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去了，15年的春天姗姗来迟，天气一直乍暖还寒，快四月中旬时气温才开始平稳维持在二十来度出头，正是春光明媚、莺歌燕舞的好时期，看着百花齐放的景象，枫晓心中联想到百家争鸣的历史时期，再过两个月就要迎来学考，学考一过她就彻底告别政治历史地理。
这一年半为了背诵各国建立时间还有各种历史事件发生的时间导火索历史意义，分清什么季风洋流可谓费尽心思励精图治。
她有时候会发出和江柳学数学时那样的疑问：有一天她去菜市场买菜，卖上海青的老板对她说，别急，我先考考你，众所周知2014年12月7日11时26分，我国于太原成功将地球资源卫星04星发射升空，那么问题来了，远在美国洛杉矶的华侨想收看卫星发射直播，应该选择在哪个时间观看呢？
枫晓脑筋一转，说：“老板，我们交换吧，我也给你出一题，你要是没答上来就把菜卖给我如何。假如卫星运行的轨道半径为R，运行周期为T，引力常量为G，那么地球质量是多少呢？”
老板脑袋涨红支支吾吾半天，“去去去！你到底买不买菜了？！给你，两块钱一把，快走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就这样天然呆枫晓十分幸运地买到了想要的上海青，绿油油，上面还沾了菜园里摘下时的露水。
但情况不会永远这样顺利，所以规划清晰的枫晓决定彻底告别这样的生活。
步入高三前的半学期班上的人就跟约好了似的，逐渐收起玩心，竟然也开始一心只读圣贤书。
譬如教师后方窗子那块区域，半年前还挤满了人，现在竟然变得空荡荡的一片，枫晓第一次知道原来那片角落是那么空旷，像一片被废弃的荒地，空旷到竟能感受到几丝物是人非、今非昔比的荒凉，
过去一到下课时间那里就好像一块洒了芝士屑的粘鼠板，一群无所事事的男生吱吱吱地围在一块聊游戏NBA日本漫画网络小说。
班上有个打扮独特亮眼吸睛的街舞男孩，有时这群人无聊了就围着看他秀一段跳跃转圈，十分配合地鼓掌欢呼，高喊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场出色的演出。
女生从后面打水回来，路过了难免就会丢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出息，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同一个动作，有什么好惊奇的。
江柳做了个夸张的嫌弃表情，“聒噪，我们班的人好幼稚啊，别人从我们教室外面路过我都不好意思跟他们站一起。”
“我倒觉得还行，你没看过二班，死气沉沉的，这样一对比我们班生动多了。”
“你这么一说也是，高考都把人压榨成什么样了，快点考完吧我要受不了了，这样机械重复的日子太无趣了。”她唉声哀叹地抱怨道。
枫晓说：“可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以后上了大学差不多也是这样，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因为你已经半只脚踏入北大了，而我还不知道有个什么着落呢，哎，这就是学霸和学渣之间的距离吗？”
“你上学期进步了很多呀，不用妄自菲薄，一轮复习之后又会好很多的。”
江柳感动得大哭，“谢谢你枫晓。”
这个学期江柳再一次和她分在了一个组，她的成绩总体来说其实提高了不少，但因为其他人也在努力，所以名次较高一的时候没有变动多少。
倒是枫晓一边准备竞赛的同时一边跟紧学校课程，上期末考试出乎意料地还考到了全班第二，而陈漾一心准备竞赛，不过每次月考成绩依旧稳定在前十的位置。
虽然没能做成同桌，不能时刻挨在一起，但每次一个无意的转头扭头，眼睛就像两端的磁铁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总能心照不宣地碰上，有时枫晓去后面的饮水机接水，陈漾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会拿着杯子过来，黑秋吧露出一排白到发光的牙齿贱兮兮说：“大爷的陈漾你小子昨天扣我球这事还没跟你算账，喜欢扣球是吧，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马路留下马路财。”
“财没有，命有一条要不要？”
陈漾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长臂一伸，潇洒利落地锁住黑秋吧的脖子不顾他的挣扎就往前走，黑秋吧那么一大高个子，跟堵墙似的，只好立马发出了求饶声，“卧槽错了错了，大人求放过，草民以后再也不敢了。”
枫晓跟在后面偷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种小孩爱说的话，再说这里哪里有树。
“大人，您身上没有财，夫人身上总有吧。”
黑秋吧从禁锢里挣脱出来，弯腰弓背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夫人您请，夫人真是生得貌美如花，国色天香，大人好福气啊。”
