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迷宫4
身在副本中的江显并不知道，与此同时，现实里正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在副本结束后的短短一天多里，星网上涌现出无数关于直播的讨论帖子。人们质疑、怀疑、猜测，纷纷要求政府给出说法。联邦政府为了处理这些帖子焦头烂额，干脆直接把相关话题都屏蔽了。
然而他们似乎忘记了副本直播间的存在。在这里他们不仅无法纂改直播设置，还无法让直播下架。以至于最后，这里成了所有人讨论此话题的大本营。
星际直播平台。
长长的弹幕在已经漆黑的屏幕上飘着。尽管直播已然结束，观众们的热情却似乎比先前高涨百倍。
[务必彻查，全体联邦公民需要一个真相]
[务必彻查，全体联邦公民需要一个真相]
……
没有人主动组织什么，他们只是自己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发出微不可闻的呐喊与抗议。
就在这时——
屏幕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亮了起来，出现在画面上的是明亮的飞船舱，以及各个玩家坐在飞船舱里的图像。
观众们惊疑不定。
[这是怎么回事？副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难道这已经不是副本直播而是营救录像了？]
[太好了！看来是官方出手，将他们都成功救出了！我的朋友成功通关了第一个副本，我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可是你们不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吗？如果是营救的话，肯定是许多乘客被放在同一艘飞船上。可是现在我们在星网的直播平台浏览时，依旧能看到几千个副本直播间！]
[直播还在继续！玩家们并没有离开副本！他们仍然在副本里！]
很快，他们眼前出现了新一轮的副本背景介绍。
观众们惊恐不已。
[他们怎么还会去绿松石星上？他们不是刚刚从那里离开吗？]
[那颗绿松石星上到底有什么？为什么所有线索都反复指向它？]
[不知道还有没有谁记得，之前第一个副本末尾时那个白色的巨型大脑曾和江姐讲过这颗星球上的真实历史，说是他们那些技术工人们发现星球地表之下藏着一个巨大的地下城！]
[天哪这么一说好有道理，这些玩家们不会是去地下城了吧？既然每个副本都是真实受害者的“怨念”集合体（我知道这么说很不专业但是我就这能力大家包涵·），那如果类比第一个副本模式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一次的副本要开始揭示地下城的真相了！]
[这次的副本名字叫做《末日迷宫》？难道这些副本是按照时间顺序来的吗？第一次是“灾难后的掩饰”，而这一次的主题是“灾难发生时”？]
[楼上说得很有道理！这次的副本内容很可能会效仿上一次那样，在故事末尾时告诉我们地下城究竟是什么，是谁建造的，以及它为什么会废弃（如果它真的被废弃了的话）。]
[太好了！这下我们终于不用指着无能的联邦政府了！我们能够自己通过直播来得知这一切的真相！]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们难道没有质疑过吗，到底是谁创建了副本直播并让它迟迟没能被官方下架？到底是谁想向我们揭露这一切？]
[某些正义感很强的星际黑客？]
[别扯了，哪个黑客会不为名不为利和联邦作对？]
…………
观看直播的人数正在急速激增。如果说之前的直播间还只是观众们在机械性地重复同样的话以抒发心头愤懑，这下子便是真正意义上活跃了起来。
[上一个副本我还一直将其视作一场游戏，是我的狭隘。想想先前自己竟然将生死视作儿戏我就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赞同。虽然有些玩家的表现确实算不上优秀，但是设身处地想想要是换成我自己又能好到哪儿去呢？从现在开始我一定文明观看，绝不指手画脚。]
先前观众们尚且将这视为是一场虚拟游戏，但是当得知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之后，他们的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当然，不排除仍有少数“乐子人”仍然抱着耍猴看戏的心态：
[玩家在副本里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们是观众！观众！副本里的那群人本来离死就差一口气了，在临死前能给我们加点乐子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玩得菜还不让人说啦？玩不起别玩！反正我怎么说他们也听不到。]
