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包氏药业、陆氏旗下华腾共同参与三盛新船“星云号”的首航仪式。
船东远洋向各位老总介绍道：
“这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集装箱货轮，是三盛船业研发设计的，国产化率超过了90%，他的最大载箱量两万两千标准集装箱，船长400米，这次运载的货物大部分是包氏医疗用品和华腾电子设备，货值近七十亿美元，本航次从上海到鹿特丹的运费收入约1.8亿美元。他将穿越台湾海峡驶向南海，陆续通过马六甲海峡、印度洋、苏伊士运河到达地中海，最后到抵达大西洋。”
从造船到航运到集装箱，都是三盛自家产业，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记者们筷拥着各位老总，闪光灯咔咔地，包奕凡为避开摄像镜头，另辟蹊径。
他走在港口边，呼啸的海风扑面而来，侧头看向大海，脚步下意识顿住。
包奕凡望向码头上矗立的高高港机、堆放着包氏的集装箱，海面在阳光下泛出金光，海风吹得彩旗猎猎飞扬，飒飒作响，让人心潮澎湃。
可这一切属于他嘛。
随着汽笛声的长鸣，星云号这艘海上巨无霸随着领航船缓缓驶离码头，开启了新的航程。
————
夕阳，沪郊高尔夫球场。
陆时宴站在发球台处，握着杆用力一挥，包奕凡惬意地得靠着车，球童跑回来报成绩：“holeinone！”
“行啊老陆，76杆，偷摸儿着练了？”包奕凡拍了一下他的肩。
陆时宴不屑得握着杆走到谭宗明一旁：“少打趣我，最近怎么没见霍少呀？”
“他？他作死呗，网上搞些乱七八糟，最近被一群看热闹的网友转发举报，他家老爷子差点被纪检委带走。霍老退居幕后多年了，前些日子都亲自出面走动去了，我看这霍家风光六代迟早毁在他手里。”包奕凡把球杆往球童怀里一扔，几个人漫步在草场上。
谭宗明双手插兜里，慵懒恣意地看着前面不说话，并不搭话。
“这话没错，霍家祖上的业绩早晚败在这一代，他就应该离那帮擦边的原点，您说是吧谭公子？”陆时宴看着坐在高尔夫球车上的悠然自得的人。
谭宗明戴着棒球帽看不清神色，只是慢津津道：“少说别人了，你自己也小心着点儿吧。”
包奕凡听到后笑得肚子疼，揽过陆时宴的脖子：“咱谭公子这话没毛病，你也小心着点老陆。行了，走吧，等会喊上老傅一块吃个饭。”
陆时宴倒也不在意打趣他的话，兴致勃勃地回头看着谭宗明：“叫上安迪姐姐，今儿我作东，顺便再给包子牵个线。”
未等谭宗明开腔，包奕凡嘴替：“我谢谢你全家，我自己都请不出来呢，人家能和你吃饭？！”
“要我说，你就是贱。之前谈那妹妹现在追的姐姐，怎么都这性格。命里犯这一款？”说着陆时宴眉梢轻挑，一脸坏笑地看着包奕凡：“唉？包子，到最后都没拿下？”
陆时宴在说闻曦，他没见过闻曦，但是知道包奕凡在国外时有个正牌女友，家里还挺满意。
包奕凡推了推他头：“拿下你妹呀！你以为我是你…”
走在前面谈笑风生的这哥俩，是根本没看到此刻身后人的脸色。
陆时宴还不知死活地停下脚步，转回身揶揄起谭宗明：“对了老谭，我上个月去新加坡被邀了个采访，你猜——采访我的是谁？”
“谁呀？”包奕凡跟着八卦。
“那个什么蝶…哈哈”
话落，他只觉得周遭有种莫名的低气压，他倒不像其他哥几个那般怕谭宗明，可望着他此刻冷峻的目光，不知为何陆时宴有点心虚，干笑两声：“开个玩笑，好了好了，不聊了不聊了。”说着转身想赶紧溜。
谭宗明语气平静地悠然道：“你要是把这股劲放到正地儿上，你家老爷子得多开心呀。”
包奕凡噗呲一声乐的开怀，陆时宴没好气地扫他一眼，忿忿回道：“不是谭公子，你什么时候这么正经了？”
谭宗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接他话茬，视线转向包奕凡，“你这回没准真有戏，安迪分手了。”
闻此言，包奕凡怔住，他那几乎被浇灭的气焰再次点燃。矜持不住一秒掏出电话，正要拨过去，一个电话正巧打进来，他直接点到了接听键。
听着电话里的内容，包奕凡脸色越发难看。
末了，他愤怒道：“我说呢，那丫头翅膀硬了！”
撂下电话，他跟谭宗明陆时宴抱歉道：“晚上聚不了了。”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谭宗明不甚察觉地微微皱眉。
“一点私事，实在抱歉二位公子，下次我做东自罚三杯，先撤了。”
说完，包奕凡弯腰上了高尔夫球车。
陆时宴撇撇嘴，朝他摆摆手说：“那么着急，得罚你八杯！”
包奕凡笑笑：“陆总定。”
