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拍鸿门宴的戏,周葳还在想念昨晚的海鲜炒饭和奶油蛤蛎汤。来拍戏前,晃去文大厨那儿,早餐是素食三明治,立马告知午餐,别做自己的份。规律饮食,也可能导致复胖。周葳仅仅拿走素食三明治而已。好几天以来,在侯府花园回廊,一边拍戏,一边看着房宜儒监督计算机公司,利用侯府拍戏场地的电缆电线,继续行动办公室设置工程,那种能拖着走的服务器设备箱。

    周葳说:「演戏几年后,有点想,像妳一样坐办公桌吹冷气,不用日夜颠倒,不用风吹日晒雨淋。」

    房宜儒说:「上班族花得是脑力,另一种辛苦和心苦,有可能最后一事无成,不是拿80分100分,就是0分,」

    「葳葳,你的行业没有0分,何况你这样优秀,扛剧大女主,你是90分以上的顶峰。」

    周葳:「妳是我的头号粉丝,妳说得太过誉,我现在还处于成长期而已,向上空间还很大,我还在努力向上爬升。」

    房宜儒嘟嘴撒娇说道:「我是上班族,还是羡慕妳拍完戏放假,睡到自然醒。」

    「我感觉怎么样都睡不饱,我曾想一睡长眠。」

    周葳说:「哪有?拍完戏总是积压一堆广告合约,等着我要去拍摄的,还有电影路演、线下活动和直播。我曾经拍完戏后,接着还广告约忙整个月,天天半夜收工。我也曾拍一个广告,一连二天没回家睡觉洗澡。」

    「其实每一次忙碌,我都告诉自己,可见我做得还不错,越来越多人喜欢我。」

    「更多厂商要请我,我就会忙碌,天天要营业,让粉丝他们看到我的作品、我尝试的新事物和我的成长。」

    「我很多变,现在喜欢我的年龄层从老到少,从男到女,需要我广告的商品,变得多样化。」

    「我能一直被人喜欢是很开心的事!我获得肯定。」

    「有前辈工作少了,他们那个年代机会少,一去试戏,几次都没上,就得了恐慌症。」

    「我活在一个好的年代,机会比前辈多。」

    「老了,不像年轻那么红,就改拍优质的网剧,主配角不拘,我能够提得起,放得下。」

    「为优质的国产动漫和广告配音,在大学学过配音,对身为演员的我,设定先去尝试几次,因为配音,这也是一种表演。」

    「现在我拍的戏常常是我的原声配音」

    「我学过播音主持,我的确非常想要尝试美妆、娱乐新闻、旅游实境、心灵谈话或者是任何型态节目,担任主持人,或者从助理主持人当起,也行。」

    「毕竟当演员才是我的本业,我所要投入的心力要多很多。就算是助理主持人一职,我要学习的很多,需要主持人前辈提携和教学。」

    「我告诉自己戒之在贪,贪多反而容易没做好,所以,我的目标是争取十一十二集,节目助理主持人的机会。」

    「我常常在练习抛梗、接梗和捧梗。我想要有朝一日,我上节目当某一集嘉宾时,那些节目制作人会注意到我,能找我当助理主持人。」

    「我深信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周葳眼睛有光地,看着灰蓝蓝的雾色天空,仍在飘着细细雨丝,说道:「花无百日红!」

    「我要端正心态,面对未来,闪亮明星终将年华老去。我可以从少演到老,有一天演最美丽最高贵的老太太。」

    房宜儒说道:「我一直认为演员歌手,和运动员一样,有所谓黄金时期,极少数人能将表演事业有机会走到中年,甚至走到老年更少。」

    周葳说道:「所以说那是一种愿景,愿景就是用来追求的。别人做不到,也许我就可以当那种极少数。我很有信心!」

    「但也许过几年,我有新的兴趣不当演员了!有了新的追求。我不要被不喜爱的工作捆绑,人生苦短,时时保持热情,追求自己有兴趣的新事物,扮演人生那一个时期最好的自己。」

    「而那时,我未必是演员。」

    房宜儒说道:「妳当初为何想当演员?」

    周葳说道:「妳没发觉演员能够扮演同时不同角色,而且是现实世界,自己无法或是没专业能力足够得以从事的角色职业。现实我只能是一个演员Artist,在戏剧作品里,我可以是医师、芭雷舞蹈家、运动员,公司CEO、超能力者和古代大侠等等,那时,我无所不能,飞天遁地,既飒又美,突破自己的身体、心理、性别和体能的限制,真的挺爽的!」