这些消息没发出多久，前者的评论很快把那几个“乐子人”冲爆了。短短几分钟内，这些出言不逊者就被举报炸号了。观众们似乎空前得同仇敌忾。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盯着屏幕关注各个玩家状况。
这个废弃城市的副本难度奇高，全部飞船在刚落地时就遭遇了丧尸袭击。许多没来得及弄清楚状况的玩家反应不及，顷刻丧命。
短短十几分钟时间里，玩家数量锐减十分之一，现在只剩下1000出头的人了。
只是这一次，弹幕上不再有各种充满不屑和嘲讽的话语。所有人都怀着沉重和敬畏的心情观看着那一切发生。当有人逝去后，弹幕上开始有人自发地送白色小花。
[致敬]
[致敬揭秘者]
[RIP]
[走好]
……
观众们已然明白，玩家并非是网络里虚拟的幽灵，而是一个个与他们根植于同一片宇宙的有血有肉鲜活生命。
他们在副本里的一举一动都与那个被隐藏已久的秘密息息相关，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的成败决定了接下来的惊天秘闻是否能被揭露。
他们开始不再评判，妄加揣测，只是偶尔，留下叹惋。
正如他们知道，当副本结束后，虚拟的世界里不会留下那些玩家的痕迹，但是他们的文字可以。
*
越野车在诺大的停泊港里风驰电掣，惊动了无数漫无目的的僵尸。他们闻声踉踉跄跄地追赶而来，形成了一堵颇为壮观的墙。
可是江显开得太快，机械铁盒子马力全开，很快就把那些腐朽的肉疙瘩抛在了后面。
“头一次觉得开车时要飞起来了。”江显从倒车镜里瞥了眼后面那扇空荡荡的车门说道。气流从车的豁口灌进来，这让他们产生一种在开露天敞篷豪车的错觉。
“你以前在地球上也一直这么开车吗？……我不是在质疑你的车技。”陆寰很有求生欲地说。
江显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是啊。相比那些后发展的行星，地球上的交通线路依旧有很大一部分保留着原始状态。车辆还是很常见的。我当然常常开车出行。”
“我的意思是……你的车技是谁指导的？”陆寰问。
“驾校啊。”江显一脸莫名其妙，“我16岁大学前暑假去考的。刚开始还不太敢上手。然后‘小行星’和我说，‘这一点也不难，一踩油门，‘轰轰轰轰轰’，一打方向盘就完事了’。”
“然后呢？”陆寰问。
“然后我照做了，在驾校停车场创飞了三辆练习用车。教练说我这已经不是马路杀手的级别了，是‘停车场杀手’。”
“小行星”，又是小行星。陆寰不知怎得，心里又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如同第一个副本在边界屏障那里时，看到江显为其他玩家而情绪失控一样。
这种现象太奇怪了，按理说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状况才对。
他现在非常好奇，那颗“小行星”到底参与了她人生的多少部分，又改变了她多少，才将她塑造成如今的模样。
“‘小行星’在宇宙里要是这么横冲直撞地驾驶，会被别的天体撕碎的。”陆寰说。
“洛希极限？”江显挑眉，并猛一转弯避开几十米外一波丧尸。
“是啊，那是天体与天体之间所能达到的最近安全距离了。再靠近的话，质量小的那一方就会被另一方的引力场吸过去，直到被撕得粉碎。”陆寰说。
“就像是永远在相互吞噬与相互隔离之间徘徊的蠕虫？”江显在倒车镜里看向他。
“就像是朝生暮死的蠕虫。”陆寰撇撇嘴说。
江显忍俊不禁。她只觉得他现在的语气太过好笑。
“滋滋滋。”耳边突然传来不知来源的电流声。
“你开车载广播了？”江显疑惑。
“我啥也没碰。”陆寰举起双手十分委屈。
俩人环视一周，没能找到可疑声源，只得暂时作罢。
“你还没告诉我你技能的详细使用方法呢。”陆寰再次提起这茬。
“就是只要到达密闭建筑内部就能查看里面的地图和丧尸分布。”江显说。
“上一个地图呢？”
江显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事，想起自己上个副本时的刻意隐瞒不由有些心虚：“上个副本我的技能除了能看到人物属性外，还能自动跳出异常位置的线索提示。”
“当时在林子里观察树、找从地下冒出来的鱼都是这个原理。其本质大概是当时我能看到‘异常意识’浓聚的地方——当然这也是我后来才自己推测出来的。”
陆寰笑道：“照你这么说，这种能通过分辨异常意识浓聚程度的能力，还真是像个X线。”
俩人嘴上正聊着，却突然听到头顶一阵低沉的“隆隆”噪声。
“什么东西？”江显不敢分心，却觉得那声音实在反常。
陆寰从她旁边探出脑袋，一瞬间笑容凝固：“飞行器？”
“或许是其他玩家在以和我们一样的形式登陆副本。”江显脸上波澜不惊，“看来这确实是一个多人大型副本。”