望着远去的电车，陆时宴抬胳膊向上去搭谭宗明肩膀，被他嫌弃地一手拂开。
哈哈
————
一辆红色保时捷918从郊外一路疾驰到市区静安，堵了近一个小时，包奕凡开的有点脖子酸，也不顾门口保安拦截直接开进小区里，停在闻曦家门口。
“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是重锤砸在门上，粗暴而急切。
“都十点半了，谁呀？敲这么大声！”姑姑正在客厅收拾东西，走过去开门一瞬，见到一脸不悦的包奕凡，皱眉诧异地看着他：“你，你这是？”
包奕凡收敛情绪，礼貌点头：“姑晚上好，我找九月。”
未等女人反应过来，包奕凡鞋都没换，长驱直入。
几月未见的前男友，突然闪现在她闺房，闻曦放下手里的书，坐到厚绒沙发椅上，视线落到他手里拿着的文件袋上，隐约间也感到了什么。
包奕凡掏出里面的资料，一一翻给她看：
“我打印出来了，这是二十一号的微信，你告诉那个什么郭新成压缩项目计划书，这是二十二号的，二十三号，你写的挺勤快呀！”
‘啪’地一声，文件被甩在书桌上，又倒出一个u盘，“还有这个，你的录音，想听听吗？”
闻曦抬眸冷冷地看着他：“哪来的？”
“你别管我从哪弄来的？这些录音我他妈都没法听！”顺势，他把u盘猛地摔到文件上。
“那咱们就放出来，听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闻曦怒气回怼。
男人阴沉着脸，嘴角却勾着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冷声道：
“你图他什么呀？他有什么呀？他答应给你多少股份了？
你知道吗？老爷子来道歉那天，本来是要去英国收购电厂的，一听咱俩的事，什么都不做了，先到这来给你道歉。他当时准备把家族海外百分之三的信托基金过度到你名下，作为咱俩的订婚礼。
你要是缺钱你跟我说呀！
唉？我明白了，你俩是不是早就认识啊？你是不是因为他才跟我分手的？我还真天真的以为，是因为那个小模特呢！”
包奕凡话未讲完，小姑娘拿起一旁的书朝他狠狠砸去，他就站在那，一动未动，书角砸中额头，很快渗出一抹猩红。
“闻曦，不要以为你自己有多大能耐，当初不是我去托关系，你进不了高摩的。你现在这么做是在玩火知不知道！”包奕凡再次激进。
话一脱口，闻曦怔住，原来之前公司里的传言都是真的，她还真是靠关系进来的，难怪蒋聿之起初不认可自己。
姑姑听着楼上的争吵声，忍不住走上楼，敲了敲门，带点情绪地提醒道：“闻曦，有什么事吗？大晚上的你们俩吵什么呀？”
“打扰了姑，我们没事。”包奕凡缓了缓情绪，主动道歉。
“没事小姑，你早点休息吧。”闻曦随着解释。
“你爸都睡了，明早还有会议。你们俩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好好说好好商量。”
“知道了。”闻曦温顺地应着。
包奕凡深了口气，这才算冷静下来，他有点懊恼方才的脱口而出，算了，说就说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家族里盘根错节的事，乱的像蔓藤一样，爸妈的关系，都令他烦躁不堪。他不敢去调查，但能隐约地觉察到，父亲这些年在外面并不安分，母亲也有自己的准备。
他今早就收到了这个消息，外表嘻嘻哈哈，无人看见的内心却是烦闷不安。
直到下午电话进来，他才确认了这件事。
开车的一路，他听着那小子和闻曦的对话，策划书写的就跟情书一样。不知为何，这些天积压的所有情绪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噌地窜了出来。
不受控制的跑到闻曦这，问了最不该问的，说了最不该说的。
也怪，每次和小姑娘吵架，到关键节点时，他话说的都太重，弄的所有节奏全部失控。
许是房间灯光昏暗空气稀薄，裹挟着此刻暗逸的气氛。两人出了房门，踱步到院子里，夜里凉风吹过，一轮残月透过院落里的翠柏投影出斑驳细碎的光影。
包奕凡沉静下来，脱掉外套递过去，动作里带着愧疚和歉意。
闻曦没接，目光从他手上略过，淡声说：“吵热了，不冷！”
包奕凡尴尬地收了回去，却注意到小姑娘手上有块被划破的划痕，渗着一滴血珠，估计是刚刚拿书砸他时被纸边划伤的。
他掏出一个创可贴，撕开，强行给她贴上，“生物医疗中心研发的最新样品，人工皮肤敷料，医生说这是新型止血材料可以战地使用。”
的确，他俩刚结束一场战.役。
“授之不起，你留着贴额头吧。”闻曦不领情，包奕凡做视不理。
看着他专注的模样，闻曦蹙起眉头，感悟：“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都这么贴心？”
