浪到无尾城,遇到赌场里的少女,这才安定下来。

    少女很穷,是个女alpha。祝篱时常会想如果当初孟绪没有救下自己,他会不会过的更好一点?

    但很显然,如果能让他再回到十八岁那个赌场,他一定会在孟绪开口之前先爬到她脚边求少女可怜自己。

    孟绪看起来很不靠谱,但华哥说这已经是她用过心的程度了,你可是孟绪第一个这么用心对待的人。

    祝篱很吃惊,不敢想象那个笑眼盈盈的少女到底该是个多么生性凉薄的人。但还好,至少她对他很好。

    后来祝篱很自然地喜欢上孟绪,在离开无尾城的很多年里,他也想过自己到底喜欢孟绪什么?

    明明她就是一个虚伪、轻浮、口腹蜜饯又三心二意的人渣。

    但每次当风吹起时,祝篱就遏制不住地想起孟绪,她永远都不可能被任何一个人拥有,但任何人在孟绪的身边,都能感受到无限的自由与温煦。

    他或许就是头脑简单,没有看穿孟绪的说辞,祝篱以为她说的每一句都算数,但没想过孟绪说的每一句话都不算数。

    明明她是喜欢自己的脸的,但因为自己是alpha,所以就要被孟绪排除,祝篱真的不甘心。

    祝篱真的不明白为什么alpha就是不行,只要孟绪喜欢,他也可以学着那些omega,他可以趴在孟绪身下,可以穿孟绪喜欢的裙子,甚至为她留起长发,方便她在亲吻的时候一把拽住。

    但一开始不行就是永远都不行,祝篱试过反抗,试过耍心机让孟绪吃醋,但聪明如她,在这方面却迟钝得像是一块铁板。孟绪甚至有心情和他名义上的“女朋友”调情,祝篱拽住她的手腕,想质问什么,但眼泪落下来,他又觉得疲惫。

    祝家的保镖告诉祝篱他爸爸突然生病去世,让他赶紧回去参加葬礼。原本他是想跑过来让孟绪抱抱他的,但那一刻他又不需要了,骗子的怀抱是冰凉的,他不需要。

    所以祝篱第二次赌气,跟着祝家的人离开了无尾城,后来在爸爸的葬礼上,他既得知了原来爸爸半年前就查出了咽喉癌,当初让他回祝家只是想让他有个依靠。而后又在殡仪馆的电视上,看到了青鱼帮在他离开那晚,全数被剿灭的新闻。

    嗡的一声,世界都在祝篱眼前变成了虚影,他安静地站着,眼泪却是再也掉不下来了。

    心死的人没有眼泪。

    祝篱这些年跟着祝家家主管理企业,也没有放弃过寻找孟绪,他总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孟绪那么狡猾,万一、万一她就是偷偷逃走了呢?

    所以他一直不停地收集消息、不停地被骗,但下一次只要有线索,祝篱还是会立刻就去查看。偶尔他那个长姐祝月会拿这件事讥讽祝篱,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冷漠地骂回去:“你不是也为了你那个家庭教师要和妈妈断绝关系?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祝月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的家庭教师安禾,但因为两个人都是omega,而且安禾出身普通,就被祝家家主棒打鸳鸯,将安禾送到国外去了。

    当时还年轻任性的祝家大小姐反抗过,用尽各种手段,甚至在一次公开采访中扬言要和妈妈断绝关心。但后来祝家家主将安禾和另一个alpha的婚礼照片给她甩了出来,从此祝月就沉默下来,不再提及和安禾有关的任何事情。

    这次听说安禾回国参加母校的百年校庆,祝篱本以为他那个任性的姐姐会打闹一场,但没想到她突然在家庭聚会的时候宣布自己要结婚了,和另一个女alpha。

    祝家家主闻言没有反对,只是让她把人先带回家。祝月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故意笑出声道:“好啊,我相信母亲一定会喜欢她的。”

    才不会呢......祝月切开牛排,看了眼在上位的母亲,那个拆散她和安禾,还拍假照片骗她死心的“大家长”,她想:那个孟绪一定会把母亲给气死。

    孟绪也没有想到有钱人这么着急,还没睡醒就把她给薅到了别墅,自己拎着半个麻袋的家当,跟在祝月身后走到大厅,住下来喝了杯水之后,想起还没和房东要押金,于是低头着急忙慌地给房东发消息,没有注意到早起下楼的祝家小少爷。

    她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朝楼梯口招了招手,而后那脚步声忽然停止了,空旷的客厅想起剧烈的喘息声,孟绪感觉不对抬头,却被人捂住眼睛压倒在地毯上。

    vocal!三个人一起结婚要加钱的!

