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虽然是个象牙塔，但是过于亮眼的人有时也会遭到无妄之灾。
两个月后的某天，教务处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声称一班的陈漾上次期末考试是作弊才考进实验班的，还说亲眼看见了他抄袭，手段包括且不限于偷看旁边人的试卷，悄悄翻看课本，带小纸条进考场。
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他们每次考试都分不同考场，按照上一次考试排名，比如校1到50名就在一班教室考试，51到100名就在二班教室考试，而能跟陈漾在一个考场的，不比他差就不错了，还能比他好到哪去？
何况每个考场有两名监考老师把守，并且每次考试课桌都要搬空，其他信上说的抄袭手段更是经不起推敲。
但这封信还是引起了教务处老师们的注意，毕竟作弊在行知是零容忍，和早恋一个性质，自家打出的招牌绝不能让自己人给毁了。
下午第一大节课下课，彼时枫晓正在跟江柳讲上节课数学老师留下的那道思考题，要求平面α与所截正方体的最大截面面积S。
江柳撑着下巴好奇发问：“你说我以后去菜市场买菜会不会用到这章节的知识点啊？”
于是枫晓脑海里就冒出一个奇怪的场景：
卖猪肉的大叔光着膀子，脑袋上围一圈白巾，大腹便便，拿着锃亮的菜刀对她说：“妹陀啊，已知这块正方体的猪肉棱长为3，请问我该怎么切才能切出最大面积的截面，以及这个截面面积为多少，答对了呢就是这块肉的肉钱，没答出来呢你就去别家买吧，每人五分钟，仅限一次机会哦。”
枫晓甩了甩脑袋，“江柳，你喜欢吃猪肉吗？”
“啊？？”江柳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样，“还、还行啊，这就得看做得怎么样了，我喜欢辣椒炒肉，但我妈喜欢清汤肉片。”
枫晓哦了一下，庆幸还好菜市场买菜不需要用到立体几何，不然以后数学不好的连猪肉都吃不上了。
“这道题懂了吗？”
江柳皱着小脸，“我也说不清，懂了又没懂。”
“怎么会？”枫晓很惊讶，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什么叫懂了又没懂？问：“哪里不懂？”
“怎么说呢，按照你的思路我好像懂了，但问题是我根本想不到你的思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是这道题就这一种方法呀。”
“所以我做不出来啊。”
正在睡觉的陈漾不知何时醒了，眸子惺忪，眼底还有几分微红。
在枫晓一脸懵懂的注视下，把语文考试的作文纸反过来当草稿用，笔头在白纸上刷刷两下，一个正方体，几个原点，两条辅助线，一个平面就画出来。
他列了几个公式，然后说：“像这种题干才一行两行的题目，往辅助线和几个常见的特殊的位置去画点就行了，然后套用公式，除了计算量大点，往往算出的答案八九不离十。”
用江柳的话说就是这是陈漾第一次跟她说话，严格来说他是对着枫晓的面说的，她只是沾光窥探了一下天机罢了。
“那怎么做辅助线？”
“根据题意可得。”枫晓贴心解答。
“.......好吧，我放弃，这五分我不要了。”江柳两手一摊，两腿一蹬，表示区区五分，不值得她大花时间。
“五分而已，吴老师不是说了，满分150分，其中120分是基础题，你只要把基础分都拿到手，也能超过一大片人了。”
陈漾：“有没有可能这也是基础题？”
“要你说。”枫晓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刚才上课不是睡着了么？”
上课的时候他喜欢单手撑着额头，一手拿笔假装用功。
实际上眼睛早就闭上，人就早与周公会晤下棋去了。
他理所当然道：“这些看一眼就会的，没什么好听的。”
数学老师吴三曾说过，数学就是这样一门神奇的功课，懂的人三言两语就解决，不懂的人说一大堆也只会写个解。
所以他上课从不强求所有人都能认真听讲，会了就过，不会的课后努力。
有一回吴三在黑板上写了道高考真题，光题目就有四行那么长，枫晓题目还没看完，班上就已经有人把答案说出来了。
她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吴三口中的神奇是何意，有的人看一眼脑海里就有解题过程，跟电脑程序似的，第一步第二步罗列得清晰规整，而有的人就像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呐。
枫晓坐好，突然听见有人在门口喊：“陈漾，有老师找你。”
黑秋吧拉着大嗓门风风火火地闯进教室，对所有人道：“我靠有大事发生！听说陈漾去年期末考试作弊，被人匿名举报了！不只是学校，还告到家长那边去了。”
这一消息瞬间如同把一颗惊雷丢进了原本平静如死水的池塘里，“轰”地一声巨响把里面的鱼炸的噼里啪啦响。
只是告诉学校，学校还有暗箱操作的余地，但告到家长眼前，事情就变复杂了。
不止要处理事情的真伪，更多的是要安抚家长的情绪。
“啊？不会吧，作弊啊？行知对作弊可是零容忍的！”
“举报的该不会是从我们两个班出去的人吧？”
“想想也可以理解，无缘无故被一个作弊的人顶替了自己的位置，而且还关乎到奖学金，何况他上课从来不听，突然从百名开外考到我们班，里面说不定真有水分。”
最后那句话是邓子凯说的。
枫晓腾地站起来，对着那些乱嚼舌根的人说：“在事情弄清楚以前，谁也没资格乱评价他。”
所有人立马封嘴，邓子凯飞快地瞄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在座位上写题。
第二节是美术课，美术老师是个戴眼镜的毕业没几年的研究生，见第一排空了个座位，便问人哪去了。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吭声，班上静默了足足三秒钟，老师奇怪地看了一圈，正要开口时枫晓主动站了出来，声音和缓有力。