包奕凡将她的手指包好，慢条斯理地笑了笑：“感情里我只对你，爱情给了安迪。”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闻曦白了他一眼。
“对不起。刚太冲动了，你别放在心上。”说完，他也无力地同小姑娘并排靠在门边，两人一左一右。
“这件事我很早就怀疑过，也听说过。我能进入高摩是该谢谢你，但能留下来走到现在，我相信有我的能力。”闻曦转头看了看包奕凡，又道：“你也太小看我了，你回去把这些邮件一封一封的看清楚，语音一条一条的听仔细，涉及到一点利益输送，我立马辞职。”
包奕凡已经看过，的确里面没有涉及到一点利益交换，郭新成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出，给闻曦股份、回扣、好处，一次都没有。
这也是周游犹豫再三，没有把材料拿出来的原因，他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才选择把资料寄到了包奕凡秘书那，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如此以来，包奕凡会把这一切理解为闻曦先劈腿。他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因为他听到最近的内部消息，听说包氏上海分部也在研发此类软件。
故而，他看鹬蚌相争，等坐享其成。却万万没料到，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包氏太子爷对前女友如此有情有义。
“那份材料你烧了吧，放心，不会再出现第二份。手机电脑都要做好防护，知道嘛。
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觉得那小子配不上你。他不该是你忘不掉过去的退让。至少在我这，你应该值得更好的。身价总该有点，能力要比我强。”
闻曦蓦然垂眸，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包奕凡看着远处，声音沉毅：“从小时候算的话，好多年了。”
闻曦缓缓道：“这么久。咱俩分手那阵子我经常发呆，在想过去的事，在想以前，想我在英国时候喜欢上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包奕凡，你应该知道我的，我跟你谈恋爱不是为了钱。
在英国读书时，你告诉我，你回国后会依然靠着自己做下去。当时我很高兴，我愿意陪着你，不管有钱没钱，至少我们能一起做点有意义的事。
后面回国，你的团队解散，你人也变了，我们也分手了。
你遇到了你真正喜欢的人，我也有我的发展。
没错，我是从郭新成身上看到过你的影子，想到了你在国外创业初期时为了融资，一日两餐蹭我的饭卡，我们去超市买打折的蔬菜回来给大家包饺子……回忆很多，会有影响，但都过去了。
所以，你早就没那么大魅力能让我因为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轻而易举的喜欢上另一个人，真的不会。”
包奕凡点了根烟，只抽了两口，指尖轻捻了猩红的烟头，他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垂眸看了看闻曦，声音冷淡：
“此一时彼一时，我家里的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我知道我让你失望过，但我跟其他人不一样。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没有办法。”
包奕凡声音有点沙哑，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缓，却在寂寥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面庞难掩疲倦。
他定定的看了小姑娘几秒，缓缓吐出几个字：“闻曦，你好好的。”
黑夜中，路边的灯感应后又亮了起来，映出花坛边积下的雨水。
闻曦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了叹了口气，往前送了送他，站在门口目送车子远去，转身进了院子。