    孟绪没有搞明白状况,唇角和颈侧却落下了温热的液体,眼泪一颗一颗地砸下来,潮湿的白桃味信息素缠着她的呼吸。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孟绪耳边响起,他好像更成熟了一些,但依旧是委屈地哭着问她:“七年了.......孟绪,这七年你跑哪去了!”

    “不是说好了,你说好了和我做一辈子好朋友的!孟绪,你个骗子!”

    你个骗子,我好想你。

    一顿早餐给孟绪吃的挺难受的,祝家家主倒是没怎么为难她,主要是祝月不停地给她加东西,而坐在对面的祝篱就更过分,不仅用鞋尖不停地撩她的裤脚,还面无表情地给她倒酒,故意在饭桌上说:“怎么回事呀孟绪,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把酒当水吗?现在怎么这么拉,改喝小米粥了?”

    “呵呵,祝少爷,瞧您说的,现在不是年纪大了吗?学着养生了。”孟绪苦笑,祝篱的鞋尖一直往上都踩到她的膝盖了。

    “哦,那烟呢?吃完饭要和要一起去阳台来两根华子?”

    祝篱撩起眼尾,竟然勾出一丝冷艳的笑意,身子微倾,略微逼迫地看着对面的孟绪。

    “臭杂种,你今天是故意找茬的吧?”祝月脾气不好,虽然知道了孟绪和祝篱是当年在无尾城的好朋友,但看到他在母亲面前这么为难自己名义上的结婚对象,也难免冒火,抓着孟绪就要上楼回房间休息。

    “站住。”祝篱也跟着起身,走到楼梯口拦住祝月和提溜着自己半麻袋家当的孟绪,微不可查地笑了笑,扭头吩咐管家:“成婚之前就住到一起不合规矩吧?徐叔,去把我卧室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刚好我们都是alpha,没什么好避讳的。”

    “凭什么!我的爱人凭什么要和你住在一起?”

    祝月又惊又怒,不明白一向沉默冷淡的祝篱今天怎么几次三番地找茬,难不成是孟绪当初在无尾城得罪了他?

    听到祝月的质问,祝篱晦暗的目光扫过孟绪,低头好整以暇地理着袖口,他莞尔,俯身一字一句地说:“当然是因为我才是祝家的继承人,以后整个祝家都是我的,包括........”

    年轻的alpha没有把话说完,但丝丝缕缕的目光,却像是流动的蚕丝一样一寸寸将状况之外的孟绪裹紧纠缠。

    祝篱平常很忙,因为祝家的企业和势力遍布很广,不仅是他,连祝月都需要经常出差去处理事物。所以经常祝家的豪宅里只剩下孟绪一个吃白饭的,睡到中午晃晃悠悠地下楼吃管家安排的营养餐,然后窝在阳光房里打游戏或者进直播间调戏擦边omega主播。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祝篱在她的手机里偷偷安装了定位软件,因为只要她去酒吧,祝篱总能急匆匆地赶过来,坐在她身边一脸严肃地敲键盘或者打电话处理事情。

    孟绪很烦,喝多了忍不住揪着他的领带问:“你装什么装啊小舅子,啊?我问你,你来酒吧穿着西装是cos禁欲商务男吗?!”

    “怎么?涩到你了?”祝篱顺从地弯腰蹭到孟绪脸侧,凤眼轻挑,精致的风流贵气便流露出来。他简直像一只品相极佳的雪豹,在孟绪面前收敛起爪牙装作无辜的漂亮小猫。

    vocal,这天下A同之心不死,我孟绪永无宁日啊!