“老师，他去办公室了，有老师找他有点事情。”
“你是他组长吧？”美术老师没深究，“那行，既然组长都发话了那就先这样，老师也只是简单问一下，了解下情况，开始上课吧。”
又是一周五，直到下课铃声响还是不见陈漾回来，枫晓抱着课本，脑海里没有目的地，但脚步不自觉就下了楼，往一楼教务处办公室走去。
刚下到一楼，突然有人从背后喊住她，枫晓一回头，发现是邓子凯。
她跟邓子凯似乎没有过交集，连话都没说上两句，枫晓不知他叫自己有什么事情。
邓子凯走到她面前，眼神有些奇怪，生硬地说：“你最好别跟陈漾走太近，你也听过他的一些传闻吧，跟他走太近会变得不幸。”
枫晓听了他的话，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什么传闻？我从不相信那么没事实依据的东西。倒是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他？”
“我只是看你跟别人不一样，好心提醒你而已，他妈有产后抑郁症，都是他害的，算是精神病的一种吧，你知道吧，精神病是会遗传的，他说不定也有点不正常。”
“他怎么样我自己会分辨，谢谢你的提醒，你的好心留给自己吧。”枫晓冷着脸走开，而后意识到什么，疑惑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话说那封匿名举报信，是你写的吧？”
邓子凯倒是坦诚，“是我，他上课不听讲，整天在外面鬼混，我知道就他几斤几两，要不是作弊怎么可能考得这么好？”
“他平时如何你又怎么知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枫晓觉得奇怪，不欲跟他废话。
“你迟早会知道他的真实面目。”
枫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眉头倏尔舒展开来，说：“你现在，该不会是在嫉妒他吧？”
“他有什么好让我嫉妒的！”邓子凯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狗。
“你在自卑什么？”
邓子凯愣了，倏地拔高嗓子，冷冷丢了一句话就落荒而逃。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说对了，从他过激的反应来看。
枫晓觉得这人的很多举动都让人匪夷所思，就拿过去同桌之间相互检查作业完成情况一事来说，按理说这种情况下都是同学，更何况还是同桌，就算有没完成的相互包庇一下也无伤大雅，但邓子凯却是班上的一朵奇葩。
十多页的作业，他同桌只有其中一道阅读题下面的一道小题没写，就以作业没完成为由上报给了老师，梁老师那样温良可亲的人当时面部表情都十分丰富，可以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最后他同桌被罚抄写《庖丁解牛》全文五遍。
从那后跟邓子凯当同桌成了所有人的噩梦，精打细算应该考到什么名次才能避开跟他同桌甚至同组的机会。
他的斤斤计较在一二两个班都出了名，枫晓却认为造成这种性格的原因大概率是此人极度自负，而自负却是由自卑导致的。
显然，枫晓的推理是正确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邓子凯成绩虽然不稳定，但绝对不差，从他的吃穿用度来看生活条件并不拮据，甚至可以说相当宽裕。
枫晓在脑海里想了三秒钟，最后甩了甩脑袋。
这并不关她什么事。
近两年反复出现在新闻报纸各种铺天盖地广告上的一个词叫“节能”，于她而言，地球的节能排第二，排第一的是她本身需要节能。
从不思考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这是十多年来的生活准则。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走到教务处办公室门口，从窗口往里看到一群男女老师围在一起，紧锁眉头，就跟天塌了似的，康兴锋也在现场，陈漾不卑不吭地站在旁边，无精打采地听着康兴锋和面前这群老师大战群儒。
直觉捕捉到枫晓的注视，陈漾眼皮轻微一抬，两个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枫晓下意识躲开，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放学不及时回家，要来这里了解陈漾的情况。
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对这个躲在教务处办公室外鬼鬼祟祟的女生投来打探的视线，很快，门口传来康兴锋的声音。
“好，那就先这样吧，您放心，我拍着胸脯跟您保证我们班的学生绝对没问题。”
这话让枫晓对这位秃顶中年人有了新的看法。
康兴锋表面上对班上的人严厉，但千错万错，却容不得外人来说半点不是。
真要说起来，他的确算是个不错的班主任。
用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母校是自己家，自己可以骂一万句，却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是。”
这与他对班上人的态度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立马低着脑袋躲到了一边走廊下面，待康兴锋的声音远去后才小心翼翼探出脑袋。
“还躲什么？该回家了。”
陈漾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把本就战战兢兢的枫晓吓了一大跳，后背腾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冷汗。
“你不是跟康老师......”