这一刻，她好像理解了他们那个阶层的不易。或许外面的人羡慕他们出生在罗马，却无人真正了解他们麻木与无奈。
船东远洋向各位老总介绍道：
“这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集装箱货轮，是三盛船业研发设计的，国产化率超过了90%，他的最大载箱量两万两千标准集装箱，船长400米，这次运载的货物大部分是包氏医疗用品和华腾电子设备，货值近七十亿美元，本航次从上海到鹿特丹的运费收入约1.8亿美元。他将穿越台湾海峡驶向南海，陆续通过马六甲海峡、印度洋、苏伊士运河到达地中海，最后到抵达大西洋。”
从造船到航运到集装箱，都是三盛自家产业，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记者们筷拥着各位老总，闪光灯咔咔地，包奕凡为避开摄像镜头，另辟蹊径。
他走在港口边，呼啸的海风扑面而来，侧头看向大海，脚步下意识顿住。
包奕凡望向码头上矗立的高高港机、堆放着包氏的集装箱，海面在阳光下泛出金光，海风吹得彩旗猎猎飞扬，飒飒作响，让人心潮澎湃。
可这一切属于他嘛。
随着汽笛声的长鸣，星云号这艘海上巨无霸随着领航船缓缓驶离码头，开启了新的航程。
————
夕阳，沪郊高尔夫球场。
陆时宴站在发球台处，握着杆用力一挥，包奕凡惬意地得靠着车，球童跑回来报成绩：“holeinone！”
“行啊老陆，76杆，偷摸儿着练了？”包奕凡拍了一下他的肩。
陆时宴不屑得握着杆走到谭宗明一旁：“少打趣我，最近怎么没见霍少呀？”
“他？他作死呗，网上搞些乱七八糟，最近被一群看热闹的网友转发举报，他家老爷子差点被纪检委带走。霍老退居幕后多年了，前些日子都亲自出面走动去了，我看这霍家风光六代迟早毁在他手里。”包奕凡把球杆往球童怀里一扔，几个人漫步在草场上。
谭宗明双手插兜里，慵懒恣意地看着前面不说话，并不搭话。
“这话没错，霍家祖上的业绩早晚败在这一代，他就应该离那帮擦边的原点，您说是吧谭公子？”陆时宴看着坐在高尔夫球车上的悠然自得的人。
谭宗明戴着棒球帽看不清神色，只是慢津津道：“少说别人了，你自己也小心着点儿吧。”
包奕凡听到后笑得肚子疼，揽过陆时宴的脖子：“咱谭公子这话没毛病，你也小心着点老陆。行了，走吧，等会喊上老傅一块吃个饭。”
陆时宴倒也不在意打趣他的话，兴致勃勃地回头看着谭宗明：“叫上安迪姐姐，今儿我作东，顺便再给包子牵个线。”
未等谭宗明开腔，包奕凡嘴替：“我谢谢你全家，我自己都请不出来呢，人家能和你吃饭？！”
“要我说，你就是贱。之前谈那妹妹现在追的姐姐，怎么都这性格。命里犯这一款？”说着陆时宴眉梢轻挑，一脸坏笑地看着包奕凡：“唉？包子，到最后都没拿下？”
陆时宴在说闻曦，他没见过闻曦，但是知道包奕凡在国外时有个正牌女友，家里还挺满意。
包奕凡推了推他头：“拿下你妹呀！你以为我是你…”
走在前面谈笑风生的这哥俩，是根本没看到此刻身后人的脸色。
陆时宴还不知死活地停下脚步，转回身揶揄起谭宗明：“对了老谭，我上个月去新加坡被邀了个采访，你猜——采访我的是谁？”
“谁呀？”包奕凡跟着八卦。
“那个什么蝶…哈哈”
话落，他只觉得周遭有种莫名的低气压，他倒不像其他哥几个那般怕谭宗明，可望着他此刻冷峻的目光，不知为何陆时宴有点心虚，干笑两声：“开个玩笑，好了好了，不聊了不聊了。”说着转身想赶紧溜。
谭宗明语气平静地悠然道：“你要是把这股劲放到正地儿上，你家老爷子得多开心呀。”
包奕凡噗呲一声乐的开怀，陆时宴没好气地扫他一眼，忿忿回道：“不是谭公子，你什么时候这么正经了？”
谭宗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接他话茬，视线转向包奕凡，“你这回没准真有戏，安迪分手了。”
闻此言，包奕凡怔住，他那几乎被浇灭的气焰再次点燃。矜持不住一秒掏出电话，正要拨过去，一个电话正巧打进来，他直接点到了接听键。
听着电话里的内容，包奕凡脸色越发难看。
末了，他愤怒道：“我说呢，那丫头翅膀硬了！”
撂下电话，他跟谭宗明陆时宴抱歉道：“晚上聚不了了。”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谭宗明不甚察觉地微微皱眉。
“一点私事，实在抱歉二位公子，下次我做东自罚三杯，先撤了。”
说完，包奕凡弯腰上了高尔夫球车。
陆时宴撇撇嘴，朝他摆摆手说：“那么着急，得罚你八杯！”
包奕凡笑笑：“陆总定。”
望着远去的电车，陆时宴抬胳膊向上去搭谭宗明肩膀，被他嫌弃地一手拂开。
哈哈
————
