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我坐在沙发上，北信介仍咬着我的手。
他像是饥渴已久，红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喘息声——如果是某种犬科动物，我可能还会摸摸他看起来柔软服帖的头发。
但对方是人，不是可爱的小动物。
而且那犬齿，也毫不犹豫的刺入我掌心。
“影山，还没好吗……”我嘟囔道，我盯着北信介坐着我的轮椅，“还是第一次有别的人坐我的轮椅，等手机充好电，待会干脆拍个照算了。”
“小美前辈，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我听见影山从厨房而来的脚步声，我问，“你去拿了什么。”
“夹核桃的钳子。”
“你找半天就找到了这个，”我瞪着他手上的金属物件，“你打算把他下颌夹断吗？”
“让他痛一下，就会松口了吧，”影山扯了张凳子坐过来，他扬起脸，似乎在琢磨怎么下钳，“我会控制力道的。”
“……”我深呼吸着，“你等下，这是我熟人的亲属，虽然我也很不爽他咬我，但是你这样，我会很难办的。”
我摸了摸北信介的脸，我对他说，“让我试试。”
“……”但影山仍然拿着钳子跃跃欲试的，他低声说，“小美前辈，对付失去理智的人，你那样不管用的。”
我掀动着北信介的眼皮，我希望他是装的，但显然不是。
“北信介，我是小美，你现在咬的是我的手，知道吗，”我说，“识相点就赶紧给我松口。”
“……”我用力钳着他的双颊，我终于恶狠狠道，“你要是饿了我去给你准备吃的，但我的手不是吃的……很脏的，我之前摔了一跤，上面全是马路的脏土。”
“而且我刚上厕所没洗手你知不知道啊。”
没用，北信介只是微皱起眉头，显然对我的话有意识。于是我拿起他的另一只手，我在北信介耳边轻声问，“你想打排球吧，如果再咬下去，我也会咬回来哦。”
旁边的影山似乎想打断我，但我已经张开嘴巴，我把北信介那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放在嘴里，微凹陷的手掌，大拇指再向下，同样鼓起的位置——我也狠狠咬了下去。
“血债血偿。”我狞笑道，“快松口。”
“你看，根本不用费劲，他就松口了。”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影山搀扶，我甩着拐棍走到洗手间，用纸巾抹掉嘴唇边的血，我呸呸了几声。
而客厅，影山的声音迟疑。
“他这样很不正常吧。”
“嗯？”我反应过来，深以为然的点头，“确实，所以，有必要拍个照留个纪念。也算是报复回来了。”
“……”那边沉默了一阵，影山突然道：“太危险了，如果有病毒a，通过血液传播，小美前辈这样就已经中招了……”
“啊，你不早说。”我眨眨眼睛，忍不住又刷了个牙。
回到客厅，我故作轻松道，“这么晚了，影山你该回去了吧。”
看见影山却低着头看向北信介，“那他呢。”
“他的话，就在这留宿一下吧，”我打了个哈欠，“反正也不是没有过。”
影山飞雄停顿了片刻，他没有拿起旁边书包的意思，反而紧盯着我，“那他要是再咬你怎么办。”
“那我就咬回来咯。”
“小美前辈，别开那种玩笑了。”
“诶？”
轮椅上的北信介发出和缓的呼吸声，淡色的嘴角旁还残留着我手掌的血……此刻却已经稍微安静下来。跟刚才判若两人。
我稍微蹲下，本来拿着纸巾打算擦掉他嘴角的血，影山却飞快扯过我手中的纸巾，然后用力擦掉那痕迹。
他把那团纸攥紧在手心，黑眸凝视着我，声音却像在跟谁置气，“这样……完全没办法放心。”
“不放心?”我疑问道，我看到他脚踩着拖鞋——对方不知何时换好的，甚至还自带了刷牙杯都摆出来。一字排开的洗漱用品，就像在和我示威。
“之前合宿的时候，就一直带着了。”
不，我不是指这个。我瞪着影山，“你，你也想留下来？”