“我说我还有点事就折回来了，你又是......？”
枫晓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个，我就是刚好......”
“刚好路过？”陈漾挑眉，“枫晓同学，我看不像。”
他每次心情不错的时候就喜欢连名带姓地喊她枫晓同学，光是枫晓这两个字听起来似乎太普通，甲乙丙丁都这样叫，所以加一个同学二字，从陈漾嘴里说出来就不自觉地多出几分暧昧。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他弯腰，朝枫晓靠了过去，眼底藏着笑，似乎不受匿名信这事半点儿影响。
枫晓身体往后一躲，背后是死角，几乎被包围得无路可退，眼神略带忽闪。
梗着脖子说：“你少自恋了。”
“你偶尔说句好听的话会死？”
“我的建议是要实事求是。”
“人生需要梦想，梦想是前进道路的指路明灯。”
“梦想不是做梦，不要异想天开。”
陈漾气得戳她的脑袋，“我真想把你的嘴巴封起来！”
枫晓像只猫，身体灵活一闪，从他的身下挣脱出去。
“对不起，但可惜，我不能让你如愿。”她跑上楼梯，朝楼下说道。
陈漾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去，“一起回家？”
“你没事了？”
陈漾潦草地抓了下头发。
语气轻松，动作恣意，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他。
“都是小问题，已经解决了。”
枫晓问：“那教务处最后决定怎么处理？”
“期中考试我会单独考，只要我还能稳住现在这个水平就能够证明了。”
她不信陈漾会作弊，并不是出于某种私心，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因为作弊这个谣言完全是不攻自破，陈漾第一次月考考得很好，全班第十六，比他考进实验班时的排名还靠前，真不知道那些信他是通过作弊手段进来的人脑子是怎么长的，他是想说在如此严格的考场监视下，陈漾连续两次作弊并且成功了，还一次比一次好是吗？
枫晓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刚刚还听到里面那些人说要喊家长什么的。”
“他们不会来的。”陈漾很笃定，似乎这事不是问号，而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我爸觉得我整天不学好，我妈有了新男朋友，一个觉得丢脸不会来一个忙着约会没空来，所以我才说这次考试可以让我单独考，这样一来他们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她直到那个时候才明白，原来陈漾爸妈早就名存实亡，两个人因为诸多复杂原因早就分居，而大人有能力潇洒挥霍，十七岁的陈漾却只无言地承受来自两方的压迫、冷暴力、冷落，还有打着爱为名义的束缚将他裹挟在一条狭道之间。
或许，他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但无关紧要。
上天下地，谁又真的神通广大呢？
枫晓站在教室门口，感受着迎面而来的穿堂风，心旷神怡，无限遐想，看着一身简单利落的陈漾背着黑色单肩包朝她箭步走来。
心脏被揪起来一样刺痛，她也许还不明白大人复杂的世界，但管他那么多呢，她看见了陈漾，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被邀请走进了他的世界。
放假来就是期中考试，对别人来说这次考试也许无关紧要，可对有人来说却承载着重要意义。
枫晓坐在考场上，这次的数学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她就写完了，笔袋上挂了个晴天娃娃的小吊坠。
是陈漾送的，班上很多人都有这个，据说这个白色的小玩意在日本很受欢迎，寄托着人们雨后天晴的祝福。
她越看越喜欢，心里默默替他祈求雨过天晴。
这段时间为了准备考试，陈漾一改往常的吊儿郎当，难得的认真，上课也不睡觉了，一头扎进了题海当中，中午睡二十分钟然后爬起来刷题背书，就连下课梁桓宇从三班过来喊他打球他都一一拒绝。
还跟平时一样，成绩在两天后公布。
宋力言看到这次成绩后，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都尤为怪异。
枫晓从后面追上来，大气地拍拍他的肩，“学委，成绩单先给我一份呗，就看一眼。”
宋力言缓过神来哭笑不得，“怪不得你能跟江柳分到一个组，上学期这样做的是江柳，这回轮到你，究竟在激动啥啊，喏，给你吧。”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宋力言耸肩，“尤其是被一个美女发好人卡。”
枫晓拿过成绩单的第一眼，陈漾这两个大字就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视线。
陈漾考了第一。
数学和理科全部满分。
英语一百分出头，文科也没有拉后腿，算是正常偏上的水平。
谣言不攻自破。