枫晓摊手道：“谢谢你的夸奖，不过可惜了，夫人身上也没财，空一身美貌不知道能不能抵几个钱财？”
陈漾靠在饮水机旁边的桌子上，笑得悠悠然：“夫人这么说折煞旁人了，您秀外慧中，千金不换呐。”
黑秋吧打个哆嗦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你们两个太恶心了。”
“是谁先开始的？”陈漾紧随其后。
“是你先开始的。”枫晓几乎异口同声。
两人互相瞥了眼，这种无形中的默契就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究竟什么时候培养出来的，甚至能够去参加CCTV1的墙来了。
距离高三高考还有最后三十天，早获得保送资格的邹白还会继续回班上上课，不过相对而言她日子可轻松不少，早放新闻部的频率也高了不少，有学弟学妹问她为什么保送了还要参加高考，保送不是比高考好很多吗？
枫晓以为她会像以前的学长学姐那样说什么要给自己一个完整的高中生活，体验高考不给人生留遗憾这种官方话术。
结果邹白丝毫不掩饰地只说了一句话：“因为我想陪某个人高考。”
一旁的陈漾从题海战术里缓缓抬起脑袋，“等明年哥保送了哥也能对你说这句话。”
周遭一群吃瓜群众热哄哄地拍嘴起哄，枫晓汗颜，翻了个白眼就默默回教室了。
她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周茂思。掰着手指头数一下，自从文理分科后他们近一年碰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每一次只是在超市碰个面，或者从食堂回教室的路上招招手。
枫晓一直觉得时间在自己身上就跟静止了一样，比如一年没见庚亚更加亭亭玉立，以前扎两个马尾女同学如今也束起来利落的马尾，气质一下从单纯学生妹变成了炙手可热的现代女性。
唯独她还是一副老实无聊的初中形象，不起眼的衣着打扮，平淡的素面朝天，连身高似乎都在步入高中后停止了生长。
外婆说女生一旦来例假就不会再长高了，枫晓不信邪，一个劲喝牛奶，结果发现自己在高二尾巴时身高和初三体检的身高竟然不出两样。
周茂思变了不少，高一还胖嘟嘟的，他常说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对自己长得一身肉十分自豪，那是父母爱的象征，结果才多久不见，他曾引以为豪的爱之象征就被他抛到了不知哪个角落里，整个人焕然一新，精瘦了不少，看起来身高都往上窜了五厘米。
周茂思率先跟枫晓打招呼。
还真别说，瘦下来的周茂思还真有几分姿色，有点校园男神的影子在身上。
“周茂思，好久不见啊，你瘦了这么多我一下子都不敢认呢。”
周茂思挠了挠脑袋，十分开怀地咧咧嘴角，“还行吧，是不是瘦下来帅得你不敢认了？”
“这是谁啊？”他身旁的女孩开口说话道。
枫晓这才注意到这个女生，瓜子脸，大眼睛，化了点淡妆，但依旧能看出皮肤好到出奇。
“我之前班上的同学，全校前十，厉害吧。”
那女生捂嘴惊呼道：“学霸诶，你好啊我叫周向彤，叫我向彤就行，周茂思同桌。”
女生性格很开朗，在陌生人面前也丝毫不露怯，听说枫晓是理科实验班，又听闻去年物理竞赛和北大签约了一本录取，初中还是外校生，又高一开始就进入新闻部，课后生活和学习互相不耽误，各种光环叠在一起，把枫晓一顿夸上了天。
枫晓被夸得脸一阵通红，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马上就要高考放假了，我和江柳打算放假去省图书馆自习，不知道她有没有来得及跟你讲，你要一起来吗？江柳那个人大概也就丁程和你管得住了，我在旁边一定按不住她开小差的心思。”
周茂思犹豫了两秒钟，说：“我就不去了，上海到时候有个漫展，我和向彤约好一起参加。”
枫晓看向他视线指着的方向，周向彤说：“你放假还去自习啊，不愧是尖子班的学霸，真厉害。”
枫晓笑了笑，中学时代总觉得自己把感情藏得足够好，就算刻意隐瞒，假装是陌生人，但两人之间的气场就是不一眼，一眼看得出来你们两人之间究竟有没有过线。
友谊和友谊至上的感情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而周茂思和周向彤两个人压根没打算隐藏，周向彤是个很好的女孩，她没办法因为朋友就把她往坏处想。
枫晓说了声好可惜后就跟两人分开了。
回到教室时江柳正趴在桌上看小说，一边看一边流泪。
这人是个小说狂热者，自从枫晓那句鼓励她可以成为作家的无心之言说出口后，她仿佛就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二话不说抄起纸和笔洋洋洒洒写了半个笔记本，恐怖的行动力叫所有人望尘莫及。
江柳看见枫晓后立马支起身，把揉成一团的纸巾朝挂在桌子边的垃圾袋一丢。
泪痕都还没擦干净就往枫晓怀里扑，委屈巴巴地说：“太虐了，这篇小说太虐了，明明相互喜欢可造化弄人最后阴阳两隔，男主还不知道女主魂魄早已都灰飞烟灭了，变成鬼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了女主几百年，太伤心了，我这辈子再也不看虐文了！！”
枫晓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江柳，如果男主其实从未爱过女主，你是不是就没有那么意难平，心里比现在好受一点了？”