    孟绪喝醉之后胆量也膨胀了,勾着祝篱的脖子,她和他抵着头,手指了下酒吧台上正跳着钢管舞的男模,顺着祝篱的脊背拍了下他的tun,孟绪笑吟吟道:“看见了吗?姐姐喜欢那样的,你要是能跳,今晚就来我房间。”

    “是你说的。”祝篱深深凝睇着孟绪玩味的表情,忽然眼尾洇出泪花,低头贴了下她的唇瓣,而后起身扯掉领带往台上走。

    走到台上,祝篱抽出一沓钱塞到男模怀里,然后站到他的位置上,闪烁迷离的灯光打在矜贵冷艳的青年alpha身上,他越过台下所有探究和痴迷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坐在阴影里抽烟的孟绪。

    烟雾缭绕,他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只是靠近话筒,像少年时一样,郑重而坦诚地说:“下面这支舞,跳给我最爱的人。我说过,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孟绪,”

    祝篱喊出她的名字,唇角翘着,但无声地落下一滴滚烫的眼泪。

    “孟绪,你骗我吧,我再也不怨你了,只要你能......骗我久一点。”

    混乱的灯光打在祝篱脸上,有人在吹口哨,也有人笑嘻嘻地喊着脱掉脱掉,全部脱掉。故意晃开的啤酒冲到祝篱贴身的衬衫上,他闭上眼,承受着一切准备开始。

    但下一秒,音乐还没响起,刚才那个朝他冲啤酒的男人就被孟绪用酒瓶开了瓢。

    “我脱你爹的脱,给我跳的舞!我的马子,烧也烧给我看的!你他爹的伸什么爪子!”

    孟绪到底是从十几岁就混江湖,平常焉不拉几的是她懒,但真耍狠的时候也挺能唬人,起哄的人群都安静下来,孟绪走到台上,扯住望着他满脸泪水的祝篱就拽到怀里。

    伸手像从前那样给他抹了把眼泪,孟绪拍了拍他的后背,好笑地软下语气说:“看来你小子是真喜欢我,一见我就shi。”

    “孟绪你........”

    “开玩笑。”

    青年alpha的胳膊紧紧缠住孟绪,脸埋在她颈侧,咬住孟绪的发丝,他红着脸哼了声,承认:“你说得对,孟绪,我就是shi了,不信你摸摸。”

    孟绪那天到底还是看到了祝小少爷跳的钢管舞,只不过跳着跳着她就变成了“柱子”,被祝篱颤了一夜,腰子都要累断了。

    原本她是对alpha还是有些天然地抵触,但架不住祝篱准备齐全,连猫耳朵、猫尾巴,蕾丝睡衣和项圈都穿戴了一遍。而且alpha又天然地征服欲强盛,看着伏在自己身下满面红潮的青年,孟绪难免被激红了眼,吻掉他的眼泪,继续咬着他的腺体作乱。

    折腾一夜之后,早上七点多祝篱又起床收拾好自己上班,孟绪被他拽起来吃了个早餐,因为她的房间被弄得太乱,就索性睡到了祝篱的卧室。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孟绪睡醒,躺在从床上玩了会手机,回了几条祝篱狂轰乱炸的消息,然后换身衣服准备下楼觅食。她拉开祝篱的衣帽间,却发现里面被他改成了收纳间,好多磨砂玻璃做的小城堡,孟绪手贱地打开,却发现零零散散装着的却是一些“破烂”。

    洗到毛边的短袖、少了一角的骰子、还有再来一瓶的饮料盖、几个铝制的易拉罐环......孟绪大概能认出这些都是她当初用过就丢掉的东西,但没想过会有人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捡起来保管这么多年。

    她有些发愣,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其他的,坐在衣帽间待到傍晚。狭小的空间里是祝篱淡淡的白桃香味,她尝到甜的就有些想哭。因为从小在福利院吃颗糖就需要打扫两个小时的卫生,孟绪懒所以就索性不吃老师手里的那颗糖了。

    后来她在无尾城讨生活,为了融入周围环境,她学着喝酒抽烟打架还有赌博,但始终没有学过吃糖。

    再遇到祝篱之前,孟绪都以为自己是不喜欢吃甜的,直到后来他不厌其烦地给她烤饼干,给她煮汤圆,给她做雪花酥和杨梅甘露......孟绪才知道原来甜是这么个甜。

    混沌的思虑里好像终于照进一丝光亮,孟绪拧了下大腿,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愿意接受祝篱了。

    很简单啊!祝篱甜啊!