一行优雅的成绩就这么漂漂亮亮地排在第一行，那一栏的陈漾二字仿佛都跟特意加了粗一般，别说是枫晓，一直对陈漾心存芥蒂的宋力言兴冲冲看到成绩单的第一眼都傻眼了，一盆好凉的冷水泼到头上。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宋力言，宋力言就知道自己是比不过陈漾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最可气的不在后天的努力，后天的勤奋还能安慰一下自己，要是我也这么努力照样能有他这样的成绩，最可气的在于先天的优势。
比如姣好的容貌，聪明的脑袋，优渥的家境，丛容的自信。
每一点他都比不过陈漾，尤其是在自己引以为傲的成绩被人一个月就压下去时，就已经全盘皆输了。
宋力言说：“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呢。”
枫晓跑回教室，看见陈漾拿着一本书弯腰靠在窗户边，白色的窗帘被风轻飘飘地掀起，吹起一个饱满的风包，等风过后，再缓缓落下。
他翻了一页，然后感受到枫晓的视线。
两个人站在斜对角，是这间教室丈量的最远的距离，枫晓箭步跑了过去，一把将成绩单摊在他面前，“原来你才是真的深藏不露啊，恭喜你沉冤昭雪了。”
后来江柳说她那架势还以为拿了捧玫瑰花，像个第一次遇到喜欢姑娘的鲁莽大汉，二话不说上门提亲去了。
枫晓正在喝水，当即喷了出来，她的身高在班上女生中间虽然算是高挑的，但不至于被认成鲁莽大汉吧。
不过捧玫瑰花的架势倒确实有点像，她下一秒其实就感到羞耻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骑虎难下。
还好陈漾没让她话落在地上，接过成绩单，垂眸一看，不咸不淡地说：“还行，预料之中。”
“你这是大言不惭。”
“笨啊，你都在班上替我说话了，我不考第一怎么对得起你的信任？”他给她翻了个白眼，但眼里攒的笑。
自信，温柔，张扬不高傲，简直成了少女时代最让人心动的一幕。
她那句反驳那些碎碎念的话不知道从谁的嘴里说出去传到了陈漾耳里，枫晓肯定不是自己乱想，而是真心觉得现在这一幕有点像偶像剧的桥段。
虽然有点中二。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现在不正是中二的年纪吗？
李宇春那首歌是怎么唱来着？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当年可谓是火遍天南地北，全网铺天盖地都被这句话刷屏，就连康兴锋有时候也会来一句“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再不学习考试就来不及了”来表现他的时尚和幽默。
后来自习课她对陈漾说：“你刚才在窗口看书的那一幕还挺有韩剧校园男主的范儿，可惜我没给你抓拍下来，不然卖给你那些小迷妹能不能赚一笔？”
陈漾一脸蒙圈，讷讷地说：“韩剧男主也不识字吗？”
“啊？”
“我在查字典啊，看不出来吗？”他晃了晃那本封皮是红绿经典搭配的书，“新华字典，语文课专用工具。”
韩剧校园男主不会查字典，也不会承认自己不识字，但也许是刚才那一幕太美好，她竟然忽略了这本过于接地气的工具书。
傍晚梁桓宇趁体育课早早下课，眼泪哗哗地跑到他们班门口等两人。
下课后，就看见他跟猴儿一样蹿了进来，抓着陈漾的肩前后摇晃。
“我拿你当兄弟，想着咱俩臭味相投，有一天能执剑走天涯，双剑合璧，打遍天下无敌手，可、可你居然为了枫晓抛弃弟兄，考进实验班就算了，本以为你说要好好学习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居然是认真的，还考了全校第一！！你的良心何在啊！”
陈漾优雅地推开他的手，嘴角一抽，冷冷道：“别动手动脚，离我远点，我恐同。”
梁桓宇被无情推开后就把求安慰的目光投向了枫晓。
枫晓双手交叉，立即比了个禁止的姿势。
“我恐男。”
陈漾：？
两个月后的某天，教务处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声称一班的陈漾上次期末考试是作弊才考进实验班的，还说亲眼看见了他抄袭，手段包括且不限于偷看旁边人的试卷，悄悄翻看课本，带小纸条进考场。
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他们每次考试都分不同考场，按照上一次考试排名，比如校1到50名就在一班教室考试，51到100名就在二班教室考试，而能跟陈漾在一个考场的，不比他差就不错了，还能比他好到哪去？
何况每个考场有两名监考老师把守，并且每次考试课桌都要搬空，其他信上说的抄袭手段更是经不起推敲。
但这封信还是引起了教务处老师们的注意，毕竟作弊在行知是零容忍，和早恋一个性质，自家打出的招牌绝不能让自己人给毁了。
下午第一大节课下课，彼时枫晓正在跟江柳讲上节课数学老师留下的那道思考题，要求平面α与所截正方体的最大截面面积S。
江柳撑着下巴好奇发问：“你说我以后去菜市场买菜会不会用到这章节的知识点啊？”
于是枫晓脑海里就冒出一个奇怪的场景：