“不，这才是我想说的最奇怪的地方。”陆寰蹙眉，“那艘飞行器，不是在降落，而是在起飞。”
在副本结束后的短短一天多里，星网上涌现出无数关于直播的讨论帖子。人们质疑、怀疑、猜测，纷纷要求政府给出说法。联邦政府为了处理这些帖子焦头烂额，干脆直接把相关话题都屏蔽了。
然而他们似乎忘记了副本直播间的存在。在这里他们不仅无法纂改直播设置，还无法让直播下架。以至于最后，这里成了所有人讨论此话题的大本营。
星际直播平台。
长长的弹幕在已经漆黑的屏幕上飘着。尽管直播已然结束，观众们的热情却似乎比先前高涨百倍。
[务必彻查，全体联邦公民需要一个真相]
[务必彻查，全体联邦公民需要一个真相]
……
没有人主动组织什么，他们只是自己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发出微不可闻的呐喊与抗议。
就在这时——
屏幕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亮了起来，出现在画面上的是明亮的飞船舱，以及各个玩家坐在飞船舱里的图像。
观众们惊疑不定。
[这是怎么回事？副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难道这已经不是副本直播而是营救录像了？]
[太好了！看来是官方出手，将他们都成功救出了！我的朋友成功通关了第一个副本，我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可是你们不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吗？如果是营救的话，肯定是许多乘客被放在同一艘飞船上。可是现在我们在星网的直播平台浏览时，依旧能看到几千个副本直播间！]
[直播还在继续！玩家们并没有离开副本！他们仍然在副本里！]
很快，他们眼前出现了新一轮的副本背景介绍。
观众们惊恐不已。
[他们怎么还会去绿松石星上？他们不是刚刚从那里离开吗？]
[那颗绿松石星上到底有什么？为什么所有线索都反复指向它？]
[不知道还有没有谁记得，之前第一个副本末尾时那个白色的巨型大脑曾和江姐讲过这颗星球上的真实历史，说是他们那些技术工人们发现星球地表之下藏着一个巨大的地下城！]
[天哪这么一说好有道理，这些玩家们不会是去地下城了吧？既然每个副本都是真实受害者的“怨念”集合体（我知道这么说很不专业但是我就这能力大家包涵·），那如果类比第一个副本模式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一次的副本要开始揭示地下城的真相了！]
[这次的副本名字叫做《末日迷宫》？难道这些副本是按照时间顺序来的吗？第一次是“灾难后的掩饰”，而这一次的主题是“灾难发生时”？]
[楼上说得很有道理！这次的副本内容很可能会效仿上一次那样，在故事末尾时告诉我们地下城究竟是什么，是谁建造的，以及它为什么会废弃（如果它真的被废弃了的话）。]
[太好了！这下我们终于不用指着无能的联邦政府了！我们能够自己通过直播来得知这一切的真相！]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们难道没有质疑过吗，到底是谁创建了副本直播并让它迟迟没能被官方下架？到底是谁想向我们揭露这一切？]
[某些正义感很强的星际黑客？]
[别扯了，哪个黑客会不为名不为利和联邦作对？]
…………
观看直播的人数正在急速激增。如果说之前的直播间还只是观众们在机械性地重复同样的话以抒发心头愤懑，这下子便是真正意义上活跃了起来。
[上一个副本我还一直将其视作一场游戏，是我的狭隘。想想先前自己竟然将生死视作儿戏我就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赞同。虽然有些玩家的表现确实算不上优秀，但是设身处地想想要是换成我自己又能好到哪儿去呢？从现在开始我一定文明观看，绝不指手画脚。]
先前观众们尚且将这视为是一场虚拟游戏，但是当得知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之后，他们的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当然，不排除仍有少数“乐子人”仍然抱着耍猴看戏的心态：
[玩家在副本里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们是观众！观众！副本里的那群人本来离死就差一口气了，在临死前能给我们加点乐子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玩得菜还不让人说啦？玩不起别玩！反正我怎么说他们也听不到。]