江柳瞳孔震惊，愣了一下，一脸“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表情看着她，说：“怎么可能，那他们前面十多年陪在彼此身边都白活了？”
“我是说如果，也不一定是真的啦，如果真的那么喜欢，为什么活着的时候没有表明心意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间呢。”
“没有这种如果。”江柳摇头，煞有介事道：“枫晓，不是每个人对待感情都那么通透敏锐，普通人身上没有上帝视角，来日方长，何必拘泥于眼前短暂的几分几秒呢？”
枫晓不再说话。
可惜来日方长并不适用于她们这样的凡人，生活也不是浪漫话本，一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包括一个人。
六月份高考，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高二教室腾出来作为高考考场，他们不得不把座位什么的全部清空带的带回家或宿舍，搬的搬到教师办公室。
陈漾过来帮她搬东西，那个晴天娃娃的吊坠从高高厚厚的练习册中掉了出来，刚好和陈漾挂在书包拉链上的晴天娃娃一模一样，一男一女正好凑成一对。
“哇哦，定情信物哦。”有人路过吹了个口哨。
“郎情妾意，好不浪漫。”
两个人走着正好在门口迎面撞上从外面进来的康兴锋，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脸上露出老谋深算意味不明的笑容，枫晓喉咙一紧，下意识和陈漾拉开半步距离。
陈漾从后面追上来，问：“躲什么？”
“你说躲什么？”枫晓瞪他一眼。
陈漾弯下腰，英俊的脸庞无限放大，鼻尖几乎要贴近她的鼻子，薄荷味道和苏打水的冷冽气息混杂在一起灵活地钻进她的鼻腔，几乎要将人溺死在包围他身上独特气息的环境中。
“枫晓同学，咱俩清清白白，一张白纸。”他勾唇，笑起来好似勾人的狐狸。
狡猾！
“那是当然。”枫晓嘴硬道，强迫自己挺直腰背，抬起下巴。
结果有人从门口进来，不小心碰了下陈漾，陈漾一个重心不稳险些倒在她身上。
好在他眼疾手快，单手撑在一边的桌子上，这才稳住身体避免这尴尬的一幕。
只是尴尬被化解，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暧昧。
“来让让都让让，小情侣调情请出门左拐，这里是办公室，当心被抓。”
枫晓捂着脸从他身前飞速跑开，离开前好像听见陈漾跟那人在搭话，嗓音颗粒分明，带几分笑意，说不出的诱人。
搬空教室，枫晓打算回家，江柳突然告诉她明天不去省图书馆了，看她失魂落魄眼圈发红的样子枫晓心中瞬间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问：“怎么了？”
江柳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她把视线投向丁程，丁程叹了口气，“我在跟她说过了陪伴时间越久就越不可能。”
枫晓立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有的人不到黄河不死心，江柳大概就是那种到了黄河还要问为什么黄河水这么黄的人。
丁程说：“明天你一个人去图书馆好吗？我状态不太好，早就想说了，但怕江柳怪我，这下她不去了，我才敢跟你提。”
她看起来脸色的确不佳，自从结束竞赛一心投入高考准备当中后，她上课经常对着课本发呆，有时候会一个人站在走廊眺望远方，远方除了望不到边的天，就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年复一年，这两年从未变过，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心思又飘向了哪里。
枫晓点点头。
一年前大家还坦荡无畏，一年后大家心里藏着故事，
她想给陈漾发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省图书馆自习。
谁知刚转身，人群中间慢慢地被撕出一条道，陈漾从那头现出身影，悠悠然说：“她们都不去，要不就我陪你去？”
“你怎么知道......”枫晓惊得合不拢嘴，她还没把消息发出去呢。
陈漾也不知道从哪堵透风的墙早早听去了消息，“等你开口都等半天了，枫晓同学，你什么时候大发慈悲就把我放在第一位想想呗？”
“我是怕大家在一起会影响你备考。”
“最大的影响因素难道不是你吗？”陈漾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她略微赌气道：“既然这样我还是一个人去图书馆吧。”
“错了错了。”陈漾单手拎着书包带子，风华正茂，“你难道不明白我喜欢被你影响吗？”
这一年半为了背诵各国建立时间还有各种历史事件发生的时间导火索历史意义，分清什么季风洋流可谓费尽心思励精图治。
她有时候会发出和江柳学数学时那样的疑问：有一天她去菜市场买菜，卖上海青的老板对她说，别急，我先考考你，众所周知2014年12月7日11时26分，我国于太原成功将地球资源卫星04星发射升空，那么问题来了，远在美国洛杉矶的华侨想收看卫星发射直播，应该选择在哪个时间观看呢？