卖猪肉的大叔光着膀子，脑袋上围一圈白巾，大腹便便，拿着锃亮的菜刀对她说：“妹陀啊，已知这块正方体的猪肉棱长为3，请问我该怎么切才能切出最大面积的截面，以及这个截面面积为多少，答对了呢就是这块肉的肉钱，没答出来呢你就去别家买吧，每人五分钟，仅限一次机会哦。”
枫晓甩了甩脑袋，“江柳，你喜欢吃猪肉吗？”
“啊？？”江柳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样，“还、还行啊，这就得看做得怎么样了，我喜欢辣椒炒肉，但我妈喜欢清汤肉片。”
枫晓哦了一下，庆幸还好菜市场买菜不需要用到立体几何，不然以后数学不好的连猪肉都吃不上了。
“这道题懂了吗？”
江柳皱着小脸，“我也说不清，懂了又没懂。”
“怎么会？”枫晓很惊讶，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什么叫懂了又没懂？问：“哪里不懂？”
“怎么说呢，按照你的思路我好像懂了，但问题是我根本想不到你的思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是这道题就这一种方法呀。”
“所以我做不出来啊。”
正在睡觉的陈漾不知何时醒了，眸子惺忪，眼底还有几分微红。
在枫晓一脸懵懂的注视下，把语文考试的作文纸反过来当草稿用，笔头在白纸上刷刷两下，一个正方体，几个原点，两条辅助线，一个平面就画出来。
他列了几个公式，然后说：“像这种题干才一行两行的题目，往辅助线和几个常见的特殊的位置去画点就行了，然后套用公式，除了计算量大点，往往算出的答案八九不离十。”
用江柳的话说就是这是陈漾第一次跟她说话，严格来说他是对着枫晓的面说的，她只是沾光窥探了一下天机罢了。
“那怎么做辅助线？”
“根据题意可得。”枫晓贴心解答。
“.......好吧，我放弃，这五分我不要了。”江柳两手一摊，两腿一蹬，表示区区五分，不值得她大花时间。
“五分而已，吴老师不是说了，满分150分，其中120分是基础题，你只要把基础分都拿到手，也能超过一大片人了。”
陈漾：“有没有可能这也是基础题？”
“要你说。”枫晓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刚才上课不是睡着了么？”
上课的时候他喜欢单手撑着额头，一手拿笔假装用功。
实际上眼睛早就闭上，人就早与周公会晤下棋去了。
他理所当然道：“这些看一眼就会的，没什么好听的。”
数学老师吴三曾说过，数学就是这样一门神奇的功课，懂的人三言两语就解决，不懂的人说一大堆也只会写个解。
所以他上课从不强求所有人都能认真听讲，会了就过，不会的课后努力。
有一回吴三在黑板上写了道高考真题，光题目就有四行那么长，枫晓题目还没看完，班上就已经有人把答案说出来了。
她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吴三口中的神奇是何意，有的人看一眼脑海里就有解题过程，跟电脑程序似的，第一步第二步罗列得清晰规整，而有的人就像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呐。
枫晓坐好，突然听见有人在门口喊：“陈漾，有老师找你。”
黑秋吧拉着大嗓门风风火火地闯进教室，对所有人道：“我靠有大事发生！听说陈漾去年期末考试作弊，被人匿名举报了！不只是学校，还告到家长那边去了。”
这一消息瞬间如同把一颗惊雷丢进了原本平静如死水的池塘里，“轰”地一声巨响把里面的鱼炸的噼里啪啦响。
只是告诉学校，学校还有暗箱操作的余地，但告到家长眼前，事情就变复杂了。
不止要处理事情的真伪，更多的是要安抚家长的情绪。
“啊？不会吧，作弊啊？行知对作弊可是零容忍的！”
“举报的该不会是从我们两个班出去的人吧？”
“想想也可以理解，无缘无故被一个作弊的人顶替了自己的位置，而且还关乎到奖学金，何况他上课从来不听，突然从百名开外考到我们班，里面说不定真有水分。”
最后那句话是邓子凯说的。
枫晓腾地站起来，对着那些乱嚼舌根的人说：“在事情弄清楚以前，谁也没资格乱评价他。”
所有人立马封嘴，邓子凯飞快地瞄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在座位上写题。
第二节是美术课，美术老师是个戴眼镜的毕业没几年的研究生，见第一排空了个座位，便问人哪去了。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吭声，班上静默了足足三秒钟，老师奇怪地看了一圈，正要开口时枫晓主动站了出来，声音和缓有力。
“老师，他去办公室了，有老师找他有点事情。”
“你是他组长吧？”美术老师没深究，“那行，既然组长都发话了那就先这样，老师也只是简单问一下，了解下情况，开始上课吧。”
又是一周五，直到下课铃声响还是不见陈漾回来，枫晓抱着课本，脑海里没有目的地，但脚步不自觉就下了楼，往一楼教务处办公室走去。
刚下到一楼，突然有人从背后喊住她，枫晓一回头，发现是邓子凯。
她跟邓子凯似乎没有过交集，连话都没说上两句，枫晓不知他叫自己有什么事情。
邓子凯走到她面前，眼神有些奇怪，生硬地说：“你最好别跟陈漾走太近，你也听过他的一些传闻吧，跟他走太近会变得不幸。”
