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家和秦择川家相隔不远,不过四五分钟的路程。

    “秦择川,说起来,他还要管我叫姑姑,据我姐姐说好像是因为我的奶奶也姓秦。不过这个理由也就只能哄哄小孩子了,我反正是完全不可能相信的。”

    “姑姑?哟,你到时候可别还把自己辈分整小了啊。”

    听出江霰语语气中的调侃,我连忙岔开话题。

    “干嘛,还要不要听?那时我本着不懂就问的理念,靠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才大概知道了缘由。据我姐姐所说,好像是因为什么我们往上数不知道多少倍的祖宗是兄弟来着。

    不过我也只是想跟我姐翻一个白眼,她是以为我没有智商的吗?这几百年前的事她能知道?而且,我爷爷的父亲根本就不是七淼人,可以说我们原本完全就不是祁阳人。

    祖籍都不在一个县,甚至于不在一个省,她这说辞,委实让我有些怀疑。

    但是我和他的确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倒是真的。听爷爷他们说,秦择川的命都是我奶奶给保住的。”

    江霰语听得有些激动,摇摇我的手,“快展开给我仔细讲讲呗。”

    “那时候不是搞计划生育吗?也就是一对夫妻一个子女。其实也不是规定的很死,就是生完第一个孩子以后要再过五年才可以生二胎。

    毕竟是农村人嘛,多多少少会有些重男轻女,看着第一胎是个女孩,我嫂嫂就又怀上了秦择川。

    都说酸儿辣女,听他们说,怀上秦择川的时候,屋里二老可紧张坏了。因为那时候嫂嫂翟呦就喜欢吃酸的,越酸越好。

    高兴之余也不免会发愁,毕竟逃不过交罚款的命运。可那时候的秦家跟我们比起来谁都好不到哪里去,完全就一穷二白。

    所以我嫂嫂只能逃,逃到了我们那儿。奶奶心善,便答应了暂时收留她,帮助她生下孩子。再加上她在村里辈分大,威望也比较高,所以,她说的话一般没有人质疑。

    终究,秦择川顺利出生了,是个男孩,秦家二老喜极而泣,纷纷觉得是我奶奶的功劳。两家的关系也因此变得亲近了些,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的。”

    说了这么多,我趁着她思索的功夫喝了一口水。

    “那你们岂不是青梅竹马?”江霰语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我点头又摇头,“应该也不算吧,我们俩小时候并没有太多接触,也没什么好讲的了。”

    其实我扯谎了,我希望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知道的内容越少越好。

    秦择川从小胆子就很大,尤其对机械方面的东西很感兴趣。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脸上那疤,是因为之前骑自行车摔到了,划到了脸,摔到了腿。据说,当时看上去好像还挺严重的,还是到县里做的手术。

    那时候他不过也还是个小学生,好像成绩还挺好。因为我有幸去过他们那里几次,每次都能看到墙上的奖状。有他的,也有他姐姐的。

    那些正是那时的我所羡慕而不能拥有的。

    我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多的印象,只是觉得他很厉害,胆子也很大。记得小时候,我好像还挺怕他。

    或许是因为被他们家的狗咬了一口,或许是因为他和另一些高年级的男生让人欺负过我,又或许是因为一次游戏他打痛了我的手。总之,对他,我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

    被狗咬那次,我还很小,父母在他家帮忙,他和他姐姐秦蕙带着我玩。明明刚开始什么事都没有,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咬了我一口,伤疤现在还在。

    当时我在村里的小学上学,放学后大家都是一起走着回去。我清楚的记得,我走累了,抢先坐到了一个矮矮的树干上。另一个比我大的男生故意吓我,说他看到有人在这里撒过尿。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我身上,我很懊恼又觉得很羞,立刻站了起来。

    然而,那个男生竟然一脸讨好的看着秦择川,“川哥,坐。”他们那群高年级的男生,好像看笑话一样的看我。自尊心作祟,我扭头跑开,对他没了好印象。

    秦择川的爸爸,我的爷爷,还有一个随机,经常会聚在一起打牌。有一次,秦择川也跟着他爸爸一起上来了。我和弟弟很快就和他玩在一块,我们决定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要被打手。他打我的手掌用了很大的力,很痛。那时候,极度自卑的我还以为是因为我不好看他才这样,后来仔细想想才恍然大悟,或许他当时只是单纯的好胜。