枫晓脑筋一转，说：“老板，我们交换吧，我也给你出一题，你要是没答上来就把菜卖给我如何。假如卫星运行的轨道半径为R，运行周期为T，引力常量为G，那么地球质量是多少呢？”
老板脑袋涨红支支吾吾半天，“去去去！你到底买不买菜了？！给你，两块钱一把，快走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就这样天然呆枫晓十分幸运地买到了想要的上海青，绿油油，上面还沾了菜园里摘下时的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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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高三前的半学期班上的人就跟约好了似的，逐渐收起玩心，竟然也开始一心只读圣贤书。
譬如教师后方窗子那块区域，半年前还挤满了人，现在竟然变得空荡荡的一片，枫晓第一次知道原来那片角落是那么空旷，像一片被废弃的荒地，空旷到竟能感受到几丝物是人非、今非昔比的荒凉，
过去一到下课时间那里就好像一块洒了芝士屑的粘鼠板，一群无所事事的男生吱吱吱地围在一块聊游戏NBA日本漫画网络小说。
班上有个打扮独特亮眼吸睛的街舞男孩，有时这群人无聊了就围着看他秀一段跳跃转圈，十分配合地鼓掌欢呼，高喊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场出色的演出。
女生从后面打水回来，路过了难免就会丢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出息，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同一个动作，有什么好惊奇的。
江柳做了个夸张的嫌弃表情，“聒噪，我们班的人好幼稚啊，别人从我们教室外面路过我都不好意思跟他们站一起。”
“我倒觉得还行，你没看过二班，死气沉沉的，这样一对比我们班生动多了。”
“你这么一说也是，高考都把人压榨成什么样了，快点考完吧我要受不了了，这样机械重复的日子太无趣了。”她唉声哀叹地抱怨道。
枫晓说：“可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以后上了大学差不多也是这样，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因为你已经半只脚踏入北大了，而我还不知道有个什么着落呢，哎，这就是学霸和学渣之间的距离吗？”
“你上学期进步了很多呀，不用妄自菲薄，一轮复习之后又会好很多的。”
江柳感动得大哭，“谢谢你枫晓。”
这个学期江柳再一次和她分在了一个组，她的成绩总体来说其实提高了不少，但因为其他人也在努力，所以名次较高一的时候没有变动多少。
倒是枫晓一边准备竞赛的同时一边跟紧学校课程，上期末考试出乎意料地还考到了全班第二，而陈漾一心准备竞赛，不过每次月考成绩依旧稳定在前十的位置。
虽然没能做成同桌，不能时刻挨在一起，但每次一个无意的转头扭头，眼睛就像两端的磁铁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总能心照不宣地碰上，有时枫晓去后面的饮水机接水，陈漾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会拿着杯子过来，黑秋吧露出一排白到发光的牙齿贱兮兮说：“大爷的陈漾你小子昨天扣我球这事还没跟你算账，喜欢扣球是吧，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马路留下马路财。”
“财没有，命有一条要不要？”
陈漾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长臂一伸，潇洒利落地锁住黑秋吧的脖子不顾他的挣扎就往前走，黑秋吧那么一大高个子，跟堵墙似的，只好立马发出了求饶声，“卧槽错了错了，大人求放过，草民以后再也不敢了。”
枫晓跟在后面偷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种小孩爱说的话，再说这里哪里有树。
“大人，您身上没有财，夫人身上总有吧。”
黑秋吧从禁锢里挣脱出来，弯腰弓背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夫人您请，夫人真是生得貌美如花，国色天香，大人好福气啊。”
枫晓摊手道：“谢谢你的夸奖，不过可惜了，夫人身上也没财，空一身美貌不知道能不能抵几个钱财？”
陈漾靠在饮水机旁边的桌子上，笑得悠悠然：“夫人这么说折煞旁人了，您秀外慧中，千金不换呐。”
黑秋吧打个哆嗦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你们两个太恶心了。”
“是谁先开始的？”陈漾紧随其后。
“是你先开始的。”枫晓几乎异口同声。