    「自嗨满足,而且还可以拿片酬。哈哈」

    「所以我现在还能保持对演员工作的热情,明明拍戏拍到腰酸背痛,但收到剧本那一刻,好奇心和兴奋感,马上油然而生。」

    「就算那时我正吊着点滴,马上抢过来剧本,看看这次要当哪一个超人? 看看这一次角色帅不帅?看看这一次角色美不美?」

    周葳对房宜儒问道:「那妳为何要做现在这个工作?」

    「从A国千里迢迢,跑回国内,不是只为了钱吧?还是为了帮助好友李知雨?」

    房宜儒严肃说道;「BINGO!我就是为了赚钱。」

    「存折里面,记录的数字,就是我的成就感。收入数字能把成就具体化。特别是我管理着行政和财务,看到我的工资和奖金数字增加,就开心。」

    「我幻想有没有能睡觉又能赚钱的工作?」

    周葳说道:「妳的梦做得比我大。」

    房宜儒用手比划并说道「我为李知雨,只有一点点,就这么一丁点,大概2%。妳不知道Jiwoo多让人讨厌!」

    周葳说道:「吼!妳在骂妳老板!」

    房宜儒严肃地说:「身为上班族,偷偷骂老板是工作中最大的乐趣。当一天上班族骂老板跟吃饭一样,是日常必需。」

    周葳很开心说道:「快跟我说,描述一下你心目中的李知雨。」

    房宜儒用手指比划说道:「两个字阴天,一个怎样都摆脱不掉的阴天!」

    周葳:「!!!!」

    「Jiwoo是我在中学一年级开始认识的好友,我不否认当初认识她,有想利用她来提升自己,那时她就很强大,号称行动的百科全书。那时感觉她还好,不惹我讨厌。妳想跟她相处,她就会跟妳相处。」

    「那时,她就已经像棉花,可以碰到棉花,摸着摸着,永远碰不到棉芯,她对亲人朋友,都一样远远相望,远距以对。」

    「优秀的她,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但妳靠近想亲近,她很会一句话就冷场,话题斩断,她就装没事飘离。」

    「后来她遇到家难,性格就更明显。如果她当妳的老板,妳就难过,她老觉得妳的简报或是工作不够好,我是觉得已经用尽毕生功力去做,她也没提出批评或指正我,然后顶多叫停简报某个段落,然后她会眼睛直勾勾望着我,一瞬间我们就在那里,停了几分钟,彼此对视,直到几分钟过后,才继续进行。」

    「另有一次更过分,我做好投资项目的项目报告,刚进入外资客户的会场,要进行口头报告。结果直到最后我都没机会上讲台。Jiwoo插上她的USB,全程她简报完成,我不可否认,她简报的比我好,完美无缺且无懈可击,但她可不可提前跟我说,我就不用开会前一晚,熬夜演练。然后她就当没这回事,也没对我解释或是安慰。」

    「我跟着Jiwoo工作的二年多,虽然收获非常多,但和A国读书时期相比较,我压力更是大到不行,导致长期失眠。A国总部底下的大佬,紧盯着我们。我的工资不是好拿白拿的。」

    房宜儒气着说:「我也是身为Jiwoo的好友和伙伴,觉得她面对任荷率,态度像好友,比较有说有笑,我超气她很偏心。还有她从不要求Hasol在我们基金公司学习或工作。」

    周葳问道:「任荷率有自己的两间公司挺忙的,不是吗?任荷率在妳们公司有领薪或是有职位吗?」

    房宜儒嘟嘴说道:「一毛都没领,因天天Jiwoo帮她当平面广告模特儿,就当扯平。而且Hasol等于放下公司,来中国陪伴她,远程遥控文朗的服装事业。」

    「因为我累成这样,领有薪水,我地位却变低了。所以,我就更在乎薪水一定要高。我跟Jiwoo的关系,就是她付薪水,她花钱请我。」

    周葳笑道:「我是旁观者听听,只是妳跟她同龄,她不好用教导方式,教学或叫妳修改简报。」

    「妳讨厌她的点,李知雨身为好友,却不会跟人感□□流,更不会安慰人。她甚至有点高高在上,妳认为她真把妳当下属,而不是好友伙伴。」

    房宜儒气着说:「她每天一上班,就像阴天,除了公事没别的。她照顾人倒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员工家里有问题,她都有叫我去注意一下去帮忙,转头就怼脸忙公事。」

    「上班时间每一个怼脸,好像都在怼我,在工作上面,我又没做错,这样持续一整天。」

    「Jiwoo很少对外露脸,有外宾看到她本尊,说她漂亮,我都很火大,那一张怼脸,有甚么好看的?」

    周葳大笑很久,抱腹笑到不能停。

    房宜儒突然想到什么,有惭愧歉意:「葳葳告诉妳,刚才只是吐吐苦水。我想争取跟任荷率一样,站在同样的好友伙伴地位而已,妳别跟Jiwoo说。」

    周葳小声说:「我在娱乐圈有名的嘴巴紧,为了我的小命,记忆只有七秒钟,转头就忘。」

    「妳一句一句气话,也是抒发情绪,我懂小事化无,我懂。」

    房宜儒悄悄小声说:「我北京的家,就在Jiwoo家对面的大楼,那一户是让我看完满意,Jiwoo她花钱买的,我的名字,贷款每个月公司汇钱到我薪资户,再让银行扣缴。所以我没办法丢辞职信,说离职就跑掉。」