一辆红色保时捷918从郊外一路疾驰到市区静安，堵了近一个小时，包奕凡开的有点脖子酸，也不顾门口保安拦截直接开进小区里，停在闻曦家门口。
“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是重锤砸在门上，粗暴而急切。
“都十点半了，谁呀？敲这么大声！”姑姑正在客厅收拾东西，走过去开门一瞬，见到一脸不悦的包奕凡，皱眉诧异地看着他：“你，你这是？”
包奕凡收敛情绪，礼貌点头：“姑晚上好，我找九月。”
未等女人反应过来，包奕凡鞋都没换，长驱直入。
几月未见的前男友，突然闪现在她闺房，闻曦放下手里的书，坐到厚绒沙发椅上，视线落到他手里拿着的文件袋上，隐约间也感到了什么。
包奕凡掏出里面的资料，一一翻给她看：
“我打印出来了，这是二十一号的微信，你告诉那个什么郭新成压缩项目计划书，这是二十二号的，二十三号，你写的挺勤快呀！”
‘啪’地一声，文件被甩在书桌上，又倒出一个u盘，“还有这个，你的录音，想听听吗？”
闻曦抬眸冷冷地看着他：“哪来的？”
“你别管我从哪弄来的？这些录音我他妈都没法听！”顺势，他把u盘猛地摔到文件上。
“那咱们就放出来，听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闻曦怒气回怼。
男人阴沉着脸，嘴角却勾着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冷声道：
“你图他什么呀？他有什么呀？他答应给你多少股份了？
你知道吗？老爷子来道歉那天，本来是要去英国收购电厂的，一听咱俩的事，什么都不做了，先到这来给你道歉。他当时准备把家族海外百分之三的信托基金过度到你名下，作为咱俩的订婚礼。
你要是缺钱你跟我说呀！
唉？我明白了，你俩是不是早就认识啊？你是不是因为他才跟我分手的？我还真天真的以为，是因为那个小模特呢！”
包奕凡话未讲完，小姑娘拿起一旁的书朝他狠狠砸去，他就站在那，一动未动，书角砸中额头，很快渗出一抹猩红。
“闻曦，不要以为你自己有多大能耐，当初不是我去托关系，你进不了高摩的。你现在这么做是在玩火知不知道！”包奕凡再次激进。
话一脱口，闻曦怔住，原来之前公司里的传言都是真的，她还真是靠关系进来的，难怪蒋聿之起初不认可自己。
姑姑听着楼上的争吵声，忍不住走上楼，敲了敲门，带点情绪地提醒道：“闻曦，有什么事吗？大晚上的你们俩吵什么呀？”
“打扰了姑，我们没事。”包奕凡缓了缓情绪，主动道歉。
“没事小姑，你早点休息吧。”闻曦随着解释。
“你爸都睡了，明早还有会议。你们俩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好好说好好商量。”
“知道了。”闻曦温顺地应着。
包奕凡深了口气，这才算冷静下来，他有点懊恼方才的脱口而出，算了，说就说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家族里盘根错节的事，乱的像蔓藤一样，爸妈的关系，都令他烦躁不堪。他不敢去调查，但能隐约地觉察到，父亲这些年在外面并不安分，母亲也有自己的准备。
他今早就收到了这个消息，外表嘻嘻哈哈，无人看见的内心却是烦闷不安。
直到下午电话进来，他才确认了这件事。
开车的一路，他听着那小子和闻曦的对话，策划书写的就跟情书一样。不知为何，这些天积压的所有情绪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噌地窜了出来。
不受控制的跑到闻曦这，问了最不该问的，说了最不该说的。
也怪，每次和小姑娘吵架，到关键节点时，他话说的都太重，弄的所有节奏全部失控。
许是房间灯光昏暗空气稀薄，裹挟着此刻暗逸的气氛。两人出了房门，踱步到院子里，夜里凉风吹过，一轮残月透过院落里的翠柏投影出斑驳细碎的光影。
包奕凡沉静下来，脱掉外套递过去，动作里带着愧疚和歉意。
闻曦没接，目光从他手上略过，淡声说：“吵热了，不冷！”
包奕凡尴尬地收了回去，却注意到小姑娘手上有块被划破的划痕，渗着一滴血珠，估计是刚刚拿书砸他时被纸边划伤的。
他掏出一个创可贴，撕开，强行给她贴上，“生物医疗中心研发的最新样品，人工皮肤敷料，医生说这是新型止血材料可以战地使用。”
的确，他俩刚结束一场战.役。
“授之不起，你留着贴额头吧。”闻曦不领情，包奕凡做视不理。
看着他专注的模样，闻曦蹙起眉头，感悟：“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都这么贴心？”