两人互相瞥了眼，这种无形中的默契就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究竟什么时候培养出来的，甚至能够去参加CCTV1的墙来了。
距离高三高考还有最后三十天，早获得保送资格的邹白还会继续回班上上课，不过相对而言她日子可轻松不少，早放新闻部的频率也高了不少，有学弟学妹问她为什么保送了还要参加高考，保送不是比高考好很多吗？
枫晓以为她会像以前的学长学姐那样说什么要给自己一个完整的高中生活，体验高考不给人生留遗憾这种官方话术。
结果邹白丝毫不掩饰地只说了一句话：“因为我想陪某个人高考。”
一旁的陈漾从题海战术里缓缓抬起脑袋，“等明年哥保送了哥也能对你说这句话。”
周遭一群吃瓜群众热哄哄地拍嘴起哄，枫晓汗颜，翻了个白眼就默默回教室了。
她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周茂思。掰着手指头数一下，自从文理分科后他们近一年碰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每一次只是在超市碰个面，或者从食堂回教室的路上招招手。
枫晓一直觉得时间在自己身上就跟静止了一样，比如一年没见庚亚更加亭亭玉立，以前扎两个马尾女同学如今也束起来利落的马尾，气质一下从单纯学生妹变成了炙手可热的现代女性。
唯独她还是一副老实无聊的初中形象，不起眼的衣着打扮，平淡的素面朝天，连身高似乎都在步入高中后停止了生长。
外婆说女生一旦来例假就不会再长高了，枫晓不信邪，一个劲喝牛奶，结果发现自己在高二尾巴时身高和初三体检的身高竟然不出两样。
周茂思变了不少，高一还胖嘟嘟的，他常说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对自己长得一身肉十分自豪，那是父母爱的象征，结果才多久不见，他曾引以为豪的爱之象征就被他抛到了不知哪个角落里，整个人焕然一新，精瘦了不少，看起来身高都往上窜了五厘米。
周茂思率先跟枫晓打招呼。
还真别说，瘦下来的周茂思还真有几分姿色，有点校园男神的影子在身上。
“周茂思，好久不见啊，你瘦了这么多我一下子都不敢认呢。”
周茂思挠了挠脑袋，十分开怀地咧咧嘴角，“还行吧，是不是瘦下来帅得你不敢认了？”
“这是谁啊？”他身旁的女孩开口说话道。
枫晓这才注意到这个女生，瓜子脸，大眼睛，化了点淡妆，但依旧能看出皮肤好到出奇。
“我之前班上的同学，全校前十，厉害吧。”
那女生捂嘴惊呼道：“学霸诶，你好啊我叫周向彤，叫我向彤就行，周茂思同桌。”
女生性格很开朗，在陌生人面前也丝毫不露怯，听说枫晓是理科实验班，又听闻去年物理竞赛和北大签约了一本录取，初中还是外校生，又高一开始就进入新闻部，课后生活和学习互相不耽误，各种光环叠在一起，把枫晓一顿夸上了天。
枫晓被夸得脸一阵通红，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马上就要高考放假了，我和江柳打算放假去省图书馆自习，不知道她有没有来得及跟你讲，你要一起来吗？江柳那个人大概也就丁程和你管得住了，我在旁边一定按不住她开小差的心思。”
周茂思犹豫了两秒钟，说：“我就不去了，上海到时候有个漫展，我和向彤约好一起参加。”
枫晓看向他视线指着的方向，周向彤说：“你放假还去自习啊，不愧是尖子班的学霸，真厉害。”
枫晓笑了笑，中学时代总觉得自己把感情藏得足够好，就算刻意隐瞒，假装是陌生人，但两人之间的气场就是不一眼，一眼看得出来你们两人之间究竟有没有过线。
友谊和友谊至上的感情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而周茂思和周向彤两个人压根没打算隐藏，周向彤是个很好的女孩，她没办法因为朋友就把她往坏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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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柳看见枫晓后立马支起身，把揉成一团的纸巾朝挂在桌子边的垃圾袋一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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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晓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江柳，如果男主其实从未爱过女主，你是不是就没有那么意难平，心里比现在好受一点了？”
江柳瞳孔震惊，愣了一下，一脸“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表情看着她，说：“怎么可能，那他们前面十多年陪在彼此身边都白活了？”