这些消息没发出多久，前者的评论很快把那几个“乐子人”冲爆了。短短几分钟内，这些出言不逊者就被举报炸号了。观众们似乎空前得同仇敌忾。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盯着屏幕关注各个玩家状况。
这个废弃城市的副本难度奇高，全部飞船在刚落地时就遭遇了丧尸袭击。许多没来得及弄清楚状况的玩家反应不及，顷刻丧命。
短短十几分钟时间里，玩家数量锐减十分之一，现在只剩下1000出头的人了。
只是这一次，弹幕上不再有各种充满不屑和嘲讽的话语。所有人都怀着沉重和敬畏的心情观看着那一切发生。当有人逝去后，弹幕上开始有人自发地送白色小花。
[致敬]
[致敬揭秘者]
[RIP]
[走好]
……
观众们已然明白，玩家并非是网络里虚拟的幽灵，而是一个个与他们根植于同一片宇宙的有血有肉鲜活生命。
他们在副本里的一举一动都与那个被隐藏已久的秘密息息相关，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的成败决定了接下来的惊天秘闻是否能被揭露。
他们开始不再评判，妄加揣测，只是偶尔，留下叹惋。
正如他们知道，当副本结束后，虚拟的世界里不会留下那些玩家的痕迹，但是他们的文字可以。
*
越野车在诺大的停泊港里风驰电掣，惊动了无数漫无目的的僵尸。他们闻声踉踉跄跄地追赶而来，形成了一堵颇为壮观的墙。
可是江显开得太快，机械铁盒子马力全开，很快就把那些腐朽的肉疙瘩抛在了后面。
“头一次觉得开车时要飞起来了。”江显从倒车镜里瞥了眼后面那扇空荡荡的车门说道。气流从车的豁口灌进来，这让他们产生一种在开露天敞篷豪车的错觉。
“你以前在地球上也一直这么开车吗？……我不是在质疑你的车技。”陆寰很有求生欲地说。
江显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是啊。相比那些后发展的行星，地球上的交通线路依旧有很大一部分保留着原始状态。车辆还是很常见的。我当然常常开车出行。”
“我的意思是……你的车技是谁指导的？”陆寰问。
“驾校啊。”江显一脸莫名其妙，“我16岁大学前暑假去考的。刚开始还不太敢上手。然后‘小行星’和我说，‘这一点也不难，一踩油门，‘轰轰轰轰轰’，一打方向盘就完事了’。”
“然后呢？”陆寰问。
“然后我照做了，在驾校停车场创飞了三辆练习用车。教练说我这已经不是马路杀手的级别了，是‘停车场杀手’。”
“小行星”，又是小行星。陆寰不知怎得，心里又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如同第一个副本在边界屏障那里时，看到江显为其他玩家而情绪失控一样。
这种现象太奇怪了，按理说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状况才对。
他现在非常好奇，那颗“小行星”到底参与了她人生的多少部分，又改变了她多少，才将她塑造成如今的模样。
“‘小行星’在宇宙里要是这么横冲直撞地驾驶，会被别的天体撕碎的。”陆寰说。
“洛希极限？”江显挑眉，并猛一转弯避开几十米外一波丧尸。
“是啊，那是天体与天体之间所能达到的最近安全距离了。再靠近的话，质量小的那一方就会被另一方的引力场吸过去，直到被撕得粉碎。”陆寰说。
“就像是永远在相互吞噬与相互隔离之间徘徊的蠕虫？”江显在倒车镜里看向他。
“就像是朝生暮死的蠕虫。”陆寰撇撇嘴说。
江显忍俊不禁。她只觉得他现在的语气太过好笑。
“滋滋滋。”耳边突然传来不知来源的电流声。
“你开车载广播了？”江显疑惑。
“我啥也没碰。”陆寰举起双手十分委屈。
俩人环视一周，没能找到可疑声源，只得暂时作罢。
“你还没告诉我你技能的详细使用方法呢。”陆寰再次提起这茬。
“就是只要到达密闭建筑内部就能查看里面的地图和丧尸分布。”江显说。
“上一个地图呢？”
江显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事，想起自己上个副本时的刻意隐瞒不由有些心虚：“上个副本我的技能除了能看到人物属性外，还能自动跳出异常位置的线索提示。”
“当时在林子里观察树、找从地下冒出来的鱼都是这个原理。其本质大概是当时我能看到‘异常意识’浓聚的地方——当然这也是我后来才自己推测出来的。”
陆寰笑道：“照你这么说，这种能通过分辨异常意识浓聚程度的能力，还真是像个X线。”
俩人嘴上正聊着，却突然听到头顶一阵低沉的“隆隆”噪声。
“什么东西？”江显不敢分心，却觉得那声音实在反常。
陆寰从她旁边探出脑袋，一瞬间笑容凝固：“飞行器？”
“或许是其他玩家在以和我们一样的形式登陆副本。”江显脸上波澜不惊，“看来这确实是一个多人大型副本。”
“不，这才是我想说的最奇怪的地方。”陆寰蹙眉，“那艘飞行器，不是在降落，而是在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