“他就能留下来。”沙发上的影山飞雄看着我，我却听出了后半句“为什么我就不行。”
我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
“但是不一样的。”
那黑眸沉默而清澈的看着我，像是在问“怎么不一样”。
“北是我认识的叔叔的孩子，虽然见的少，但完全像是亲人一样……”我绞尽脑汁，我终于想起电视里的台词，“就是那种，即使睡在一张床上，也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通常女主说完这句话，别人就不再误会了。
“睡在一张床，”影山眉头却拧的死紧，“之前这家伙来留宿，也是这样的吗……”
关注点完全偏了。
“不是这家伙，是北前辈，他比你大两个年级吧，”我一屁股坐在影山旁边，我用手推着他肩膀，半诱哄半强迫道，“好了好了，影山学弟，你真的该走了……”
见影山不说话，我凑的愈加近了。我用胳膊轻轻环住他的脖颈，我没察觉到影山瞬间僵硬了，他像是想远离，连手臂都防御性的抬起。
手肘再碰到我胸膛时，他却像是呼吸都紧了，“前辈……”
我只是想象着沙耶子当时怎么做的——我凑到影山耳旁，笑着压下声音，“听前辈的话，好吗。”
“小美前辈，完全就是耍赖。”我听见影山嘟囔了一声。
然后瞬间翻倒，初中生压制着我的手臂，而我发丝散落在耳侧。我瞪着他，我紧了紧手想要抽出来——却完全动弹不得。
于是我伸腿想要踹他，我不服道，“怎样，想打架啊。”
长久的凝视，长久的沉默。
直到咫尺间就是黑发后辈的鼻尖，我才发现我们的距离太近了。我能闻到对方唇齿间——那瓶橘子果汁的味道。我终于有些不安，在对方靠近时，我扭过了头。
被按在头顶的手不安的抓紧了沙发垫，我轻声说，“你按痛我了，学弟。”
-
我揉着手腕——刚才被按的很痛。
我却仰着下巴，仿佛胜利者的看着影山飞雄低头把那堆洗漱用品——怎么拿出来的又怎么装回去，他的脑袋低着，头顶的小小发旋。
“小美前辈，别再对别的男生……这样了，”影山拧眉看我，“你要答应我。”
“你不是别的男生啊，”我冲他眨眨眼睛，故意捏着嗓子，“你是我的朋友啊，小飞雄~”
但影山猝不及防抓起我受伤的手时，我却还是抖了一下。
贱兮兮的声线差点破防，“干嘛。”
我绝对没看错，影山绝对笑了。
但他却装的板起脸，他却抓着我的手，然后把脸埋下来——我的心瞬间跳的很快，我下意识往后抽回手。
不会吧，他也来？
影山飞雄却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像是在感受什么。他的呼吸让我手心痒痒的，刚想抽回手，对方却已经放手。
“没有血味，也没什么别的味道，”影山又像想到什么，忽的看我，“除了他的口水味。”
“……”
“别靠近他，睡个好觉，小美前辈。”
-
我原本以为今晚会告一段落。
翻来覆去睡不着，偷瞄了眼北信介依然安稳的睡在我的轮椅上，我才拿着打印好的谱子，缩在卧室被窝里勾勾画画。
……只用轻松的帮忙翻谱子而已，已经很熟练。但我更想借助此，让自己平复下来。
还是忍不住停笔。
话说，为什么沙耶子搂着她竹马的肩膀时，后者只是娇羞的红了脸缩成了团，但我……为什么影山是那个反应。
为什么会压住我。
百思不得其解，我掀开被子，从厨房倒水喝。回卧室时却发现有些异样。
刚才还端正坐在轮椅上，连睡姿都如机器人一样的少年，此时居然蜷起了身体——他缩在毯子里，似乎格外难受。
那毛毯翻滚着，像是蠕虫一样。我放下杯子，踩着毛茸茸的拖鞋，我试探性的叫着“北信介”，然后轻轻掀开毛毯——但我没反应过来，就被扯了过去。后背结结实实摔在沙发上，后脑却被柔软的手掌托了一下，免于受罪。
有人紧抱住我，准确的说，是把我按在了他的怀里。
灼热而柔软的东西碰触着我的脖颈，然后是耸动的鼻尖，我伸手想推拒，但他的臂弯已经牢牢把我困在怀里，从我头顶开始，到脸颊，再到敏感的脖颈……
“别动。”有人低声说。我身体一僵。