包奕凡将她的手指包好，慢条斯理地笑了笑：“感情里我只对你，爱情给了安迪。”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闻曦白了他一眼。
“对不起。刚太冲动了，你别放在心上。”说完，他也无力地同小姑娘并排靠在门边，两人一左一右。
“这件事我很早就怀疑过，也听说过。我能进入高摩是该谢谢你，但能留下来走到现在，我相信有我的能力。”闻曦转头看了看包奕凡，又道：“你也太小看我了，你回去把这些邮件一封一封的看清楚，语音一条一条的听仔细，涉及到一点利益输送，我立马辞职。”
包奕凡已经看过，的确里面没有涉及到一点利益交换，郭新成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出，给闻曦股份、回扣、好处，一次都没有。
这也是周游犹豫再三，没有把材料拿出来的原因，他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才选择把资料寄到了包奕凡秘书那，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如此以来，包奕凡会把这一切理解为闻曦先劈腿。他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因为他听到最近的内部消息，听说包氏上海分部也在研发此类软件。
故而，他看鹬蚌相争，等坐享其成。却万万没料到，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包氏太子爷对前女友如此有情有义。
“那份材料你烧了吧，放心，不会再出现第二份。手机电脑都要做好防护，知道嘛。
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觉得那小子配不上你。他不该是你忘不掉过去的退让。至少在我这，你应该值得更好的。身价总该有点，能力要比我强。”
闻曦蓦然垂眸，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包奕凡看着远处，声音沉毅：“从小时候算的话，好多年了。”
闻曦缓缓道：“这么久。咱俩分手那阵子我经常发呆，在想过去的事，在想以前，想我在英国时候喜欢上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包奕凡，你应该知道我的，我跟你谈恋爱不是为了钱。
在英国读书时，你告诉我，你回国后会依然靠着自己做下去。当时我很高兴，我愿意陪着你，不管有钱没钱，至少我们能一起做点有意义的事。
后面回国，你的团队解散，你人也变了，我们也分手了。
你遇到了你真正喜欢的人，我也有我的发展。
没错，我是从郭新成身上看到过你的影子，想到了你在国外创业初期时为了融资，一日两餐蹭我的饭卡，我们去超市买打折的蔬菜回来给大家包饺子……回忆很多，会有影响，但都过去了。
所以，你早就没那么大魅力能让我因为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轻而易举的喜欢上另一个人，真的不会。”
包奕凡点了根烟，只抽了两口，指尖轻捻了猩红的烟头，他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垂眸看了看闻曦，声音冷淡：
“此一时彼一时，我家里的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我知道我让你失望过，但我跟其他人不一样。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没有办法。”
包奕凡声音有点沙哑，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缓，却在寂寥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面庞难掩疲倦。
他定定的看了小姑娘几秒，缓缓吐出几个字：“闻曦，你好好的。”
黑夜中，路边的灯感应后又亮了起来，映出花坛边积下的雨水。
闻曦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了叹了口气，往前送了送他，站在门口目送车子远去，转身进了院子。
这一刻，她好像理解了他们那个阶层的不易。或许外面的人羡慕他们出生在罗马，却无人真正了解他们麻木与无奈。