枫晓听了他的话，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什么传闻？我从不相信那么没事实依据的东西。倒是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他？”
“我只是看你跟别人不一样，好心提醒你而已，他妈有产后抑郁症，都是他害的，算是精神病的一种吧，你知道吧，精神病是会遗传的，他说不定也有点不正常。”
“他怎么样我自己会分辨，谢谢你的提醒，你的好心留给自己吧。”枫晓冷着脸走开，而后意识到什么，疑惑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话说那封匿名举报信，是你写的吧？”
邓子凯倒是坦诚，“是我，他上课不听讲，整天在外面鬼混，我知道就他几斤几两，要不是作弊怎么可能考得这么好？”
“他平时如何你又怎么知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枫晓觉得奇怪，不欲跟他废话。
“你迟早会知道他的真实面目。”
枫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眉头倏尔舒展开来，说：“你现在，该不会是在嫉妒他吧？”
“他有什么好让我嫉妒的！”邓子凯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狗。
“你在自卑什么？”
邓子凯愣了，倏地拔高嗓子，冷冷丢了一句话就落荒而逃。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说对了，从他过激的反应来看。
枫晓觉得这人的很多举动都让人匪夷所思，就拿过去同桌之间相互检查作业完成情况一事来说，按理说这种情况下都是同学，更何况还是同桌，就算有没完成的相互包庇一下也无伤大雅，但邓子凯却是班上的一朵奇葩。
十多页的作业，他同桌只有其中一道阅读题下面的一道小题没写，就以作业没完成为由上报给了老师，梁老师那样温良可亲的人当时面部表情都十分丰富，可以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最后他同桌被罚抄写《庖丁解牛》全文五遍。
从那后跟邓子凯当同桌成了所有人的噩梦，精打细算应该考到什么名次才能避开跟他同桌甚至同组的机会。
他的斤斤计较在一二两个班都出了名，枫晓却认为造成这种性格的原因大概率是此人极度自负，而自负却是由自卑导致的。
显然，枫晓的推理是正确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邓子凯成绩虽然不稳定，但绝对不差，从他的吃穿用度来看生活条件并不拮据，甚至可以说相当宽裕。
枫晓在脑海里想了三秒钟，最后甩了甩脑袋。
这并不关她什么事。
近两年反复出现在新闻报纸各种铺天盖地广告上的一个词叫“节能”，于她而言，地球的节能排第二，排第一的是她本身需要节能。
从不思考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这是十多年来的生活准则。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走到教务处办公室门口，从窗口往里看到一群男女老师围在一起，紧锁眉头，就跟天塌了似的，康兴锋也在现场，陈漾不卑不吭地站在旁边，无精打采地听着康兴锋和面前这群老师大战群儒。
直觉捕捉到枫晓的注视，陈漾眼皮轻微一抬，两个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枫晓下意识躲开，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放学不及时回家，要来这里了解陈漾的情况。
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对这个躲在教务处办公室外鬼鬼祟祟的女生投来打探的视线，很快，门口传来康兴锋的声音。
“好，那就先这样吧，您放心，我拍着胸脯跟您保证我们班的学生绝对没问题。”
这话让枫晓对这位秃顶中年人有了新的看法。
康兴锋表面上对班上的人严厉，但千错万错，却容不得外人来说半点不是。
真要说起来，他的确算是个不错的班主任。
用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母校是自己家，自己可以骂一万句，却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是。”
这与他对班上人的态度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立马低着脑袋躲到了一边走廊下面，待康兴锋的声音远去后才小心翼翼探出脑袋。
“还躲什么？该回家了。”
陈漾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把本就战战兢兢的枫晓吓了一大跳，后背腾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冷汗。
“你不是跟康老师......”