却因为有熟悉的，尖利的物体，抵着我的脖颈。
他像是很满意，像小动物那样轻嗅着——
颈侧的呼吸太过灼热，少年的体温太高，我忍不住侧过头，艰难道，“北信介，你有话好好说……”
我呼吸一窒。
这像耳朵一样，支棱在北信介头上的是什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那白色——如同雪狐一样的耳朵居然还动了动，看起来还有点高兴。
“管你是妖精，还是什么银仙，我这回真的会告诉北叔叔哦，”我呲牙威胁道，“我会让他永远不让你来找我的。
“抱歉。”我惊喜于北信介的语气，听上去像清醒了。但颈间却一痛，有人轻柔的握住我的手，与之相反的却是颈间的毫不留情。
——他咬了上去。
……
天亮了，但客厅还是黑着的。
我拉着厚厚的窗帘，北信介低头坐在沙发上，而我则端着水杯，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刚才北信介想起身，却被我按了回去。
而他恭顺的坐沙发，我很满意。
他嗓子很哑，黑白分明的眼仁——眼下还有一层青黑。
“喝水？”我挑眉看他，“你居然还有脸喝水？”
“你现在说完全不记得也没用，”我拿着水杯，却谨慎的没靠近他，只是在他面前稍微扯下衣领，“你看看，这就是证据。”
“……抱歉。”
“抱歉？”我立刻缩起肩膀，“你说抱歉也没用。”
他看起来要站起来，我连忙端着杯子指着他，“你，你给我坐下！”我向后退去，但稍微有些麻的右腿却软了一瞬，北信介飞快扶住我，直到我重新站稳，他才不动声色的回到原位。
“右腿还没有完全好吧，”他声音很哑，却似乎已经恢复理智，“稍微注意点，太危险了。”
“你装好人也没用，”我扭过头，“我会跟北叔叔说你欺负我的，你就等着被打屁股吧。”
沉默片刻，北信介突然道：“父亲他……住院了。”
“车祸，幸好没伤到脏器，昨天早上刚脱离危险期，现在还在医院观察……我就是问你，下周要不要回兵库县看看。”
“……”
“还有一件事，”他眸色沉了沉，“最近没有遇到危险吧。”
“昨天差点被车撞了，手擦破了皮，”我冲北信介晃了晃，“但是好像这么看来，还是你带给我的危险更大。”
“……”他低头，我正打算看清他眼里的愧疚。他却抬起头，居然也冲我晃了晃手，沙哑的语气满是无辜，“小美小姐，为什么睡一觉起来，手上会被咬了一排洞。”
相比起我的手，他的手掌简直惨不忍睹。
他只是犬齿刺进去，但我却整一排牙齿都深深的咬进去了——像在啃甘蔗那样。
“你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啊……对了，你的耳朵！”我才想起关键部分。
对方却无知无觉，似乎察觉到我神色的古怪，北信介放下手，摸着自己人类的耳朵，他问我，“耳朵怎么了？”
“……”沉默片刻，他只凝视着我，漆黑如点墨的瞳仁却让人仿佛被吸进去……我咬着牙摇摇头，“算了。”
我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接好一杯水重重放在他面前，“下周我会回去的，你先喝水，喝完了就赶紧离开。”
他没废话，咕嘟咕嘟的喝水。
也就在这时，门铃声响了。我也是这时才打开充满电的手机——昨晚，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来自及川彻。
恰在这时，手机铃声也同时响起，旁边的北信介也看见了来电备注。
“小及……”他透着了然，“哦，是那个青城的二传手，及川彻吧。”
北信介转过身，开始往后走——居然是卧室的方向。我慌忙站起身，差点绊了一跤，“喂，你……”
“不是要躲起来吗，”他转头看我，语气很淡，“不能让他看见吧。”
电话铃声和门铃同时响着。
我气的跺脚，我慢吞吞的走过去开门，“倒也不是需要藏着掖着的关系啦。”
“小及不会介意的，”我打开了门，“小及，这是北信介。”