    周葳大惊说道:「妳说李知雨买房子送妳!妳还埋怨她。妳说她没把妳当好友伙伴? 当下属也不会送房子好吗!」

    「妳也知道该不好意思离职,所以吐吐苦水而已。」

    房宜儒面有惭色,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搬新家时,任荷率也说Jiwoo没有送房子给她,说我不要太不满。」

    「我觉得Jiwoo也许是想要留住我,让我做牛做马为她工作。」

    房宜儒嘴硬继续说道:「我的江湖称号叫做人间清醒房宜儒,不会收点小惠就上钩。虽然收朋友送的房子,蛮大的礼物。」

    房宜儒继续说道「请文大厨上班煮三餐,也是主要为我和荷率。她们出门去文朗之后,文大厨是专门留给我和周葳妳的。」

    周葳感谢的语气说:「李知雨都不认识我,就会帮我想到打点三餐,她这个人面冷心暖。妳好运气,好福气,少女时,就交到她这个好友,就稍微原谅她不足的那一面。」

    周葳感叹地说:「人真的不太知足。我安慰妳,也许妳就是很爱李知雨,在乎妳在李知雨心中的地位,想敲开李知雨的嘴巴,让她赞美妳或是她能摆一张和善脸,对你说一些温暖关怀的体己话而已。」

    「偏偏李知雨只会做,她不懂,越是亲人好朋友,还是需要张开口,贴心热情这一套。」

    「房宜儒,妳没有妳自己想得那样爱钱,妳挺感性的。」

    周葳说道:「你要快一点介绍我认识李知雨,我想要李知雨这种富婆,这种为朋友着想,做到甜到腻歪的好朋友。」

    「我想要李知雨也送我一套北京市区的房子。我还在北京租房蜗居,从大学北漂到现在。」

    「我坐领高薪,做牛做马都愿意,哪管老板像阴天,阴暗怼脸?」

    周葳说道「听说李知雨身体不好,还这样努力辛勤工作,她很坚强。」

    房宜儒说道:「葳葳,妳不是我们基金的客户,也没玩股票,我才能把真话跟妳说,反正妳也无法影响我们在美国的股价。」

    房宜儒幽幽地说道「坚强?那只是表面。事实是她除了偶尔洗肾和打铁剂外,她要看肾脏科,看肝胆肠胃科,看呼吸胸腔科,看骨科。有时还加挂泌尿科。」

    「她的腹部,没几个器官是完整的。」

    「她哪里还真的坚强地起来。」

    「她处于身伤未愈和情伤难疗同时夹杀,再加上时时要躲避歹徒袭击,长期惶惶不安。」

    「A国总部底下大佬,初期也不看好我们把业务重心,拓展到亚洲,她要做出成绩说服他们。我们从不知道,Jiwoo到底情绪崩溃多少次? 但从A国开始看心理医生,到中国还在看身心科,应该可以猜到她情绪从没好过。」

    房宜儒忧心伤感地说道:「我专责财务会计,能看到她真实的动态,最清楚她在忙什么?她到底隐藏什么?不管Jiwoo多会演,多能撑,我是地球上唯一看破她的人。」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被我看穿看破,因为我可看到她的医疗支出和给付保险费。」

    「她是我看过最悲惨,情绪最崩溃的富人病患。」

    「偏偏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每一次看到那些单据,我望着她的怼脸,我内心都在哭泣,但Jiwoo不知道。」

    「那些单据也不是她自己拿出来报的,只是因为我可以自由出入她的卧室。我装作若无其事,说要作帐,或是要请领她的保险费。她的医疗单据都放在化妆台上,她就叫我自己拿,我随后都复印。我也是想从单据和检查单,知道她身体,到底恶化成什么模样?」

    「她上医院看门诊或洗肾打针,从不要人陪,根本不告诉我们就诊时间的。我也只能从单据上的蛛丝马迹,获得信息。这就是她所谓的坚强?!她真傻。」

    房宜儒对周葳说道:「她的坚强,往往是不自觉地自己动手缠上一层一层的伤痛,用伤痛所结成的茧。」

    「就算每一天都像是身处阴天,一直处在身伤心痛里的她,」

    「自愿作茧,伪装坚强,是Jiwoo她能支撑自己,一天天能活下去的动力。」

    此时,好像天空都听到李知雨的悲苦惨痛,开始降下了毛毛细雨,就这样持续滴滴答答,下了一整天。甚至这周,一周都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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