“我说我还有点事就折回来了，你又是......？”
枫晓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个，我就是刚好......”
“刚好路过？”陈漾挑眉，“枫晓同学，我看不像。”
他每次心情不错的时候就喜欢连名带姓地喊她枫晓同学，光是枫晓这两个字听起来似乎太普通，甲乙丙丁都这样叫，所以加一个同学二字，从陈漾嘴里说出来就不自觉地多出几分暧昧。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他弯腰，朝枫晓靠了过去，眼底藏着笑，似乎不受匿名信这事半点儿影响。
枫晓身体往后一躲，背后是死角，几乎被包围得无路可退，眼神略带忽闪。
梗着脖子说：“你少自恋了。”
“你偶尔说句好听的话会死？”
“我的建议是要实事求是。”
“人生需要梦想，梦想是前进道路的指路明灯。”
“梦想不是做梦，不要异想天开。”
陈漾气得戳她的脑袋，“我真想把你的嘴巴封起来！”
枫晓像只猫，身体灵活一闪，从他的身下挣脱出去。
“对不起，但可惜，我不能让你如愿。”她跑上楼梯，朝楼下说道。
陈漾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去，“一起回家？”
“你没事了？”
陈漾潦草地抓了下头发。
语气轻松，动作恣意，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他。
“都是小问题，已经解决了。”
枫晓问：“那教务处最后决定怎么处理？”
“期中考试我会单独考，只要我还能稳住现在这个水平就能够证明了。”
她不信陈漾会作弊，并不是出于某种私心，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因为作弊这个谣言完全是不攻自破，陈漾第一次月考考得很好，全班第十六，比他考进实验班时的排名还靠前，真不知道那些信他是通过作弊手段进来的人脑子是怎么长的，他是想说在如此严格的考场监视下，陈漾连续两次作弊并且成功了，还一次比一次好是吗？
枫晓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刚刚还听到里面那些人说要喊家长什么的。”
“他们不会来的。”陈漾很笃定，似乎这事不是问号，而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我爸觉得我整天不学好，我妈有了新男朋友，一个觉得丢脸不会来一个忙着约会没空来，所以我才说这次考试可以让我单独考，这样一来他们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她直到那个时候才明白，原来陈漾爸妈早就名存实亡，两个人因为诸多复杂原因早就分居，而大人有能力潇洒挥霍，十七岁的陈漾却只无言地承受来自两方的压迫、冷暴力、冷落，还有打着爱为名义的束缚将他裹挟在一条狭道之间。
或许，他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但无关紧要。
上天下地，谁又真的神通广大呢？
枫晓站在教室门口，感受着迎面而来的穿堂风，心旷神怡，无限遐想，看着一身简单利落的陈漾背着黑色单肩包朝她箭步走来。
心脏被揪起来一样刺痛，她也许还不明白大人复杂的世界，但管他那么多呢，她看见了陈漾，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被邀请走进了他的世界。
放假来就是期中考试，对别人来说这次考试也许无关紧要，可对有人来说却承载着重要意义。
枫晓坐在考场上，这次的数学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她就写完了，笔袋上挂了个晴天娃娃的小吊坠。
是陈漾送的，班上很多人都有这个，据说这个白色的小玩意在日本很受欢迎，寄托着人们雨后天晴的祝福。
她越看越喜欢，心里默默替他祈求雨过天晴。
这段时间为了准备考试，陈漾一改往常的吊儿郎当，难得的认真，上课也不睡觉了，一头扎进了题海当中，中午睡二十分钟然后爬起来刷题背书，就连下课梁桓宇从三班过来喊他打球他都一一拒绝。
还跟平时一样，成绩在两天后公布。
宋力言看到这次成绩后，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都尤为怪异。
枫晓从后面追上来，大气地拍拍他的肩，“学委，成绩单先给我一份呗，就看一眼。”