“你们，认识一下？”
他像是饥渴已久，红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喘息声——如果是某种犬科动物，我可能还会摸摸他看起来柔软服帖的头发。
但对方是人，不是可爱的小动物。
而且那犬齿，也毫不犹豫的刺入我掌心。
“影山，还没好吗……”我嘟囔道，我盯着北信介坐着我的轮椅，“还是第一次有别的人坐我的轮椅，等手机充好电，待会干脆拍个照算了。”
“小美前辈，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我听见影山从厨房而来的脚步声，我问，“你去拿了什么。”
“夹核桃的钳子。”
“你找半天就找到了这个，”我瞪着他手上的金属物件，“你打算把他下颌夹断吗？”
“让他痛一下，就会松口了吧，”影山扯了张凳子坐过来，他扬起脸，似乎在琢磨怎么下钳，“我会控制力道的。”
“……”我深呼吸着，“你等下，这是我熟人的亲属，虽然我也很不爽他咬我，但是你这样，我会很难办的。”
我摸了摸北信介的脸，我对他说，“让我试试。”
“……”但影山仍然拿着钳子跃跃欲试的，他低声说，“小美前辈，对付失去理智的人，你那样不管用的。”
我掀动着北信介的眼皮，我希望他是装的，但显然不是。
“北信介，我是小美，你现在咬的是我的手，知道吗，”我说，“识相点就赶紧给我松口。”
“……”我用力钳着他的双颊，我终于恶狠狠道，“你要是饿了我去给你准备吃的，但我的手不是吃的……很脏的，我之前摔了一跤，上面全是马路的脏土。”
“而且我刚上厕所没洗手你知不知道啊。”
没用，北信介只是微皱起眉头，显然对我的话有意识。于是我拿起他的另一只手，我在北信介耳边轻声问，“你想打排球吧，如果再咬下去，我也会咬回来哦。”
旁边的影山似乎想打断我，但我已经张开嘴巴，我把北信介那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放在嘴里，微凹陷的手掌，大拇指再向下，同样鼓起的位置——我也狠狠咬了下去。
“血债血偿。”我狞笑道，“快松口。”
“你看，根本不用费劲，他就松口了。”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影山搀扶，我甩着拐棍走到洗手间，用纸巾抹掉嘴唇边的血，我呸呸了几声。
而客厅，影山的声音迟疑。
“他这样很不正常吧。”
“嗯？”我反应过来，深以为然的点头，“确实，所以，有必要拍个照留个纪念。也算是报复回来了。”
“……”那边沉默了一阵，影山突然道：“太危险了，如果有病毒a，通过血液传播，小美前辈这样就已经中招了……”
“啊，你不早说。”我眨眨眼睛，忍不住又刷了个牙。
回到客厅，我故作轻松道，“这么晚了，影山你该回去了吧。”
看见影山却低着头看向北信介，“那他呢。”
“他的话，就在这留宿一下吧，”我打了个哈欠，“反正也不是没有过。”
影山飞雄停顿了片刻，他没有拿起旁边书包的意思，反而紧盯着我，“那他要是再咬你怎么办。”
“那我就咬回来咯。”
“小美前辈，别开那种玩笑了。”
“诶？”
轮椅上的北信介发出和缓的呼吸声，淡色的嘴角旁还残留着我手掌的血……此刻却已经稍微安静下来。跟刚才判若两人。
我稍微蹲下，本来拿着纸巾打算擦掉他嘴角的血，影山却飞快扯过我手中的纸巾，然后用力擦掉那痕迹。
他把那团纸攥紧在手心，黑眸凝视着我，声音却像在跟谁置气，“这样……完全没办法放心。”
“不放心?”我疑问道，我看到他脚踩着拖鞋——对方不知何时换好的，甚至还自带了刷牙杯都摆出来。一字排开的洗漱用品，就像在和我示威。
“之前合宿的时候，就一直带着了。”
不，我不是指这个。我瞪着影山，“你，你也想留下来？”
“他就能留下来。”沙发上的影山飞雄看着我，我却听出了后半句“为什么我就不行。”