    其实我也还隐约记得小时候我跟他也是一起比较愉悦玩过的,不过不止我们两个。

    他的黑又似乎不是晒了太多太阳,而是天然的,毕竟小时候就那样。那时候他们院里种了花儿,而且已经开了。

    他拿出过期的纯牛奶,倒在盆里,撒下花瓣。

    他说:“我要把自己泡成白雪公主。”

    那是小时候的我对他为数不多的几分印象。

    那时候的他好像还挺傻的。

    还有一次就是家里有一辆类似于拖泥沙的车,不过是木头做的,下面还有两个大轮胎,中间用铁棒连接。

    我小时候幼稚得很,把那当做黄包车,我扮作打黄包车的富家小姐,让我弟弟当车夫。因为我跟秦择川住得近,他不知怎么上来了。

    他说他也要玩这个,我只好扭扭捏捏地从车上下来,把座位让给了弟弟。

    秦择川毕竟比我们年长,力气也比我们大很多,推着我弟弟上坡毫不费劲。我站在旁边很是羡慕,可心中对他多少有些敬畏的我其实不敢贸然上前。

    所幸,他们没玩多久就被告知“黄包车”要被征用了。

    我们三人又探寻到了一个好去处,想到了我一个舅公家的葡萄。

    既然心中有了想法,必然要立刻开始行动。我们抬了一个梯子,搭在树上,我和弟弟在下面扶稳梯子并负责放哨,秦择川爬上树去摘葡萄。

    想到这些,我不禁失笑,但好像,我们除了这些就再没有什么接触了。

    “诶,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他的,又是怎么喜欢他的?”江霰语依旧是兴致勃勃的样子。

    我将遥控车的事情告知了她,江霰语知道我小学时候的处境,所以她对于我会因为这件事喜欢秦择川并没有什么疑问。

    “我清楚的意识到我喜欢他,应该是七年级时候的一个中午。”

    那时候我还没有和江霰语成为好朋友,确切的说,我在班上还没有好朋友。所以只好和别班的朋友一起吃饭。

    吃过饭和朋友分开后的那一段路与我而言简直是酷刑。我要穿过一整个篮球场才能到教室,好巧不巧,我经过时被班上一个正在打篮球的男生叫住。

    我和班上的男生向来没什么交集,因此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林禔,今天是谁去领牛奶。”

    “不知道,好像是到我了。”我一拍脑袋,吃过饭后是要去食堂领牛奶的,按照顺序,今天到我了。

    只不过,我一个人好像领不回来。我正考虑着是不是要回教室叫上和我一起领牛奶的同学,那个男生已经扔下球,“算了,我们去吧,帮我把球带回教室。”

    我接下球,略微一抬头,发现秦择川在二楼,他正趴在栏杆上往下看着什么。

    本来没什么,可意识到可能会被秦择川看到后,我走路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摆了,姿势难免滑稽。磨磨蹭蹭进了教室,摸了摸脸,还在发烫,我清楚的意识到那不是因为太阳。

    “OMG,你俩这缘分。”江霰语拿出本子写下我和秦择川的名字,随后经过一番推算,神叨叨的开口,“爱恨情仇缘,你们两个是缘诶,我姐姐说这是最好的。”

    我拍拍她的胳膊,虽然知道她这只是哄人的话,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开心。

    其实,我一直没好意思说出口,我之前还在网站上测过我和秦择川的姻缘,如果是好的我会截图保存,如果是不好的就骂骂咧咧的删除再换另一个。

    说实话,我是很相信缘分这一说的。秦择川给我玩遥控汽车那一次,说来可能真的要归结于缘分两个字。

    听奶奶说,秦择川之前离家出走那次是因为和他父亲起了争执。他们当时在讨论一台机器的使用,秦择川说先这样,他父亲说先那样,两人固执己见。

    最后,秦择川想出一个好主意,“如果是你说的那样,我叫你爸爸,如果是我说的这样,你叫我爸爸。”最后自然被一顿胖揍。我听得直乐,却很清楚这并不是他离家的真正原因,可到底因为什么我也无从知晓。

    至于我为什么这样笃定,也还是听奶奶说的。他初一的时候好像因为什么被开除了。他父母不知说了多少好话才能再把他送进学校,不过还是在家待了一年。这也就导致我五年级时他七年级,我六年级时他还在七年级。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就不会来镇上补课,如果他不来补课,也就不会借用我们租的房子,如果他们不借用这个房子,我和他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交集。

    我多希望,我们是真的很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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