    小时候没有吃过糖,现在孟绪长大了,她就想喝一瓶白桃汽水,又不犯法!

    祝篱晚上回家,手里领的都是夜市上廉价的小吃,孟绪拉着他躲到书房,刚拆开一盒烤冷面,就听见客厅摔盘子摔碗又闹了起来。

    “怎么了又?要不要下去看一下?”

    孟绪咬着烤冷面,祝篱随手给她擦掉嘴角的酱汁,打开一瓶可乐之后说:“没什么,祝月把她的相好带回来了,要逼母亲同意她们去国外结婚定居。”

    “vocal,那我怎么办?需要我们三个把日子给过好吗?”

    孟绪震惊,咬了口淀粉肠准备冲下去。但刚到门口又被祝篱拽住,他脱掉西装露出穿在衬衣里的蕾丝bra,冷艳矜贵地勾着她往回走,仿佛没听见楼下的争吵一样,亲了下孟绪的脖子说:“你以为母亲是傻的?我们的关系,你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只有祝月蒙在鼓里以为能和母亲反抗。”

    “啊?你们家挺复杂。”

    “嗤。”坐在椅子上,祝篱仰脸看着孟绪,凤眼微挑,目光澄澈明朗,又像是回到了年少,笨拙地追逐孟绪的注视。

    “孟绪,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不分昼夜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一点渺茫的希望。”脱掉西装裤,祝篱露出她今早让他穿的黑丝腿袜,勾着孟绪,他继续说:“我总想着,万一有一天,有一天你永远喜欢我了,我能有机会,和你光明正大地分享自己拥有的一切。”

    “我已经不能承受任何遗憾了,尤其是关于你,孟绪。”

    “好啊。”楼下的争吵声小了,孟绪拿着祝篱的外套擦了擦手,转身扒拉出自己下午在行李当中扒出来的最值钱的东西——一颗坑坑洼洼的玻璃弹珠。

    “那我们结婚吧。给,我最值钱的东西。”

    祝篱怔怔地看着孟绪,眼里凝起的泪雾模糊了视线,但他舍不得眨眼,生怕惊扰了这场过分美好的“痴梦”。

    摸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孟绪难得认真地和他说:“其实我也有妈妈,但她养不起我,就给我扔到了福利院,那天下午她想走,怕我哭就给我买了瓶弹珠,后来我光顾着和别人玩弹珠,一回头,嘿,成孤儿了哈哈哈。”

    孟绪笑着,祝篱的眼泪却止不住,一颗一颗疼得落下来,他抱紧了她,揉着孟绪的头发不停地亲她的脸,孟绪痒得想笑,捏住他的唇瓣,笑着继续说:“我小的时候怪我妈,就把弹珠都给扔了,福利院的小孩去抢,我也没管。但是后来半夜,我又有点想她,就很没出息的偷偷溜出去,在马路边捡到了这最后一颗压得坑坑洼洼的弹珠。”

    “我之前总是想,以后我有家了,就把这颗弹珠拿出来,好好让我老婆心疼心疼我,以后少让我做家务少骂我。所以,祝篱,”她笑眯眯地贴近哭得喘不上气的青年alpha,将弹珠郑重地塞到他手里,问:“你愿意和我这个破破烂烂的混子有个家吗?”

    “孟绪,”将她的手和弹珠一起裹在手心,祝篱仰着脸,殷红的眼尾勾勒着妩媚,他穿着为爱人准备的裙子,但目光却虔诚圣洁一如十七岁的时候,如同他最初见她,做她坚定而笨拙的信徒。

    “不是破破烂烂,你是我的城堡呀。我会用爱和血肉,做你的荆棘,永恒地将你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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