我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
“但是不一样的。”
那黑眸沉默而清澈的看着我，像是在问“怎么不一样”。
“北是我认识的叔叔的孩子，虽然见的少，但完全像是亲人一样……”我绞尽脑汁，我终于想起电视里的台词，“就是那种，即使睡在一张床上，也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通常女主说完这句话，别人就不再误会了。
“睡在一张床，”影山眉头却拧的死紧，“之前这家伙来留宿，也是这样的吗……”
关注点完全偏了。
“不是这家伙，是北前辈，他比你大两个年级吧，”我一屁股坐在影山旁边，我用手推着他肩膀，半诱哄半强迫道，“好了好了，影山学弟，你真的该走了……”
见影山不说话，我凑的愈加近了。我用胳膊轻轻环住他的脖颈，我没察觉到影山瞬间僵硬了，他像是想远离，连手臂都防御性的抬起。
手肘再碰到我胸膛时，他却像是呼吸都紧了，“前辈……”
我只是想象着沙耶子当时怎么做的——我凑到影山耳旁，笑着压下声音，“听前辈的话，好吗。”
“小美前辈，完全就是耍赖。”我听见影山嘟囔了一声。
然后瞬间翻倒，初中生压制着我的手臂，而我发丝散落在耳侧。我瞪着他，我紧了紧手想要抽出来——却完全动弹不得。
于是我伸腿想要踹他，我不服道，“怎样，想打架啊。”
长久的凝视，长久的沉默。
直到咫尺间就是黑发后辈的鼻尖，我才发现我们的距离太近了。我能闻到对方唇齿间——那瓶橘子果汁的味道。我终于有些不安，在对方靠近时，我扭过了头。
被按在头顶的手不安的抓紧了沙发垫，我轻声说，“你按痛我了，学弟。”
-
我揉着手腕——刚才被按的很痛。
我却仰着下巴，仿佛胜利者的看着影山飞雄低头把那堆洗漱用品——怎么拿出来的又怎么装回去，他的脑袋低着，头顶的小小发旋。
“小美前辈，别再对别的男生……这样了，”影山拧眉看我，“你要答应我。”
“你不是别的男生啊，”我冲他眨眨眼睛，故意捏着嗓子，“你是我的朋友啊，小飞雄~”
但影山猝不及防抓起我受伤的手时，我却还是抖了一下。
贱兮兮的声线差点破防，“干嘛。”
我绝对没看错，影山绝对笑了。
但他却装的板起脸，他却抓着我的手，然后把脸埋下来——我的心瞬间跳的很快，我下意识往后抽回手。
不会吧，他也来？
影山飞雄却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像是在感受什么。他的呼吸让我手心痒痒的，刚想抽回手，对方却已经放手。
“没有血味，也没什么别的味道，”影山又像想到什么，忽的看我，“除了他的口水味。”
“……”
“别靠近他，睡个好觉，小美前辈。”
-
我原本以为今晚会告一段落。
翻来覆去睡不着，偷瞄了眼北信介依然安稳的睡在我的轮椅上，我才拿着打印好的谱子，缩在卧室被窝里勾勾画画。
……只用轻松的帮忙翻谱子而已，已经很熟练。但我更想借助此，让自己平复下来。
还是忍不住停笔。
话说，为什么沙耶子搂着她竹马的肩膀时，后者只是娇羞的红了脸缩成了团，但我……为什么影山是那个反应。
为什么会压住我。
百思不得其解，我掀开被子，从厨房倒水喝。回卧室时却发现有些异样。
刚才还端正坐在轮椅上，连睡姿都如机器人一样的少年，此时居然蜷起了身体——他缩在毯子里，似乎格外难受。
那毛毯翻滚着，像是蠕虫一样。我放下杯子，踩着毛茸茸的拖鞋，我试探性的叫着“北信介”，然后轻轻掀开毛毯——但我没反应过来，就被扯了过去。后背结结实实摔在沙发上，后脑却被柔软的手掌托了一下，免于受罪。
有人紧抱住我，准确的说，是把我按在了他的怀里。
灼热而柔软的东西碰触着我的脖颈，然后是耸动的鼻尖，我伸手想推拒，但他的臂弯已经牢牢把我困在怀里，从我头顶开始，到脸颊，再到敏感的脖颈……
“别动。”有人低声说。我身体一僵。
却因为有熟悉的，尖利的物体，抵着我的脖颈。
他像是很满意，像小动物那样轻嗅着——