宋力言缓过神来哭笑不得，“怪不得你能跟江柳分到一个组，上学期这样做的是江柳，这回轮到你，究竟在激动啥啊，喏，给你吧。”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宋力言耸肩，“尤其是被一个美女发好人卡。”
枫晓拿过成绩单的第一眼，陈漾这两个大字就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视线。
陈漾考了第一。
数学和理科全部满分。
英语一百分出头，文科也没有拉后腿，算是正常偏上的水平。
谣言不攻自破。
一行优雅的成绩就这么漂漂亮亮地排在第一行，那一栏的陈漾二字仿佛都跟特意加了粗一般，别说是枫晓，一直对陈漾心存芥蒂的宋力言兴冲冲看到成绩单的第一眼都傻眼了，一盆好凉的冷水泼到头上。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宋力言，宋力言就知道自己是比不过陈漾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最可气的不在后天的努力，后天的勤奋还能安慰一下自己，要是我也这么努力照样能有他这样的成绩，最可气的在于先天的优势。
比如姣好的容貌，聪明的脑袋，优渥的家境，丛容的自信。
每一点他都比不过陈漾，尤其是在自己引以为傲的成绩被人一个月就压下去时，就已经全盘皆输了。
宋力言说：“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呢。”
枫晓跑回教室，看见陈漾拿着一本书弯腰靠在窗户边，白色的窗帘被风轻飘飘地掀起，吹起一个饱满的风包，等风过后，再缓缓落下。
他翻了一页，然后感受到枫晓的视线。
两个人站在斜对角，是这间教室丈量的最远的距离，枫晓箭步跑了过去，一把将成绩单摊在他面前，“原来你才是真的深藏不露啊，恭喜你沉冤昭雪了。”
后来江柳说她那架势还以为拿了捧玫瑰花，像个第一次遇到喜欢姑娘的鲁莽大汉，二话不说上门提亲去了。
枫晓正在喝水，当即喷了出来，她的身高在班上女生中间虽然算是高挑的，但不至于被认成鲁莽大汉吧。
不过捧玫瑰花的架势倒确实有点像，她下一秒其实就感到羞耻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骑虎难下。
还好陈漾没让她话落在地上，接过成绩单，垂眸一看，不咸不淡地说：“还行，预料之中。”
“你这是大言不惭。”
“笨啊，你都在班上替我说话了，我不考第一怎么对得起你的信任？”他给她翻了个白眼，但眼里攒的笑。
自信，温柔，张扬不高傲，简直成了少女时代最让人心动的一幕。
她那句反驳那些碎碎念的话不知道从谁的嘴里说出去传到了陈漾耳里，枫晓肯定不是自己乱想，而是真心觉得现在这一幕有点像偶像剧的桥段。
虽然有点中二。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现在不正是中二的年纪吗？
李宇春那首歌是怎么唱来着？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当年可谓是火遍天南地北，全网铺天盖地都被这句话刷屏，就连康兴锋有时候也会来一句“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再不学习考试就来不及了”来表现他的时尚和幽默。
后来自习课她对陈漾说：“你刚才在窗口看书的那一幕还挺有韩剧校园男主的范儿，可惜我没给你抓拍下来，不然卖给你那些小迷妹能不能赚一笔？”
陈漾一脸蒙圈，讷讷地说：“韩剧男主也不识字吗？”
“啊？”
“我在查字典啊，看不出来吗？”他晃了晃那本封皮是红绿经典搭配的书，“新华字典，语文课专用工具。”
韩剧校园男主不会查字典，也不会承认自己不识字，但也许是刚才那一幕太美好，她竟然忽略了这本过于接地气的工具书。
傍晚梁桓宇趁体育课早早下课，眼泪哗哗地跑到他们班门口等两人。
下课后，就看见他跟猴儿一样蹿了进来，抓着陈漾的肩前后摇晃。
“我拿你当兄弟，想着咱俩臭味相投，有一天能执剑走天涯，双剑合璧，打遍天下无敌手，可、可你居然为了枫晓抛弃弟兄，考进实验班就算了，本以为你说要好好学习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居然是认真的，还考了全校第一！！你的良心何在啊！”
陈漾优雅地推开他的手，嘴角一抽，冷冷道：“别动手动脚，离我远点，我恐同。”
梁桓宇被无情推开后就把求安慰的目光投向了枫晓。
枫晓双手交叉，立即比了个禁止的姿势。
“我恐男。”
陈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