“我是说如果，也不一定是真的啦，如果真的那么喜欢，为什么活着的时候没有表明心意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间呢。”
“没有这种如果。”江柳摇头，煞有介事道：“枫晓，不是每个人对待感情都那么通透敏锐，普通人身上没有上帝视角，来日方长，何必拘泥于眼前短暂的几分几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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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来日方长并不适用于她们这样的凡人，生活也不是浪漫话本，一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包括一个人。
六月份高考，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高二教室腾出来作为高考考场，他们不得不把座位什么的全部清空带的带回家或宿舍，搬的搬到教师办公室。
陈漾过来帮她搬东西，那个晴天娃娃的吊坠从高高厚厚的练习册中掉了出来，刚好和陈漾挂在书包拉链上的晴天娃娃一模一样，一男一女正好凑成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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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情妾意，好不浪漫。”
两个人走着正好在门口迎面撞上从外面进来的康兴锋，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脸上露出老谋深算意味不明的笑容，枫晓喉咙一紧，下意识和陈漾拉开半步距离。
陈漾从后面追上来，问：“躲什么？”
“你说躲什么？”枫晓瞪他一眼。
陈漾弯下腰，英俊的脸庞无限放大，鼻尖几乎要贴近她的鼻子，薄荷味道和苏打水的冷冽气息混杂在一起灵活地钻进她的鼻腔，几乎要将人溺死在包围他身上独特气息的环境中。
“枫晓同学，咱俩清清白白，一张白纸。”他勾唇，笑起来好似勾人的狐狸。
狡猾！
“那是当然。”枫晓嘴硬道，强迫自己挺直腰背，抬起下巴。
结果有人从门口进来，不小心碰了下陈漾，陈漾一个重心不稳险些倒在她身上。
好在他眼疾手快，单手撑在一边的桌子上，这才稳住身体避免这尴尬的一幕。
只是尴尬被化解，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暧昧。
“来让让都让让，小情侣调情请出门左拐，这里是办公室，当心被抓。”
枫晓捂着脸从他身前飞速跑开，离开前好像听见陈漾跟那人在搭话，嗓音颗粒分明，带几分笑意，说不出的诱人。
搬空教室，枫晓打算回家，江柳突然告诉她明天不去省图书馆了，看她失魂落魄眼圈发红的样子枫晓心中瞬间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问：“怎么了？”
江柳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她把视线投向丁程，丁程叹了口气，“我在跟她说过了陪伴时间越久就越不可能。”
枫晓立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有的人不到黄河不死心，江柳大概就是那种到了黄河还要问为什么黄河水这么黄的人。
丁程说：“明天你一个人去图书馆好吗？我状态不太好，早就想说了，但怕江柳怪我，这下她不去了，我才敢跟你提。”
她看起来脸色的确不佳，自从结束竞赛一心投入高考准备当中后，她上课经常对着课本发呆，有时候会一个人站在走廊眺望远方，远方除了望不到边的天，就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年复一年，这两年从未变过，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心思又飘向了哪里。
枫晓点点头。
一年前大家还坦荡无畏，一年后大家心里藏着故事，
她想给陈漾发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省图书馆自习。
谁知刚转身，人群中间慢慢地被撕出一条道，陈漾从那头现出身影，悠悠然说：“她们都不去，要不就我陪你去？”
“你怎么知道......”枫晓惊得合不拢嘴，她还没把消息发出去呢。
陈漾也不知道从哪堵透风的墙早早听去了消息，“等你开口都等半天了，枫晓同学，你什么时候大发慈悲就把我放在第一位想想呗？”
“我是怕大家在一起会影响你备考。”
“最大的影响因素难道不是你吗？”陈漾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她略微赌气道：“既然这样我还是一个人去图书馆吧。”
“错了错了。”陈漾单手拎着书包带子，风华正茂，“你难道不明白我喜欢被你影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