颈侧的呼吸太过灼热，少年的体温太高，我忍不住侧过头，艰难道，“北信介，你有话好好说……”
我呼吸一窒。
这像耳朵一样，支棱在北信介头上的是什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那白色——如同雪狐一样的耳朵居然还动了动，看起来还有点高兴。
“管你是妖精，还是什么银仙，我这回真的会告诉北叔叔哦，”我呲牙威胁道，“我会让他永远不让你来找我的。
“抱歉。”我惊喜于北信介的语气，听上去像清醒了。但颈间却一痛，有人轻柔的握住我的手，与之相反的却是颈间的毫不留情。
——他咬了上去。
……
天亮了，但客厅还是黑着的。
我拉着厚厚的窗帘，北信介低头坐在沙发上，而我则端着水杯，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刚才北信介想起身，却被我按了回去。
而他恭顺的坐沙发，我很满意。
他嗓子很哑，黑白分明的眼仁——眼下还有一层青黑。
“喝水？”我挑眉看他，“你居然还有脸喝水？”
“你现在说完全不记得也没用，”我拿着水杯，却谨慎的没靠近他，只是在他面前稍微扯下衣领，“你看看，这就是证据。”
“……抱歉。”
“抱歉？”我立刻缩起肩膀，“你说抱歉也没用。”
他看起来要站起来，我连忙端着杯子指着他，“你，你给我坐下！”我向后退去，但稍微有些麻的右腿却软了一瞬，北信介飞快扶住我，直到我重新站稳，他才不动声色的回到原位。
“右腿还没有完全好吧，”他声音很哑，却似乎已经恢复理智，“稍微注意点，太危险了。”
“你装好人也没用，”我扭过头，“我会跟北叔叔说你欺负我的，你就等着被打屁股吧。”
沉默片刻，北信介突然道：“父亲他……住院了。”
“车祸，幸好没伤到脏器，昨天早上刚脱离危险期，现在还在医院观察……我就是问你，下周要不要回兵库县看看。”
“……”
“还有一件事，”他眸色沉了沉，“最近没有遇到危险吧。”
“昨天差点被车撞了，手擦破了皮，”我冲北信介晃了晃，“但是好像这么看来，还是你带给我的危险更大。”
“……”他低头，我正打算看清他眼里的愧疚。他却抬起头，居然也冲我晃了晃手，沙哑的语气满是无辜，“小美小姐，为什么睡一觉起来，手上会被咬了一排洞。”
相比起我的手，他的手掌简直惨不忍睹。
他只是犬齿刺进去，但我却整一排牙齿都深深的咬进去了——像在啃甘蔗那样。
“你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啊……对了，你的耳朵！”我才想起关键部分。
对方却无知无觉，似乎察觉到我神色的古怪，北信介放下手，摸着自己人类的耳朵，他问我，“耳朵怎么了？”
“……”沉默片刻，他只凝视着我，漆黑如点墨的瞳仁却让人仿佛被吸进去……我咬着牙摇摇头，“算了。”
我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接好一杯水重重放在他面前，“下周我会回去的，你先喝水，喝完了就赶紧离开。”
他没废话，咕嘟咕嘟的喝水。
也就在这时，门铃声响了。我也是这时才打开充满电的手机——昨晚，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来自及川彻。
恰在这时，手机铃声也同时响起，旁边的北信介也看见了来电备注。
“小及……”他透着了然，“哦，是那个青城的二传手，及川彻吧。”
北信介转过身，开始往后走——居然是卧室的方向。我慌忙站起身，差点绊了一跤，“喂，你……”
“不是要躲起来吗，”他转头看我，语气很淡，“不能让他看见吧。”
电话铃声和门铃同时响着。
我气的跺脚，我慢吞吞的走过去开门，“倒也不是需要藏着掖着的关系啦。”
“小及不会介意的，”我打开了门，“小及，这是北信介。”
“你们，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